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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趙小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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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楼主| 发表于 2025-3-24 09:59:14 | 只看该作者
一通分析猛如虎,漲跌全看特朗普?

碧樹西風

有個讀者的留言很有意思。

他說,全世界最大的經濟變數實際上是一個人,是特朗普本人。

你的這句話,我非常認同,深有所感。

歷任美國總統對世界經濟都有著深刻的影響,但怎麼說呢,他們都是按照常理出牌的。

你不需要把對方當作有情緒的人,你可以看作就是職業化的,訓練有素的決策機器。

他即便掌握了再大的能量,他會出什麼牌,不會出什麼牌,都是可以預料的,而且這種預料的準確性很高,比如昔日拜登時期。

但特朗普真的很另類,我們老話講,六月的天,孩子的臉,他有時候比寶寶都難以預測。

有些事情擱別人身上你覺得過於開腦洞,但擱在特朗普身上,說不定他就真就幹了。

而且他有時候做著做著,還可能說悔棋,重來。這個真的是在成年人身上都很罕見的品質。

所以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準確的分析特朗普,包括他身邊的團隊,甚至包括他本人。

他自己到底能不能預測自己的行為,我們都持懷疑態度,遑論外人。

但這位提問的讀者說的對,我們還是要分析他的,因為他確實是個大變數。

特朗普上任以來,雖然時間很短,但是他的態度已經連續180度反轉過很多次了。

他可能一會兒要這樣了,一會又自己否定自己,自己打自己臉,所以你讓誰去給你分析他的連續性,也做不到。

我們只能分析最近他的精神狀態。

我的感覺,特朗普的想法就是有什麼話先說出口,有什麼目的就打直球,如果遇到阻力呢,他就悔棋。

大概就這麼一個風格,你從這個脈絡多多少少能看懂他一點。

你比如數字圈,一直都覺得特朗普是挺自己的最大靠山,最大助力。

因為他此前多次挺過大餅,二餅乃至N餅,他和他媳婦還專門發行五餅六餅,親自下場割韭菜。

數字圈的人,也掏了腰包,上供了,真金白銀支持過他們兩口子,以為雙方的關係已經四大鐵了,一起,一起,一起,一起,都準備把他當史密斯專員看待了。

那麼特朗普也表態,把大餅納入聯邦的戰略儲備。

你聽起來這好像是投桃報李,巨大的支持對吧?

我說過的,美元是老爺的話,黃金的職責是大太太,大餅自己給自己的定位是二姨太,它最想要的就是一個名分。

二姨太轉正,給了平妻的名分,聽著是重大利好對吧?

然後你注意特朗普的措辭,他說,名分可以給,錢沒有。理解這意思嗎?

把大餅納入聯邦的戰略儲備,可是他不準備花錢去買。

你品,你仔細品。

這個意思就是說,他準備查帳,如果發現持有大餅的人的收入是非法的,或者未經納稅的,那就沒收,這可不就納入聯邦戰略儲備了嗎?

能聽懂他這個邏輯嗎?

狠起來自己人都搶。

難怪一會兒要加拿大,一會兒要格陵蘭島,一會兒又要拋棄北約,要和俄羅斯一起對烏克蘭施壓。

那大餅的持有者們肯定扛不住呀。換你當二姨太,你也受不了這老爺。

就好比紅樓夢裡賈寶玉他爹非但不給趙姨娘發份子錢,還要搶人家的首飾頭面。趙姨娘還不得一哭二鬧三上吊?

那麼他對於美股的態度也是這樣的。

他覺得美債太高,而且利息太高導致他還不起了。

利息太高是因為美聯儲不肯降息,美聯儲不肯降息是因為這夥人沒壓力。

美股跌得他們受不了了就會屈服。

另一方面,美聯儲不肯降息也是因為就業率數據太好。

那很簡單,裁員,讓馬總管裁員,把人都裁了,失業率數據不就上去了?上去了,美聯儲不就不得不降息了?

降息了他不就可以借低利息的新債務,去替換高利息的舊債務?

不能不說,特朗普這個思路真的是,機場跑道都沒這麼直的。

有意思的是,馬總管還真就配合他這麼幹,而且幹的比特朗普指示的還要徹底,還要到位,還要直接。

這倆人真是絕絕子,太搭了。估計上輩子就是周星馳吳孟達,是降龍伏虎,搭檔來著。

馬總管是逮誰裁誰,不惜一切的得罪人,這些全都反映在了特斯拉的股價上。

這麼多受到利益損害的對手盤,沒法報復馬總管,那只能合起來集體去整他名下的公司。

針對不了你,還做空不了你名下的公司了?

但是馬總管也很有意思,他狠起來,真是自己的錢都不顧的。

無所謂,資本市場上損失多少錢,他不在乎,他就是要把裁員執行到底。

甚至,他不僅對自己名下的財富損失無感,他對於特朗普手下的其餘支持者,他的同僚們,也開刀。

這時候你就看出來了,特朗普還是相對理智的。

特朗普的意思是說,誰反對他,你裁誰,但是支持他的,你馬總管還是要照顧一下的。

《雍正王朝》裡面二阿哥胤礽特意交代四弟,黃體仁肖國興欠的債要緩一緩,就不要上名單了,老八的人,你就照死了追債。

老四還知道要賣個面子,區別對待的。

擱馬總管身上,一視同仁,八匹馬都拉不回來,以至於特朗普不得不把他降職,否則他就把特朗普的鐵杆們也裁光了。

所以從這個側面,我們可以看到,特朗普還是有可以預判其行為的地方的。

至少,他顧慮他的團隊穩定性,那就說明,他還是在乎支援率數據的。

他放再多狠話,背後都是有軟肋的。

所以我告訴大家,要看清楚基本面,要看清楚各種紛繁複雜的變化之下質的東西,不變的東西。

那些才是未來一兩年中長期的趨勢。

特朗普的反復橫跳,可以影響幾天,甚至幾周,很難影響幾個月以上的。

因為你看到了,他也有軟肋,他也有想要的,那幾個月以後,他就又變了。

林則徐講無欲則剛,人真要是沒了慾望,那是很可怕的,那就真成面壁者羅輯了,你無從判斷了。

只要還有慾望,那些個咋咋呼呼,都是做給人看的。

我們還是要回歸市場的基本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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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楼主| 发表于 2025-3-24 10:56:27 | 只看该作者
“特朗普經濟學”已現雛形,它將如何影響美國和世界?

劉怡

進入3月下旬,美國經濟表現出一種奇怪的狀態,那就是硬數據不難看,市場信心卻明顯不足。3月19日,美聯儲發佈了今年最新的經濟預測摘要,把失業率中值定在4.4%,通脹率中值是2.7%,GDP增長率則是1.7%。三項數值比去年12月的預測都悲觀了一些,但預期增長還是比歐盟和英國強,肯定稱不上壞消息。美聯儲主席鮑威爾在出席記者會時,專門吹風說:雖然在關稅戰影響下,通脹率暫時上升了,但美國經濟的基本面是健康的,衰退風險“處於相對溫和水準”。在這種情況下,美聯儲打算按兵不動,不會立即降息。

注意了,鮑威爾的政策立場,歷來和總統特朗普不怎麼一致。這一回,他雖然對關稅戰表示憂慮,但對美國的就業和經濟增長還是保持了樂觀預期,這顯然是一種正面表態。另外,美國國會也在3月14日通過了新的臨時撥款法案,聯邦政府在9月底之前都不會關門。這為接下來特朗普的減稅法案在參議院過堂,創造了有利條件。預測特朗普重返白宮後,有五大政策佈局,分別是加徵關稅、嚴控移民、削減國內稅、扶持能源產業和調整外交。現在新政府就職剛滿兩個月,五大政策已經全面啟動,似乎在暗示:特朗普對他的競選承諾還是很看重的。那他在就職演說裡宣稱的,美國經濟“將很快實現繁榮興盛”,能不能在2025年之內兌現呢?

對這個問題,美國金融市場給出的回饋,基本上是否定的。股市方面,標普500指數在過去兩個月跌掉了7%,這還是鮑威爾持續釋放積極信號的結果。美元對歐元的匯率,在過去一個月下跌了4%,只有雞蛋和牛肉價格在上漲。美國國債的收益率也出現了劇烈波動。雖然股市、匯市的表現不能直接等同於經濟本身,但回想2017年特朗普第一次上臺時,銀行股和國防股的強勢表現,這一回市場對新政府的信心,顯然差了一大截。

穆迪分析公司首席經濟學家馬克·贊迪曾經成功預判過2008年金融危機,他在3月19日告訴CNN說,“經濟衰退的風險高到令人不安”,“我們正在被特朗普推向一場衰退”。經濟學上的“衰退”,Recession,指的是GDP連續兩個季度陷入負增長。它比蕭條或者危機程度要輕,但同樣會導致失業率上升,收入和消費縮水。雖說贊迪和美國前財長薩默斯都認為,截至3月下旬,美國立即出現經濟衰退的概率小於50%,但這和特朗普口中的“繁榮興盛”可差太遠了。而且還不光是一兩個經濟學家這麼想,摩根大通、高盛、密西根大學等專業機構做出的預測,調子都很低沉,給人一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為什麼不算難看的統計數據,撐不起市場信心呢?如果你關注了過去兩個月特朗普政府的動態,那不難得出初步結論:關稅戰和外交大調整來得太急太快,美國消費者和本土企業還沒有做好準備。但這還不是完整答案。真正有意思的是,特朗普和他的政策班底認定,美國經濟此前的運轉邏輯是不正常的,它得先經歷一波傷筋動骨的“排毒”,才能恢復增長。這可不是我主觀臆斷啊,“排毒”,Detox這個詞,是財政部長貝森特在3月9日自己說出來的。排什麼“毒”呢?公共開支過高。

要知道,整個2024年,美國有一半以上的新增就業崗位,來自兩個部門:一是醫療保健,二是各級政府。兩者都高度依賴國家財政。貝森特覺得這種情況不正常,需要調整。調整的方式,一是在政府內部搞大裁員,二是削減財政預算,包括砍掉一些醫療補助項目。馬斯克執掌的政府效率部在做的就是這兩件事。它們當然會引發經濟和社會震盪。這個震盪期有多長呢?貝森特自己的預測是6到12個月,特朗普的口徑也差不多。商務部長盧特尼克甚至宣稱,如果政策調整會導致經濟衰退,“代價也是值得的”。

我先不說,盧特尼克的表態是不是負責任。一國政府在失業率不高,人均收入保持增長,通脹指標也初步降下來的情況下,急不可耐地對公共財政、外貿和勞動力市場同時動手術,這種情況太罕見了。一般來講,只有那些已經陷入經濟和社會危機的國家,比如米萊上臺前的阿根廷,會這麼操作,也能得到國民的支持。用全世界最大的經濟體來搞政策試驗,並且選擇性無視金融市場的反應,甚至甘願冒觸發衰退的風險,著實超出了一般的歷史經驗。這讓人非常困惑:所謂“特朗普經濟學”,Trumponomics,秉承的到底是什麼邏輯?它又將怎樣影響美國和世界?

評價一套新學說、新方案,光聽一派觀點肯定是不夠的。為了給“特朗普經濟學”把脈,我選了三位歐美經濟學家近期的分析文章。第一位是德州大學奧斯丁分校的詹姆斯·加爾布雷斯,他是凱恩斯主義者。第二位是在西班牙任教的尼古拉·溫澤爾,他是堅定的市場派。第三位是巴黎經濟學院的布朗夏爾,他做過IMF首席經濟學家,算是調和派。三位學者的原文我都給你附在文末,你可以用翻譯工具對照查看。我不會照搬原文,而是把它們匯總起來做對觀。

我將圍繞“特朗普經濟學”這個話題,帶你瞭解兩個主要知識點:第一,這套方案會用到哪些政策工具,出發點是什麼,都有哪些潛在效果和隱患。第二,“特朗普經濟學”能不能達成吸收更多投資的目標,其他國家又有哪些應對策略。另外本期專欄還安排了一個輕話題,它講的是上周特朗普關閉美國教育部帶來的影響,也很值得關注。

01-“特朗普經濟學”全解析

先說“特朗普經濟學”的基本內容。它的早期設計師,是給尼克森、雷根兩位共和黨總統當過經濟顧問的亞瑟·拉弗。拉弗在2016年,就是特朗普第一次競選總統時的經濟智囊,後來還牽頭規劃了減稅法案。2024年選戰期間,特朗普也曾向拉弗求教。另外,前貿易代表萊特希澤發揮的影響也很大。他倆的主要觀點,可以概括為“兩大支柱,四個基本面”。兩大支柱是去監管和對內減稅,四個基本面是提高關稅、壓縮財政支出、控制移民和調節貨幣政策。

提到去監管,你的第一反應肯定是:它是為了減少政府對經濟活動的干預,讓企業和市場機制重新成為主角。這個基本邏輯是對的,不過不能直接和現實掛鉤。溫澤爾作為堅定的市場派,就講:即使特朗普再激進,他也不可能一口氣廢除所有由政府監管的公共開支,比如社保和醫保項目,把美國的低收入人群完全甩給市場。不過,去監管卻是一個很好的公關舞臺。怎麼講呢?你看,馬斯克的政府效率部開張才兩個月,已經關閉或壓縮了大量監管機構,比如消費者金融保護局和環保署。每完成一次裁員,聯邦政府都會大張旗鼓地宣傳,他們又精簡了多少繁文縟節,挽回了多少不必要的預算浪費。這其實是一種對內宣傳,目的是讓公眾接受:一切經濟活動都可以用數字來量化,監管機構這種混沌的存在,是沒有價值的。拜登政府在過去四年管得太寬,這是美國經濟出現種種問題的根源。

注意了,到目前為止,特朗普政府其實還沒有制定真正意義上的去監管政策。比如,消費者金融保護局和教育部關閉之後,它們的一大部分職能,被移交給了財政部。財政部的決定權變得更大了。但特朗普通過宣傳攻勢,巧妙地模糊了去監管和縮小聯邦機構的關係,讓許多公眾覺得,對所謂“深層政府”開刀,就是去監管。那下一步,如果特朗普開始限制美聯儲的獨立地位,干預匯率政策,也會有公眾認為這是去監管,是可行的。回饋循環就完成了。

第二項支持減稅,是拉弗這位老牌經濟學家的一貫主張。他提出過一種假說,叫“拉弗曲線”,意思是:低稅收狀態下,企業負擔輕了,增長會更加強勁。它可以通過業績總量的增長,彌補政府在稅基和財政收入上的損失。企業的業績增速快了,還會更樂於擴大經營規模,招聘更多員工,這樣就業率也上去了。這套假說究竟成不成立,是有點可疑的。《經濟學原理》教科書的主編曼昆就嘲諷說:“一個正在激進節食的人,怎麼可能長得更壯?”不過,特朗普對減稅的必要性是深信不疑的。他在去年選戰期間,就承諾會給自己2017年簽署的減稅法案續期。而新減稅法案的框架,2月25日已經在眾議院成功過堂了,它計畫在未來10年減稅4.5萬億美元。先不談這個方案的技術細節,我只告訴你一件事:短期內,它會讓美國政府的財政赤字和負債總額繼續增加。這就需要兩個基本面作為補充。

哪兩個基本面呢?一是加徵關稅,二是壓縮財政支出。特朗普關稅的底層邏輯,已經做了講解。我這裡再補充一個視角:如果不考慮通脹和成本影響的話,短期內大量加徵關稅,可以為聯邦政府攢出一筆“快錢”。布朗夏爾認為,這個過程是不可持續的,因為美國企業和消費者在綜合權衡之後,會逐步減少進口,導致徵稅商品的總額減少。但它確實有一定的短期效果,一是可以增加帳面財政收入,彌補減稅造成的損失;二是有助於發展進口替代,實現特朗普期待的“再工業化”。但關稅畢竟涉及複雜的技術細節,比如,特朗普對進口自墨西哥的汽車零部件加稅,就因為美國三大車企求援,被迫擱置了。在操作環節,它遠不及直接壓縮財政支出來得省力。

於是,2月25日在眾議院過堂的減稅法案框架,就和壓縮支出綁定在了一起。特朗普政府計畫在未來10年削減2萬億美元的聯邦開支。不過,國防預算顯然不是裁撤的優先項;每年為國債支付利息,這筆錢也是不能省的。只能拿運行效率低下,又可以和去監管形成呼應的雜項福利開支來開刀。比如,共和黨人計畫從醫療補助計畫當中,摳出10年8800億美元。注意了,這筆錢不是發給個人的,是聯邦政府支付給各州醫療機構的,成本核算非常複雜。馬斯克宣稱,壓縮這項開支可以減少浪費。還有農業補貼和食品券,也可以摳出2300億美元。特朗普認為,美國本身是農業大國;關稅戰開始後,進口食品減少,本地農產品可以獲得適當的溢價,那農場主們就不需要太多政府補貼了。另外,目前由教育部經手的學生貸款計畫,未來也會逐步縮減。加上裁撤聯邦雇員,目標就達成了。

除了這兩個基本面,控制移民和調節貨幣政策,也和“特朗普經濟學”有關。光看美國政府發的公告,你可能會以為,驅逐非法移民、強化邊境管制是單純的社會政策,是為了改善美國國內的治安,外加留住工作崗位。不過,布朗夏爾認為,這裡頭還有工資考量。美國目前的總就業人數,大約是1.6億人。每減少100萬移民,就業市場就會出現0.5%的空缺。在靜態條件下,企業為了填補缺額,會用更高的薪酬在本地招工,從而提高貧困人群的收入。這又是一個可以量化為數字的指標。理想狀態下,美國目前的充分就業狀態可以憑藉這種操作,長期持續下去。

至於貨幣政策,它和關稅是要掛鉤的。3月19日,特朗普已經向美聯儲喊話,敦促鮑威爾儘快降息,用低利率刺激經濟增長,抵消關稅戰的不良反應。布朗夏爾認為,特朗普的邏輯是這樣的:關稅戰開始後,美國進口的商品量會下降,它支付的美元也會減少。市場上的美元少了,匯率就會變相上升,這對出口不利。只有推行低利率和寬鬆政策,讓更多美元流入經濟活動,出口和增長才能保持強勢。

實際上,特朗普的經濟顧問委員會主席斯蒂芬·米蘭,一直主張簽署多國貨幣協定,讓美元主動貶值,從而徹底啟動出口。但在美聯儲具備獨立地位的情況下,這個目標很難達成。布朗夏爾認為,特朗普在降息問題上頻繁向鮑威爾施壓,是為了試探美聯儲的反應,為進一步干預做準備。

聽到這裡,你應該發現了:“特朗普經濟學”的整體目標,是既宏大又龐雜。在需求端,它要縮減聯邦開支創造的經濟活動,比如醫療補助專案和食品券。在供給端,它同時對勞動力市場和進口商品施加影響,企圖一步到位解決大部分問題,卻對推動特朗普上臺的通脹問題不那麼在意。這恰恰是一個巨大的漏洞。

加爾布雷斯解釋說,特朗普和他的團隊,把經濟問題想簡單了。關稅戰影響的,可遠不只是美國進口的直接消費品啊。許多美國工業企業,尤其是特朗普看重的製造業巨頭,需要從海外進口原材料和中間製品。高關稅不僅會影響美國消費者,它對生產者也是負面變數,會造成利潤率下降。這還沒有考慮加拿大、中國和歐盟各國的反制措施,它們可能造成美國商品滯銷。

另外,削減政府開支和關稅戰帶來的不確定性,還會讓本地企業更不願輕易投資,消費者花錢更謹慎。舉個例子:VISA信用卡公司的研究發現,今天普通美國人的消費習慣,是財富每增加1美元,就拿出其中1/4來消費。而過去兩個月美國股市的下跌,已經造成數萬億美元財富蒸發。即使排除其中的專業金融機構,普通人的消費支出,也會因此縮水數十億美元。更別提美元匯率在關稅戰開始後,並沒有走強,反而勢頭疲軟。

《經濟學人》3月12日的文章分析說,這恰恰證明,全球經濟不是在一個理想化的、靜態的環境中運行。市場是需要信心的,而特朗普政府的行動既充滿了攻擊性,又缺乏章法,同時挫傷了投資者對美元、美股和美債的信心。這比帳面上的盈虧影響更大。

02-應對“特朗普衝擊”

好,剛剛我借助三位經濟學家的分析,為你介紹了特朗普經濟學的主要內容。接下來,我們來看它的潛在影響。《經濟學人》評論說,特朗普是在用3億美國消費者的利益作為代價,“照顧”他腦海中只存在於統計數據裡的1300萬製造業工人,以及190萬個農場的經營者。股市波動、物價上漲以及社保開支縮水的影響,都由普通美國人承擔了。

不過換個角度看,除了美元、美債等金融工具,龐大的消費群體和存量投資市場,確實也是美國經濟的重要本錢。據《經濟學人》智庫估算,全球消費支出的大約30%來自美國,而它吸收的存量外國直接投資,目前的總額是5萬億美元。那麼問題來了:當“特朗普經濟學”全面啟動,美國消費出現波動,它能靠吸收外國投資維持高速增長嗎?

要回答這個問題,得從兩個角度找線索。一是哪些企業在關稅戰面前最脆弱,又離不開美國市場;二是去美國投資有哪些額外的好處。第一個問題比較好回答:《經濟學人》智庫研究了100家非美國背景的製造類企業,發現其中有四類在關稅戰面前最脆弱。一是製藥企業,美國每年有2/5的處方藥需要進口,是一個很難繞開的市場;二是消費類電子產品製造商,比如手機和電腦廠商;三是奢侈品生產商;四是汽車企業。

只看2025年的話,這四類企業中的後三類,赴美投資是最積極的。比如,半導體企業台積電已經宣佈,將在未來5年對美國追加1050億美元的直接投資,建造3座晶片製造廠、兩座封裝廠和一個研發中心。原因也很簡單:特朗普在2月份威脅說,要對台積電出口美國的產品徵收100%的關稅。和那種風險比起來,直接在美國設廠的成本並不高。汽車巨頭本田、賓士和斯泰蘭蒂斯,也已經宣佈將增加美國工廠的產能。不過,《經濟學人》也發現,宣佈赴美設廠的跨國上市企業,只有半數在發佈消息後,股價出現了短期上漲。另一半股價反而下跌了。這是怎麼回事呢?

這就得說到特朗普政府和拜登政府的差異了。前面提到,特朗普攻擊拜登的一個重點,是說聯邦政府對經濟介入得太深。具體到吸引外資上,拜登政府的策略是提供高額補貼。它對生產晶片、電動汽車、太陽能電池板的外企,扶持力度尤其大。這是美國能在2024年,創紀錄地吸納2310億美元外資的主要原因。

而“特朗普經濟學”是不鼓勵補貼的,只有關稅戰威脅。企業就得盤算:現在大張旗鼓赴美建廠,萬一2029年,贏得美國大選的不是共和黨,關稅戰結束了,那美國工廠的利潤率是競爭不過其他地區的。電子代工巨頭富士康就是一個例子:2017年,它承諾投資100億美元在美國威斯康辛州設立工廠,目標是創造1.3萬個工作崗位。但2020年特朗普敗選後,專案進度馬上放緩了。到2024年底,富士康威斯康辛工廠只雇用了1000名工人,實際投資額也只有承諾的1/10。

這樣看來,未必所有的外企,都會屈從於特朗普的關稅戰威脅。除了依託背後的各國和各地政府,採取反制措施,尋找替代市場也是一個方案。摩根士丹利的一份研究報告指出,中國企業在開拓美國以外的市場時,動作最積極。2016年,中企赴美直接投資額達到82億美元,新上市的企業有將近一半的銷售額依賴美國市場。經過2018—2019年關稅戰的衝擊,到去年,中企赴美投資額下降到65億美元,新上市企業只有1/4的銷售額來自美國市場。中東和南美洲已經成為中企出海的新目的地。

如果看市場反響的話,中國和歐洲股市在過去兩個月的表現,也是優於美國的。尤其是特朗普在烏克蘭問題上轉變立場後,以德國為首的歐洲大國不僅追加了國防預算,還決意大規模升級基礎設施,這對歐元匯率和歐洲股市形成了雙重正向刺激。這就是信心的力量,也是“特朗普經濟學”在現階段,最缺乏的東西。

03-輕話題:當美國教育部被關閉

好,講到這裡,“特朗普經濟學”的概貌和影響我就為你大致介紹完了。接下來,我們進入本周的輕話題。3月21日,特朗普簽署了上任以來第94份行政命令,指示聯邦教育部長麥克馬洪“採取一切必要措施,推動教育部走向關閉,把(美國的)教育自主權還給各州和地方社區”。教育部是美國聯邦政府下轄的15個最高級別部委之一,只有國會有權撤銷它。不過,總統和部長的確可以通過裁員、停發經費等手段,讓教育部陷入事實上的停擺。實際上,過去兩個月,美國教育部已經給1900多名雇員發了暫時休假、等待遣散的郵件,而它的全部職員只有不到4200人。將近一半人不上班,確實是奔著關門去的。

特朗普給的理由,看似也很充分。今年1月,美國對全國中小學教育品質做了例行評估,發現八年級也就是初二學生,70%的人閱讀能力不達標,72%的人數學能力不達標。四年級學生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30多年。特朗普認為,這說明教育部起不到多少積極作用,不如關了它。

聽到“關閉教育部”這幾個字,你準會覺得它是動搖美國國本的大事,其實不然。美國教育部這個機構很特殊:它在15個內閣部委裡雇員人數最少,預算規模只排在第八位。制定課程和升學標準,考核教師水準,給全國公立學校撥付日常經費,它是一概不管的。這些屬於各州和地方教育部門的職權範圍。那聯邦教育部究竟管什麼呢?它一管中小學的財政補助金和大學生的教育貸款、助學金;二管搜集和分析教育數據,起草各種報告,為國會立法和專業研究提供依據。換句話說,它相當於一個教育金融機構外加研究所,比大部分國家的教育部權力要小得多。

不過,一涉及金融,過手的資源量就上去了。舉幾個例子:美國的公立K-12教育體系,有13.6%的運營資金來自聯邦教育部撥款,主要是給低收入家庭多的學區和殘障學生發放的補助金。雖然不是大頭,每年的額度也超過1000億美元。高等教育受它影響更大。光是2024年財年,就有1000多萬美國大學生,從教育部申請了1200多億美元的學生貸款、助學金和勤工儉學補貼。這還只是一年的支出量。沒還完的學生貸款,也歸教育部管,它的體量就更驚人了。據彭博社統計,截至2025年初,有4300萬美國人身上還背著教育貸款,相當於成年人總數的1/6。這些沒還清的貸款,總額接近1.7萬億美元,跟高盛集團的總資產差不多。這是特朗普最不能理解的一點。他在行政令裡批駁說,“教育部不是銀行”,不該行使銀行的職能。聯邦政府每年發出去那麼多補助金,美國的基礎教育狀況還是不理想,可見這個系統是失敗的。關閉教育部,把教育自主權還給各州,把貸款交給金融機構,效果會更好。

那麼問題來了:特朗普對教育部的批評,究竟成不成立呢?起碼學生貸款這件事,在美國確實很受詬病。據美國大學理事會統計,過去30年,美國大學的學費上漲了68%。即使唯讀本州的公立大學,四年下來也要花10萬美元學費。頂尖研究型大學更貴,算上伙食和住宿費,四年要花近40萬美元。這對普通家庭是實實在在的負擔,他們只能向教育部申請貸款。而目前美國的學生貸款持有人,平均每人背著3.5萬美元的債務,要花近20年才能還清。

特朗普覺得教育部不是銀行,不該摻和太多金融業務,這個出發點沒有錯。問題是,關掉教育部,大學的學費還是沒有降,美國人貸款上大學的需求依然存在。特朗普在今年2月提到,他打算讓財政部或者小企業管理局接手學生貸款項目,這只是換了個主管部門,源頭問題還是沒解決。而美國人償還學生貸款的能力,取決於收入增長水準,這是沒法提前預測和擔保的。除非聯邦政府頂著債務壓力,對貸款餘額做出減免,否則公眾對此不會很感冒。

說完學生貸款,再來看特朗普心心念念的基礎教育品質。前面說了,美國的公立K-12教育體系,只有不到1/7的經費來自教育部撥款。它本來就是靠各州和地方政府出資的。教學品質不高,得問地方政府的工作哪裡沒做到位,而不是歸咎於教育部。美國智庫“教育數據倡議”在今年2月做了一次數據匯總,結果我給你列在文末。他們發現:美國各級政府在教育上花費了12.7%的公共支出,低於聯合國建議的15%基準線。但它花在每個中小學生身上的開支,能排到全球第五,相當靠前。之所以會出現這種矛盾的數據,是因為美國各州的經濟發展水準不均衡,教育預算差異很大。像亞利桑那州花在每個中小學生身上的經費,只有康涅狄格州的40%。有意思的是,拿到教育部撥款人均最多的10個州,有8個是共和黨控制的。特朗普所在的共和黨,其實吃到了現行教育體系的紅利。

現在,特朗普打算關閉教育部,這會不會讓共和黨各州的財政利益受損呢?《紐約客》教育記者溫特的結論是:不會。因為特朗普承諾不會取消聯邦補助金,只是把它拆成更小的專案,由各州政府直接支配。問題是,許多共和黨州政府,對資助公立中小學不感興趣。他們更樂意和私立學校或者低收入社區直接合作,發展所謂的“替代教育”方案。這些方案的教學品質往往更不穩定。這樣一來,公立教育資源的地區差距,只會變得更大,很難有什麼改善。

這樣看來,關閉教育部對美國社會的短期影響其實不是很明顯,長期影響則取決於各州的規劃。不過,另一件大事就棘手多了。特朗普政府已經宣佈,將把國家科學基金會(NSF)的預算削減2/3,還叫停了國立衛生研究院(NIH)資助的一系列專案。這些科研經費過去是分發給美國的研究型大學的,現在一下出現了每年數百億美元的缺口,從招聘到買設備都會受影響。《大西洋月刊》的分析認為,美國大學為了填補資金缺口,要麼縮減科研專案,要麼就得進一步提高學費,從收入上做文章。這兩個選項對美國高等教育體系的衝擊,會比關閉教育部來得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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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楼主| 发表于 2025-3-24 10:58:44 | 只看该作者
indy 发表于 2025-3-23 21:56
“特朗普經濟學”已現雛形,它將如何影響美國和世界?

劉怡

附錄·本期專欄參考的外刊文章、書籍、報告

美聯儲3月19日經濟預測摘要

原文下載地址:https://www.federalreserve.gov/m ... rojtabl20250319.pdf

加爾布雷斯對“特朗普經濟學”的分析文章

原文標題:Trump’s Economics—and America’s Economy

閱讀地址:https://www.thenation.com/articl ... riffs-stock-market/

溫澤爾對“特朗普經濟學”的分析文章

原文標題:Trumponomics: Unshackling the Economy or Bidenomics 2.0?

閱讀地址:https://blog.independent.org/202 ... economy-bidenomics/

布朗夏爾對“特朗普經濟學”的分析文章

原文標題:How will Trumponomics work out?

閱讀地址:https://www.piie.com/blogs/realt ... umponomics-work-out

“教育數據倡議”關於美國公共教育支出的數據匯總

閱讀地址:https://educationdata.org/public-education-spending-statistics

亞瑟·拉弗專著《特朗普經濟奇跡:再度釋放繁榮的計畫》

原書名:The Trump Economic Miracle: And the Plan to Unleash Prosperity Again

作者:Arthur B. Laffer & Stephen Moore

出版資訊:Post Hill Press (September 24, 2024)

ISBN:9798895650042

《經濟學人》

“Even the Trumpiest stocks are suffering”, in The Economist, March 20, 2025

“The Trump administration is playing a dangerous stockmarket game”, in The Economist, March 19, 2025

“Beneath investors’ feet, the ground is shifting”, in The Economist, March 19, 2025

“Will Trump’s tariffs turbocharge foreign investment in America?”, in The Economist, March 17, 2025

“Trump’s erratic policy is harming the reputation of American assets”, in The Economist, March 12, 2025

“Donald Trump’s economic delusions are already hurting America”, in The Economist (magazine), March 8, 2025 Issue

“America is at risk of a Trumpian economic slowdown”, in The Economist, March 2, 2025

“Investors fear inflation is coming back. They may be right”, in The Economist, February 20, 2025

《大西洋月刊》

“A New Kind of Crisis for American Universities”, by Ian Bogost, in The Atlantic, February 10, 2025

《時代》雜誌

“Trump’s Self-Inflicted Economic Wounds”, by Josh Bivens, in Time, March 20, 2025

《紐約客》

“Trump’s Vivisection of the Department of Education”, by Jessica Winter, in The New Yorker, March 21, 2025

《彭博商業週刊》和彭博社專欄

“Trump Signs Order to Largely Dismantle Education Department”, by Akayla Gardner, in Bloomberg News, March 21, 2025

“Trump Threats Intensify the College Cost Crisis”, by Dorothy Gambrell & Reyhan Harmanci, in Bloomberg News, March 21, 2025

“What’s at Stake as Trump Targets the Education Department”, by Akayla Gardner, in Bloomberg News, March 13, 2025

“College Presidents on Trump, Tuition and Universities Under Pressure”, by Anne Riley Moffat & Brad Stone, in Bloomberg Businessweek (magazine), March 1, 2025 Issue

“How Gen Z Ended Up in So Much Debt”, by Paulina Cachero, in Bloomberg News, November 1, 2024

部分資訊根據《華爾街日報》、《紐約時報》和彭博社消息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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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楼主| 发表于 2025-3-24 18:53:58 | 只看该作者
世界那麼大,她已經看過啦

和菜頭

互聯網上的時間過得真快,那張離職理由寫著「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的辭呈在網上四處傳播已經是十年之前。最近我看到人們又在討論當年的那個女孩子,現在的母親,十年之間她出去看了世界,在成都開客棧,結婚,生子,然後又回到起點,回到家鄉再次成為一名教師。人們說完這些,還要強調一句:

「不同的是,這一次,她沒有了編制」---和這種集體複誦相比,她那句「我並不後悔」就顯得聲音很微弱。

我倒是能理解兩邊的心態,理解的同時我依然支持這位妹子。她說是要去看世界,她也真的看了。「看世界」這三個字下面隱藏著「換種活法」,她也真的換了。既然看了,換了,經歷了,再回去家鄉重做教師,我不覺得這是所謂「終點回到起點」。站在她學生的角度,這一次他們面對的是一位見過世界的老師,她的言語,她的教導,可能要比其他老師多一些視角,多一些認知,也多一些思考。

當然,我也能理解人們的相反想法。如今的社會風氣越發趨向保守,這種說走就走的裸辭肯定不再受大眾歡迎。但我並不認為這裡有什麼真正的對立,當人們討論她所失去的一切,討論所謂「失敗人生」的時候,心態上其實還是渴望交織著恐懼。渴望自己也去看看世界,但是又恐懼看了世界失去一切。現在看到別人代替自己執行夢想,於是就為自己當下的選擇感覺到慶倖,這一次「我又對了」,「我起碼是安全的」。

然而在確定自己安全之後,又有一層隱秘的失望之情生起:為什麼她走出去看世界,卻不能成功改命呢?人們希望有另外一個劇本,另外一種走向:一個和自己處境、條件、家世類似的女教師,走出去看世界,從此一步步走上人生巔峰,更為更大世界裡的贏家---這相當於「我」看到了另外一種自己的人生可能,她怎麼能夠把這件事給做敗了?她怎麼能夠如此摧毀「我」關於生活和遠方的幻想?

這種失望之情本質上還是針對自己的,只是人們總需要給自己找一個替罪羊而已。所以我說,這裡並沒有多少真正的對立。

依照我的人生經驗,真正的對立只會發生在妹子走出去見過世界並且逆天改命,實現個人階級跨越,蛻變成一個世俗意義上的成功者之後。如果事情真的是這個走向,嫉妒和怨恨就會如同野草生長:為什麼是她?她怎麼可以?我和她就差一點點勇氣!那是本應屬於我的人生,被這個人給偷走了!

現在這樣其實再好不過,她自己心安,大眾也心安。她自己心安是她已經去見過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世界,她知曉所謂的「世界」是怎樣的,尤其是清楚換一種人生這種想法所對應的代價,於是她對世界和自我的認知更加真實。我相信她關於不後悔的話,因為她的心已經安定下來,即便回到過去的環境,過去的生活,心不一樣了,感受和想法也會不一樣,人也就安然自得。

大眾覺得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當年沒有裸辭,沒有去看世界,自己的一畝三分點雖然近,雖然小,但是遮風擋雨,無需面對人生中的顛簸起伏,於是,也會覺得心安。尤其是在目睹走出者的「失敗」之後,同樣是自己時刻想要出走的生活,因為有了這麼一個實踐上的反例,突然變得可親可愛可信賴起來,幸福和安全從天而降,於是也能心安。

兩種心安不是一種心安,但不妨礙大家都能擁有各自的心安,雖然後者可能難以理解前者何以安然。

站在我的角度,其實我只想討論一下關於「公平」的話題。這裡有三重公平存在,第一重是對妹子的公平:常識上來說,對自己現在生活和境遇不滿意的人裡,九成九並不會縱身一躍,躍入不確定的未知生活,未知世界中去;而那些真正縱身一躍的人,又有九成九會被撞得頭破血流,因為改變自身命運需要合適的時代,很好的運氣以及很強的個人能力,並沒有多少人是擁有這一切而被困在當時當地,他們本身就沒有。那麼,要求妹子把握住百分之一的機會,否則就是失敗,是不是一種不公平?

第二重是對生活的公平:詩和遠方,大多數人根本就沒有見過,只存在於自己的幻想之中。因為有了這樣的幻想,因而看不上眼前的柴米油鹽醬醋茶。這對於生活而言公平嗎?一種沒有見過,沒有經歷過,也不確認自己能夠過上的生活,輕而易舉地凌駕於另一種生活之上,而理由僅僅是因為自己太熟悉所以看不上,我覺得這是沒有道理的事情,也是不公平的事情。詩和遠方有它的魅力,柴米油鹽醬醋茶也有它的價值。坦率說,能夠隨手搞定柴米油鹽醬醋茶的人,也就去得了遠方。而搞不定的人,認為詩和遠方能夠自動解決一切現有的問題,這是逃避而已,事情並不可能那樣發生。

第三重是對自己的不公平。觀察人們的發言和表態,感覺上像是在批評、嘲諷、貶低妹子當初去看世界的個人選擇,但在我看來,那是人們在如此對待平行宇宙裡,另外那個當年選擇出走的自己。那我認為,這種態度有點過於嚴苛,意味著他們對待自己的真實態度也是如此嚴苛。在他們在網上對他人說出這些話之前的很多年裡,類似的態度和評價他們已經反復對自己做過多次:存在一個更好的我,更好的人生,為什麼你卻做總是不到?

這也是一種不公平,可能是隱藏最深的一種不公平:苛刻自己,無法善待自己,總是處於對自我不滿意的狀態。可是對於任何一個普通人而言,頭頂有瓦,身上有衣,口中有食,身邊有人,這難道不已經是一種成就嗎?這難道不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嗎?為什麼要逼迫他擁有大平層,三衣帽間的名牌,頓頓米其林三星,伴侶是天仙孩子是 IQ 150 的龍鳳胎?否則就是不值得過活?

三重不公平由外而內逐次顯現,要建立起公平則可能需要從內而外---先對自己公平,再對生活公平,最後才能對他人也公平。如此,自己在面對任何一種生活的時候,都能看清楚它的局限,但是也能看清楚它的價值,就不會總是處於厭棄當下,總在幻想遠方的狀態裡。以這樣的平常心去面對生活,那麼詩和遠方就不會與柴米油鹽醬醋茶發生對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而已,一切選擇背後都有其對應的代價而已。

寫到這裡,我就想放聲歌唱:世界那麼大,她已經看過啦!生活那麼近,你幾時面對它?此心若安定,何處不天涯?此心若安定,天涯是你家。條條通天路,何須兩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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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25 11:46:51 | 只看该作者
“關稅是美國唯一的救亡之路”:萊特希澤、MAGA、經濟民族主義

Chairman Rabbit

日前,特朗普第一任政府期間貿易代表羅伯特·萊特希澤(Robert Lighthizer)接受了MAGA/民粹右翼主持人及意見領袖塔克·卡爾森(Tucker Carlson)的獨家採訪,在一個半小時的時間裡,回顧了他認為美國經濟所遇到的結構性困境、工人階級的遭遇、“超全球化”的自由貿易體系及其背後的意識形態及支持者集團、特朗普的關稅及貿易保護主義政策、製造業為何如此重要、美國能否實現產業振興、中美大國競爭等核心問題。

塔克·卡爾森之所以邀請萊特希澤上節目,也是因為特朗普上任後積極加徵關稅引發了很大的爭議(包括在MAGA基本盤內)——他認為有必要請萊特希澤這樣的“老鷹”上來給大家解讀一下——既是答疑,也是宣傳。

萊特希澤是知名的貿易鷹派,早在雷根政府時期即擔任貿易官員,參與過美國與日本的貿易談判,並將自己的經歷、經驗帶到特朗普政府。他是特朗普政府中最堅定的貿易鷹派,在第一任政府內的“鴿派”或自由派進行過“鬥爭”,最終取得了特朗普的支持和信任,主導了特朗普的貿易思維及對華貿易談判。

他對特朗普關稅思想的形成有很大幫助,幫助提供了歷史經驗、理論支持、技術及政策實務支持。同時,他也是特朗普世界裡一個非常重要的對外辯護者、解釋者、宣傳者,既對MAGA基本盤,也對建制派菁英,也對民主黨反對派。作為一個有政治理想和抱負的技術官僚、美國的愛國者,他結合自己個人的價值、理念和願景,為外界描述了一個更加理性、更加有長遠規劃、更加有理想、更加遠見、更加關心美國工人階級的特朗普。通過這樣的講述,他既能起到宣傳特朗普經貿政策的目的(剛好也是萊特希澤本人的理念),也希望能以此增加在特朗普世界經濟政策裡的話語權,並對特朗普形成某種引導——讓特朗普的事業更加宏大(包括包含了更多的價值理念),讓特朗普的政策有更多的實證和理論支持,以及讓特朗普推行政策更有信心。

在訪談裡,我們看到了兩位美國“經濟民族主義”人士的對話:他們都主張重振美國本土產業,認為讓美國再次偉大離不開重振美國的製造業(製造業強國);而他們的主張背後是有政治理念和政治價值的——最終的目的是服務美國工人階級,而非富人。

文中覆蓋的主題(分成十七小節):

1. 美國為什麼需要重新引入關稅政策:萊特希澤認為過去幾十年來,許多國家都推行產業政策,導致現行全球貿易體系已失效,出現結構性的貿易失衡問題。他認為美國長期巨額貿易逆差將導致國家財富流失,會帶來一系列經濟、社會乃至政治問題。他主張通過關稅政策重建貿易平衡,認為這不僅是經濟自救,更是保護美國技術優勢與國家安全的關鍵。

2. 美國工人階級的緩慢死亡: 語重心長、帶著悲憤地痛陳“製造業空心化”對美國工人階級的毀滅性影響:工資停滯、社區衰敗、尊嚴喪失。而且,他堅信製造業是一國的根基:不僅能夠提供就業、穩定,而且是創新的源頭,是國家安全的基礎,他反對“後工業時代”論調,認為只有製造業能夠帶動高品質崗位,説明重塑中產階級社會結構。

3. 關於是否存在一股力量,在破壞美國的自由市場:指出華爾街與跨國企業合謀推動的是“偽自由市場”,積極利用不同國家經濟和產業體系的差異,通過離岸外包降低成本、轉移技術,破壞就業、損害社區,最大化自己的利益。

4. 認為美國處在“經濟緊急狀態”:強調自由貿易教條本身都是為跨國資本利益服務,犧牲本土勞工權益,批判“超全球化”導致美國技術優勢流失,列舉半導體、稀土、太陽能等領域的主導權都已旁落他國,強調財富分配的嚴重失衡,頂層富豪與普通民眾差距的急劇拉大,這些撕裂正動搖國家穩定根基。目前,美國關鍵物資和生產都依賴進口,已經威脅到國家安全,經濟可謂處在緊急狀態,需以戰時狀態重建產業主權。

5. 指出平衡全球貿易的三種方法:提出美國可用“三大手段”平衡貿易:巴菲特式進出口配額、資本流動稅、靈活關稅體系。支援特朗普政府用關稅等非傳統手段重構產業鏈,希望特朗普克服短期震盪的壓力,堅持下去直至達成最終目標。

6. 美國必須再次成為世界最大的製造業強國:反復強調美國必須拋棄“服務業立國”幻想,只要通過關稅保護與技術投資雙管齊下,製造業復興還是有可能的。萊特希澤強調,最終訴求應該是重建“生產型社會”,讓普通勞動者通過體面工作重拾尊嚴,恢復社區活力與國家凝聚力。強調經濟政策核心應是保障多數人福祉而非資本利益,認為這才是真正的保守主義精神。整個講話裡都貫穿著“製造強國”、“實業興邦”、“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等中國人非常熟悉的理念。

7. 萊特希澤的老家和家族:介紹了自己俄亥俄老家的興起與衰落,從自己家族的視角,見證了產業工人群體從發展繁榮到落魄乃至消亡。這個很個人化的過程也幫助他塑造並強化了保護本土工業的信念。

8. 誰是美國當前自由貿易政策的支持者:認為矽谷科技巨頭、華爾街投行、學術菁英加華盛頓的代言人組成了一個既得利益集團,並形成了一種完全主導主流話語的意識形態(超全球化、超自由貿易、全球主義),以全球化的名義犧牲本土產業利益,最終服務了資本,損害了美國工人與長期可持續發展。他認為特朗普的政策調整一定會遭既得利益集團抵制,但強調危機已不容拖延。

9. 特朗普的關稅和經濟政策:支持特朗普的關稅政策,認為相比特朗普第一任,現在更多人能看到美國經濟的結構性問題,所以對關稅的認可度和支持度實際上提高了。但承認推行不會一帆風順,也會犯錯誤;為了消除貿易平衡,和這麼多國家建立對等關稅機制也是一個非常複雜的任務,需要精心操作,動態調整。

10. 關稅政策是否會帶來通貨膨脹、引起短期震盪:承認短期的震盪和陣痛是不可避免的,但強調本土產能恢復後將平抑物價,通脹恐慌是既得利益者誇大之辭等。萊特希澤完全是產業邏輯主導,認為不搞關稅就不可能復興製造業,是利用關稅“背水一戰”,“殺出一條血路”的邏輯。

11. 中美的大國競爭:對中國的看法非常負面,吸收了很多關於中國的妖魔化言論。作為1947年生人的人,他和冷戰完全是同齡人,接受的純粹是冷戰邏輯,而且雖然自己號稱研究過中國,實際上見解很淺,大體上簡單粗暴地套用蘇聯模式理解中國,認為中國是蘇聯在當代的某種延續或迭代,而沒有把中國作為一個政治文明去理解。他把美國和蘇聯的所作所為都投射到中國,自然也認為中國和美國是“文明生存之爭”,咬定中國要在全球全盤取代美國建立霸權,認定中國是美國的“生存威脅”。他把美國對華態度分成三類,第一類是他自己,“明智地”看到中國的威脅;第二類是“蠢”,以為中國和美國的矛盾自然會過去。第三類是“壞”——通常都是在中國有利益的,沒有對美國的愛國之心。

12. 美國是否應該限制對中國的投資,以及金融掮客的作用:整個談話裡,兩個人都表達了對華爾街、金融家、資本的懷疑和敵視,認為這些人並不掌握核心技能,也沒有核心價值觀,都是唯利是圖的掮客或買辦。卡爾森說,一個工廠的製造業工人也比按揭貸款經紀要強不知多少倍。萊特希澤痛斥華爾街協助中國企業收購美企關鍵技術,他主張應該極大加強對外資的審查。他批評華爾街把美國資本引入中國,從中賺取費用,賺得盆滿缽滿,結果幫助了中國產業的發展,犧牲了美國的國家戰略。他認為必須在資金和金融上追求和中國的戰略性脫鉤,切斷對華產業輸血管道,建立戰略性的產業與技術防火牆。我們看特朗普前段時間簽署的《美國優先投資備忘錄》——100%反映了萊特希澤所講的內容。持這種觀點的人正在變成主流。

13. 製造業能夠重回美國嗎?以及墨西哥的問題:萊特希澤稱特朗普第一任的“美墨加協議”有利於美國,但中國又借道墨西哥進入美國,必須防範中國對墨西哥的“滲透”。但他也認為,相比外包到中國、在中國創造就業而言,美國的產業即便外包到了墨西哥(近岸/友岸外包),聘請了墨西哥工人(而非美國工人),也相對更加符合美國的利益。稱要對墨西哥的中國企業和美國企業加以區分對待。對中國要給上“大棒”;對美國企業則要給“蘿蔔”,要誘導後者回到美國本土生產。

14. 與中國競爭和第三國的關係:萊特希澤和卡爾森給出了不同的原因,但都認為中國在競爭第三國市場、建立關係時有自己的優勢,美國競爭力不如中國。卡爾森反復強調:美國總喜歡對外國說教,大談價值立場和意識形態,並不利於和其他國家搞好關係。

15. 美國和俄羅斯能否重建經濟關係:萊特希澤認為俄羅斯的經濟體很小,俄羅斯資源與市場對美價值有限,美俄經濟合作缺乏戰略基礎,聯合起來制華不現實。基本上,他對俄羅斯毫無興趣。

16. 民主黨是否會支持特朗普的經濟政策:認為民主黨受到全球主義意識形態影響,但內部也有維護工人階級的經濟民族主義者,主要就是所謂的勞工民主黨,這些人是可以拉攏的,應該做好他們的工作。

17. 股票市場的影響:對股市不以為然(尤其是,這些貿易鷹派非常警惕股市對監管的裹挾)。認為股市繁榮掩蓋實體經濟危機,警告美國過度金融化加劇產業空心化,要引導資本回流實體經濟。



在以上內容基礎上,再做幾點解讀。

一、 萊特希澤為特朗普關稅政策提供的依據,一言蔽之,就是“產業邏輯”。他講的話,翻譯過來都是中國人熟悉的話語:“實業興邦”、“製造業強國”、“打鐵還須自身硬”,“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飯碗牢牢端在自己手裡”。

二、 在階級層面,他關心並維護的是工人階級、廣大勞動者、普通的美國人,懷疑和敵視的是菁英:大企業、大資本、學院派、華盛頓政客。他當然認為特朗普和他的觀點立場一樣。這就是民粹主義和經濟民族主義的精髓

三、 在行業上,他看重製造業——能“生產東西”的行業。認為國家的一切根基都來自製造業——高品質的穩定就業、手藝、技術、創新、團結穩定的社區、和諧的社會、國家安全。他懷疑資本,敵視金融,認為資本無國界、唯利是圖,為了追求自己的短期利益、小我利益、局部利益而犧牲國家利益。

四、 他認為美國和其他國家“貿易失衡”的根本原因是其他國家(日本、德國、中國)推行的“產業政策”。這包括正向手段——國家/政府/監管以各種各樣的手段形式去支持本土產業,以及負向手段——為進口產品或服務設置門檻(“非貿易壁壘”)。其中,其他國家的一些特殊經濟制度安排,他也認為屬於不公平貿易的範疇,譬如歐洲的增值稅(導致某種非貿易壁壘),或者中國的國有銀行(導致資源向某些行業傾斜,成為產業政策的抓手)。在萊特希澤的世界裡,除非各國和美國的政治經濟社會甚至文化制度完全一樣,否則,只要存在能夠影響經濟因素的制度差異,只要對美國不利,就屬於“貿易不公平”。而由於各國的制度不同,發展階段不同,文化不同,也不因為美國所改變,所以,在萊特希澤的世界裡,對美國來說的“公平貿易”是不可能的,是個偽概念

五、 萊特希澤當然知道,美國不可能改變其他國家的制度,因此解決貿易不平衡的辦法就是強行上手段——進出口配額、資本流動稅,或關稅,用人為政策去消除制度差異

六、 他認為關稅是最優辦法、必由之路——關稅不是美國振興實業的“充分條件”,但可能是必要條件。要為製造業回歸“殺出一條血路”,所有人都必須忍耐短期的動盪

七、 其中,既得利益者(大企業、大資本、金融家)其與知識界、政界的聯合體是最危險的抵制力量。股市就是沖在最前沿的一股力量——既得利益者利用股市大跌來倒逼政府放棄長期戰略

八、 在中國問題上,他明顯屬於鷹派,遠比特朗普要強硬。他主張美國必須對中國戰略性脫鉤。同時,他看到的不僅是貿易問題,還有資本流動帶來的更大問題:中國利用貿易順差所獲得的美元投資美國資產;或者美國“金融掮客”將美國資本引到中國投資中國的產業。他主張“美國優先”,認為美國的投資“必須符合美國的利益,而不是符合中國的利益”,最終實際上孤立美國和中國圍繞關鍵戰略產業在金融和資本鏈條的脫鉤。

九、 需要強調的是,萊特希澤是最強硬的貿易鷹派,和特朗普世界裡的彼得·納瓦羅或斯蒂芬·班農的觀點高度雷同,同時對於現在的貿易代表賈米森·格里爾(Jamieson Greer)也有很大的影響。但他畢竟不代表特朗普本人的觀點。他是在眾多幕僚面前爭取特朗普對自己政策支持的人物之一(儘管他已經不在臺上)

十、 萊特希澤和特朗普的區別在於,他有更多的遠大理想,有更多的技術考慮,有更多的職業經歷作為基礎,同時他來自基層,對美國工人有真正的感情和信念;特朗普對關稅的執念則有更多的個人考慮,包括他的政治權力和臉面,包括他把關稅作為工具手段。對於萊特希澤來說,關稅是實現“讓美國再次偉大”的“關鍵一招”;對於特朗普來說,“讓美國再次偉大”本身是他的關鍵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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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25 18:20:45 | 只看该作者
移居決策:怎樣擇一鄰處,放大你的優勢?

老喻



在矽谷,有一所不那麼“知名”的大學,被稱為“神校”。為什麼呢?

原來,這所大學,相當比例的畢業生,都能去進蘋果、谷歌等大公司,享受高薪和成長,是全美科技巨頭公司最愛招聘的院校之一,所以被稱為“就業神校”。

這就是聖何塞州立大學,作為一所地區性院校,這所大學起初的排名很不起眼,可能早年的級別連咱們的“211”都算不上。

但為什麼這所大學的學生如此受“大廠”歡迎呢?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位置好。

聖何塞州立大學位於美國加州,毗鄰矽谷,距離不足20分鐘車程。

當然,這所學校的電腦專業表現優異,校友資源多,面試機會好。但在我看來,這些都是“位置好”帶來的。

事實上,在《華爾街日報》2025年全美最佳大學排行榜上,聖荷塞州立大學從去年排名第173位,飆升至今年的第16位。

在大學的排名系統中,有一個指標叫——“社會流動性”(social mobility)。這項指標用於衡量各高校學生,通過高等教育改變命運的情況。如果這個得分高,這說明這所大學學生構成中,來自低收入、弱勢社區的占比較大,畢業率和薪酬情況較佳。

你看,這就是“位置改變命運”。

想一想,僅僅是地理位置的選擇,竟能如此巨大地影響一所學校的命運,更別說其中每一位學生的未來軌跡。這正是今天我要與大家探討的重要話題——移居決策。

我們常說人生是一場旅程,但很少有人認真思考過,這場旅程的“地理座標”將如何塑造我們的人生算法。你所處的城市,不僅僅是一個居住地點,它是一個複雜的生態系統,深刻影響著你的教育機會、職業發展、社交網路、生活品質,甚至是你的思維方式和價值觀。

在當今這個已經全球化卻又日益分化的世界,選擇在哪裡生活已經成為人生中最關鍵的決策之一。一位在深圳的程式師和一位在三線城市的程式師,即使擁有相同的技能,其職業天花板和機會結構卻可能天差地別。一個家庭選擇在教育資源豐富的城市定居,可能為子女打開完全不同的人生通道。

更耐人尋味的是,數位化的興起並沒有削弱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反之,那些創新密集、資本聚攏的都市圈,往往通過網路效應進一步加強了自身的“磁場”,加速吸納人才、技術與資金,使得“強者更強”。聖約瑟州立大學之所以能成為學生的“命運助推器”,正是得益於身處矽谷這片肥沃的“科技熱土”。

我們每個人都被捲入了一場人才流動與城市競爭中。選擇住在哪裡,已不再是一個簡單的生活偏好問題,而是一個關乎命運的戰略決策。那些懂得利用地理優勢的人,往往能以較小的努力獲得更大的回報。

接下來,我們將深入探討如何科學地進行移居決策,如何評估一座城市對你個人發展的價值,以及如何在科技浪潮與當地語系化的張力中找到最適合自己的位置。

讓我們一起打開地圖,重新思考那個看似簡單卻又重要的問題:我應該住在哪裡?



我有一位前輩鄰居,早已事業有成。前陣子,他打算移居矽谷,去擁抱AI浪潮。

他的生意原本與科技無關,而且早就賺夠了錢。我好奇問他,似乎這一波AI,最受益的是幾家大公司,你買買他們的股票就好了,為什麼非要去矽谷呢?

這位前輩滿懷青春活力地回答:這麼說吧,有些地方你去要飯,都比別的地方要得多。

這倒是讓我想起了自己的移居軌跡。我出生在湖北武漢的鄉村,三歲時全家隨父親搬去襄陽的工廠,大學讀書去了北京,畢業後去廣州,當時真的就是為了謀生。比較而言,當時混亂而又充滿活力的廣州,的確給了自己更多的機會。

如何為自己做出科學的移居決策?讓我們構建一個清晰的方法論框架,這個框架我稱之為“PLACE模型”(Position-Leverage-Adapt-Cost-Evolve)。

P - Position(定位):首先明確自己的人生階段和核心目標。

你是正在尋求事業突破的年輕人,還是希望安穩養老的中年人?你追求的是財富積累、知識獲取、生活品質還是社會影響力?不同的人生定位會導向完全不同的地理選擇。

就像我那位前輩,雖然已經財務自由,但他的核心目標轉向了知識獲取和參與新浪潮的興奮感。

L - Leverage(杠杆):找出能最大化放大你優勢的城市。

評估不同城市能為你的核心資源提供的杠杆效應。你的核心資源可能是技能(程式設計、金融分析)、關係網絡、獨特視角或創意。

聖約瑟州立大學的例子告訴我們,相同的程式設計技能,在矽谷可能獲得10倍於其他地區的回報。所以,去找到能最大化放大你優勢的地方吧。

A - Adapt(適應):評估自身對新環境的適應能力與潛在成本。

不同城市有不同的語言、文化、節奏和競爭強度。你要誠實評估自己是否能在新環境中茁壯成長,而不僅僅是生存。身處一個與你氣質契合的城市,會大大降低你的心理消耗,提高創造力和幸福感。

我的不少中學同學,一直留在湖北襄陽工作生活,未曾移居他地,也過著舒適而愜意的生活。

C - Cost(成本):算清移居的顯性與隱性成本,做收益與成本的平衡。

顯性成本包括房價、生活費、稅收等;隱性成本則包括離開原有社交圈的孤獨感、文化衝擊、職業轉型期的不確定性等。任何決策都是收益與成本的權衡,移居決策尤其如此。

以我為例,移居溫哥華,既享受了這個城市的美好,也付出了不少預料之外的代價。既有異國他鄉的陌生,也有融入當地的挑戰。

這裡面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有取捨,不可能啥“好處”都要占到。

E - Evolve(進化):預判城市的未來演變軌跡,不要只看當下狀態。

最優的移居決策不僅考慮城市的現狀,更要考慮它的發展動能。一座城市是否有吸引和留住人才的產業政策?基礎設施是否完善?人口結構是否健康?這些因素會決定一座城市的長期競爭力。

前陣子,我有位年輕朋友,在權衡溫哥華和三藩市兩地的居住選擇,我建議他毫不猶豫地搬去三藩市,不喜歡就回來。趁著年輕,多去探索。

記住,移居不是一次性決策,而是一系列連續的選擇。PLACE模型提供了一個思考框架,幫助你在每個人生階段做出最優的地理選擇。

最重要的是,你要把移居視為一種戰略性投資,而非簡單的生活方式變更。

如果說人生是一場賽跑,那麼城市就是你的賽道選擇。正確的賽道會讓你節省許多力氣,卻跑得更遠、更快;而不合適的賽道,縱使你拼盡全力,也難以到達理想的終點。



前陣子,DeepSeek大火,很多城市都在自問:為什麼是杭州,會孕育出這樣的人才和公司?

這個問題引發了我對城市生命力本質的深思。在《規模》一書中,傑佛瑞·韋斯特(Geoffrey West)揭示了一個奇妙規律:城市規模越大,活力越強,生命力越持久。

城市的本質是什麼?作者認為:“所謂城市,就是住在這裡的任何兩個人都能輕易發生連接。”城市不僅是建築和道路的集合,更是所有市民生活互動的融合體,是一個充滿生氣的多維度活體。

研究顯示,當城市人口擴大100倍,基礎設施只需擴大約50倍,而城市產出卻能擴大約130倍。這就是“規模溢價”——一線城市房價貴、工資高並非偶然,而是有深刻數學邏輯。

為什麼會這樣?答案在於連接。

城市中,人與人之間的連接數量的增長速度遠超人口增長。五個人之間有10個連接,六個人之間有15個連接。人數每增加一個,連接增幅就越大。每一個連接都可能產生新創意、新合作、新商機,這是城市創新力和經濟產出超線性增長的根本原因。

杭州之所以能孕育DeepSeek這樣的AI公司,就在於它構建了充滿活力的連接網路。阿里巴巴帶來科技人才和生態系統,多所大學彙聚學者與優秀大學生,良好環境吸引人才定居,政策鼓勵創新創業……這些要素相互連接、相互強化,形成正回饋迴圈。

你可能會問,論城市規模,比杭州大的城市還有好幾個呢,為什麼不是他們?說到這裡,我想,對於“為什麼是杭州”這個問題的答案,也許與杭州的人文歷史,西湖的自然環境,甚至與蘇東坡都有關。

從常住人口或GDP看,杭州確實不是最大的。然而,答案或許不只在“規模”,還在於它千年的文化積澱和人文氛圍。杭州得天獨厚的山水格局、“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美譽,西湖的詩情畫意,形成了某種看不見的氣質和氛圍,使杭州在競爭激烈的城市中更顯獨特。

對比而言,DeepSeek的創始人梁文鋒是廣東湛江人,網易公司早年也在廣州,但是為什麼廣州沒有成為科技之都?有一種說法是,可能與這個城市“過於務實、不夠浪漫”有關。

城市的連接不僅來自產業和資本,更來自特有的文化韻味與社會氛圍。

理解了城市生命力的本質,我們就能做出更明智的移居決策:選擇那些能提供豐富連接的城市,你的機會和發展空間才會隨之擴大。

從“連接”——這個城市最大的秘密之一分析,也許我們未必一定要移居,但可以重新探索你與所在城市之間的關係,請記住下面這句話:

“如果能海納百川、不設成見,隨時擁抱各種創新和連接,甚至幫著別人連接,那(一個人)就會擁有城市的命運——發展將是無限的。”



俗話說,條條大路通羅馬。但有些人出生就在羅馬。

如歐裡庇得斯所言:出生在一座著名的城市裡,這是一個人幸福的首要的條件。

移居決策,決定去哪個城市,在很多人生選擇中,都是關鍵問題。

例如,孩子選擇大學,很多時候城市比專業更重要。

但是,有些時候,人們也會試圖通過移居來解決一些人生難題。例如從北上廣深搬去麗江和大理。然而,不管多麼從容的城市,也很難收留內心並不平靜的逃避者。

城市與人,彼此之間也是相互選擇的。

“移居決策”,是一個需要認真、理性面對的問題,是一個持續動態的選擇過程。不同人生階段,你的核心目標、資源稟賦、家庭狀況都會變化,因此需要定期回顧“PLACE”五要素:

·Position:我的定位是否變化?

·Leverage:我的核心資源在哪個城市最能放大?

·Adapt:我還能適應更高挑戰,或是需要更低壓力的環境?

·Cost:此時的收益是否仍遠大于成本?

·Evolve:城市的發展趨勢,是否依然能為我的個人進化提供動能?

城市是有生命的,和我們每個人一樣,是個複雜系統。簡·雅各斯曾在《美國大城市的死與生》中提出了“街道眼”的概念:

她認為高密度,功能混雜、人與人之間相互熟知等因素才是城市保持活力的重要因素。

我尤其喜歡她將人們在城市中無序的布朗運動形容為“複雜的芭蕾”。多麼精妙的比喻啊!

這讓我想起了當初去廣州,表面上看起來有點亂,有些無序,但卻包容,充滿生機,並且有著看不見的市場秩序和生態。

簡·雅各斯曾經引用了一句話:“生活就是目的本身。唯一的問題在於,是否值得生活,要看是不是有足夠的活力。”

同樣,城市也不是我們的目的,通過移居決策,決定去哪個地方生活,是我們人生決策的一部分,最終決定了我們將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

最後,送給你一首詩,是我在離開廣州十二年之後,為這個城市寫的:

《萬物皆有可能》

假如你在某個地方待了很久,

你早晚會愛上那個地方,

哪怕它一無是處,也未曾祝福過你;

假如你仍然沒有愛上那個地方,

你會愛上那裡的某個人。

那份愛當時有100%,現在僅存1%,

可在上一秒裡,

它佔據了記憶骰子的六分之一。

假如你沒有愛上某個人,

你會愛上那裡的某些東西,

騎樓,士多店,三角梅,

淩晨五點,江風,將至的大雨......

它們收留你,餵養你,縱容你,

但從不甜言蜜語。

假如壓根兒沒有哪樣東西值得你愛上,

你也許會愛上那裡的某個季節,

太冷的地方你愛上它的盛夏,

太熱的地方你愛上它的初冬,

不冷不熱的地方,你愛上四季的平坦。

假如每個和那裡沾上邊的季節都令人生厭,

你沒準兒還能愛上自己那不管在哪個地方

都一樣會發生的青春;

但你憎恨自己與那個地方一樣平庸混亂的青春,

你疑惑自己為何從未假設過:

如果在另外的地方度過那段歲月會如何?

另外的人,另外的街巷,另外的四季。

於是你輕輕歎了口氣,然後不自覺地深呼吸......

這時,你聞到了某種熟悉的味道。

那是一股無法言喻的氣味,

被深藏於隱秘的黑匣子裡,

化學家和詩人都不能辨別其中的成分。

嗯,至少這味道仍然讓你有一點兒莫名的喜歡。

你無法描述那種味道,但你知道,

它是那個地方、那個人、那些東西、

那些季節、那些歲月總和的編碼。

那個地方,一無是處。

它冷漠的臂膀將你摟入懷中並令你不羞愧,

它為你守護關於過往的種種未發生。

它如漫長溪流中停駐的岩石,

假如你曾經從上面經過

——你以為自己在那裡待了很久,

也許能聽懂它重複著一個永不流淌的秘密:

“去時間的另一處吧,

萬物皆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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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楼主| 发表于 2025-3-26 07:49:23 | 只看该作者
職場基本功之一:真正理解什麼是工具人。

我們經常調侃一句話,自己在職場裡面不是人,只是個工具人。

通常對這句話的理解就是我們像鼠標鍵盤一樣,是耗材,等到35歲,就會被輸送到社會上去當人才。

從耗材到人才之路,就是我們的職場生涯。

但實際上,我告訴你,職場裡面所有人都是工具人。

作為一個底層的員工,你是工具人,你的主管,那些管理層,他們難道就不是工具人?

他們情商再高,本質上也是工具人。

這個遊戲裡面實際上所有人都是工具人,包括私企的董事長,你看着已經是老闆了,也是工具人。

俗稱誰能讓資本增值,誰才是資本家,不能,你就不是了。

換句話說,這個遊戲裡面沒有人不是工具人。

這就意味着,想當人,這個想法從根子上就是錯的,沒有人能當人,董事長也不行。

當我們深刻地意識到這一點,我們才真的學會交流。

你小時候上學學的語言漢字,那不是交流,那只是交流的工具。

一個嬰兒三歲就可以開口說話,學說話三年,但真正要學會說話,三十年都不夠。

後面這個說話,就是說對話。

我們很多人,尤其是職場新兵,最大的問題就在於一張口,主語是我。

我要幹嘛。

這就是什麼?這就是把自己當人了。

你看那些老兵,他們不會把自己當人的,實際上,他們也不會把別人當人,不會把老闆當人。

在他們看來,自己是工具人,老闆也是工具人,只是處在不同的生態位上。

於是正確的交流是圍繞什麼?是圍繞利益,而不是願意。

領導讓你加班,你不能一張口說我不想加班,這種話沒意義的。

因為我不想,其實就是把自己當人了,但職場裡沒有人,只有工具。

你想象一下,如果我是一個鍵盤,別人希望我什麼樣?

很簡單,按下N,彈出N,總不能按下N彈出M吧?

這就是別人對我的期待。

那麼有的時候這與我的個人意願違背,或者與我的個人利益違背,怎麼辦?

很簡單,論事不論人。

不是我不想彈出N,而是如果我彈出N,會對領導的利益產生不利因素。

明白麼?這才是正確地溝通方式。

你就像我當年在執行團隊裡的時候,每次給下屬提加薪,理由從來都不是他拿的太少了,他太可憐了,也不會是他立了什麼功勞,或者加班太多有什麼苦勞。

我從來不會去講這些。

你真的去講這些,是沒用的,沒人會聽進去。

他拿的太少了,他可以走呀,他既然沒有離職,那就說明他拿的不少嘛,或者說,他拿的錢就是當下市場給到他的最高值。

他太可憐了,他家境困難,這和公司有什麼相干?公司又不是福利院。

他立過功勞,那已經立過了呀,他又不可能收回去,所謂一個人的價值不體現在他做過什麼,而體現在他還能做什麼。

他有苦勞,誰沒苦勞?誰沒加班?不都在加班麼?如果這是加薪的理由,那其他人呢?

看到了麼?這些看似合理的理由,看似符合人情的理由,實際上遞上去之後,根本不會被採納。

不會被採納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審核者不會把你當人,也不會把自己當人。

大家本質上都是工具人,都是生態位。

所以你要學會生態位與生態位之間的語言藝術。

換句話說,我不能講我的下屬需要加薪,我要講,這個系統需要什麼。

比如在甲方,我會講我這個下屬需要提拔一下了,為什麼?是他太想進步了?不是,是工作需要。

如果他不被提拔一下,工作是沒法完成的,回頭大家都得吃瓜落。

咱們所有的人,所有對他的前途有審批權的人,要不要為自己的責任考慮?

俗稱我們到底是想要再集體進步一下,還是想要出點簍子,以後都別進步了?

如果是前者,那麼咱們都選同意,這不是為了他個人的進步,而是為了我們所有相關人員的實際利益。

那這個請求,就能通過了。

我找到了一個符合大家利益的點,去做的申請。等他位置上去了,他的薪資自然上去,因為甲方是很機械的,什麼位置就是什麼錢。

如果是在乙方,那更簡單了,我就拿項目說事兒。

我講的不是要給某個人加薪,而是要讓公司明白,加薪能賺更多,不加薪,會有損失。

乙方裡面大家都是經濟動物,上班就是為了賺錢,你只有拿錢說事兒,才能站住腳。

這就是我說的那句重點,關鍵就在於他還能幹什麼。

你給他加錢,他還能幹的這件事帶來的利益遠遠覆蓋了給他加的錢,而你不給他加,他不幹,他是掙不着,可咱也掙不着。

那你說加不加呢?

看到了麼?無論是在甲方,還是在乙方,我從頭到尾都不講人情,也不講道理,那些沒有用,統統沒有用。

有用的是什麼?是利害。

在甲方,我講進步,大家還要不要進步了?要,聽取我的建議。

在乙方,我講利益,大家還要不要好處了?要,聽取我的建議。

當我把這些講清楚的時候,事情就辦成了,因為我用了職場裡的正確語言。

這比你一哭二鬧三上弔,成天背後嘀嘀咕有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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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楼主| 发表于 2025-3-26 10:48:35 | 只看该作者
你喜歡加班就去創業,別在職場上卷別人

碧樹西風

我們繼續說雙休這個話題。

很多人對加班這件事的理解,都集中在加班的一個面,也就是工作量上。

他們以為加班是為了多完成工作量,好比人家寫了十行代碼你寫了二十行。

顯得自己便宜,指望被老闆留下。

但這實際上只是加班最沒有價值的一個面,工作量的那一面。

這種卷法沒用的,你卷得贏同事,也卷不贏AI+機器人,要不了一兩年,還是被一鍋端。

你這麼喜歡卷工作量,真不如去創業,好歹是卷給自己,沒有便宜外人。

所以我說,很多人看到了工作量,沒有看到工作質。

我問你,巴菲特的收入比你高幾萬倍,難道是因為他每天的工作量比你多幾萬倍嗎?

質和量,從來都是兩碼事。

我舉個例子,《雍正王朝》裡面康熙的寵臣,貼心小棉襖張廷玉。

大家對張廷玉的印象都是手腕高,屢屢押寶命中康熙的心思。

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他的工作方法的秘訣是什麼?

我舉一個橋段,你看到了雍正時期。

孫嘉誠和戶部主官廝打,打到雍正面前,頂撞八阿哥,被雍正申斥,當時是白天。

雍正接連開會,讓張廷玉等人先出去吃加班餐,他和十三弟談心,等張廷玉吃完飯回來,被雍正抓住擬旨,天已經黑透了。

你去看白天還出場的隆科多,此時已經下班回家了。

正常情況下,隆科多晚上8點回到家裡,擬完旨的張廷玉,就算晚3個小時,11點也該到家了。

結果當天晚上他到誰家了呢?到孫嘉誠他們家去了。

要知道孫嘉誠是非常清廉的,他家裡只有胡蘿蔔絲兒就米飯,連茶葉都沒有。

我都不相信他能租得起距離皇宮近的房子。

也就是說,從大內到孫嘉誠他們家是很遠的,那是古代,沒有汽車的,坐轎子,步行速度。

張廷玉在孫嘉誠家裡天早就黑透了,還要等他,等了很久,估摸著都12點以後了,好容易等到孫嘉誠,並沒有按照雍正的吩咐直接宣讀旨意。

而是自作主張的考驗了一番,試探了孫嘉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然後才離開。

第二天早上,雍正正常的工作時間是4點起床,4點半開始批閱奏摺,5點開始早朝。

劇中雍正說自己今天起的格外早,我們就算是4點半好了,結果張廷玉居然跑在了雍正前面,他比老闆來公司還早。

12點的時候他還在孫嘉誠家裡,4個小時之後他就在大內了。你覺得他回過家嗎?他睡過覺嗎?

我相信他是睡過的,大約是在轎子裡。

這個橋段裡面我看到的是他的加班狂,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他加班到底在幹啥?

包括在孫嘉誠家裡,他不趕緊把事兒做完,還自己給自己添任務,自作主張,假傳聖旨,對孫嘉誠進行人品考核,他的目的是什麼?

很簡單,他要信息,他要獲取第一手信息,他要成為最瞭解孫嘉誠的那個人。

他這一輩子,之所以能夠情商爆棚,善於押寶,本質上就是這個原因。

他通過加班可不是為了幹活,而是為了方便自己掌握大量的一手信息,他深諳信息高地是王道的準則。

這一點就是我特意講給普通的讀者聽。

當你往深鑽,你鑽不下去的時候,你要學會往廣鑽,往周圍鑽,那是你的活路。

因為越多的交叉點,就會有越多的一手信息,甚至是獨屬於你的信息。

我們很多人不理解信息的價值,要不怎麼說普魯士教育,普魯士工人呢。

他們的思維是僵化的,習慣了聽老闆安排,領導告訴他一,他就只知道做個一,老闆踢他屁股一腳,他動一下。

那你要嘛被利用,要嘛怎麼樣?要嘛被機器人取代。

你就不可能有好結果。

我說一個普通人。你什麼都夠不上的情況下,怎麼確保自己和家人的財務安全呢?

很簡單,你看那棵樹,它是不是獨獨一根主根,光溜溜往下紮的?

不是。

根會劈叉,劈叉三次,叫三足鼎立,劈叉N次,叫什麼?

叫盤根錯節。

我舉個例子,我以前說過,20多年前,我本科時代打遊戲太多,要重修的課太多,已經大於考研要複習的量,於是我就去考研。

有讀者看了之後,誤以為只要考研考上了,那些不及格的課,會自動及格。

這就是我說的獨根思維。

他的腦子是普魯士教育下僵化的,他以為人生是流水線,他以為這個世界上有個規定,規定是個按鈕,你按下去燈就會亮。

獨根思維真是太可愛了。

一個人,你考研考上了,和重修過不過,沒有必然聯繫,只有什麼?只是觸發了一個契機,一個你引導人情世故的契機。

好比到了大四,你依然積累了10門課,累次重修都不過,掛在那裡,無法畢業。

你好端端去求?有用嗎?沒有。教授為啥要睜隻眼閉隻眼放了你呢?

不過你就繼續重修呀,繼續讀本科呀。

但如果你考研考上了呢?你就有了一個求人的契機。

這僅僅是個機會而已,僅僅是個理由而已,說不說得動教授開根號乘以10,給你改成績,把你像個屁一樣放了,那要看你怎麼去謀劃接下來的說服計畫了。

第一個教授是最難搞定的,所以你要選那種心軟的。

你跟她哭,我錯了,我也知道我錯了,否則我會努力考研嗎?

我考上就說明我真的知道自己錯了。

您可以不放我,這是您的原則,我能理解,但是,我考研考上,就作廢了。

我的命運在您手裡,我也不敢來求您,我也不配來求您。

我只是希望老師您給我一個進步的機會。

話說到這個程度就可以了,教授自己會評估的。

你本身就選的是一個心軟的教授,她也會擔心,這孩子會不會因此想不開,萬一跳了。

而一個孩子能夠考研考上,說明他還是有心向學的,那麼在自己職權範圍內,與人家方便,等於與自己方便,算了,結個善緣吧,說不定這孩子感恩自己一輩子。

好,第一個過了,後面就好過,尤其到最後,即便最後一個教授是個硬茬子,當他知道前面九個教授都放了你,他也不願意再為難你了。

因為這種為難,就為難大法了。人都是從眾的,前面九個教授放你,其實就等於給了你集體背書了。

但他們並不知道他們被當作了背書,因為整個局面,是你設計好的。

是你把局面一步步推演成這樣的。

看到了嗎?這才是真實的社會,它是盤根錯節的。

我說,這世上最牛的經濟學理論是什麼?

是你把自己變成了經濟世界的一部分,是你把自己嵌入到了商業體系中。

作為一個人,技術與市場,就是可以彼此支撐的根,而到了具體的技術層面,它又可以延展開分叉成很多彼此支撐的根。

當你像一棵盤根錯節的樹,和這個世界的利益盤根錯節的時候,你才會擁有一切你想要的。

否則,每次時代改變的時候,你都是第一個被犧牲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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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楼主| 发表于 2025-3-26 10:56:15 | 只看该作者
AI時代,識別謊言的六個基本特徵

吳軍

很多人問我,在今天信息過載,特別是又有AI加持的年代,如何判斷信息的真偽。今天我就主要回答這個問題,這件事簡單地講,就是如何識別謊言。

今天的謊言和幾十年前有很大不同,過去的謊言很難自圓其說,因為說謊的人無法偽造出大量子虛烏有的事實。比如一家企業在財務上造假,它最終很難把所有的數據都改得天衣無縫。但是今天卻不同,在造假時用人工智能先把數據核對一遍,打假的個人還真不一定看得出來。當然,假數據常常也是包袱,特別是企業業績增長的數據,因為有指數效應,十幾年後最終會嚴重偏離實際情況。比如日本的東芝、奧林巴斯等著名企業,就10年甚至20年如一日,在營收數據上造假,直到最後掩蓋不住了,就被爆了出來。在這個過程中,無數投資人都被坑慘了。但是在事情暴露之前,造假真的挺難被識破的。

不過,即便人工智能可以幫助造假者圓謊,但是謊言依然有六個無法改變的特徵。我們瞭解它們,就有助於在人工智能時代識破謊言。

特徵一:存在邏輯矛盾

謊言的第一個特徵,是存在邏輯上的矛盾。

世界上有很多層次的不可能性,有能力上的,也有物理化學定律限制的,而最本質的就是邏輯上的。能力上的有可能突破,有物理化學定律限制的,至少在地球上不可能,最不可能的就是邏輯上的矛盾。

比如一家企業過去年年虧損,今年突然盈利了,有沒有這種可能性,當然有。這家企業在能力上有所突破了,不可能就成為了可能。比如有人告訴你人工智能的計算成本可以降低99%,你聽了覺得匪夷所思,但這件事真的可能發生。但是,如果有人告訴你,他把鋰電池的能量密度提高了兩倍,或者太陽能發電的效率提高了兩倍,你就要想一想了,因為今天鋰電池的能量密度,已經快接近化學的極限了,而太陽能發電的效率已經到30%-40%了,這種說法就違背了物理化學規律。

那什麼是違反邏輯的矛盾呢?你有100元,買了100元的球鞋就買不了菜了,買了100元的菜就買不了球鞋了,兩者不能同時兼得,這就是基本的邏輯。再比如一家企業,要麼通過經營掙錢維持,要麼不斷有人給你燒錢維持,要麼就維持不下去,不可能有其他的情況發生。當然,你可能會說,這麼簡單的道理會有人不懂嗎?還真有很多人不懂。我不妨和你分享一個發生在矽谷的事情。

在美國有一類做中國投資移民生意的律師,特別是在矽谷,這樣的律師非常多。投資移民通常要把錢投給一些能夠雇傭一定數量勞工,並且能持續幾年的項目。如果一個項目兩三年就死掉了,錢就打水漂了,投資移民也就辦不成了。如果能持續足夠長的時間,投資移民就辦成了。要想項目不死掉,要麼它能夠很快盈利,要麼投入足夠多的錢,讓它能夠燒很長時間。顯然不可能投資又少,又不能盈利,還能持續長時間做下去。

但是,幾年前在矽谷地區,就有這麼一對移民律師夫婦,推出的項目顯然無法掙錢,還聲稱參加他們的專案不需要很多錢,而且一定能辦成投資移民。如果一個人稍微思考一下,都應該能看出其中的邏輯矛盾,但是很多人會貪便宜。這對夫婦在矽谷的各種中文媒體上大量做廣告,很多國內來的人還真給他們錢了。結果也可想而知,這對律師夫婦卷走了5200萬美元就消失了。今天FBI還在通緝他們呢,好像還沒抓到。一些上當的人說,當初他們的廣告做得那麼大,全矽谷都知道他們,想不到是騙子啊。我說,邏輯上不可能的事情,發生了,一定是騙子。你不妨看看國內一些暴雷的企業,玩的路數完全一樣。有人上當後講,我當初只是想,萬一他們說的那種好事能夠成立呢?邏輯上矛盾的事情,哪兒有萬一呢?

去年,一位國外的朋友給我講了幾年前他們國家選舉的一樁醜聞。那個國家原本有對立的兩個黨,一個說要給大家更多的福利,但是要增加預算,另一個說要給大家減稅,但是要砍福利。結果那次選舉,又有一個第三黨異軍突起,一下子贏得了20%的選票。它是怎麼做到的呢?因為它承諾大家,它可以既不加稅,又能增加福利。不過,大選後人們發現,那個第三黨的黨魁原來是個騙子,他用獲得的那些政治捐款,給他的兒子和太太買了不少豪宅地產。後來一位記者講,其實大家早該發現,花錢和省錢其實是兩件相互矛盾的事情,怎麼可能出現又能讓馬兒跑,又能讓馬兒不吃草的好事。

特徵二:統計意義上的不可能

謊言的第二個特徵,是在統計意義上不可能發生。

舉個例子,假如在選舉中,兩個候選人A和B,得票都有百萬張那麼多,最後只差1%。統計到98%的選票時,還是A領先1%,但是到了最後這2%,B拿了其中的90%。這種事情在統計上發生的可能性,不到10的-20次方。這種情況出現了,說明一定有作弊行為。

類似地,我看到過某個國家講某年的GDP漲了2%,但是其中貢獻了GDP70%的各大城市,GDP的增長都沒有超過2%的。這在統計上也幾乎不可能出現,因為剩下的只貢獻了GDP30%的中小城市,是扛不起這個國家的GDP增長的。這種情況一出現,當然不是那些城市作假,而是國家的GDP有問題。

特徵三:難以證偽

謊言的第三個特徵,是有一個沒辦法或難以證偽的事實,或者有一個無所不能、無處不在,卻又找不到的敵人。

比如一個員警非要說小王偷了東西,並要求他自證清白。他怎麼證明?他沒法證明。員警搜身沒發現贓物,可以說小王轉移了;小王有不在場證據,員警可以說他求人幫忙了。因此,任何要求被告自證清白的的指責,從本質上講都是無理取鬧。

世界上還有很多事情,難以證明或者不值得花成本證明。比如要證明某種植物的養生功效,其實是很難的,不花上幾個億做實驗,根本辦不到。於是既有人說它可以養生,也有人說它有害。對於這一類的消息,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論對方怎麼說,你都忽略它們。

世界上任何事情,做了都會留下痕跡。但凡宣傳不留痕跡的人,我們都要防範他們。比如共濟會、敵對勢力等等,它們都是秘密組織,做事沒有痕跡。因為找不到他們的痕跡,你不知道他們究竟在哪裡,是哪些人,如何做事的,於是他們就成為了萬能的背鍋俠,壞事全部都是他們的責任,出問題了無法自圓時,歸咎於他們就好了。

當然,今天會想像共濟會的人不多了,但是人們還創造出一種秘密組織,就是神鬼、五行八卦和星座,它們都是謊言的好幫手。只要人們相信,它們就無所不能。當然,上當的,破財的也是這些人。

特徵四:有一個無所不能的同盟軍

謊言的第四個特徵,是有一個無所不能的同盟軍。

股市下跌,就會有人編出一些莊家、主力,乃至國家隊放出來的消息,告訴別人該怎麼做;股市上漲,也會編出相應的機構組織。一個人要求職,就會有人向他兜售求職經;人們擔心未來孩子的教育,就會有人來兜售專家的教育秘訣。現在又多了個AI,更是無所不能,仿佛人們過去做不到的事情,今天它都能幫你做到。不過,這些同盟軍並不會免費幫忙,要麼他們會要你和他們採取同樣的行動,要麼是在賺取你的流量,要麼直接問你要錢。

特徵五:定義不明確

謊言的第五個特徵,是表述模糊,或者定義不明確。

我們經常聽到一句話,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似乎沒有什麼問題。但是這句話通常因為沒有定義清楚什麼是精華,什麼是糟粕,說了等於白說,有時候這種說法只是替謊言掩蓋真相。比如文革時,有些被作為糟粕毀壞的東西,包括傳統的藝術品、戲曲作品、文化古跡等等,今天看來都是精華。

再比如,我還經常能聽到一些美國的媒體和社會組織使用“民意”這個詞。所謂的民意,是不是包含了普通美國民眾的意願,如果沒有包含,這民意是否有意義。這些事情只要稍微深究一下,很多謊言便不攻自破。

特徵六:通過否定局部,進而否定整體

謊言的第六個特徵,是凡事絕對化,通過否定一個局部來否定整體。

世界上不存在絕對完美的東西,因為某件事不完美就全盤否定,通常也是謊言。

比如今天很多人提出的觀點或者事實,是對一半錯一半,但我們不能通過否定它錯的那一半,來否定掉全部。比如有人說,打疫苗有副作用,這句話沒毛病。但是有人會講,你怎麼不看到它好的一面。我們否定掉它有問題的一面,不等於全盤否定,不等於否定了它好的一面。

前一陣子,一個典型的案例就是很多人對馬斯克的攻擊。馬斯克說,美國有上萬億政府資金去向不明,暗示存在大量的貪污腐敗。這話沒錯,不僅美國政府如此,很多國家的政府都差不多,只是美國的問題越來越大,而且容易受到關注而已。但是有人會找出馬斯克說的幾個例子不符合事實,或者有理解上的不同,試圖完全否定掉美國政府存在大量貪污腐敗的事實,這是否定不了的。

比如馬斯克發現,美國有5900萬美元的緊急救助資金,被紐約用於給非法移民住“高級酒店了”。紐約方面辯解說,住的是普通酒店,不是高級酒店,因此說馬斯克散佈謠言。這裡就涉及到如何定義高級酒店的問題,如果以每晚的價格來算,紐約普通的三星級酒店,比世界上大部分城市的五星級酒店還貴。但馬斯克講的重點不是酒店高級與否,而是那筆錢被用在了不恰當的地方,沒有專款專用,畢竟緊急救助資金是用來救助風災、火災這種自然災害的災民的,不是給非法移民的。

在有人工智能加持、幫助造假的今天,戳穿謊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別是對於過去缺乏邏輯思維訓練的人來講,更是如此。但是今天,搞清楚世界的真相很重要,這不僅是一種能力,也是一種生活態度。希望我今天講的謊言的六個基本特徵,能對你有所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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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26 18:43:42 | 只看该作者
普京送肖像畫給特朗普有什麼寓意嗎

熊太行

今年的國際新聞,各種的匪夷所思。

比如俄聯邦總統普京,就送了美國總統特朗普一幅肖像畫。

其實這件事有上集。

前幾天特朗普來到司法部,發現了自己的肖像畫,他勃然大怒,認為這個畫太醜了。

這畫畫得不錯,畫上的川普還很顯年輕,白眼圈也沒有畫出來,作為一個企業家、大老闆的肖像畫,這幅畫是相當合格的。

是,如果你把它當做一幅領袖像來看待,這幅畫就相當平庸了。

所以特朗普對著自己的肖像畫發脾氣,普京又兩三天內就把俄羅斯款的肖像畫送了出去,一是時節合適,二是估計早有準備。

俄羅斯是非常善於做人物肖像畫的,因為他們有傳統。

美國是一個新教國家,新教的神父穿黑袍,特別樸素,新教的教堂裡你看不見人像,只放一個十字架。

只有天主教和東正教兩派,對聖像是特別重視的,俄羅斯有很多聖母像、聖徒像,是義大利之外又一個藝術中心。

大家如果看過高爾基的《童年》《在人間》,就會知道俄羅斯的勞動人民,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聖徒,買屬於自己的聖象畫片當護身符,就跟咱們買小浣熊集旋風卡似的。

蘇聯時代,俄羅斯人主要就是畫列寧、史達林、勃列日涅夫的畫像,技術又精進了。

領袖畫像,主打十六個字:

高瞻遠矚、深謀遠慮、強強聯手、慈祥可掬。

先說高瞻遠矚。

高瞻遠矚一般存在於標準照上,這種畫像的奧妙,就是眼睛要往觀眾的左上角看,顯出一副目光落在遠方,看透未來的氣質,這種畫,意在強調領袖是一位導師。

然後說深謀遠慮。

可以是看地圖,也可以是看沙盤,可以有煙斗,也可以有鋼筆,還可以吃炒黃豆,思考中,這種畫像,主打的就是領袖是天才,早就看透了一切,誰也騙不了他。

然後說強強聯手。

強強聯手的畫,主打的就是領袖和他的親密戰友,有的領袖是二代目,那油畫就要把他和一代目畫在一起,說明他是一代目的英明選擇。總之,主打一個領袖不是孤家寡人,領袖有朋友。

這個畫是最難的,你把領袖畫成謙虛謹慎小學生,領袖不樂意,你把領袖壓一代目一頭,領袖也覺得太假了,你就要畫出他們的半師半友、薪火相傳。

像下圖就很不合適。

最後說慈祥可掬。

領袖一定要和小朋友們在一起,兒童是國家的未來,所以當領袖和孩子們在一起的時候,畫面要足夠慈祥,他就是慈父。

像上面這張圖,畫家顯然沒抱過孩子,這樣抱會後空翻的,不過幸好馬斯克孩子很多,川普真的把其中一兩個抱後空翻了也沒啥。

好了,我們大膽揣測一下,普京送給特朗普的畫像是哪一種。

我猜,大概率是高瞻遠矚型,眼睛往↖翻的那種。

這種算盲盒裡的基本款,中規中矩,不出錯,頭一次送人,就要送基本型。

以後再送格陵蘭島地圖前運籌帷幄的、和馬斯克、萬斯一起探討炒人事務的、抱著小孩子慈祥滿滿的……最後湊成一組。

送人肖像畫有什麼好呢?

首先,你可以表達對他的愛;

其次,你可以加劇他的自戀,讓他更加找不到北;

第三,如果你自己能畫他最好,畫的過程中,他會任由你來擺佈、調動,這會讓你們之間產生一種發令-服從的羈絆。

當然了,普京臨時現學油畫也來不及,不過你能夠讓大藝術家畫一幅特朗普的畫,這也是極好的。

送畫的人,和被畫的人之間的羈絆就是如此,可以綿亙千年。

以前我在一家公關公司工作過,當時我們給甲方做一個專案,做到一半,甲方的老總突然猝死,人就這麼走了,當時大家想了想,就決定給這位總盡點心意。

有位書法好的同事,寫了一篇悼亡賦,四六八句的,漂亮極了;我們的美術總監,用了三天趕製出一幅逝者的油畫肖像。

送到老總家裡的時候,家人、公司都非常滿意,覺得這個乙方真的太靠譜了,大油畫就擺在了紀念場所的正中央。

後來大家又合作了很多年,沒有因為負責人的去世而改變。

也因為畫人的人和被畫的人有羈絆,所以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隨便畫領導。

如果盧比奧在家裡畫特朗普,畫著畫著就得被史蒂文張舉報了:“主公,他偷摸畫你呢,你想啊,他天天在家裡對著你的照片盯那麼久,噁心不?”

特朗普一想,打了一個哆嗦,盧比奧就被褫去字輩轟出白宮,以後就只能叫盧奧了。

所以普京送,是對的,因為他是身份對等的外人,而且肖像畫又是俄羅斯的巔峰藝術,頂級土特產,最合適不過。

我們持續關注,看看什麼時候會出現深謀遠慮、強強聯手、慈祥可掬這三種畫式。

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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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26 19:32:25 | 只看该作者
知行合一:你無法假裝成一個你不是的人

老喻

概率,決策,物理世界和人類社會的隱秘規則,一直是我最感興趣的話題。加上自己過去50多年的人生經歷,對於決策的關鍵性和迫切性,我們應該是有共識的。

還有什麼智慧,比你決定如何參與這個世界更重要呢?



我陸續接到一些回饋,有老同學老朋友,也有新的朋友;有事業有成、經驗老到的決策高手,也有剛剛步入社會的年輕人。

最近,有位熟悉的朋友發來私信,讓我印象深刻:

他在三十多歲就實現了財務自由。大約是在十年前,他開始經營一家有點兒公益性的公司,個人投入了數千萬資金,並付出了大量時間和精力。作為一個很早就有六位數出場費的“IP”,他在全國各地參加過百場公益活動,不僅分文不取,連差旅費都是自己墊的。然而,在堅持了近十年後,最近他卻身心疲憊,用他的話說,就是“被現實錘得很慘”。

我們朋友圈裡有位著名的金融高手這樣評價他:他是聰明而理性的人,甚至他在金融投資上也算有天賦,但為什麼他在這件事情上陷入了人決策困境呢?

我與這位朋友進行了一次徹夜長談,和他一起發現了問題的根源:“知行分裂”困境。

也就是說,對我這位朋友而言,在理智與行動之間,似乎橫著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

其實,知行分裂的現象在生活中隨處可見:

·健康決策:我們明知熬夜有害健康,卻仍然刷手機到深夜;我們清楚運動的好處,卻總找各種理由拖延;我們知道應該減少糖分攝入,卻在壓力大時不斷尋求甜食的慰藉。理性的“知”與行為上的“做”之間,存在著巨大鴻溝。

·投資行為:許多投資者在理論上完全理解“價值投資”和“分散投資”的原則,但在市場波動時,情緒常常壓倒理性。他們在市場恐慌時賣出,在市場瘋狂時買入,完全違背自己認同的投資理念。

·職業困境:有些人清醒地意識到自己在某個行業或公司不開心、不適合,甚至已經影響到健康和家庭關係,理智告訴他們應該離開,但他們仍然日復一日地堅守在令自己痛苦的崗位上,找各種理由說服自己繼續堅持。

每次明知故犯,我們都會給自己的靈魂打上一個小小的結。日積月累,這些結越來越緊,最終扭曲了我們對自我的認知。

蘇格拉底曾說,真正認識自己並追求內在的德性,才會在關鍵時刻選擇與靈魂相契合的道路。他認為,如果一個人真正“知道”什麼是善,他就一定會行善;若出現知行不一,只能說明他的“知”並非真知。這一觀點與中國傳統“修身”思想不謀而合。

正如王陽明所言:“知而不行,只是未知。”在他看來,一個人若真正理解了某事對自己生命的重要性,就不會只停留在口頭層面而缺乏行動。真正的知,必然會引發行;若不能行,只說明知得不夠透徹,尚未深入靈魂。

所以,若我們只是假裝自己依然熱忱,卻在內心深處質疑這條路值不值得走,最終只能在“知行不一”中耗盡能量。這正是我朋友的窘境:他原本的出發點或許真誠,但當理想一次次撞上現實的堅硬圍牆,內心已經開始呐喊“我撐不下去了”,理智卻還在拉扯:“我已經走了這麼遠,怎能放棄?大家都看著我呢。”

當靈魂未得到真正的“自我審視”與“自我關照”,再高明的決策技巧、再寬厚的資源投入,都無法避免心力交瘁。他需要勇敢地審視自己的初心,問問自己:這條路是否仍與我的靈魂相契合?

這是知行合一的真正關鍵:一個人無法假裝成自己並不是的那個人。

只有當心靈和行動重新步調一致,人生的決策演算法才會真正給出答案。



再分享另外一位朋友的故事。他是做實業的,很有生意感覺。最近幾年他開始做股票投資,但是屢屢錯過機會。他說自己的感覺很好,總是能發現好的股票,但卻沒能及時下手,或是買得太少。

我對他說:“那是因為你沒有真正懂。”

他愣了一下,有些不服氣:“我研究得很透徹,基本面、技術面都分析了,只是沒有果斷行動而已。”

這正是典型的知行分裂表現。表面上看,他似乎“知道”什麼股票值得買入,但行動上卻猶豫不決。這種情況下,我們需要問:他真的“知道”嗎?

蘇格拉底的思想以“認識你自己”(早期現代英語:Know thyself)和對靈魂的關照著稱。在他看來,一個人之所以偏離理性的選擇,往往是因為缺乏對自我的真正認識和關照。

蘇格拉底甚至斷言沒有人會在明知正確的情況下仍然做錯事:“當一個人做了錯誤的事,他之所以未能做對,是因為知識上的錯誤或無知。如果他真正知道何為正確,他就會去那樣做”。

換言之,知行的脫節在蘇格拉底看來其實是認知的缺陷。一個人不可能真的明白善卻還選擇惡,如果出現這種情況,只能說明他自以為“知道”,其實並未真正知道。

想想看,假如你有一個非常有把握的機會,讓你的錢在未來十年變成十倍,你會坐視不管嗎?你會說我發現了但不上心嗎?

本質上,還是你不夠懂。

“懂”不是表面的分析和理論,而是深入骨髓的確信。真正的“懂”會自然而然地引發行動,就像看到火焰會本能地縮手,看到美食會情不自禁地流口水。當認知達到一定深度,行動幾乎成為一種反射。

當然,懂也是相對的,懂也是一種主觀判斷,也是基於概率的,但是概率要大得多。一個真正“懂”投資的人,可能不會抓住所有機會,但他至少會對自己的判斷有足夠的信心去行動,而不是事後諸葛亮。

我還對這位投資股票的朋友說,如果你總是這樣糊弄自己,認為自己看得很準卻總是錯過,可能會造成某些幻覺,甚至形成習得性無助。這是一種危險的心理模式:

一方面,你高估了自己的判斷能力;

另一方面,你又不斷強化“即使判斷正確也無法行動”的無力感。

久而久之,你可能會徹底喪失行動的勇氣和能力。

再看那位“被現實錘得很慘”的朋友,用蘇格拉底的理論能看清他的困境本質。

蘇格拉底認為,行動與內心的衝突,源於未能認清何為真正有益。我朋友十年付出卻身心俱疲,說明他缺乏對自己靈魂的真正照料。他可能被“成功人士應該回饋社會”的外在標準所引導,卻忽視了追問:“這種模式真的適合我的天性嗎?”

蘇格拉底說:“未經檢視的人生不值得過。”我朋友需要的不是更多堅持,而是徹底的自我審視:什麼能讓他的靈魂感到充實?

在《申辯篇》中,蘇格拉底告誡人們首先關注靈魂的健康。他相信,當一個人真正明白什麼對自己有益,自然會選擇那條路,不需要額外的意志力支撐。朋友的疲憊恰恰表明,他內心尚未真正確信自己所走的道路。

所以,只有當他找到真正符合本性的生活方式,內外衝突才會自然消散。



既然一個人無法假裝成自己並不是的那個人,那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要堅持做不適合自己的事情呢?

答案是:不得不。

“我不得不”這句話在我們生活中無處不在,如同一道看不見的枷鎖:

·責任拖累:“我不得不為了孩子維持一段失去愛意的婚姻。”許多父母選擇在情感枯竭的關係中堅持,每天扮演著和睦的假像,卻在深夜面對內心的空洞。這種責任感既讓他們無法真實生活,也不能為孩子示範健康關係。

·面子困境:“我不得不繼續這份工資不高而且無意義的工作,因為我告訴所有人我很成功。”很多人被困在光鮮表像中,在社交媒體上分享各種高大上的照片,私下卻為沒有未來失眠。

·路徑依賴:“我不得不完成已經投入三年的項目,即使知道它會失敗。”多少人因為已投入的時間和精力,無法從不再有價值的事業中抽身,明知前方是懸崖,卻因“沉沒成本”不敢轉向。

但哲學家安·蘭德給我們提供了一個全新視角,讓我們能夠擺脫這種“我不得不”的陷阱。她說:“每次說‘我不得不’,實際上我們都在使用強制、義務和權威的語言”——這種語言模式讓我們成為了自己生活的旁觀者,而非主導者。

她給決策演算法注入了一劑強心針:

人生不是關於履行義務,而是關於追求價值。

用大白話說就是,不要問“我該做什麼”,而要問“什麼對我是真正重要的”。

蘭德把我們的內心對話分成兩種截然不同的模式:

“我不得不”——這是被動、受害者的語言,好像生活是一連串被迫接受的任務。

“我想要”——這是主動選擇的語言,承認生活中的每一步都是我們自己的決定。

當我每天早上對自己說“我不得不去上班”時,我把工作時間看成是被公司徵收的人生稅款;

而當我改口說“我選擇去工作,因為它支援了我想要的生活方式”時,我立刻從受害者變成了掌舵人。

蘭德看穿了我們的自我欺騙:所有的“我不得不”背後,其實都藏著一個被我們省略的“如果”——“如果我想保住房子,我就必須還房貸”,“如果我想維持現在的生活水準,我就必須做這份工作”。我們把過去的選擇變成了今天的枷鎖,卻忘了鑰匙一直握在自己手中。

正確的做法是徹底拋棄這種受害者心態。停止用“不得不”的語言剝奪自己的主動權,而是承認每個決定都是自主選擇的結果。真相是:你不是“不得不”工作,而是“選擇”工作以換取你想要的生活。——你完全可以選擇另外的工作,甚至不工作,以匹配另外的生活。

看看我那位“被現實錘得很慘”的朋友,他的“不得不”是什麼?“我不得不繼續這個‘無私付出’的項目,因為我已經投入了十年和數千萬資金,甚至習慣了自己被傷害 。”換言之,“如果我不想讓過去的努力白費,我就必須繼續。”但問題是:繼續投入會讓他獲得想要的結果嗎?更重要的是,那個結果對他而言還重要嗎?

解決之道並非簡單地放棄承諾或責任,而是將被動的“不得不”轉變為主動的“我選擇”。這一轉變有三個關鍵步驟:

首先,識破“不得不”的幻覺。

如安·蘭德所言:“現實給人們提出了很多‘必須’,但這些都是有條件的。現實的必然性公式是:‘你必須,如果...’”,而這個“如果”取決於我們的選擇。除了死亡,沒有什麼是我們真正“不得不”面對的。

其次,重新審視我們的目標。

我們曾經設定的目標是否仍然值得追求?在實現目標的過程中,我們是否仍能保有自我認同感?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麼放棄並不是失敗,而是成長的標誌。

第三,用價值語言改寫我們的故事。

與其說“我不得不做這件事”,不如說“我選擇做這件事,因為它對我有價值”,或者勇敢地說“我選擇不再做這件事,因為我的價值觀已經改變”。

在那次徹夜長談之後,我的那位創業者朋友最終嘗試了這種轉變。他對自己說:“我不是‘不得不’繼續這個專案,而是可以‘選擇’以不同方式參與其中。”他決定以更純粹的公益的方式,延續自己最初的目標,這樣既保持了對初衷的堅持,又尊重了自己的天性和能力。

正如安·蘭德所言:“用價值的語言(‘我想做’而非‘我不得不做’),能每天提醒我們生命是自主選擇的結果,同時伴隨著自由與責任。”

一個人無法假裝成自己不是的那個人,但我們可以選擇成為真實的自己。

這才是人生決策的真正使命。

最後

不管我們掌握多少決策演算法,不管我們如何懂得計算期望值,但到頭來,決定你我能否成為決策高手的,是“決策心法”。

我們或許知道了很多人生選擇的道理,但若缺乏讓“知”真正化為“行”的內心力量,仍會落入知行分裂。

中國傳統文化的“修身”與蘇格拉底思想一脈相通:

孔子的“吾日三省吾身”,王陽明的“知行合一”,都強調真知必然催生實踐;

若只是口頭明白,卻不落實行動,即說明認知尚未融入靈魂。

法國哲學家福柯的“說真話的勇氣”則提示我們,很多人並非不懂道理,而是害怕對自己或外在世界說真話,最終屈從於慣性、面子或規範,從“I want to”(我想要)退回“I have to”(我不得不)。

要擺脫這種被動,就需要有勇氣直面真相,對自我和環境保持批判與誠實。雖然可能遭遇阻力,卻也因此成就真正的主體性,讓靈魂與行動合一。

說到底,人的一生不該是被外界擺佈、被責任捆綁的單向之旅,而應是不斷選擇、不斷承擔、不斷成長的自我創造過程。

你沒有義務去假裝一個你不是的人。

用蘭德的話說:“沒有任何東西能對我提出要求,除非那是出於我的選擇,而我的選擇基於它對我有價值。”

這樣,你終將成為一個你該成為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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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27 09:43:25 | 只看该作者
誰才是真正的喬布斯轉世靈童?

碧樹西風

我提到了專業的交叉地帶這件事。

有讀者覺得缺一個案例,他想知道有沒有具體的人,是這麼做的,可以讓他更直觀的去理解交叉地帶這件事。

這樣的人很多,我給你舉一個國內非常著名的企業家,無人機領域的霸主,大疆的創始人,汪滔。

我們很多人瞭解蓋茨,是源自個人電腦,90年代剛接觸電腦,用到的電腦發現上面有個作業系統,windows介面,於是知道了蓋茨。

我們很多人瞭解智慧手機,是源自喬布斯,有了他,你忽然發現手機不只是通話與發短信,它變成了一個掌中電腦。

但是在這之前,其實他們有各自的成長經歷,蓋茨與喬布斯,在個人電腦時代,在作業系統時代就有過競爭,有過交集。

只是走到大眾面前,依靠的都是劃時代的產品,俗稱他們把原本小眾的東西,推向了大眾。

那麼無人機也是一樣的。

我們最後看到的那個有很多個螺旋槳的,可以穩定的懸停在空中的,航拍畫面不抖動的,像傻瓜相機一樣普及的無人機,實際上是大疆推出的成熟產品。

從那一刻起,就像個人電腦的誕生,就像智慧手機的誕生,無人機這東西開始進入千家萬戶。

早在此類產品出現之前,無人機是非常小眾的產品,面向軍方,面向企業,這是個TO G,TO B的市場,最後被大疆做成了TO C。

所以說,做生意有很多級別,老闆,做點小生意,你開個理髮店也是老闆。

企業主,你生意做大了,錢賺多了,開發商就是企業主。

企業家,如果你能夠成為行業霸主,那你就是企業家。

行業締造者,就是說這個行業是你創造出來的,需求是你挖掘出來的,或者是你重定義的,那就是行業締造者。

瞅著人家手機做成功了,你也去做手機,你能成為人家的轉世靈童嗎?

不可能的。

創業有創一代,那麼創造行業,就有行一代,行一代又稱行業締造者。

只有行業締造者才有可能創造出大量的新增就業。

因為原來沒有這些需求,原來沒有這些崗位,原來沒有這個市場,被你創造出來了。

那你想想看,這一切怎麼誕生的?

我們要從汪滔的學生時代說起。

汪滔80年出生于杭州,父工程師母教師,父母去深圳經商了,他被寄宿在杭州的一個老師家中,是個留守兒童。

後來他考到了華東師範的電子系,他很想學習直升機相關領域的知識,但是大學專業課程與之不符。

讀過相關專業的讀者都清楚,本科階段,都是些基礎課,與應用實操的關聯度極低。

大部分人就是硬著頭皮讀下去,回頭考研選課題,或者畢業後加入公司再說。

那麼汪滔是比較有想法的,他苦悶之餘,大三的時候退學了,想要出國留學,沒能成行。

最後香港科技大學的電子與電腦工程系收下了他,讓他重讀大學。

他入讀之後,參加了大學生機器人大賽,連續兩次之後,他帶領的團隊終於獲得了亞太區第三名,香港地區第一名的好成績。

其實你做過事情就已經會發現,要獲得這種比賽的成績,需要很多專業配合的。

需要計算機,信電系,因為有軟件有硬件,也需要自動化控制,機械,航空等等。

換言之,想要做成這件事,團隊裡面必然有一個人,他要跨界,他要同時對多專業,多領域有所涉及。

並且帶領一群人才能把產品打磨出來。

那麼他後來本科階段的畢設課題,也是跨專業領域的,那不是電子與電腦工程系的內容,而是跨越了自動化控制,航空,機械,等等等等。

所以他找了兩個隊友,三人組隊做本科畢設。

絕大多數人本科畢設都是混過去的,結果人家這仨人的本科畢設,就是他們第一代的產品。

因為真的有人要購買,而且利潤率高達300%以上。

我們從小在那門課上都學過,如果利潤超過300%,會怎麼樣。

很簡單,汪滔也不深造了,直接從父母那裡拿了20萬的資助,創業去了。

這就是大疆的起點。

當然,後面遇到過很多問題,技術不成熟,不善於經營管理,帳面資金花光,人員全數辭職,等等。

他很幸運,得到了自己大學時教授的資助,這個教授是機器人領域裡的大佬,給他資金,給他人才。

把自己的弟子介紹給他,入職他的公司,讓他慢慢地,成為了一家營收平衡的,飛行器領域的小公司。

從這個階段再往後,才是他真正的創業階段,真正的十年磨一劍的研發歷程。

攻克了很多很多的技術難點,組裝了像傻瓜相機一樣的可以進入C端的消費級的無人機。

然後才是他們的第一代面向C端的產品發售,為天下人所知。

最後就有了這麼一個,你可以認為是新型的產業,無人機產業。

我們很多人對名人的瞭解,都是半拉子,你對巴菲特的瞭解,都是他60歲以後的故事。

實際上,他30歲以後的故事,已經和你無關了。

他30歲滾雪球時的那個起點,遠遠超過你的人生終點。

所以說,他15歲到30歲之間,到底幹了什麼,這些才是絕大多數人,值得分析,值得挖掘的地方。

那麼對於我舉的這個汪滔的例子,也是一樣的。

他大學畢業的那天,他本科畢設的那個粗糙的產品,可以有300%的利潤的那一天,已經超過絕大多數人的終點了。

你有這能耐,你絕對沒有什麼35歲危機,你這輩子都沒有危機,你拿著望遠鏡,都看不到危機。

你跟哪兒都會混得很好,你到哪兒都是吃香的喝辣的。

所以我說他後來的故事,也許對世界很有意義,但對你,沒意義。

他身上真正值得你學的就一件事,學科交叉點。

汪滔如果一輩子盯著電子系的那些科目,往下鑽,他混不出頭的,他很可能就是某個公司硬體部門畫電路圖的,35歲被輸送到社會上送外賣去了。

回頭被別人搞出來的無人機取代,連快遞都沒得送。

學科交叉點,是他走的最正確的一步。

這個具體怎麼做,我就不展開了。

因為說到底,現在這個時代,都是誰誰誰一組合,產生一個新行業,誰誰誰一組合,產生一個新行業。

只有在那些交叉的地方,才有藍海,才有活路,才能喘口氣,你個人也才有發展,才有高收入,才有利潤率。

人類的商業社會,就像一個仙人掌,找一個沒人的地兒,你從表面凸起,你就是一根新刺,在你的專屬刺兒上,你就會活得非常好,因為沒人和你競爭。

否則,你且等著別人怎麼卷死你,更重要的是,這個別人,不是人,是AI,是機器人,它們要來卷死你。

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講交叉地帶,因為交叉地帶,才會長出仙人掌的新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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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楼主| 发表于 2025-3-27 10:55:36 | 只看该作者
目的、認知、框架、焦慮:印證與超越四則

萬維鋼

我們經常講一些人生智慧。那可不是我自己瞎想的,也不是我的個人經驗,而都是有堅實科研證據支持的結論,代表了「當前科學理解」。

你可能會說,科學知識是不斷更新的,研究結果每天都在變,是不是有些道理後來被證偽了?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像有些心理學的研究,後來就被發現不能重複驗證,甚至可能是錯的。但我必須說,我們大部分內容是站得住腳的。我們講的大多是科學家的共識,而共識是比較穩定的。後來的新發現往往不是推翻前人的結論,而是進一步印證。

像我最近得到四個新知,就正好印證了咱們以前講過的一些道理,而且還帶來了新進展,超越了以前的認識,能給你更多啟發。咱們專門說說。

我覺得這是讀書、學習最棒的體驗之一:知識不是固定的。你原先知道的道理,就像一棵樹;新的知識進來,就像這棵樹又長出了新的枝葉。你的知識體系是個動態的、有機的東西,生機勃勃!

這四個新知不但有意思,而且都特別有用,有大用。



第一個新知是關於人生的目的。

我們多次強調,人活著要有使命感,要有一個長遠的大目的(purpose)—— 你為什麼而活。你是為了探索世界而活,或者為了建設一項事業而活,或者為了伸張正義而活,又或者只是為了關照你愛的人而活,都可以。這個事兒必須能讓你生命不息、奮鬥不止。

有這個目的在,你不但感覺很好,而且身體也會更好,而且真能更長壽。

我們講薩希爾·布盧姆的《五種財富》一書 [1] 時提到過兩個研究結論,你可能還記得 ——

- 一項老年醫學研究發現,有明確人生目的的人,平均比沒有目的的人多活7年;

- 一項針對七千多名美國人的研究發現,50歲以後,目的感強的人因為各種因素導致的死亡風險明顯低於目的感弱的人。

這是絕對的好消息。但你可能會想,「有目的」是很好,但如果一個人沒啥目的,可是心態特別好,一天到晚唱歌跳舞、跟朋友聚會,自己找各種樂趣,是不是也很好呢?會不會比那些目的感強到整天憂國憂民的人更長壽呢?

2024年2月,芬蘭科學家發表了一項新研究 [2],給出的答案是,不會。

這個研究是對將近六千名美國中年人的長期追蹤,持續了23年。他們評估了“生活滿意度”和“生活目的性”這兩個指標對人的影響。首先兩個指標確實都有正向影響——生活滿意度高的人活得更長,生活目的感強的人也活得更長。但這裡有個關鍵變數:個體的身體健康狀況。

一個人身體要是不好,生活滿意度也很難高。如果把身體健康這個因素排除掉,生活滿意度對長壽的影響就沒有那麼明顯了。也就是說,滿意度對壽命的影響,大多是通過健康這個仲介變數起作用的。

但不一樣的是,就算排除健康因素,生活的目的感對長壽的影響仍然非常顯著。

這就是說,可能一個人身體不好,生活不太方便,但只要他有一個“我為什麼要活”的理由,有強烈的目的感,他還是能活得很長 —— 而單純想提高生活滿意度就沒這樣的效果。

由此說來,「做人呢,最重要的是開心」這句話,其實是不對的。開心只是一個副產品。整天只知道追求開心的人可能會陷入空虛。

人活著最重要的不是開心。而是要有意義,有目的,有使命。



第二個新知是關於認知能力和年齡的關係。

普遍的認識是人的智力會在一定年齡上達到頂峰,然後開始走下坡路。大腦也會衰老,就好像體育運動一樣,你踢足球能力再強也不能50歲還代表國家隊上場。傳統上,那個“巔峰年齡”大約是30歲。

當然並不是所有類型的智力都會從30歲開始下降。我們多次說過智力分兩種:一種是「流體智力(fluid intelligence)」,代表思維速度和邏輯推理能力,比如數學能力,是年輕人更強;一種是「晶體智力(crystallized intelligence)」,代表知識和經驗的積累,中老年人可以更厲害。

我們在講亨利·奧利弗的《第二幕》那本書 [3] 的時候說過:流體智力和晶體智力都會在30歲左右達到巔峰,而晶體智力有可能一路繼續上升到60歲,然後才開始緩慢下降。

但是剛剛在2025年3月5日剛剛發表的一項來自德國的新研究 [4],卻是把以上的說法,全都推翻了。

研究者說,以前說30歲是智力巔峰,那其實是用截面資料統計出來的結果,這種統計有內在問題。試想如果社會教育水準一年年提高,那麼新一代的人就是比老一代的人水準高,那麼你就會發現30歲的人比35歲的人“聰明” —— 可那並不是因為大腦變老了,而是因為教育進步了!要真正判斷智力如何隨著年齡變化,你必須做縱向的跟蹤研究才行。

這項研究恰恰是跟蹤考察了三千多名16到65歲的德國成年人,每隔3.5年測試一次他們的文字能力和數學能力。

結果立即發現,文字也好數學也好,平均認知能力的真正頂峰其實是在40歲多一點,而不是30歲。

這是個好消息!看來你30歲開始學數理化也還來得及。不過先別急,還有更好的消息。

這個研究更重要的發現是,認知能力的退化,並不是因為大腦生理性地“老了”,而是因為你不用它了。

事實是,那些工作中經常使用文字和數學能力的人,這兩項能力都在40歲以後還持續上升,到65歲退休才到達巔峰!只要你用,這些能力就不會退化!

而那些不用這兩項能力的人,都不用等到40歲,才30多歲就已經開始退化了。

簡單說:用進廢退。

原來我們以前關於“大腦到了某某年齡智力就開始下降”的認識完全是錯的!那都是因為大多數人工作以後很少用腦,自己退化了,拉低了全體人類的平均值而已!

咱們再看職業、受教育程度和性別差異 ——

從事白領工作和受教育程度高的人認知能力不會在40歲之後退步,而是一直在提升;從事藍領工作、受教育程度低的人,由於工作中很少用到複雜的認知技能,35歲左右認知能力就開始下滑。這裡的差異實在是太明顯了。

不過,這項研究也有個壞消息,那就是女性的認知技能,特別是數學能力,退化速度比男性快。這可能是生理性的,但我懷疑還是“用不用”的問題。要知道德國女性在職場中從事的工作類型,平均而言,對認知的挑戰可能就是比較低的 —— 可能有很多人生育以後就不工作了。

下面這張圖最能說明問題:不管你是男性還是女性,教育程度高低,從事什麼崗位,從40歲到65歲之間你的認知能力全都是用進廢退 ——

看來大腦的生理性衰老比我們想像的慢得多,也許根本就不會老。它只是需要你多用而已。



第三個新知是關於主動選擇解讀框架。

我們多次講過一個道理:決定你對一件事的反應的,並不是這件事本身,而是你如何解讀它。你的解讀決定了你的主觀感受,你的主觀感受則會影響你的身心健康。說白了就是你應該想開點,多做正向解讀。

我們講過斯科特·亞當斯的《重構你的大腦》一書 [5],其中的核心技術就是主動選擇對事情的解讀框架:你想讓它是正面的,它就是正面的。

2025年2月剛剛發表的一項來自密西根大學的新研究 [6] 印證了這個觀點。這個研究說的是“孤獨感”:對於“獨處”這件事的不同解讀,直接決定獨處帶給你的內心感受。

比如一個人過著獨居的生活,沒有親人往來也沒有朋友、沒有同事,生活中大部分時間是自己一個人待著,請問該如何評價這個狀態?

媒體一般把獨處描寫成壞事。這是有道理的。大量研究表明,孤獨對老年人的心理和生理健康影響都特別大,是提前死亡的重要原因。人畢竟是社交動物,長時間缺乏連接和交流,那肯定不好受。

可是你換個角度,獨處也有眾多的好處 —— 你的狀態很放鬆,擁有自我成長的空間,你可以發展興趣愛好,激發創造力,你不受打擾,自由自在。

密西根大學這項研究發現:你接觸“獨處有好處”的信息越多,就會越相信獨處的好處;接觸“獨處有壞處”的信息越多,就越相信獨處的壞處 —— 這就是框架決定看法:

更重要的是下一步:如果你對獨處持負面看法,那麼你獨處時間越長,孤獨感就越強,情緒越低落;但如果你對獨處本身持正面看法,即便獨處時間很長,你也不會感到那麼孤獨,反而會感到滿足、情緒更加穩定,幸福感更高。

結論很清楚:真正對你造成傷害的,並不是“獨處”這個客觀事實,而是你對獨處的解讀,是你產生的“孤獨感”。可怕的不是「孤獨」,而是「孤獨感」。

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一切取決於你怎麼看它。



第四個新知是關於如何消減焦慮。

我們以前講過,生活中真正讓人頭疼的,往往不是那些重大變故,而是一些隨時發生的小壓力事件,「慢性日常麻煩」[7]。

我們講過布萊克本和埃佩爾的《端粒效應》、沙羅特和桑斯坦的《再看一眼》、凱西·米恩斯的《好能量》等書,他們有個共識:面對壓力事件最不好的一種反應,就是反芻(ruminate)—— 耿耿於懷,把這個事兒一直放在心頭反復想。

你越想就越焦慮,焦慮會讓身體大量分泌皮質醇,讓整個身體長期處於一個緊繃的狀態,久而久之就會對健康造成損害。

可問題是,生活中的小麻煩、小壓力總是難免的。我們到底該怎麼應對呢?

2023年發表的一項來自荷蘭的研究 [8] 提供了一個辦法:乾脆把麻煩擱置,先別急著處理。

比如你家有個什麼電器壞了,或者因為工作問題和人發生了爭執,研究者建議不要立刻著急上陣。現在這個事兒剛剛發生就在眼前,你特別容易把小事當成大事,你看不清大局。等一等再看,你會發現很多事兒沒那麼嚴重。

研究者做了七項實驗,發現把那些引起焦慮的小事暫時推一推,等過一段時間,情緒冷靜下來,回頭再處理,效果反而更好。小事兒都先放一放,先集中精力辦大事才對。

還有一項也是2023年發表的、來自劍橋大學的研究 [9] 提出了另一個思路:乾脆忽略。並不是所有擔憂都值得關注,很多事情你根本就不需要處理,很多想法直接忽略就好!

研究者對來自16個國家的120名成年人進行了為期三天的線上培訓,教他們如何忽略一些擔心和恐懼,結果這些人的焦慮、負面情緒和抑鬱程度都顯著降低了,而且效果持續超過三個月。

看來不擔心也是一種技能:這事兒我不管了,你們愛咋咋地吧。

我們的大腦是用來想大事兒的,不是用來擔心小麻煩的。請善待你的大腦。



把這四個新知放在一起,一個理想的人生呼之欲出 ——

你要有個大使命,有個此生無悔的大任務,為此生命不息,奮鬥不止。而正是因為你奮鬥不止,你的生命才得以不息。

你要積極使用高認知技能。不能因為從大學畢業了、工作熟練了、年紀大了就專門做些駕輕就熟的簡單的工作。大腦是個強烈用進廢退的器官,要繼續攀登更高的智力高峰。

而對於生活中的事情,那就能別在意就別在意。你要學會寬慰自己,遇事懂得換個角度從正面去解讀:你認為它是正面的,它就是正面的。

至於說那些日常的小麻煩,那就能推就推、能放就放,最好直接忽略,千萬不要斤斤計較。

這就叫成大事者不糾結。這些是科學研究反復證明的道理:使命要任重道遠,成長要積極進取,生活要往寬處想,小事要儘量忽略。這樣你不但過得更爽,而且活得更長。



注釋

[1] 《五種財富》4:獨特的篤定

[2] Martela F, Laitinen E, Hakulinen C. Which predicts longevity better: Satisfaction with life or purpose in life? Psychol Aging. 2024 Sep;39(6):589-598. doi: 10.1037/pag0000802. Epub 2024 Feb 15. PMID: 38358729. https://pubmed.ncbi.nlm.nih.gov/38358729/

[3] 《第二幕》4:有關年齡的四個新認知

[4] Eric A. Hanushek et al. , Age and cognitive skills: Use it or lose it. Sci. Adv. 11, eads1560 (2025). DOI:10.1126/sciadv.ads1560 ;https://www.science.org/doi/10.1126/sciadv.ads1560

[5] 《心智重構》1:對大腦程式設計

[6] Rodriguez, M., Schertz, K.E. & Kross, E. How people think about being alone shapes their experience of loneliness. Nat Commun 16, 1594 (2025). https://doi.org/10.1038/s41467-025-56764-3 ;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s41467-025-56764-3

[7] 不要被小事擊垮

[8] Dippel, A., Brosschot, J.F. & Verkuil, B. Effects of Worry Postponement on Daily Worry: a Meta-Analysis. J Cogn Ther 17, 160–178 (2024). https://doi.org/10.1007/s41811-023-00193-x

[9] Zulkayda Mamat, Michael C. Anderson, Improving mental health by training the suppression of unwanted thoughts. Sci. Adv.9, eadh5292(2023). DOI:10.1126/sciadv.adh5292;https://www.science.org/doi/10.1126/sciadv.adh5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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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楼主| 发表于 2025-3-27 11:06:29 | 只看该作者
面對紛雜信息,怎樣避免輕易上當?

吳軍

我講到,搞清楚世界的真相很重要,這不僅是一種能力,也是一種生活態度。沒有這種生活態度,日子可能過得糊裡糊塗。

今天人們常說一句話,選擇比努力更重要,這句話沒錯。但是想要做出正確的選擇,首先得知道自己在哪裡,要往哪裡去。自己的起始位置搞錯了,目的地找錯了,再好的GPS也不會幫你到達目的地。

這封信,我們接著昨天的話題,談談在信息紛雜、真偽交織的當下,怎樣避免自己輕易上當,畢竟不上當,就離真相比較近了。

認清世界的真相:交通死亡的真實現狀

我講到,全世界每年死于道路交通的人數是135萬,就有同學留言,說他高度懷疑這個資料。為了證實這個資料的真實性,我把來自聯合國的資料來源連結,放在了文稿當中:

為了給你再補充一點相關信息,我再給你一個連結,你可以去看看各國的道路交通死亡人數,資料來源是國際衛生組織:

我講這件事,並不是要批評一些讀者出現了錯誤,而是想強調,在當今世界,我們在遇到一個顛覆我們認知的信息時,應該具有什麼態度。事實上,幾十年前我剛到美國時,聽說每年道路交通要死那麼多人,也很震驚,因為過去在國內沒注意到這類的報導。但我很快從各個方面證實了這類信息的真實性。過了兩年我回國,見到一位北京市公安局的幹部,他告訴了我北京市每個月死于道路交通的人數,和美國的比例差不多,這也很讓我吃驚,那時北京的私家車還沒有現在這麼多。

正因為我對道路交通死亡的比例有深刻的認識,我平時開車就特別小心,而且總是採用防禦性思維。我開車近30年,沒有撞過一次人,只在停車場裡因為對方倒車,被輕撞過一次。我30年來一共只收過兩張罰單,一次是為了趕快送女兒上廁所超速,另一次是傍晚沒來得及開頭燈。即便我沒出過交通事故,我在買車的時候,永遠要挑性能好,而且結實的汽車,因為這樣的車最安全。可見,你接受到什麼信息,會決定你的做事方式。

在無人駕駛這件事情上,我非常支持,也跟我知道每年死于道路交通的人數有關。作為半個喜歡開車的人,我在自己的頭腦還不糊塗的時候,是不會買無人駕駛汽車的,但是我非常希望這件事能普及,不是為了方便和省錢,而是覺得它可以拯救每年上百萬人的命。你如果對道路交通死亡這件事不曾在意,可能很難體會到大街上有多少司機開車技術不熟練,簡直就是定時炸彈。我有一些員警朋友,時不時告訴我,要防範那些駕駛行為可疑的車輛。

對於那些讓你感到震驚,顛覆你認知的信息,不能簡單地懷疑它們,當然也不要簡單相信。而要問一問自己,是不是生活的圈子太小了,讀的東西太單調了。然後要認認真真地把那些讓你震驚的消息搞清楚。這是一種生活態度。那些信息既然能顛覆你的認知,就可能改變你的生活。

對於道路交通死亡人數這種客觀的事情,只要花功夫,搞清楚並不難。通常,比較難做到的,是自己處於信息繭房而不自知,因此盲信了某條錯誤信息,或者輕易否定掉了一條有用信息,還覺得自己做得對,這件事解決起來就很麻煩了。

防止錯誤信息誤導的四個建議

那麼,怎麼才能避免這種情況發生?換句話說,什麼人最容易上當,我們怎樣避免成為那樣的人呢?這裡我和你分享我的四個觀察和思考。

第一,當你的想法和周圍人高度一致時,你就要特別小心了。

在不受到影響和控制的情況下,人和人的想法會是千差萬別的,比如你和你父母的想法都會經常不一樣。只有在一種情況下,大量的、毫不相干的人,會有相同的想法,那就是大家都被洗腦了。因此,當你的想法和周圍人高度一致,聽不到不同的聲音時,你要特別小心了;如果你看到的新聞和報導,都是你喜歡的好消息,說的話都是你想聽的,也要特別小心。比如,當一個人希望股市上漲時,所有的報導都是利好的消息,他周圍所有的人都在買股票,而且所有人都覺得明天還會再漲,這只能說明人們陷入了群盲。

洗腦這件事,有時不一定是外人給你洗,也有可能是大家互相洗。這裡我推薦你看一部紀錄片,德國天才女導演萊妮·裡芬斯塔爾導演的《意志的勝利》,這部片子記錄的是1934年在紐倫堡召開的帝國代表大會。這是我看到的藝術成就最高的紀錄片之一,雖然是黑白的,但是無比震撼。當然,這也是一部極其危險的紀錄片,因為據說一個人多看幾遍,就成納粹了,因此很多網站是把它禁掉的。但因為它的藝術成就太高,還是很容易找到大量的片段的。在影片中,你能清楚地看到納粹是怎樣通過集體儀式相互洗腦的。

在歷史上,各種高度一致的想法,錯的時候是大多數。比如人類迷信過各種宗教,曾經幾乎所有的知識界人士,都相信地心說。在這種情況下,上當受騙也就在所難免了。

第二,對於那些根據立場決定對錯的人,最好遠離,或者忽略他們講的任何事。

很多人看到和自己想像不一樣的現象,聽到和自己認識不同的說法時,就要站出來反對,這些人其實就是在根據立場決定對錯。

比如反對疫苗的人,會先認定疫苗有害,然後才討論問題。說疫苗沒用,這其實就是那些人事先設定的立場,然後要求對話的人在這個立場上面討論問題。

今天還有人會問這樣一類的問題,就是我們家的孩子挺聰明的,但就是考試考不好。雖然不排除一些聰明的孩子讀書讀不好,考試考不好的可能性,但是如果考試總是考不好,那孩子不聰明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通常考試考得好,不等於書讀得好,因為可能是刷題和死記硬背的結果。但是書真的讀好了,試卻沒有考好的情況不多見。很多家長常常是自己的孩子越看越喜歡,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孩子很普通。這也是一種先確定立場,再做分析的典型案例。

再比如,一位想移民海外的朋友曾經問過我這樣一個問題,說愛爾蘭經濟也不算發達,也沒什麼像樣的產業,為什麼房價這麼貴呢?在很多人的印象當中,愛爾蘭最多算是英國的小弟,英國如果是大城市,那麼愛爾蘭就是農村,在歐洲比較落後。這就是先有了立場。事實卻是,愛爾蘭的人均GDP是英國的兩倍多,是世界上為數不多的人均GDP超過10萬美元的國家之一。世界最知名的那些跨國公司,包括谷歌、蘋果和微軟,它們的歐洲總部都在愛爾蘭,怎麼能說這個國家經濟不發達,沒有像樣的產業呢?如果一個國家的房價很高,通常它的經濟差不了。但是,如果先確立愛爾蘭經濟不行的立場,很多事情自然就解釋不通了。

此外,根據立場決定對錯的人不一定是因為無知,相反,他們很多人是專家學者,或者是位高權重的人。

第三,要謹慎對待只有單一來源的信息。

在今天這個時代,懂英語或者其他主要的外語非常重要。你可以做這樣一個實驗,你蒙上一隻眼睛,雖然你看到的景色和兩隻眼睛差不多,但是很難判斷距離。不信的話,你一手各拿一根筷子,閉上一隻眼睛,伸長手臂,讓兩根筷子往中間靠攏,看能不能把筷子頭準確地對上。這件事情,用兩隻眼睛輕而易舉能做,但在只用一隻眼睛時,做起來非常困難。

多個不同的信息來源,就相當於兩隻眼睛,讓我們能夠瞭解真實的世界。而如果能用英語熟練閱讀不同國家對一件事情的報導,情況又會好很多。特別是面對那些發生在國外的大事,如果你既不去看那些官方的文件,也看不懂英文,確實會有信息上的短板。越是在這種情況下,更應該全面地去瞭解信息。

第四,不要相信沒有來源的信息。

我在之前的來信和回復留言時都講,但凡是“據說”來的消息,就不要和我分享了。要講,就必須寫清楚是據誰說,哪怕你不知道他的姓名,或者不想講他們的姓名,也應該告訴我或者其他同學,是據你的家長說,還是據你的朋友說等等。如果是在網上看到的,要說清楚是哪家媒體說的,還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公眾號說的。總是接收沒有來源的信息,會刪掉或者忽略掉日常接收信息的一大半。

你如果去看英文的著作,除了小說,都會發現後面的參考文獻篇幅長得不得了,甚至和正文差不多長。為什麼那麼多呢?因為負責任的作者要告訴人們他信息的來源。不過,這些書在翻譯成中文時,有的出版社為了省錢,會把長長的參考文獻清單給刪了,以至於人們沒有對這些文獻的印象了。對於任何事情,在考慮信不信之前,先要看來源,這是一種生活態度。

當然,有人可能會想,凡事溯源,多複雜。其實面對今天信息超載的現實,10條信息,你搞清楚一條,剩下9條不容易搞清楚的,忽略就好。準確獲得1/10的信息,就已經足夠用了。

我經常講,我們其實每天是在和同齡人、周圍人競賽,你不需要跑多快,別人上當,你不上當,你就已經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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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楼主| 发表于 2025-3-28 10:59:32 | 只看该作者
偉大是如何煉成的:做好自己的事

吳軍

今天這封信也是受到讀者的啟發而寫的。他在留言中講,他是一名智能硬件產品經理,同時也是軟件工程師,做過不少產品,有些產品也獲得了不錯的回報,做到了幾億元收益的水準。但困惑他的是,產品的生命週期都只有幾年,然後就沒落了。這位同學提問說,如何提升選題的品位,類似約伯斯所說的品位,因為他很羡慕那些產品可以一直迭代的同行,可以做到可重複、可疊加。

此外,還有很多同學在問,為什麼牛頓、愛因斯坦等人的成就能夠影響千年,而今天為什麼出不了這樣的人。其實,這些問題都指向一個核心:就是偉大是怎麼煉成的?今天我們就來探討這個話題。

偉大是不可規劃的

每一次遇到有這樣想法的同學,我都非常高興,因為在國內,大部分人想的都是賺一筆快錢,而不是打算做一件影響十年、乃至百年的事情。因此,有這樣想法的人,就顯得特別難能可貴。

其實,有這樣想法的同學也不用苦惱發愁,世界上各種事情,都是水到渠成的結果。任何偉大都不是規劃出來的,而是慢慢形成、發展,並且在某種機緣巧合下,成其為偉大的。

我雖然介紹了那些千年級別的人物,千年級別的發明和發現,但那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即使做出來了,當事人也未必知道自己將來能偉大。

比如說,在《影響人類歷史進程的100名人排行榜》中,蔡倫位列第七,前六位全是思想家,他可以講是除思想家之外,對歷史進程影響最深遠的人物之一。他發明的造紙術,改變了全球的信息傳播方式,推動了文明的進展。但是,蔡倫在58歲那一年被皇帝逼死的時候,大概率不知道他的造紙術將會徹底改變世界。甚至在他身前,他恐怕會覺得自己更重要的使命是給竇太后和鄧太后當槍使,而不是搞發明創造。甚至在近代之前,人們也不會覺得他會成為中國歷史上僅次於孔子的偉大人物,整個兩漢皇帝們加起來的貢獻都不如他一個人。

相比蔡倫,牛頓和貝多芬特別幸運,他們二人在自己活著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將來註定偉大了。貝多芬有底氣看不起國王和貴族們,一方面是因為德意志地區的國王實在太多,另一方面他知道自己比國王們偉大。

十年級別的發明:短暫而有意義

相比之下,被稱為索尼先生的盛田昭夫就有點悲催。他創造了世界上曾經最偉大的電器公司,發明瞭隨身聽Walkman,也就是便攜的磁帶單放機。雖然隨身聽在他在世的時候風靡世界,而且催生出了音樂磁帶產業,但那最終只是一個十年級別的發明。他死後,這種產品就消失了,而且隨後誕生的便攜CD唱機DiscMan今天也消失了。

如果你恰巧處在一個十年級別的產業,就要準備好隨時被淘汰,這不是說那些十年級別的發明沒有意義,而是說,你在做這些事情之前,不要高估了它們能夠給你帶來的好處。比如門戶網站,基本上就是一個十年級別的產品,門戶網站做得最好的公司雅虎,它的門戶網站業務也就活躍了十多年。在這十年間,雅虎有很多優秀的工程師做出了很多發明創造,但是你今天已經看不到那些發明創造的影響力了。當然,其中的很多人還是因此成長起來了,比如今天在IT行業具有很高影響力的陸奇。

雅虎這種情況無論是在工業界還是學術界都很普遍,而且大多數人都處於這種境地。我從小長在大學裡,我父母和他們的同事們有意無意談到,身處一個技術老不斷過時的行業,實在太辛苦。每天緊著忙著更新知識,還可能被淘汰。那時所有的科研成果出來,都要開鑒定會,請專家們給一個鑒定報告,雖然報告中他們總是在說“填補了國內一項空白”,“達到世界先進水準”這種話,但我很快發現,這種成果,最多也就是年一級的,因為他們過不了兩年,又會開一次類似的鑒定會,給出的還是上面那種評價。我從小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因此,我對於今天類似的報導早就打過預防針了,也很清楚普通人能走到哪一步。

同學講,他們開發的產品通常就是幾年的生命週期,這其實已經挺不錯的了。我常和身邊的人講,任何一點貢獻,只要對文明進步是正的作用,不論大小,都是有意義的。真能夠讓自己的產品存活好幾年,只要這個產品不是市場內卷的一部分,已經是很大的貢獻了,已經值得滿足了。當然,做這樣的產品,免不了和我的父輩們一樣,活得很辛苦。但是換一個角度想想,絕大部分人活得都很辛苦。農民辛苦一年,不過是收穫一年的莊稼,對第二年產生不了任何影響。餐飲等服務行業的人忙乎一段時間,也只對這段時間產生了影響。相比之下,做工業化的產品和服務,已經是很幸運的了。我講這些,並不意味著要你得過且過,而是想讓你理解做一些有長期影響力的事情有多麼難。

我們知道,3M公司是全世界最富創新力的公司之一,但你可能不知道的是,即便是3M公司,每項發明的商業價值也持續不了幾年。3M公司強制要求公司1/3的收入要來自於新發明,這一方面說明它重視創新,另一方面也說明,絕大部分新產品的生命週期其實並不長。

偉大首先源於時代

那麼,那些具有長期影響力的人和事是如何出現的?我們又能怎麼做呢?

2025年年初,張益唐教授夫婦例行到我家做客。在過去的幾年裡,每年春節前後,要麼我去看他,要麼他來我這裡聊天。這一次我就問了他一個問題,相比信息產業欣欣向榮的景象,今天數學領域是一個高峰期,還是一個低谷期?張教授講,至少不是高峰期,如果不是低谷期的話。我接著就問他,過去的一百多年裡,哪一段時間是高峰期呢?他講有自然形成的,也有人為促成的。

一個是自然形成的高峰,是在20世紀20年代左右,很多現代的數學工具,比如數論當中的解析數論,就是在那個時代形成的,在當時起了很大作用的數學家包括英國的哈代等人。另外,公理化的概率論,也是那個時候提出的,當時前蘇聯的數學家柯爾莫哥洛夫,在20多歲時就做出了這項巨大貢獻。這些人是天才,和時代沒有太大的關係。

另一個高峰多少是人為促成的,那就是20世紀30-40年代的美國。我們今天耳熟能詳的名字,比如哥德爾、馮·諾伊曼、圖靈、香農、維納等等,都是那個時代的人物,這些人大大拓寬了數學的範圍和研究領域。我們今天經常聽到的數理邏輯、博弈論、可計算性理論、信息論、密碼學、控制論等等,都是在那短短的十年間出現的。

在這個過程中,戰爭起了重要的作用。它一方面對數學產生了需求,另一方面把世界最好的數學家都集中到了美國,上面提到的哥德爾、馮·諾伊曼和圖靈,都來自於歐洲,二戰時都在美國,他們彼此的相互交流,以及和其他數學家的交流都非常重要。張益唐教授認為,這些數學家們的研究,得以讓二戰少打兩年,因為無論是在歐洲戰場,還是在亞洲戰場,盟軍都是明眼人在打瞎子,使用精準打擊對付隨機性的攻擊。兩年前,有位數學家講中國今天的數學水準還不如美國的三四十年代,這讓很多中國人很受傷,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其實,今天美國的數學也不如那個時代輝煌。

因此,要出現有長期影響的人和事,首先要生對時代。當初香農在寫幾十頁紙的碩士論文時,不會想到,今天全世界所有的數字集成電路,基礎的設計還是來自他的理論。而圖靈,幾乎是用業餘時間寫的兩張紙的圖靈機的設想,今天依然是所有計算機的原型。圖靈和馮·諾伊曼都活得不夠長,不知道他們會對世界產生如此之大的影響;香農則比較幸運,他活著的時候就看到了自己巨大的影響力。但不論是誰,他們的偉大首先來自於那個偉大的時代。

講回到問題,我認為,我們這個時代首先很難在基礎學科領域出現偉大的人物,而工業和商業領域的偉大人物,也主要集中在信息科學領域。如果你從事的工作不在這個領域,成其為偉大的可能性就小很多。約伯斯之所以了不起,是因為他生對了時代,又選對了領域。

做好自己的工作,或許能成就偉大

對於普通人,能做到像我的那些父輩,那些叔叔阿姨們一樣,填補一項中國的空白,就已經很好了。但即便做到那個水準,也不過是一年,最多是幾年級別的貢獻。在我的印象當中,我父母那個系,他們那一代人,最了不起的一個發明,就是一種基於跳頻和碼分多址的雷達。但是這最多也就是十年一級的發明而已,因為碼分多址技術在今天,已經沒什麼技術含量了,用的也很少了。

今天很多媒體報導的有些所謂突破、創新,我說句實話,水分太大。對於普通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平時注重學習本專業的知識,踏踏實實做好一年量級的發明創造。不要被周圍的媒體忽悠了,放眼望去,中國在過去的20年裡,真正能稱得上十年級的新技術和發明創造,又能有幾個。把自己工作做好,說不定哪個你以為只能影響幾年的成就,最後成為了重大的發明創造,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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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28 11:00:17 | 只看该作者
一劍斬斷:如何擺脫無能為力的自我?

老喻



西元前334年,馬其頓的亞歷山大大帝率軍征戰小亞細亞。在弗里吉亞的戈爾迪亞姆城,他遇到了一個古老的預言:“誰能解開戈爾迪亞斯繩結,誰就能統治整個亞洲。”

相傳,這個繩結由弗里吉亞的創始國王戈爾迪亞斯親手系在一輛古老戰車上。幾個世紀以來,無數智者、戰士和國王都曾試圖解開它,但無不敗興而歸。

這個繩結盤根錯節,找不到頭,看起來簡直無解。然而,亞歷山大並沒有像前人那樣耐心地在蛛絲馬跡中苦尋線頭,而是拔出劍,毫不猶豫地一斬而斷。“解決之道就在此處!”亞歷山大大聲宣佈。

歷史記載,他後來確實征服了極其廣闊的區域,建立了橫跨歐亞的龐大帝國。或許很多人會質疑:這並非真正的“解開”啊!可是誰也無法否認,最終是他的果敢之舉帶來了勝利的結果。

這個“戈爾迪亞斯繩結”的寓言,恰如我們做抉擇時深陷的糾纏——它不僅象徵著外部環境中的難題,更是我們內心多個自我糾結在一起的隱喻。我們常常害怕錯失任何一個可能性,擔心“顧此失彼”,於是自己給自己系上了一個又一個死結。

休謨說,人是由一堆不同自我構成的:一個渴望冒險,一個追求安全;一個想要成功,一個寧願安逸;一個渴望改變,一個卻恐懼不安。我們像過去的眾多國王、戰士、智者那樣,小心翼翼地分析、嘗試、試圖找到完美解法,結果繩結越拉越緊,反而寸步難行。

語言學告訴我們,“決定”一詞的拉丁語詞根意為“切斷”。這一詞源學的洞察令人深思:它不僅表示我們要與其他選項作出切割,更意味著要把內心那個猶豫不決、過度分析、不敢行動的自我果斷捨棄。

回到亞歷山大,他給我們的啟示不在“巧妙解開繩結的技巧”,而在於敢於一劍斬斷的勇氣與魄力。當我們被無窮無盡的可能性所纏繞,或許需要的不是更多思考,而是拔劍的那份決心——捨棄所有“也許和如果”,在關鍵時刻力挽狂瀾。

你的人生中是否也有這樣的“繩結”?那些看似無解的職業困境、人際關係、生活選擇……我們總是希望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解法,然而儘管費勁了心力,卻依然無能為力,甚至懷疑自己,陷入無盡內耗。

其實,我們只是忘了,有時候最佳方案就是果斷切割。

一劍定乾坤,從來不是絕望時的孤注一擲,而是認清形勢後對己身最堅決的宣示:此時,我選擇行動!



那麼,是什麼阻礙我們像亞歷山大一樣一劍斬斷?為何在決策面前,我們會感到如此無能為力?

在岡察洛夫的小說中,有位角色叫奧勃洛摩夫,這位年輕的貴族終其一生沒有能力去決定任何事情,也無法從事任何有意義的活動,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自己的房間或床上。

這種“奧勃洛摩夫症候群”在現代社會中比比皆是。我敢說,我們或多或少也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為什麼我們面對決策困境卻無能為力?為什麼面對機遇我們不能勇敢擁抱?

我認為有幾個關鍵原因:

首先,我們害怕失去和捨棄“潛在可能性”。

每一個決定,都意味著將其他可能性排除在外。如果選擇 A,就不能再享有 B、C、D……

心理學研究告訴我們,關閉選擇的大門會被人們認為是一種損失,而人往往願意為避免這種情緒上的損失付出代價。

換句話說,人對“失去”和“切斷”的敏感程度遠高於對“獲得”的渴望。與其說我們想要得到什麼,不如說我們更害怕失去什麼。

弗洛姆描述過一位有天賦的作家,總是夢想寫出偉大著作,卻一個字都不曾動筆,就是因為他對“失去可能性”的恐懼大於對“實現”的渴望。擁有十個選項時,我們總幻想能保有十種未來,卻不知那只是虛妄的安全感。

其次,我們因為“完美解決方案”而逃避現實。

在一個崇尚“人生贏家”和“成功學”的時代,我們容易誤以為一定存在一個既能滿足所有需求、又不必犧牲任何東西的最優選擇。

可現實往往是,想要面面俱到其實很難,甚至註定要顧此失彼。

我們太貪婪,什麼都想要,又什麼都不想失去。

於是,我們通過逃避現實,躲藏在自己的幻覺之中。

可正如卡夫卡所說:“我們唯一能夠逃避的就是逃避本身。”

而逃避本身,會將我們送到自己最不想去的地方。

第三,我們的內心自我,本就相互衝突。

一部分自我渴望挑戰,另一部分自我卻只想守著熟悉的舒適區。我們不是統一的個體,而是一堆需求、恐懼與欲望的混合體。

正如休謨所說,人是由一堆不同自我構成的。沒有哪一部分能輕易說服其他部分,於是糾結就這樣在心裡蔓延。我們感到力不從心,本質上是因為內心的拉鋸戰,像無數細繩互相扯動。

很多時候,我們猶豫不決,是因為內心深處並不確定“我是怎樣的人,我真正想要什麼”。

決策意味著“定義自己”:我放棄哪種身份,擁抱哪條路徑。這無異於剝離遮蔽在表面的泡沫,直面真我。

戈爾達·邁耶給出了很好的建議:“創造一個你一生樂於與之相伴的原我”。

可是,塑造和認同“原我”,往往是比做決定更可怕也更艱難的過程。

逃避決策,也是在逃避“我究竟是誰”這一靈魂追問。

再有,社會期待和他人的目光讓我們裹足不前。

許多時候,我們明明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可是父母、朋友乃至周圍社會的聲音持續不斷地灌輸著“別冒險”“這樣做很不穩定”或“你會讓人失望”。

出於害怕評判或渴望被認可,我們變得瞻前顧後,不敢邁出那決定性的一步。這種外部壓力與內部不確定性交織在一起,讓我們更難以做出決斷。

因此,“無能為力”並不只是懶惰或拖延那麼簡單,更像是一種心理防禦:通過什麼都不選來保留所有可能性——好似進入一個虛擬實境的神奇世界,在這裡,互斥的選項還能同時存在。“也許明天”“或許將來”……這種看似美好的可能性,被我們當作一劑止痛藥,卻也讓真實的今天就此凝滯。

而亞歷山大為何能果斷拔劍?那是因為他看穿了最根本的事實:如果一直尋找那根不存在的“線頭”,我們終將被糾纏的繩結套牢。

一劍斬斷不是莽撞,而是對不完美的接受、對責任的承擔,以及對自我意志的確認。關鍵時刻的“切割”,需要面對失去,也需要拋下虛幻的完美念頭,更需要問清自己是誰、何為所求。



我們都知道“該果斷時就要果斷”,但知道不等於做到。

要不然,戈爾迪亞斯繩結擺在那裡這麼多年,為什麼要等到亞歷山大拔劍才得以“解開”。

我們早已明白決策的迫切性,可現實裡,多少人心中反復掙扎,卻依然拿不起那把劍。

或許你也會納悶:果斷並不容易,為什麼有的人生來就“似乎”更會決策?

其實,許多被稱為“決策高手”的人,往往經歷過非常態的成長環境,或伴隨一些不為人知的“缺陷”。

像巴菲特,他的母親家族有精神疾病,這讓他在極度焦慮與不安的童年環境中,必須學會用理性和冷靜來保持內心秩序;

馬斯克在年少時飽受“混蛋父親”的精神折磨,被逼著不停反思、證明自我,磨礪出異于常人的堅韌;

再看約伯斯,他被親生父母送人收養,這種被遺棄的陰影,讓他更執著於“做出顛覆性創造”以證明自己。

這些特殊經歷與心理刺激,可能反而在某種程度上,塑造了他們面對選擇時的果敢與獨立,讓他們更不容易被世俗的恐懼或干擾束縛。

所以,你我平凡之人,千萬別為我們面對決策繩結時的糾結感到羞恥。因為猶豫、焦慮、顧此失彼,原本就是身為人的正常部分。

把這根“繩結”斬開,就像親手給自己拔牙,或是你為自己做一場手術,何其困難。這一刀下去,疼痛往往在所難免,而且需要對自我高度誠實,需要打破外界的種種期待,需要集中勇氣去面對損失與犧牲。所以,看似簡單的“一劍斬斷”,實際上凝聚著無數痛苦的抉擇。

在《決策演算法》裡,我為你分享了很多決策的模型和方法論。然而,我尤其想提醒年輕朋友,絕大多數人幾乎只能在痛苦中學會決策。

不過,真正的成長往往就在這片痛楚裡。我們無法掌控先天環境,也不必苛求自己一定要“生來就是決策天才”,但可以像亞歷山大一樣,在認清繩結全貌後選擇揮劍。

想擺脫“無能為力的自我”,我們只需一次次把那些困住自己的絲線斬斷,哪怕痛也不退縮。

真正攔住我們的,往往不是天賦的不足或經歷的缺陷,而是內心對痛苦和不確定的恐懼。看清這一點,也就多了一分勇氣——因為與其被命運扯著走,不如揮出那一劍,哪怕刀鋒生痛。

也許,當我們最終敢於直面這個過程,就能體會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盈。選擇對了也好,錯了也罷,只要不再拖泥帶水地“等待”或“觀望”,生命就會因這個“果敢”而獲得重新出發的力量。

那一刻,我們或許會由衷感到:這一劍雖來之不易,卻正是我們真正站到命運棋盤中央的宣言。或許這才是“亞歷山大的一劍”,給予我們的最偉大啟示。



我記得自己最初學滑雪的時候,面對陡峭的山坡總是心裡發怵,生怕一個不慎就狠狠摔倒。那時我就像決策難題面前的我們,知道技巧,卻始終不敢真正“衝”出去。再多的練習,也只能在原地打轉。

後來,一位名叫 Kristi 的世界冠軍教練改變了我的思路。她個頭不大,態度溫柔,卻帶著一種讓人放心的堅定。她看我糾結於如何分配重心、如何掌握速度,只輕輕說:“轉彎時把外側肩膀探出去。”

我照做了,結果意外神奇:我竟能輕鬆完成在斜坡上拐彎的動作。原來,當我不再害怕前傾會摔下去時,整個人就更容易順勢與山坡達成平衡。從那之後,曾經望而生畏的藍道再非問題,甚至黑道我也開始嘗試。

在《權力的遊戲》裡,面對一場危機,有如下一段對話:

席恩:你害怕嗎?

羅伯:(伸出顫抖的手)是的。

席恩:(微笑)很好。

羅伯:很好嗎?為什麼?

席恩:意思是你不笨。

恐懼,其實是種保護機制。承認恐懼是智慧的開始,面對恐懼是勇氣的起點。

約翰·密爾頓寫道:“一個人如果能夠控制自己的激情、煩惱和恐懼,那他就勝過國王。”

勇氣並非沒有恐懼,而是心懷恐懼卻依然出劍。摔倒不可怕,失誤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一直不敢真正出發。學會和恐懼相處,是斬斷繩結的第一步。



面對人生的決策繩結,如何才能讓自己有一劍砍斷的智慧和勇氣?

以我自己的觀察,真正能做到這點的“決策高手”往往具備三個關鍵特質:

其一,內在安全感(過去);

其二,自我認同感(現在);

其三,對未來的信念(未來)。

如果你是父母,請永遠記住,讓孩子學會自己做決定、承擔後果,遠比替他們規劃無懈可擊的未來重要得多。為孩子營造安全和自由,讓他們體驗自主與失敗的價值,這會成為他們一生的財富。

如果你是一個童年不那麼完美的成年人,也許在面對不公平的命運繩結時,會對自己說:

這是我應得的。

這就是所謂不幸童年的魔咒,你必須打破它。面對繩結,你要大聲喊出:我命由我不由天!

一個獨立的人格理應自帶尊嚴與平等感,既不妄想占他人便宜,也不會對別人唯唯諾諾。直面自我,意味著停止過度在意別人的目光,當你不再懼怕別人怎麼看你,才能真正思考“我是誰,我要什麼”。

不管那個決策繩結多麼千頭萬緒,你早晚要面對它。如果你還沒舉劍,那是因為你還不夠痛。然而,大多數人後來已經習慣了死結,徹底失去了舉起劍的力量。

不管那個死結糾纏了你多久,請記住:只要做對的事情,就永遠都是好時機。

無論過去或當下如何,只要你依舊活著,就有斬斷舊我、走向新生的力量。沒有誰天生就是亞歷山大,但你也一樣可以選擇像他那樣,拔劍而起,對所有的糾纏說“不”。

你要做的,無非是如下三步:

第一步,識別糾結;

第二步,設定期限;

第三步,果斷出劍。

勇敢地迎向那一瞬間的痛楚吧,因為它意味著你不再由他人或命運擺佈,而是開始用果敢與擔當,去主導自己的人生。

最後送你卡夫卡的一段話:

“要冷靜耐心。你儘量讓壞事發生好了。你不要躲避。相反,你要認真觀看。你要用主動的理解代替被動的接受刺激。這樣你就會應付這些事情。人只有經歷自己的渺小,才能到達高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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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28 12:35:56 | 只看该作者
現實的七個可能性

萬維鋼

咱們說個特別務虛的話題:世界的真相究竟是什麼。

可能很多人覺得這根本就不是個問題,但如果你仔細想一想,稍微體會一下周圍的存在,你就會意識到這是一個大問題 —— 這個世界為什麼存在?它到底想讓我們幹什麼?我們為人在世一場,總要想一想。

現在是科學昌明的時代,我們發現宗教對世界的真相不能提供令人滿意的答案。你說世界是神創造的,我們馬上就要問神又是怎麼回事?而且被神安排的感覺似乎很不自然。

但遺憾的是,科學也不能給我們滿意的答案。科學只是告訴我們這個世界是*如何*運行的,並不試圖回答世界*為什麼*存在,也不關心世界的*本質*到底是什麼。

你想想是不是這樣。物理學從來都不談論電子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物理學只是描寫了電子的各種性質。我們知道如何擺弄電子,但我們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世界有電子。

既然科學和神學都不行,我們就只能談論哲學 —— 科學不解釋的東西恰恰是哲學最後的領地。



咱們首先要明確一點:哲學家不能胡亂解釋。你可以提出任何假說,但你的假說必須和我們對世界的觀察相容。

而根據我們的觀察,這個世界有四個有意思的性質。

第一,世界是講理的。你買了十個饅頭,中午吃掉兩個,晚上回家一看,果然還剩下八個。如果少了一個,那一定是被別人拿走了 —— 這個世界的東西不會憑空消失或者憑空出現。這就叫講理。

當然有些人認為世界上有超自然現象,也許施展個魔法就能讓饅頭消失 —— 但即便如此,也得有個施法者才行。這個世界不是一團混亂,它不會跟我們玩惡作劇。

第二,更進一步,萬事萬物的行為都符合物理定律。而且那些定律都很簡潔,是我們可以理解的。

第三,再進一步,物理定律都可以用數學描寫。

這是一個極其不尋常的事實。你可以做各種高精度測量,你會發現萬事萬物的行為無比精確地符合數學方程。可是憑什麼呢?難道數學是這個宇宙的終極法則嗎?

第四,這個世界還有一個不可思議的特性:它允許意識的存在。我們每個人都有意識,都強烈地感覺自己有自由意志。可這是為什麼呢?為什麼世界不只是一堆機械化的粒子,為什麼它允許意識存在?意識也是純機械的嗎?

如果世界是隨便設定的,它似乎沒有義務非得如此。如果設定不是隨意的,它到底想要幹什麼呢?這個世界有沒有一個宏觀的意義?有沒有一個終極的目的?

所有關於世界本質的哲學都必須符合這些設定,並且回答意義問題。符合要求的,目前大約有七個哲學解釋,代表現實的七個可能性。



第一個假說叫做「數學宇宙假設(Mathematical Universe Hypothesis,簡稱MUH)」,由麻省理工學院的物理學家麥克斯·泰格馬克(Max Tegmark)提出。這個理論認為,整個宇宙就是一個數學展開,宇宙中的一切,本質上都只是數學形式而已。

物理學裡一切物質最終歸結為基本粒子,那基本粒子又是什麼呢?泰格馬克說,它們只是數學結構而已。它們是抽象的、虛無的存在。這就解釋了為什麼萬事萬物如此精確地符合數學,因為宇宙本來就是數學方程的展開。

我比較傾向於這個假說。我最喜歡的一點就是它不需要解釋宇宙是怎麼來的 —— 因為數學的存在是無需解釋的。如果你贊同柏拉圖的觀點,那麼數學原本就是客觀存在的東西,它永遠就在那裡。人類只是發現,而不是創造了數學。

只要你同意什麼是“直線”,什麼是“三角形”,你就必須同意畢氏定理。畢氏定理不是中國人發明的也不是希臘人發明的,它是數學王國中永遠存在的東西,我們只是發現了它而已。

泰格馬克說,數學王國裡有無數個數學結構,其中某些數學結構恰好可以演化出一個宇宙來 —— 所有數學上允許的宇宙都存在,我們這個宇宙只是其中之一。我們只是在體驗一種數學上的可能性,我們的意識也是數學的結果,所以宇宙和我們的存在都無須解釋!

但這個假說的問題在於它似乎解釋了一切,但又什麼都沒解釋。你說“我們只是一個數學展開”,那我們該如何生活?我們能對這個世界做什麼、不做什麼?這個理論不能提供任何指引。



第二個假說叫「模擬假說(Simulation Hypothesis)」。這個理論認為宇宙是某個更高等的文明搞的一個巨大的計算機類比,我們其實是在玩一場大型多人線上遊戲。

那你說這跟“上帝創造世界”有什麼區別呢?最大的區別在於模擬的可能性更高。

這是牛津大學哲學家尼克·博斯特羅姆(Nick Bostrom)2003年提出的一個著名論點。大致的邏輯是這樣的 ——

我們現在已經能夠模擬一些簡單的遊戲世界。那如果文明繼續發展,技術更強,未來一定能模擬出一個極其真實、細緻的世界。而如果一個文明能模擬出一個很真實的宇宙,它肯定不會只模擬一個。可能它的每家公司都會發佈好幾個。

而這就意味著,模擬出來的世界數量會遠遠多於真實世界。

那既然如此,從概率角度講,你現在身處的這個世界,是模擬的可能性就必定遠遠大於是真實的可能性。

這個說法很有說服力,馬斯克也表達過支持。

模擬假說的好處是它能給我們提供一些指引。比如說,如果世界是計算機遊戲,那麼在沒有玩家關注的地方,系統就沒必要渲染得很細緻,這樣可以節省算力。比如說如果月球上沒有人,月球的細節就不用整的太細,對吧?那我們能不能據此去發現模擬的痕跡呢?

再比如說,開發遊戲的人肯定有某種目的,他一定想實現點什麼。那我們能不能推測、甚至試驗一下他的目的呢?比如說我們做什麼事兒特別容易得到獎勵?甚至我們能不能破解這個系統?

模擬假說聽起來荒誕,卻是可操作性最強的假說。



第三個假說叫「信息本原論(It from Bit)」,宇宙萬事萬物的本質不是物質也不是精神,而是信息,是比特。

這個觀點最早是物理學家約翰·惠勒(John Wheeler)提出來的,現在的代表人物是哲學家魯奇亞諾·弗洛裡迪(Luciano Floridi),他有個學說叫“信息實在論”(Informational Realism)。

你說宇宙是信息,和宇宙是數學有啥區別?我理解這裡的區別就在於數學宇宙裡的一切都早就在數學王國裡預設好了,我們只是體驗而已;而信息,則可以由我們來創造。

你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可能每一個思想,都會生成新的信息。這樣你的人生就很有意義了!意義不在於你擁有多少物質,而在於你是否創造了、傳遞了、保存了有價值的信息。

在這個框架下,我們的知識、文化、經驗,都是信息,這些都比物質更接近終極現實。你創造了一樣新東西、發現了一個新的可能性、表達了一種從未被說出的新思想,都是在給宇宙的信息庫添磚加瓦。



第四個假說叫「全息宇宙(Holographic Universe)」。

全息理論最早是物理學家傑拉德·托夫特(Gerard ’t Hooft)等人提出的,原本是為瞭解決黑洞信息悖論的問題。他們提出,當一個物質掉進黑洞時,它的信息並沒有真的消失 —— 而是以某種方式保存在了黑洞表面。那麼你想知道黑洞裡有什麼,只需要觀察黑洞邊界就行了。

這個思路後來被推廣開來,有人提出:我們整個宇宙的三維信息,是不是也被保存在某個邊界上了呢?

進一步說,我們的三維空間其實是來自更高維邊界上的“全息投影”?我們感受到的時間和空間也許只是幻覺,邊界上發生的才是真實的。

再往深一步推,宇宙邊界上的“信息”很可能是整體連通的。換句話說宇宙中萬事萬物本質上都是互相連接的。你我都不是孤立的存在!

這就又提供了人生的意義:你不是一個孤立的個體,而是宇宙整體的一部分;也許你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念頭,都在某種意義上影響了整個宇宙。

難以理解,但是很震撼。



第五個假說叫「計算宇宙論(Computational Universe Theory)」。它跟我們經常提到的史蒂芬·沃爾弗勒姆(Stephen Wolfram)的學說很有關係,認為宇宙本質上就是一台超級計算機,正在運行一個宏大的算法。

它和類比假說最大的區別是這裡不需要造物主,宇宙本身就是計算機。它跟數學宇宙的區別在於既然是計算機,這裡的物理定律就不是絕對連續的,而必須用離散數學描寫,只有這樣才能用計算機演算法一步步“跑”出來。而這就意味著,宇宙的時空必須有“顆細微性”,不是無限可分的。

當然它沒有任何證據支持。但它給我們提供了一點人生指引:如果整個宇宙是一個演算法,那我們就要問這個演算法的目的是什麼?它到底想“算出”什麼?它要輸出什麼?這就提供了一個逆向工程學的破解思路。

再者,我們每一個人是不是系統中的“副程式”呢?我們可以為宇宙演算法的展開做出貢獻嗎?



以上這五個解釋都是從物理和數學的角度出發解釋宇宙的本質,它們都沒有回答一個關鍵問題:人的意識到底是什麼、是從哪兒來的。接下來的兩個假說專門回答這個問題。

第六個假說叫「泛心論(Panpsychism)」,被英國哲學家蓋倫·斯特勞森(Galen Strawson)等人擁護。它認為宇宙中不光是我們人類有意識,一切物質 —— 每一個基本粒子,比如一個電子 —— 都有意識。當然單個電子的意識很微弱,需要和別的一大堆粒子組成複雜結構才有複雜的意識。

這就等於說繞過了“意識從哪兒來”的問題。這裡直接設定意識是第一性的,就在那裡。

當然你立即就可以提出批評:那些微弱的意識是怎麼組合起來的?為什麼就能組成人的意識呢?你不提供組合機制,不等於只是把問題換了個角度嗎?你沒有解決任何問題!

但是泛心論有個重大好處,那就是人不再是孤立于自然的有靈之物 —— 世間萬事萬物都有意識,那你就不必感到孤獨,你家的桌椅板凳、你的計算機都在默默陪伴著你!

這是一個巨大的慰藉,讓我們感到溫暖,也更有道德責任感,對萬物都得尊重。



第七個假說叫「意識現實論(Conscious Realism)」,也可以叫「心靈本源論」,代表人物是認知科學家唐納德·霍夫曼(Donald Hoffman)。

泛心論只是說每個粒子都有意識,而心靈本源論則認為根本不存在什麼粒子 —— 我們觀察到的物質世界,只是我們內心意識的投射。只有心靈本身才是真正的存在。這是一種徹底的唯心主義。

不過請注意,心靈本源論可沒說整個世界都是*你*想像出來的 —— 那未免太自大了 —— 你必須假設別人的意識也是真實存在。不但每個人的意識都存在,而且整個宇宙就是一個巨大的意識之網,我們每個個體都是這個網的一部分。

或者說,整個宇宙是個統一的意識場,我們每個人的意識,只是這個整體意識的一個終端、一個介面。

這個理論雖然不假設有“上帝”那樣具有人格的神存在,但是它假設整個宇宙有個共同的心靈。這就帶來了某種道德責任感:他人並不是“他者”,而是“我”的一部分,我們是連接在一起的,我們共同構成了這個世界。



在我看來,這些假說都不能讓人特別滿意。它們都只是猜想,而且都是不可證偽的,只不過有的解釋力比較強,有的能提供情感慰藉。它們都很難說服我們去做任何事情。

但如果我們對這些解釋都不滿意,那我們到底想要一個什麼樣的解釋呢?

也許我們人類作為宇宙中的一個生物,原則上就無法真正理解這個宇宙。畢竟要想真正理解一個系統,你必須能跳出系統之外才行 —— 可宇宙就是這個系統。就算你能跳出宇宙之外,你接下來的問題又會是“宇宙之外”那個更大的系統又是怎麼回事?

或許我們根本就不應該尋求完全理解這個世界。能在相當程度上弄明白它是怎麼運行的就很不錯了。也許意義註定就是我們必須主觀自己設定的,也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擁有 —— 哪怕只是感覺上的 —— 自由。

但我們還是很想多知道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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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楼主| 发表于 2025-3-30 21:08:01 | 只看该作者
什麼是天道大經,什麼是人道大經?

碧樹西風

我們分析了,人過三十不學藝的說法,其實是錯的,如果你肯改變下學習習慣,年齡不是問題。

但是,有一點,我要強調的是,年齡雖然不是問題,但精力可是會隨着年齡,大不同。

我們總有些讀者問我,40歲了能不能這樣,50歲了能不能那樣。

我講一講我自己的體會。

我覺得一個人在30歲之前的時候,學習特別重要,自我成長特別重要。我不是如今講這種話,我是20多歲的時候,就這麼想的,也這麼做的。

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這個時期,你沒啥本錢。

你說你兜裡就那麼三五萬塊錢,你就算去投資,指望這點本錢,能掙回什麼大錢呢?

所以講,與其說你指望自己掙了什麼大錢,得到了什麼回報,不如說,自己通過熟悉,了解,全方位的提升了自己。

我零幾年那陣子,二十多歲的小伙子,既沒有取得什麼工作上的成績,也沒有通過投資賺到什麼錢。

但是,那些年,我提升了自己。

我06年的時候,連linux命令行都不會敲,我08年的時候,在非標的,沒有說明書的,做芯片的那個師兄自己都弄不清自己做出來的是個啥玩意的芯片上。

大改內核,直到把linux操作系統跑起來。

這個工作此前沒人做到過,因為內核的代碼量很大,全看懂很難,何況你面對的是一顆非標的芯片。

量大 VS 混亂,可想而知,這期間要學大量的東西,要做大量的嘗試。

那麼當這件事做完的時候,我即便此前沒有別的什麼拿得出手的工作經驗,即便資歷尚淺,也可以直接做架構師了。

這個就是我得到的東西,我06,07,08年在工作上得到的東西,於是我09年開始做架構師。

我要等到2011年去甲方做系統架構師,才真的開始有了事業上的回報。那此前,其實就是只有提升自己。

你不提升自己,沒有從一個新兵變得在業內嶄露頭角,人家甲方憑啥把你當專家請去指導工作,去制定行業技術標準呢?

那麼同樣,在投資領域,08,09年的時候,我沒有賺到什麼錢。

因為我也沒有本錢呀,08,09年的時候,我的啟動資金就幾萬塊錢,就算翻倍能幹啥?能有年終獎多麼?

所以賺沒賺不重要,重要的是,08年過去,我從一個金融市場裡的小白,變得對金融市場熟悉。

至少大部分東西我都不陌生,大部分東西我都聽得懂。

那麼09年過去,我已經搞出了屬於自己的交易系統。

你甭管它完善不完善,甭管它日後還要經歷多少次修改,至少,那是我第一條船,它出海了。

它在10年的時候,就已經穩定盈利了。盡管那一年的盈利尚不足以取代工資收入。

但那是後來一切的基礎。

所以我覺得,一個人在30歲之前的時候,最應該做的就是提升自我。

因為雖然你沒錢,但是有無休止的精力。

我可以經常幹到晚上兩三點,第二天,7,8點又去工作,只要午休一會兒,就能補足體力。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那麼從30歲開始,到40歲這個階段,實際上你已經不可能長時間熬夜了。

你晚上工作到11點,12點,你就累了,堅持不下去的,你在企業裡連續出差,一天飛三個城市,你會非常疲勞。

所以在這個階段,前期的積累就會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如果你在30歲之前,有很扎實的自我提升,那麼到了這個階段,你手底下就有人了。

你要不要衝鋒?要衝鋒,但更多的時候,是示範作用,而不是一直衝。

士兵突擊裡面老A的隊長袁朗就是這個年齡段的人,他時不時的要秀下實力,讓他的隊員們知道,隊長不是吃素的。

你們玩的,都是他玩剩下的,他隨時可以碾壓你,在任何領域。

但他真的會長時間,高強度的跟着士兵們一起嗎?

並不會。

你的經驗到位了,你的技能到位了,可是你的體力已經衰退了。

你更多時候是一個教練的作用,是一個帶兵的隊長的作用。

你需要兩種能力,一種是你30歲之前鍛煉的,所謂的實力。

有了這個,你就可以隨時修理手下,讓他們畏懼你。

但光有這個不夠,你要開始學會教人。

教人就是幫人,他打不過你,他會畏懼你,但不會親近你。

你把他揍趴下,然後問他想學嗎?他說想學,你說我可以教你呀。

當他發現你比他還要了解他,你可以指出他的問題,並且聽你的,真是行之有效的時候,他慢慢就會敬服你。

因為跟着你能夠加速成長,這個效果,真香。

於是你的權威,就日益加深。

這是30歲到40歲的階段,你要注重的事情,你要從會打,變得會教。

你要通過會教來征服人心,從而逐漸建立起自己的根據地。

你漸漸會發現,你有勢力範圍了,梁山泊,你說了算;你有隊伍了,107個兄弟,信服你。

那麼到了40歲之後,你的體能會進一步下降。

天天工作到晚上11點,12點,你也是吃不消的。

你每天到工作時間能有4,5個小時就不錯了,而且這裡面主要還得是掌舵級的工作,比如看看工作郵件,聽聽下屬匯報,而非具體工作。

40歲以後的人,你想晚上熬夜,盯盤,親自去做操盤手,不現實的。

我自己試過,別說熬通宵,哪怕11點上床,定個鬧鐘,凌晨2點起來,美盤交易最密集,有重大消息面的時間段起床,看一小時盤,凌晨3點再回去睡回籠覺。

都扛不住。

要不了幾次,你就得感冒。

因為這個歲數往上走,你的經驗是到頂峰了,你的認知也到頂峰了,但是你的體能,完全跟不上。

那麼這時候,你30歲到40歲的積累就會發揮作用。

歷史上真實的張三豐,不可能一把年紀了還學陳浩南,拎着兩把刀殺穿銅鑼灣。

那是年輕時才能做的事兒。

上了年紀之後,你知道怎麼打,但已經沒法親自打了,所以你30到40歲階段培養的自己的嫡系,就會成為你的手,你的腳。

而你,會蛻化成一個大腦。

這個階段你的收獲是非常大的,但這是果,不是因,因是20多歲的時候種下的。

上面這樣一個過程,我們稱之為人道。

司馬遷說,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經也。

你在春天的時候生,夏天的時候長,秋天的時候收,就叫符合時節,那麼人也一樣。

你在秋天的歲數有秋天的收獲,是因為你在春天的歲數時有過春天的播種。

我談到土字型生長。

人像樹一樣,樹根是土字型扎在泥土裡的。

20歲的時候,你是什麼?你就是土字那一豎最上面的那個點,30歲的時候,你已經進入土字的第一個橫,你開始第一次橫向生長了,那麼到了40歲,你才能把完整的土字長出來。

你說一個人在秋天的歲數,可不可以做春天的事情?

理論上可以,但多數人的體能跟不上,心氣兒跟不上。

一個人20歲的時候說我要學習,30歲能用上,40歲能收獲,收獲個幾十年,他覺得這個收獲期還算長,還有盼頭。

如果40歲說我要學習,50歲能用上了,可是50歲已經幹不動了,那60歲以後才到來的收獲期,他就沒盼頭了。

這就叫心氣沒了。

當然也有例外的,比如肯德基老爺爺。

總有些人大器晚成,60歲學習,70歲奮鬥,80歲收獲,但通常來講,除非你上來就打算一輩子躺平,且確信自己終身不悔。

否則,肯定是趕早不趕晚的。

因為你到底有沒有80歲,是個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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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楼主| 发表于 2025-3-30 23:10:41 | 只看该作者
我們看到某些北歐國家的政府,在高稅收、高福利背景下,依然能夠實現較高的資金使用效率,社會滿意度也很高。您認為,這種現象背後的根本原因是什麼?是北歐的特殊文化、制度安排,還是他們在公共資金管理上有獨到之處?對於我們當前所討論的政府效率問題,這些北歐經驗是否有借鑒的價值?

吳軍

這是一個有趣的問題,簡單地講,北歐國家的經驗,中國借鑒不了,而且除了挪威,剩下來的國家的好日子也維持不了幾年了。為什麼說挪威是個例外呢,因為挪威是一個資源大國,特別是依靠豐富的石油資源,不斷創造財富,因此它的生活水平高是因為有真金白銀。

至於北歐國家和加拿大的國民,之所有能夠享受高福利的生活,不完全是因為他們交的稅多。其實他們交的稅完全不夠用。美國的人均GDP比絕大部分北歐國家都高,稅收占GDP的比例,比起北歐一點不少,並且美國的福利還差很多,但錢依然不夠花。這倒不完全是因為北歐政府廉潔,美國政府效率低,而是因為北歐乃至整個歐盟,賺了三個大便宜,才勉強維持現在的高福利。這三個大便宜分別是,美國幾乎免費的軍事保護,俄羅斯低價的能源,以及中國廉價的商品。沒有這三重保障,北歐乃至歐盟的經濟早就崩潰了。

接下來,我們展開講講這三重保障。

先說說第一重安全保障。二戰後,特別是冷戰後,歐洲的軍備基本上就荒廢了,全靠北約提供保護,而北約的絕大部分經費都是美國一家出的。這也是為什麼特朗普強烈要求歐洲各國,把軍費提到GDP的3%,也就是美國的水平。但歐洲大部分國家,現在連2%都不到,而且這2%還包括了很多科研預算。目前整個歐洲能使用的坦克不過幾百輛,其中德國300多輛,法國200多輛,英國才20多輛,而能夠生產坦克的工廠只有一家,就是德國的萊茵金屬公司。最近它的股票暴漲,原因就是在歐洲,找不到第二家這樣的工廠。

2025年初,特朗普表現出不想再管歐洲安全事務的態度後,歐盟國家就慌了,紛紛指責特朗普。但是波蘭總統說出了尷尬的現實,指望3億人口的美國,保護5億人口的歐盟,對抗1.4億人口的俄羅斯,這聽起來就像是笑話。

再說說歐洲的第二重保障,俄羅斯的能源。你可能知道,在俄烏戰爭中,歐洲是站在烏克蘭一邊的,並且給了烏克蘭不少錢。但你可能不太知道的是,俄羅斯大戰花的錢,相當大一部分也是歐洲給的。俄羅斯大約一半的政府收入,靠的是能源出口。在戰爭開始的時候,歐盟每年購買俄羅斯能源的費用超過千億歐元,即便是今天,歐盟大力度制裁俄羅斯,從俄羅斯購買能源的錢,每年還是花了好幾百億歐元。

不少智庫指出,如果沒有歐盟給俄羅斯輸血,俄羅斯其實很難維持這麼長時間的戰爭。至於歐盟為什麼依賴於俄羅斯的能源,簡單講就是安全、便宜。歐洲過去有不少核反應堆,後來因為怕核泄露都關閉了,此後歐洲就開始依賴俄羅斯的能源。而這項政策的始作俑者,是在德國擔任了十多年首相的默克爾。

最後說說歐洲的第三重保障,和中國的貿易關係。歐盟不斷對中國廉價的商品徵稅,或者設置其它貿易壁壘,法國等傳統的紡織業大國,甚至以環保的命令禁止售賣低質廉價的服裝。但是卻擋不住中國的廉價商品大量湧入,擋不住的原因,是歐洲人發現只要花工資的一點點,就能買到足夠多的來自中國的生活日用品。大量廉價商品的湧入,使得歐盟國家的通貨膨脹率維持在極低的水平。雖然整個歐盟的貿易逆差嚴重,但是民眾的幸福感卻很高。

接下來,歐洲的好日子可能難以持續了。

隨着美國不再願意幫他們看家護院,他們就不得不增加軍費支出,這就意味着得降低福利;在能源方面,過度環保的能源政策讓它們無法實現能源自給,廉價的能源可能就不會再有了;另外,對中國越來越多商品的限制,會讓他們的實際消費水平下降。

為此,歐洲人提出要振興,你可能也看到過不少這種報導。如果你仔細閱讀一下,會發現都是說說而已,沒有實質的內容。所謂實質的內容,就是講清楚要拿出多少錢,從哪裡出。而現在歐洲債務的比例,比美國還高,稅率也高得不像話了,如果要想拿出錢發展經濟,只能降低福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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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楼主| 发表于 2025-3-30 23:21:59 | 只看该作者
自動駕駛技術裡也應用了Transformer模型,那怎麼解決產生幻覺的問題?

卓克

簡單回答,主要通過交叉驗證、實時監測和有硬約束的規則來避免。如果拿它和我們AI對話框裡的幻覺比起來,自動駕駛中出現的幻覺,從比例上要低好幾個數量級。

具體來說,幻覺的問題不止是Transformer模型有,任何帶有生成功能的AI算法都有幻覺問題,包括自動駕駛領域曾經使用過的循環神經網絡RNN、卷積神經網絡CNN。

今天之所以引入了Transformer模型,是因為它能把來自光學攝像頭、激光雷達、毫米波雷達,甚至麥克風收集的聲音信號,種種不同樣式的數據,融合得非常好,而且融合後對數據的理解效果還非常好。這樣就方便做統一處理。所以今天很多團隊設計的端到端模型裡都會用到Transformer。

在自動駕駛中使用了Transformer後,如果出現了幻覺,大約是這樣的錯誤:比如把一個白色塑料袋識別成車道線,如果只依據這個識別結果就給出駕駛決策,這輛車之後就試圖沿着塑料袋的指示規劃軌跡,這車就開始在路上畫蛇了。

但自動駕駛算法裡是不會如此輕易地聽任一個結果這麼操縱車輛的,還是有很多機制做預防的:

1. 首先是多傳感器的交叉驗證。

因為智能駕駛的車輛往往會有十幾個攝像頭,六七個光學攝像頭,六七個毫米波雷達,一兩個激光雷達。車頭前30米,如果有一個白色塑料袋,不止一個攝像頭能看到它,每個攝像頭識別的結果會做交叉比對,三個認為是車道線,一個認為是塑料袋,在投票中,認為是塑料袋的結果就會被拋棄。

2. 其次是,行駛中的自動駕駛計算是在實時更新的。

距離30米時的那次視覺捕捉,經過模型的計算,認為是車道線。但車還在繼續往前開,距離那個物體28米時,那個攝像頭依然在實時捕捉看到的內容,不斷更新識別結果,上一刻認為是車道線,下一刻因為離得更近了,就已經判斷出它是一個塑料袋了,之後隨着越來越近,看得越來越清楚。這相當於實時監測。

類似於我們在使用大語言模型時打開了聯網功能。於是問出的一個問題,並不是從我們提問完後,大模型就開始一個一個字瞎編、文字接龍下去,而是要一點點從搜索引擎給出的固定結果去編,不斷地有現實數據進來作為參照來糾錯,這一點也能保證幻覺問題大大降低。

3. 再次就是利用一些統計算法,比如卡爾曼濾波,把幻覺排除。

4. 最後就是硬約束了。

因為有些規則是無論識別出什麼都不能違反的,比如車速不能超過120km/h。還有,在識別過程中,如果出現了疑似行人或者牆壁這樣的障礙物,就不用再做後續計算了,就強制手段剎停。所以實際上自動駕駛中的幻覺對駕駛行為的影響,遠比我們在AI平台上用那些工具遇到的胡說八道對我們判斷的影響要小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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