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客：美国食物的超级革命

洗心

2012年12月，在旧金山田德隆区一间逼仄的公寓里，三个年轻人正热火朝天地忙着他们的科技创业项目。他们已经从创业孵化器“Y组合”（Y Combinator)那儿获得$170,000的资金，但是制造低成本手机信号塔的计划却失败了。现在只剩下最后的$70,000了，他们决定将这笔钱继续用于开发新软件，直到资金全部用完。但是怎样才能让资金维持得更久点呢？房租已经是沉没成本了。他们没日没夜地工作，早就没了社交生活。最后再看看预算，就剩下一个大开销——食物。



平日里，他们基本上只吃面条、玉米热狗和在科斯科买的速冻墨西哥薄饼，饭余再补充点维生素C片，预防坏血病。然而，即便是这样，账单还是像雪花一样飞来。创业者之一，罗布·莱因哈特(Rob Rhinehart)开始对“人要吃饭”这事儿愤愤不已，前不久还跟我说，“吃饭实在是太大的负担，既费时又费事！我们只有一个小厨房，还没有洗碗机。”他曾经身体力行《超码的我》(Super Size Me)，每天只吃麦当劳和小凯撒的五元披萨。可一周后，他就觉得自己“要死了一样”。甘蓝也一度风靡——而且还很便宜，所以之后莱因哈特又试了试“全甘蓝宴”，不过最后也没坚持下来，“实在是太饿了”，他说。



二十五岁的莱因哈特在佐治亚理工大学读电气工程专业，现在他觉得，其实吃饭也是一个“工程”问题。“你需要摄入的不是牛奶本身，而是氨基酸和脂类；不是面包，而是碳水化合物。”他说道，“蔬菜和水果能提供人体需要的重要维生素和矿物质，但实际上他们的大部分含量都是水分。”莱因哈特渐渐觉得要想让自己摄入赖以生存的物质，吃饭实在是一个低效率的方式。“这（吃饭）是一个又复杂、又烧钱还很脆弱的体系。”



那如果直接食用化学成分的原料呢？莱因哈特在开发软件试验的间歇研读了营养生物化学的教材，并浏览了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农业部还有医学研究所(U.S.D.A.)的官网。最后，他列出了一张包含35种营养物质的人类生存需求清单。紧接着，他没有去杂货铺，而是从网上把材料买齐——大多是粉末状或粒状，然后把所有的东西加上水倒进搅拌机。出锅后的化学浆剂看起来就像粘稠的柠檬水一样。莱因哈特跟我说，“我就指着它活了。”受1973年查尔登·海斯顿主演的科幻电影《超世纪谍杀案》(Soylent Green)的启发，他给自己做的饮剂命名为“Soylent”。那部电影讲的就是在反乌托邦的未来社会，由于人口大爆炸和环境污染，人们只能吃一种叫做“Soylent”的神秘饼干度日。在电影的结尾揭露了一个惊悚的真相——原来这些所谓的Soylent是用人肉制成的。



莱因哈特的室友们对他这一举动持怀疑态度。其中一个跟我说，“感觉好诡异啊！”他们还继续去科斯科买吃的。一个月后，莱因哈特在自己的一篇博文里发布了实验结果，博文的题目叫《我是如何停止吃饭的》。文章通篇都是“发现新大陆”似的调调。莱因哈特写道，那副化学饮剂“味道好极了”，“感觉是我这辈子吃过最棒的早餐！”服用Soylent帮他省了不少时间和金钱，现在他每月的伙食费从$470骤降到$50。而在体质上，他说自己就像“无敌金刚”一样。“我的体质明显变好了，皮肤很润滑，牙齿更白，头发更浓密，连头皮屑都没了！”最后，他在文章里总结说，“这30天我一口饭都没吃，我的生活改变了。”几周后，他的文章登上了科技圈的八卦网站“骇客新闻”（Hacker News）点击量第一，评论呈现两极化趋势。其中一条留言就写着：“安息吧，罗布。”但也有人过来向他要配方，秉着“资源共享”的精神，他把配方也发在网上了。



在过去十年间，硅谷的文化输出之一就是“生活黑客”(life hacking)理念，旨在寻找一些诀窍来将每天必做的事情简单化，从而节省出更多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莱因哈特的“明日之食”看来就是一个不错的解决方法。各地的生活黑客们开始亲自试验，并制定出自己的配方。红迪网(Reddit)上还有些人在争论放钙镁粉的合适剂量为多少。三个月后，莱因哈特发觉他的饮剂正是成立公司的好创意，“它带给我的价值远远超过任何软件应用。”他和室友们把软件思想搁置到一边，开始从事合成食品的生意。



为了筹集资金，莱因哈特和室友们求助于互联网。他们在网上设立了融资活动，以$65的价格向人们出售一周剂量的Soylent制成品。他们将目标定在一个月内吸金$100,000。但当他们开始接受赞助时，莱因哈特说，“我们两个小时就把钱集齐了。”就在一周之前，第一批30,000单位的商业制造Soylent被送往全美的顾客手中。除了集体融资，他们的产品还得到了硅谷风投的资助，其中“Y组合“和蓝筹股投资公司安德森·霍罗维茨(Andreessen Horowitz)赞助一百万美元。



插图Rob Rhinehart.jpg



Soylent被媒体预言为“食物终结者”，这听起来多少让人有些失意，它如魔咒般开启了一个没有必胜客和墨西哥卷饼摊的世界——我们的厨房里再也没有香蕉面包，而是屯满了米黄色的粉末；原本是吃意大利面和冰淇淋的夜晚只能一口口抿着各种汤浆。不过莱因哈特说，这不是他预想的版本。“很多人都顾不上吃饭”，他说。他期待的未来生活，是“人们可以将社交性和功能性饮食加以区分。”Soylent绝对不是为了替代周末聚餐，而是要替代那些速冻墨西哥卷饼。



上个月，就在第一批Soylent发货之前，我参观了莱因哈特和他的团队的新总部。这栋大房子位于洛杉矶环球影城（六个月前，他们为了找租金便宜的地方搬离了旧金山）。莱因哈特穿着黑色V领T恤、牛仔裤、黑色网球鞋，站在门口迎接我。他看起来气色不错，让人颇受鼓舞——要知道，过去这一年半里，他几乎靠Soylent代替了90%的常餐。



莱因哈特看似一个年轻的传道士，他的轮廓鲜明，嗓音温和，步态笔挺而拘禁。尽管是千禧一代，他看上去却不怎么显老——这也说得通，因为Soylent颠覆了这一代人的许多行为习惯，尽管也同样是这一代人最开始在Instagram上晒午餐的美食照片。他不怎么提到像流行文化和八卦这类的话题，对任何形式的消费文化也看似没什么兴趣。我曾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参加他们的一个“期刊俱乐部”的会议，他和他的朋友在会上互相问着同一类问题，比如“你觉得微应用流体学除了诊断以外还可以怎样运用？”但莱因哈特有点儿冷幽默。他会在博客里为想象中的发明写搞笑的段子。（转基因小猫说：“未来是喵。”）



在驱车前往Soylent的总部之前，我停在了一家价格不菲的加利福尼亚果汁吧前，买了一瓶价值9美元的冷榨果汁，装在一个玻璃牛奶瓶子里。莱因哈特认真检查了这瓶饮料，就像它是一个火石制成的箭头一样。“这太老套了，”他说着，并指出这饮料里几乎全是糖。“你看看，它的设计看起来好像是纯天然、无公害、饮用舒适，但实际上呢，对身体很不好。”



在人类共同的生活幻想里，自古就有这样一种想法，认为我们可以用某些比现有食物更纯粹、更有效的东西来补充营养。古希腊人就曾描绘过安布罗西亚——众神的食物——吃了可以让人长生不死。人们在太空时代开启之初也曾梦想过“餐饮药丸”：雷·布莱伯利的电影《火星纪事》中，有人在一个火柴盒里储藏了可维持几周生命的食物药丸；在《摩登家族》里，食物药丸可以带来美好的味觉享受，但会导致消化不良。莱因哈特说他其实是受到电影《超世纪谍杀案》的原型—1966年出版的科幻小说《挤一挤！挤一挤！》—的启发，为他的产品命名Soylent。在小说中，一种用大豆和扁豆饼干混合而成的“绿色食品”解决了因人口过剩而引起的劫掠。关于食物的美梦可以很容易演变成噩梦：威利·旺卡能抵三餐的口香糖就损失惨重，而在《骇客帝国》中，人类在豆荚里合成式的成长，通过脐带灌入的其他人的液化残留物为食。



今天，科技的发展带来了食品现状的新一轮忧患，同时也让人愈发怀念过去那个没有食品公司的政治说客、转基因蔬菜、工业化务农和除草剂农达（Roundup）的时代。Soylent诞生于旧金山潘尼斯之家餐厅（Chez Panisse）的海湾对面，该餐厅由爱丽丝·沃特斯(Alice Waters)所开，是备受美国中产阶级欢迎的季节性美食圣地。早从青铜时代开始，加利福尼亚那些“农场-餐桌一条龙”的饭店就开始供应过季的餐饮调料。（我一时想买一个小米沙拉来搭配我的果汁。）



但是，从农场到餐桌一条龙式服务的精神完全忽视了工人阶级，而这个群体不得不靠低价食品产业生活并忍受它所带来的副作用—肥胖症、糖尿病，还有营养不良——这尤其的讽刺。联合国的一份最新报告警告说气候变化正在威胁全球食品供应，它的影响将会恶化且其影响范围将不限于穷人。（连锁餐厅Chipotle最近宣布由于气候变化将逐步停止销售鳄梨酱。）牛津饥饿救济委员会(Oxfam)负责食品政策和气候变化的主管蒂姆·戈尔(Tim Gore)指出，“大多数人感受到气候变化主要是通过它对食物的影响：他们吃的食物，他们买食物所花的钱和他们拥有的选择。”食物是气候变化问题的一个主要部分：牲畜产生的二氧化碳几乎占二氧化碳总排放量的百分之十五。加利福尼亚正经受着一代人以来最严重的干旱，而在那儿，百分之八十的水都用于农业灌溉。



莱因哈特并不热衷农业，他把那称作是“非常低效的工厂”。他认为农业应该提高而不是降低工业化程度。“真的是劳动说服了我，”他说，“农业是世上最危险和肮脏的工作之一，而且一直以来由社会底层完成。农业劳动总是要跑腿、做体力活，要不断地数数和计量。它太需要自动化了。”



莱因哈特带我参观了Soylent的总部，它是这些人住房的两倍，风格和《迈阿密风云》中一个毒枭略显过时的家差不多：闪亮的黑地板，白色的组合沙发，巨大的窗户，再加一个后院水池。只不过地下室里用称量好的大包白色面粉并不是卡洛因，而是营养品——蛋白质、钾和黄原胶（一种稠化剂）。厨房里空空的，只有一个搅拌机。莱因哈特打开冰箱宣称：“未来的大学生冰箱。”里面装着米勒淡啤，调味料和一大罐的Soylent。我注意到一袋小胡萝卜：食物！莱因哈特把不是Soylent的食物都称作“零食”，他解释道，他的一个室友买这些小胡萝卜吃着玩儿。



莱因哈特拿出Soylent。他和他的团队定制的配方里，涵盖了大多数的食品种类：加拿大菜油里的脂质，麦芽糊精和燕麦粉里的碳水化合物，还有大米包含的蛋白质。他们还加了鱼油（欧米加-3；素食者可以用亚麻油替换），多种维生素和矿物质：镁、钙和电解液。莱因哈特不愿在Soylent里加入任何香料，所以现在它只有很少的三氯蔗糖，以掩盖维他命的味道。这似乎与他的意愿相符，Soylent应当成为一种功效食品。“我认为最好的科技就是让科技本身消失”，他说，“水没有很多味道，而它就是世上最受欢迎的饮料”。他举起这罐浅褐色的液体，“这就是你身体需要的所有东西，”他说，“你想要来点吗？”



人们会发现Soylent的味道似曾相识：它主要有一种像面糊一样的口感。液体很柔滑但在嘴里会成粒状，带有一种酵母味的令人舒欣的温和感。我听说尝过的人把它比作麦粉（Cream of Wheat）和“爷爷的的美达施（Metamucil）”。我啜了一口，并没有好似我在吸一碗被水冲淡的煎饼糊糊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还不错。我又啜了一点，然后，突然间，不得不停下来。“我感到太饱了，我刚刚喝了多少？”莱因哈特查看了一下杯子。“152卡路里，”他说，“大概一个格兰诺拉燕麦棒那么多。”



莱因哈特的卧室没什么装饰，只除了一些关于科学与科技乌托邦主义的书籍：史蒂文·平克，艾萨克·阿西莫夫，还有网格状球顶建筑创始人、未来主义者R.巴克明斯特·富勒——莱因哈特十分仰慕他在设计中将原生创造性与实用主义结合，并亲切地称呼他为巴基。他指着墙上一幅人体新陈代谢的结构图说，“这就是生命——一个运动着的化学反应。巴基认为人体就像一个水力发电机”。就政治学派而言，莱因哈特称自己是一个“堕落的自由主义者”。他信仰自由最大化，但是他痛恨资本主义的浪费。他说“东西都不值钱”。为了实现着装的最优化，他就只在两条牛仔裤之间换着穿，并在亚马逊上购买了尼龙以及涤纶衬衫， 总会先穿上几周再把他们捐掉。当衣服有臭味的时候，他就把它们放在冰箱里去除这种味道。他告诉我说，”有时候，白天里只要两个小时气味就不见了，祛味的时候我就只披条毛巾”。



在过去是主卧的房间里，Soylent的其余小组成员全都在笔记本电脑上工作着。他们就像一个书呆子同盟：马特·科宝看起来像个冲浪运动员；浑身都是健壮肌肉的戴夫.瑞特一度是哈佛橄榄球队的主席；高高瘦瘦的约翰·库根很贴心；朱力奥.迈尔斯留着一撮内战年代的胡子。和莱因哈特一样，这些年轻人都是Soylent生活方式的鲜活例证。瑞特已经减掉了些研究生时期攒下的体重（“我之前一直限制卡路里的摄取量“他说），库根说，自从食用Soylent后，他便能够“健康增重”了。回顾过去那段天天吃拉面的日子，身高六尺八的他表示实在太难摄取足够的卡路里。



“我觉得我们现在看起来都特帅” ，莱因哈特说道。



我问他们是不是真的计划叫他们这个产品“Soylent”——在我非正式的调研中，它总是不太自然被联想成大豆啊、土壤——这还是好的情况，糟糕时甚至会想起那部电影里的标语——“Soylent 就是人肉！”。



“每个人都建议我换个名字“，莱因哈特说。“投资商，媒体，还有我妈”。



“我妈也是。”瑞特说道。莱因哈特特说他喜欢这个名字本身带点自我嘲讽的意味，以及它对吃货感官的调侃：”人们对美食的主流认识总是自然的、新鲜的、有机的和明艳的，不过Soylent却恰恰相反。“



莱因哈特觉得，毕竟还是有很多年轻人没听说过“Soylent就是人肉”这句话的。“如果你谷歌一下’Soylent‘，我们是排在这个电影的前面的”。他补充到，“记得吗，星巴克这名字还来源于《白鲸记》呢！。”



流食作为医院的常备设置供给病人已经长达数十年。50年前，当一个病人太虚弱而无法进食的时候，医生们就将常规食物添加在一起碾碎然后放进喂食管里。后来，一些公司像安素制造商（Ensure），雅培营养公司（Abbott Nutrition），也开始从事这些生意。食物的替代品变得越来越标准化和科学化。1960年初，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因为将太空飞行中的粉末状饮品中加入橙汁而名声大噪。就像波士顿贝斯以色列女执事医疗中心（Beth Israel Deaconess Medical Center）的临床营养学主席——布鲁斯·碧斯崔昂（Bruce Bistrian）说的，“整个领域如火如荼”。从上世纪60年代到90年代，流食因容易确认卡路里摄入量，而广受减肥群体的喜爱。这曾经是Metrecal（一种低热量减肥食物代用品）和瘦得快（Slimfast）这种“早餐一份奶昔，午餐一份奶昔，然后一餐明智的晚餐”（Slimfast的广告标语）的时代。当今，崇尚健美的人士饮用肌肉牛奶，这是一种专门为增大肌肉而研发的蛋白质奶昔。碧斯催说Soylent的理念“并非一门讳莫如深的高科技”，任何一位优秀的营养师都可以将这些原料成比例的混合研制出配方“。



可能Soylent和一些像安素以及肌肉牛奶这样的饮品最大的不同在于如何定位市场营销：该产品以及营养均衡的目标群体是那些在格子间工作渴望快速瘦身的人群，而非那些经常在健身馆的人们或者老年人。从该产品的投资者的角度来说，这个策略成功的可能性极高。Y组合（Y Combinator）的山姆.奥特曼提到Google以及Facebook,指出搜索引擎以及社交网络在被创造前就已经存在了。“大多数你能够提出的想法，并不是创新出来的，”他说。“通常来说，他们只是还未被操作出来或者没有被正确地营销。莱因哈特侧重于强调Soylent单一饮食法的理念，而非这个产品本身。肌肉牛奶前任首席执行官，也是Soylent的顾问克里斯.荣尼（Chris Running），认为这个策略"更冒险"。他对我说，“这是一个从被未涉猎过的角度。”



和我聊过的医生都认同Soylent能够维持生存。但这是不是一个好方法呢？其中大部分争论都是围绕着实际食物中包含的物质，尤其是植物中的营养素。虽然这些混合物还未被确认对生存起至关作用，但是在流行病学研究中，他们显示着提供了重要的健康益处。使西红柿发红的物质叫作番茄红素，它可以降低前列腺发病率。类黄酮化合物，这类使蓝莓看起来是蓝色的物质（同样在巧克力中也被发现）与降低糖尿病的风险相关联。这些物质具体如何在人体中产生作用，仍不得而知。但是哈佛大学公共健康学院营养部主任华特.维列特（Walter Willett）说如果就这样遗漏了他们就太不明智了。他对我说，“倘诺我们自称知道一切有关优化健康膳食的内容，那就太自以为是了。你可以不依靠植物营养素而生存，但是你可能不会活得长久，也不能够具备最佳的体能状态。我们所关心的远远不只是生存。”



莱因哈特自然对这些评论持质疑态度。“历史上，有多少人甚至真的吃过西兰花和西红柿呢？”他告诉我在研究Soylent配方时，他曾经考虑着增加一些植物化学物质，但在阅读了大量非结论性和对立研究文献后，他发现它并不是一种可以有效利用的资源。



插图Soylent.jpg



来自硅谷的打破常规者，姿态可能会显得有点刻意，但是莱因哈特本人的态度颇为坦诚：在他打破饮食教条前，他首先要丢掉固守的宗教教义。他与四个姐姐在亚特兰大的郊区长大，父亲是美林证券公司（Merrill Lynch）的一名股票经纪人，母亲是家庭主妇，夫妇两人都是虔诚的基督教徒。莱因哈特本人在十八岁之前也对基督教深信不疑。一切麻烦都是从怀特菲尔德学院（Whitefield Academy）的科学课开始的。这是一所规模不大的高中，莱因哈特当时在此就读。他在课余时间组装计算机，并由此对天文物理产生了兴趣。在这所学校，科学课的教学和其他科目一样都要依据“上帝造物论”（creationist principle）的原则，比如地球的年龄不超过一万年。莱因哈特本来高中毕业论文的主题定为了从科学的角度证明上帝造物论。他开始钻研道金斯（理查德·道金斯（Richard Dawkins，1941年3月26日－，英国著名演化生物学家、动物行为学家和科普作家）和希钦斯（克里斯多弗·希钦斯Christopher Hitchens，1949年4月13日生于英国朴茨茅斯，于2011年12月15日因食道癌在美国休斯敦去世。犹太裔美国人。牛津大学贝利奥尔学院（Balliol College, Oxford）毕业。被誉为世界上最的知识分子与作家、当代最才华横溢的新闻媒体人，美国最负盛名的专栏作家、记者、评论员，“全球百大公知”排名第五，《名利场》杂志、《纪事》杂志、《新政治家》杂志、《纽约时报书评》和《大西洋月刊》等杂志的特约编辑、撰稿人。）的著作，并且在网上收集资料；他本以为自己会这样写：“我完成了研究，并且找到了所有支持基督教学说的论据。现在我不再有任何怀疑。”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他为论文起的标题是《恶劣的宗教》（Bad Religion）。这是一篇关于“为什么我再也不是基督徒，再也不相信上帝”的文章。莱因哈特说，这篇文章最后的成绩是不及格（F），他也因此被周围的人孤立。不过他的父母如今已经接受儿子拥有不同的观点。莱因哈特说：“他们把我区隔开了。”



莱因哈特的背景让我们更能理解他那坦率的态度以及他看重证据的思考方式。有机食品的狂热追捧者让他想起了信教时的自己。他告诉我：“每个人都认为‘自然、有机的东西最好’“。这种表达和基督教正统教义非常相像。我问他不信教之后有了哪些方面的改变，他说：“我想从那之后我一直都是个怀疑主义者。”



这一天天气很热，我和莱因哈特驾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我们两人当中放了个满满一瓶Soylent。莱因哈特请我和他一起到埃尔塞贡多（El Segundo）去见另一位食品工程师——伊桑·布朗（Ethan Brown），他是“新新肉食”（Beyond Meat）公司的首席执行官。这家公司从豌豆和大豆中提取蛋白质来制造鸡肉和牛肉的替代品。布朗在一家全食超市（Whole Foods）门外固定停放了一辆食品货车，免费发放墨西哥卷饼。这里的气氛就像派对一样：扬声器里放着灵魂乐，小贩们在喊：“免费墨西哥卷饼！”全食超市的顾客们停下脚步观看，食品车上贴着“真正的肉，百分之百植物蛋白质制造“的标志。莱因哈特穿着牛仔裤、黑色V领T恤衫和一件薄薄的皮夹克。他把他的那瓶Soylent装进一个邮差包里，然后和有志成为“假肉大王”的布朗碰了面。



布朗是个四十来岁的高个男人，穿着运动短裤，戴着棒球帽。他和莱因哈特交换了一些有关分离蛋白质的心得，然后抓过一个墨西哥卷饼，把里面包着的“鸡肉”撕开了一块。这种白色物质特别“像肉”：口感略带肥腻，质地也很像真正的肉质纤维。布朗说：“看见这弹性没有？这就是咱们俩之间的差距。”



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劲儿把它的口感弄得和肉一样呢？布朗解释说这是因为食品工程面对的挑战主要来自文化方面：“人类吃肉已经吃了两百万年了，他们的本能就是爱吃肉，并热爱肉设下的各种陷阱——感恩节啦、圣诞节啦，球赛啦什么的。”而食品车就是要用来向人们展示：食用提炼自植物的鸡肉和牛肉也可以成为所有美国人生活的一部分。



我问莱因哈特有没有想过投资一辆食品车。他好像没能理解我的这个问题，只是用梦幻般的语气说：“我们考虑过无人机速递业务（drone delivery），也就是说只需摁下手机上的一个键，无人机就会把你的Soylent送来，然后你就可以补充能量了。”



这时一个刚从全食超市买完东西的中年妇女经过食品车，她要了一个墨西哥卷饼。布朗正好做起了宣传：你可以得到牛肉带给你的一切享受。”



看上去她接受了这个说法：“这是怎么包装的？”莱因哈特有一点犹豫。他包里还装着Soylent，不过似乎没准备好趁这个机会做个广告。之后，一个穿无袖衬衫、戴着迷彩狩猎帽的大胡子男人走了过来。他叫佩利·吉洛蒂（Perry Gillotti）。尝了布朗拿给他的墨西哥卷饼，嚼了一会儿，宣布道：“味道不错！”



莱因哈特也加入了对话。他不太好意思地问吉洛蒂愿不愿意也试试Soylent。



“Soylent？”



“是一种代餐。”布朗说道。



“它和代餐不太一样”。莱茵哈特纠正了他的说法。“它是一种膳食的全面替代品。理论上说，你只需要服用它就可以维持生存，事实上你还会变得很健康。”  

吉洛蒂挑了挑眉毛说：“你是说就算我被丢到太空里，只要有这玩意也没事？”

“我们的设计理念是这样的。”莱茵哈特说到。他声音发紧，听起来更像推销员了：“又便宜又方便……你只需要往里面加水，甚至都不用搅拌。”他展示了那个水瓶，并往一个塑料杯里倒了一点Soylent。吉洛蒂尝了一口，看起来很惊喜。





“挺好喝的，没有一颗一颗不化的粒儿。”



莱因哈特问他：“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基洛蒂说他是埃尔塞贡多（El Segungo）的一名建筑工人，周末会画点写生。



“太好了，你工作的时候正适合喝这个。”  



吉洛蒂拿出套着迷彩手机壳的iPhone，在手机备忘录上记了一笔。他说：“我要买点这个。”他补充说因为他是个“准备者”（prepper 做好了应对危机的各种准备的人），所以对Soylent特别感兴趣。万一有大灾大难发生，他家里储藏的食物和水够用6个月。莱因哈特看起来很开心，他拿起一瓶Soylent说：“如果储存环境理想，保质期还能更长。”



我一边跟着莱因哈特转悠，一边开始为他的商业方案里可能存在一个的漏洞担忧：Soylent的配方就挂在网上，他要如何盈利呢？很难想象可口可乐会做这样的事。但是Soylent的投资人、也是Reddit网站的创始人之一的阿莱克西斯·奥哈尼恩（Alexis Ohanian）却说：“这是我所见过的最棒的营销方案，尽管他们自己不这么想。”这群在家里鼓捣自己的Soylent配方的人被称为“自助者”（D.I.Yers），他们已经形成了Soylent的一个粉丝群，这有助于进一步优化Soylent的产品并提升大众对Soylent的认知度。奥哈尼恩说：“这是我们的理想。”而莱因哈特的表达则更具哲学意味：”如果其他人找到了更好的办法，一样会让全人类受益。”



看到大家对自制 Soylent的热情，我知道总有一天我自己也会忍不住试试。工业制成的 Soylent 是粉末状的：一日的份量装在一个小塑料包装里，可以提供一千五百卡路里热量。另外有一个单独的小瓶装着油脂，可以提供五百卡路里热量。包装颇具太空风格，上面印着极简风格的黑白两色文字，风格像宝美奇洗发水。里面还有两个小配件：一个金属挖勺和一个带密封盖的水瓶。如果你要“做饭”的话，就用勺子把粉末盛到小瓶内，加上水，油和冰块（自选），再摇一摇即可。包装袋上印着一句不带任何感情的说明：“若 Soylent 疑似变质，请立即丢弃。”



自制 Soylent 就会麻烦一点。我喜欢做饭，但莱因哈特说，“我们这儿可不会为你烤馅饼。”你也不能指望扔进去一堆铁和钾，就弄出个像样的东西来。（之前莱因哈特就试验过摄入过量的或者不足量的营养剂。缺钠让他犹如处于“云里雾里”。而过量服用镁“可能是最糟糕的。我浑身都疼得厉害，根本动不了。”）我注册了DIY.Soylent.me，这个网站是尼克·波顿（Nick Poulden）创建的，他是一个加州湾区的程序员。注册之后，你需要向网站提交你的身高、体重，年龄还有每天的活动量，然后网站会根据官方和非官方的建议为你生成一个营养学标签——比如说“三十多岁的肥胖男子”。



然后你就可以组合自己的食谱了。如果说工业生产的 Soylent 属于“万用型”，那自制Soylent 就是挑食者的天堂。在网站上，我找到一千四百多种莱因哈特食谱的变体，简直像个聚宝盆，其中包含了各种口味的、针对过敏体质的、针对宿醉的、还有针对特定兴趣的配方：足球运动营养源，杜松子豆油大麻套餐，型男肉桂糖棒，白瘦男孩组合餐，蛋头博士兴奋剂，杏仁大麻餐，超级套餐，大猩猩餐，脑力加倍套餐，加拿大套餐，站立办公套餐和巴黎风情餐。最后我决定选择“光棍女周小姐”套餐，这个食谱的主要成分是粗玉米粉，它是由“光棍周先生”食谱衍生出来的，我选择它是因为这个食谱的人气很高，而且里面有巧克力。根据我的营养学标签（“久坐不动的女子”），我的每日热量摄入量被定为一千五百三十一卡路里。



营养“就像一副拼图”，莱因哈特对我说， “你可以用很多种方式把它拼起来”。自制 Soylent 网站的一个重要功能就是它能为你算出拼图的方式。一旦知道自己的营养需求，你就能找到不同的方式满足它们。如果你输入一种成分——比如，二十克奇异籽——网站就会自动适配你的营养学标签。然后它会告诉你摄入这种食物后，你离每天所需的营养还差多少——热量，碳水化合物，蛋白质，纤维，不饱和脂肪和维生素——这样就可以相应地调整食谱。我需要的成份包括乳清蛋白，燕麦粉，半熟粗玉米粉，大豆油，红糖和碘盐。配方中还有一些奇怪的粉状矿物质和维生素——酒石酸胆碱，葡萄糖酸钾——这些都是我从iHerb.com网站上订购的。我在本地的杂货店里购买可可粉，此外，和很多人一样，我每天服用复合维生素以避免把它们混到这个配方里来。



“烹饪”时间到了。一天晚上，晚餐时分，我量好粉末和油，把它们倒进搅拌器里，并加上水。“光棍女周小姐”渐渐变成浓浓的，棕色的液体，闻着和尝着都是浓郁的巧克力味，只不过还有点酸。可以小口啜饮——我的同事们将它形容为“蹩脚的布朗尼组合”和“康乃馨速食早餐”——但想想以后要吃它过活，也是有点令人反胃。



在收到工厂生产的Soylent包裹时，我着实松了一口气。它基本上沿用莱因哈特的做法，味道就像之前我在洛杉矶尝到的那样：浓浓的，棕褐色液体，酵母颗粒状，带一点甜味。比起我的巧克力版本，普通的Soylent好吃多了。（办公室试吃报告的结果是：“这是稻壳做的蛋白质奶昔”，比做结肠镜检查前喝的玩意好多了。）



周末大概有三天，我只吃这种混合物。之前听说的许多小贴士被证实的确有用。Soylent在冰箱里过夜后味道会好一些。（一个自制Soylent的人告诉我“这是因为各种成分能够凝结”。）在体力活动之后它也会显得更吸引人——饿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真的挺想吃它。但气味仍然是一个问题。上周五，经过几个小时之后，它那股黏糊糊的味道似乎无处不在，在我的嘴里，在我的呼吸里，我的手指和我的脸上。而且，我的胃似乎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液体食物：一直到下午，我都感觉自己像个行走着的水气球。



Soylent当然也有它的好处。就像莱因哈特所说，它能让你一整天都“顺利航行”。如果你正坐在电脑前，又感到饿得慌，你不需停下手边的事情去吃午餐，能量水平也将保持稳定：“下午不会昏昏欲睡，也不会撑到脑子不转。”下午也会像早上一样有效率。



但是，那也正是Soylent的缺点。你渐渐开始意识到一天中究竟有多少精力在围着食物打转。吃饭就像是我们生活中的标点：我们不断从中得到治愈，对它怀抱期待，我们的情绪也总是因为一个三明治好不好吃起起伏伏。当你的桌上摆上一瓶Soylent，时间在你面前漫延开来，如此平淡无奇，还带着一点忧伤。周六醒来的时候，我喝了一杯Soylent，接下来该干什么呢？早餐不再是问题。午餐也不是。我还有工作，但我并不想做，于是我出去喝咖啡。在路上我经过附近的面包店，看见有人买我平时吃惯的早餐：黄油面包圈。我看着羡慕不已。我并不饿，而且知道自己吃的比黄油面包好多了：Soylent更便宜，还能为我提供更好的营养和更少的无用热量。黄油面包也没什么好的，我不该吃那些。但是，Soylent让你意识到我们是如何在维持日常生存的名义下纵容自己的欲望的。



莱因哈特花了大量时间在全能营养源Soylent论坛，来观察人们如何对他的配方进行改进。他告诉我他很期待各方批评，只要这些批评是有据可依，而不是“情绪发泄”：“这个问题能备受瞩目还是有所帮助的。”在洛杉矶，在流动餐车停留了一会儿后，我陪他见了些DIY人士：这是一群来自加利福尼亚理工学院宿舍立克茨楼(Ricketts house)的学生，莱因哈特听说他们在食用Soylent。



夜晚将至，我和莱因哈特除了裹了素鸡肉的玉米卷一整天都没吃任何固态食物。但我们一点也不觉得饥饿：我们时不时地从莱因哈特挎包里的一瓶”Soylent”里抿那么几口。傍晚时我们把车开到加利福尼亚理工学院，见到了正攻读生物学博士学位的瑞秋.加里米蒂(Rachel Galimidi)，她是立克茨宿舍楼的学生辅导员。加里米蒂这个宿舍是“许多十分忙碌的工程和物理学学生”的住所，他们“忙到干什么都没时间”——包括吃饭（住在那里的学生被称为“坏皮包骨病”，Skurves，是“scurvy”坏血病的双关语）自从莱因哈特的配方被贴到网上后，加里米蒂说道，这些skurves就只谈论这个了。



我和莱茵哈特跟着加里米蒂走进了一个西班牙风格的庭院，里面的音乐正起劲，自行车堆成一堆，一个学生正因熬夜在沙发上补觉。在用餐区，大部分Skurves正摆好了餐具准备用餐。附近有十个学生围着桌子坐成一圈，被笔记本电脑和习题集环绕，无视身边的餐时骚动：这都是“Soylent”的饮用者。其中几个握着水瓶，里面盛满了浅褐色的粘稠物。



学生们认出了莱因哈特，而他也已经习惯了自己这书呆子名人身份。他们热烈称赞着莱因哈特的发明。“它可以一下喂饱你五个钟头”，艾利克斯，这个主修计算机科学的学生说，“这对我们的学习很有利。”



从学期一开始，他们就试着自制“Soylent”。“这是个严肃的迭代的过程”，学生尤金说道。“我第一天就买了包50磅的玉米粉，现在我可不能退出”，

主修数学的尼克表示，如果你不是一名“Soylent”饮用者，那么会很难在里克茨楼呆下去。他告诉我们：“我记得大家以前一起出去玩的时候，都在讨论着各自的食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招牌配方。主修机械工程的艾琳就因她的“Soylent”配方而出名。（她用了菠菜：“我费了不少功夫来调配三种不同的营养。我查阅了菠菜所含营养成分，天啊，完美契合！”）尤金对大豆过敏，所以他使用了单身汉周先生套餐里的非大豆变体。艾利克斯喜欢把他的“Soylen”当粥喝。他的配方“十分平常”，他说道。“麦芽糖糊精，燕麦粉，橄榄油”，莱因哈特赞许地点着头。

我在考虑他们的父母是否会因为自己的孩子依赖合成食品生活而备受困扰。艾琳说，“我不吃‘Soylent’的时候，我在想自己吃的这些食物有多糟糕。曾经有连续的几周里我只吃芝士意面”。



我问这些Skurves，他们食用“Soylent”有无任何社会反响。他们看了看彼此，艾琳说，“第一周比较糟糕，因为你的屁实在太臭”。



“这可是个大麻烦”，主修计算机的约翰说到。



尤金补充道，“差不多有一周我都没去上课”。（在我食用“Soylent”的过程中，我也发现这是个严重问题。）



莱因哈特提到，原来这个问题更严重。当他第一次将“全能营养源”的配方发布在网上后：他高估了硫磺的量。几周时间里，他和助手们放出一阵阵的硫磺气体。“我让一个爵士剧场立刻清了场，有一次我清空了一个爵士剧场”，他回想道。



学生们说，一周后他们的身体已经适应了，问题也逐渐缓解。莱因哈特说他们还去除了配方中过量的硫磺。“从后续更多的反馈中，我们发现可以从氨基酸中获取足够的硫磺”，他说。“这是个小缺陷，但我们已经解决了。”



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Soylent”计划将其产品送到最初的25000个支持者那里。每天，公司都会收到10000美元的新订单，也已经开始正式有盈利。美国军事及太空项目都请求对Soylent方进行测试。莱因哈特真正的目标其实更加富有野心：他的公司正在进行欧美茄-3油的相关实验，欧美茄-3油不再是从鱼油中获得，取而代之的是从藻类中获取。莱因哈特希望最终他可以用这种方式提供Soylent的所有原料：碳水化合物，蛋白质以及脂类。“这样我们就不再需要农场”，他如此说道。他补充道，更好的是，他们会设计一个生产Soylent的“超级有机体”：一种可以产出全能营养源的单一藻类。这样一来我们就将不再需要工厂。



莱因哈特又一次提及巴克敏斯特﹒富勒（Buckminster Fuller）：“巴克有一个关于再生加速化的重要想法，某种跟鬼魂差不多的东西——是一种纯能量或者信息。”能产生全能营养源的藻类就有点类似于它。从此不会再有耕地争夺战，资源竞争也会越来越少。为了帮助满是营养不良村民的村落，“你只要扔下个集装箱”里面满是这种藻类。“它会集合太阳的能量、水还有空气，就来制造出食物。”人类最悠久的问题就此迎刃而解。跟着，他补充道，我们剩下需要做的就是解决世界的居住问题，“这样人们就彻底自由了。”



Soylent是个有些奇特的想法：与食物有关的希望却混杂着我们的噩梦。如果你和莱因哈特呆久了，这种想法就会渐渐根深蒂固。也许它的吸引力与你对梦想发起者本身的感受也有关。



在立克茨楼中，莱因哈特问学生们是否还有其他问题。尼克问：“在许多人吃了Soylent后，它占据了人们的生活，你对此有什么想法？”



莱因哈特笑了笑。“不错的问题”，他说。“事实上，针对这个我想了很多。”他伸出胳膊，展示他健康的体格。“我已经食用Soylent一年了，而你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它所支撑的。”



作者：LIZZIE WIDDICOMBE

编译：张敏 江流 欧祖琴 郑悅琳 马小双 尤梦瑜 钟平

责任编辑：傅颖聪



原文刊载于《纽约客》杂志5月12日文章

地址http://www.newyorker.com/reporti ... 2fa_fact_widdicombe

dzhen

涨知识了，突发奇想，应该适用于厌食症患者吧~

更与何人说

人类以后会不会丧失咀嚼功能，进而牙齿退化，脸颊变尖，成了锥子脸.

那不就是外星人的形象了吗

料理鼠王

看来中华饮食文化的推广远远不够，美国佬在六十年前就在朝鲜见过炒面，只是现在选择性忘记罢了

四处张望

料理鼠王 发表于 2014-6-28 11:18
看来中华饮食文化的推广远远不够，美国佬在六十年前就在朝鲜见过炒面，只是现在选择性忘记罢了 ...

别对啥饮食文化那么有信心

橡树村

有没有人琢磨往非洲捐这个东西？

小木

实际上我刚发现这玩意的时候（大概一年多以前）兴奋不已来着。
然后去kickstarter找了他们的产品。
然后发现如果按照他们的定价，每月需要花费的伙食费大概是我当时（以及之前六年多，之后一年多）的标准伙食方案的两到三倍。
然后我就放弃了。

我的伙食方案费用去年年底的物价大概是每月$100，高于他的完全自己做的基本方案费用（2012年）每月$50，不过因为各种原因，他的成品要贵得多，完全不合算。

伯威

比较适合军队的野战食品。
还想起小时候吃过的植物蛋白肉，味道好像和现在到处有卖的各种口味的豆腐干差不多。

火白月心

看起来比较诱人呀

吴承骏

还可以好好研究一下骆驼，吃一顿管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