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桃源警方侦破“5.19”抢劫杀人案纪实

老光

          端午节前后，桃源警方破获了一件杀人案。警界朋友，提供了案件的一些素材，据此，写成此文。

      2014年5月16日，桃源县热市镇发生了一起恶性抢劫杀人案。案发后，桃源警方在现场线索近乎于零的情况下，经过连续6昼夜艰苦卓绝的努力，依托常德、长沙、慈利等多地警方的大力支援与协助，成功地将涉嫌抢劫、杀人的犯罪嫌疑人唐某抓获，一举破获了此案，延续了该县保持7年之久的命案全破记录。


      林中死尸


      桃源人习惯把‘地衣’唤作‘地哞’，尤喜欢采摘回来作为美味佳肴佐餐。近段时间，阴雨绵绵，霏霏霪雨加上不冷不热的气温，使得山坡草地上的地衣如雨后春笋一般地疯长。这个日子，正是采摘地哞的最佳时候。
       5月19日，农历的端午节，吃罢棕子再食这地哞，那一种意境该然是何等的美妙呵呵！
      下午3点多钟，天上的雨水住了点，热市镇桃子岗村的两名妇女高兴地奔出门去采摘地哞。二人作伴，沿山间草地一路寻找去，当行至本村陈家湾路段一树林时，林中随风飘来一阵恶臭，恶臭引起二人关注。
      二位位村妇好奇地拱入树林中去查看……。蓦地，一阵惊恐的尖叫声打破了雨后乡村的宁静。
“死了人啦！……，有死人啦！，只有半边脑壳的死人啦！……”两名村妇慌不择路地边跑便叫喊。不一会儿，树林外围满了一群好奇的村民。
      热市镇派出所的民警迅速赶到现场进行初步勘验，同时通知已报案的徐某家属前来辨认尸体。
      徐妻袁某和徐某的父母匆匆赶到现场。当看到血肉模糊，只有半边脑壳，面目全非的那具尸体以及熟悉的衣着，家属不由大放悲声，跟着撕心裂肺地哭叫起来。
      徐某果然已被杀害。热市派出所火速将案情层层向上作了汇报。
      经迅速赶来的法医鉴定：徐某死于颅内损伤，是被人用钝器多次击打，砸碎了半边脑袋。究竟是谁使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害了徐呢？


     失踪的摩的


      5月16日晚上8点，热市镇派出所接到徐某妻子袁某的报警：从事摩托车出租的徐某外出后一直未归，电话也关了机，联系不上，全家齐齐出动后寻找无果，特来报案，请求派出所帮忙查找。
      热市派出所接警后，民警们经过一番耐心细致的询问，了解到徐某此人平时生活极有规律性，从不在外留宿，也无酗酒、赌博等不良嗜好，家里还有两个漂亮可爱的女儿，对妻子也十分专一。综合这些情况，大家意识到徐某的突然失踪，并不简单，也不一般，当即将情况迅速反馈到县公安局刑侦大队。
      大队长宋辅明听取情况汇报后，根据多年的刑侦经验判断：徐某可能遭遇到不测，同时要求热市派出所对此事须高度重视，并迅速开展基础调查。
       17日一大早，热市派出所全所民警放弃了休息，分头冒雨深入到徐某所在的热市镇马家堰村开展摸底调查。
      据村民们及认识徐某的众多熟人反映：徐某平时待人热情，性格也随和、作风正派，与他人从无口角更无恩怨和感情上的纠葛。据与徐某一同在马家堰村通往郝坪乡路口摆出租的摩的司机们反映：徐某16日下午两点多曾搭乘过一中年男性租客往热市方向去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民警又在该路口一家婚庆店的监控录像中查看到徐某启动摩托车向热市镇而去的画面，证实摩的同行们的证言不假。可是，热市镇墟场公路沿线一带的居民和商家均表示：没看到徐某从此经过。同时，徐某的亲友也反映：16日下午3点过后，徐某也未与他们中的任何一人联系过。摩的司机徐某竟然从人间无缘无故蒸发，并且消失得无影无踪。


      过程推理


      杀人案发生的现场，位于桃源、慈利、石门、临澧四县交界之处的省道附近，进出人员复杂，流动性也非常大。且徐某被杀后直至尸体被发现的三天内，该地曾连降暴雨，案发现场破坏严重。许多人认为，这是一桩“无头案”，杀人凶手根本无法查找。一时间，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四起，并迅速向四周扩散开去。
      桃源县公安局领导对此案高度重视，要求全局干警要全力以赴，并迅速启动大案要案调查机制。
      局长樊启斌亲自带领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李铭及刑侦大队、情报大队和数个派出所组成的专案组成员迅速赶往现场展开调查。正在长沙培训的刑侦大队长宋辅明请了假直接赶赴热市与专案组的同志们会合。市局的副局长王汉桃、刑侦支队支队长王汝国、副支队长胡志华等领导及数名技术专家也在第一时间内赶赴现场进行指导。
      参与专案侦破的民警面临的第一个困惑就是犯罪嫌疑人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从犯罪嫌疑人使用的残忍作案手段分析，凶手很有可能是情杀或者仇杀。但根据前期展开的调查结果又显示：徐某与他人并无恩怨纠葛。到底是徐某内心隐藏着某些不为人所之的秘密？还是犯罪嫌疑人心理异于常人？如果说是单纯的为着刼财的话，为何徐某钱包内的几百元现钱又未被拿走？
      局长樊启斌沉默不语，在现场踱来踱去，绕了无数个圈子之后，对专案民警说道：“犯罪嫌疑人的作案动机是抢劫，且不是本地人作的案！理由有四：一个是犯罪嫌疑人选择作案的地点并不是荒无人烟的地处，相反是在居民居住相对较为集中的地点。在案发现场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处人眼稀少的路段。如果是情杀或者仇杀的话，必定是熟人作案，凶手对案发地周边情况或多或少应该知道一些，如果是熟悉此地情况的人就不会选择在此地作案了；二是通过勘验发现徐某身上的钱只有百元和五十元的整钞几张，并无其它零钱。作为一个摩的司机，身上不可能不备有零钱。如此看来，极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在慌乱中只搜走了徐某裤袋里的零钱，而没有发现徐某还有钱包，极有可能是仓促间来不及搜寻到；三是犯罪嫌疑人乘车时，现场还有数名其它摩的司机，他却选择了摩托车最新的徐某，这从劫财上分析也是说得通的理由；四是热市镇的居民家境较其它地方要富裕，当地群众的眼界也相对开阔，从常理分析，一般人不会为了一辆摩托车去铤而走险杀人。”


      视频中的魅影


      犯罪嫌疑人既然是图谋钱财，肯定会将摩托车骑走，而不是选择抛弃于某个隐蔽处。犯罪嫌疑人既然不是本地人氏，肯定会迅即逃之夭夭，离开现场。俗言道得是：雁过留声，人过留影。既要逃走，必得经过附近的公路，公路平坦宽广，水泥铺就，且四通八达，犯罪嫌疑人必定会选择公路奔逃，这对他逃离警界视线也大有禆益，如此一来，犯罪嫌疑人在逃跑的路线上必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桃子岗附近的这条公路通往6个方向。为证实推理是否符合逻辑，专案组组织警力一边调取附近公路沿线的视频资料；一边深入公路沿线进行深入走访调查。
      民警发现距离马家堰徐某出发后不久，有一男子骑乘一辆摩托车经过了热市镇。这辆摩托车除了没有雨棚，其他特征与徐某的摩托车几乎一模一样。同时骑乘的男子衣着特征与摩的司机们描述的也相一致。并能看清车牌上的“湘J4213”牌照号码，徐某的摩托车车牌号码不正是“湘J4213G”么。如果能证实这辆摩托车就是徐某的，那么，骑乘的这个男子肯定就是犯罪嫌疑人。
      专案组立即通知县交警大队，对“湘J4213”进行搜索，结果，发现符合条件且与被抢摩托车相似的摩托车竟然有8辆之多，但是，这些摩托车在这一时段内都不可能出现在现场附近。无疑，“湘J421**”就是“湘J421G”，骑乘的男子就是犯罪嫌疑人了。


      湘J4213”再次出现！


      发现犯罪嫌疑人的踪迹令专案组民警士气高涨。然而，现有的视频还不具备辨认条件，唯一的出路就只有紧咬住犯罪嫌疑人逃窜的路线继续往下追踪，争取获得案件线索的突破。
      下一步的工作更加艰巨。国家飞速发展的经济使得公路网络连接四通八达。在这条密如蜘蛛网一般的多条公路上要查找到嫌疑人逃窜的路线，该然是何等艰辛。
      为抢在时间前面，专案组每到一处路口就进行一番分析，详尽判断犯罪嫌疑人最有可能选择的逃窜方向。
      大家一路追踪下去，一路进行分析，追过了数个岔道口，一直跟踪追击到慈利县城。
      专案组决定将指挥部前移至慈利县城，余下的一部分民警继续留守在热市镇作调查研究；一部分精锐力量轻装赶赴到慈利县。这已是20日的晚上了。
      慈利县城的道路网络更加复杂化，但为了和嫌犯争抢时间，专案组连夜继续进行追踪不停顿。终于，21日上午，在慈利县的某探头里，民警发现了嫌疑车辆的踪影：湘J4213G！查找到犯罪嫌疑人清晰的正面照！


      嫌犯显形


       然而，当民警进一步循迹追踪时，犯罪嫌疑人却在莫家河加油站至高峰乡这12.8公里的路段上失去了踪影，这一路段上，共有18个岔路口。
       既然犯罪嫌疑人的踪影消失在这块，那么，就从这里查起。
       22日下午，负责现场指挥的副局长李铭紧急调度漳江镇、二里岗以及北路片各派出所二十多名警力前往增援。在这12.8公里的区域内，有11个行政村。专案组决定由每两名民警负责一个村，深入到村居组织起村干部、村民小组开会，并由村、组干部组织村民对视频图片进行辨认。与此同时，并根据犯罪嫌疑人残忍的作案手段，专案组推断其可能为有前科人员，于是在石门、澧县、临澧、慈利四县警方的协助下组织在押人员进行辨认。
　　23日，各种线索纷至沓来。在很短的时间内，各方面收集提供的嫌疑对象共有数十人。专案组对这些人一一进行甄别，剩下的前三号对象分别是相似度非常高，且有盗抢前科和吸毒史的吴某和李某以及相似度较高的本地人唐某。到底是谁作的案呢？暂时还不能确定；没有确定，也就不能轻举妄动；必须再进行深入调查。
　　就在同时，民警发现了三个特别细节：一是犯罪嫌疑人在慈利县城逃窜路上有一段路并没有选择306省道；二是犯罪嫌疑人在慈利县城某商店购买过一瓶矿泉水；三是在慈利县境内的逃窜路线上原有的一座桥梁被炸毁，并在附近新设立一座浮桥，外地人是不知道的。但根据计算犯罪嫌疑人通过这段路的时间根本没有停顿。
　　综合这三个情况，可以得出一个结论：犯罪嫌疑人对慈利县境内的道路很熟悉。唐某的嫌疑直线上升。但是，一个新的调查结果又令专案组陷入了困惑：唐某近几日在南方多省奔波。一个“见过世面”的人会为了抢一辆摩托车而使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去杀害一名陌生人吗？
　　这个困惑没维持多久，另一个新的调查结果让专案组锁定了嫌犯就是唐某。在长沙警方的协助下，专案组调取了唐某案发后在长沙某酒店开房时的视频。经过比对，相似度高达99%！


　　“无头案”终于告破

　　
　　经调查，唐某还呆在长沙。专案组决定对唐某实施抓捕。
　　唐某所在的岳麓区商贸城社区内家庭旅馆林立，情况相当复杂。为不打草惊蛇，专案组制定出几套详细的抓捕方案。在长沙警方的协助下，专案民警悄无声息地找到唐某落脚的旅馆，将所有能逃跑的路径都给牢牢控制住，然后，一名刑警敲开了唐某的房门。开门的正是唐某，3名民警一拥而上，将唐某紧紧按住。民警当场从唐某的包内搜出白色格子T恤一件。经比对，这件T恤正是犯罪嫌疑人作案时的穿着。
　　抓获了唐某，专案组连夜将其押解回桃源。路上下起了暴雨，车内的唐某也下起了淋漓汗雨。心理防线已然彻底崩溃的唐某如实招供了他杀害徐某的全部过程。专案组根据他的供述从张家界找回了被抢的摩托车。至此，“5.19”抢劫杀人案基本告破。


　　传销引发的悲剧


　　唐某原本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有一个贤惠的妻子和一双可爱的儿女。家里的日子也在两口子的张罗下过得有声也有色。但是，这一切从2013年开始，唐某陷入传销的泥淖之后彻底给改变。被传销组织洗脑的唐某很快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
　　5月16日，花掉了身上的最后一分钱，唐某窜到桃源热市镇附近。在这里他萌生了抢劫的想法。于是，他选择了摩托车看起来最新的徐某，借口租车将徐某骗上了不归的路途。
　　由于不熟悉当地环境，行至陈家湾路段，唐某怕再不下手会露出马脚，遂叫徐某停下摩托。当徐某刚停下摩托车，唐某就拿出事先装在包里的石头砸向了徐某的脑袋。徐某当场昏倒。随后，唐某又操起石头对准徐某的头部猛砸了数下，将其拖入树林中藏好，然后骑乘摩托车一路逃窜。由于附近人烟稠密，唐某怕人发现，只匆匆地掏走了徐某口袋中的一点零钱，并未来得及搜寻徐某的身上。
　　回家后，唐某又从其母亲手里骗得三千多元连夜逃窜到长沙。此时，已清醒过来的唐某深知摩托车会成为他的“命门”，便将摩托车停在了张家界一处盗窃摩托车案的高发地段，意图让人偷走后毁灭痕迹。与此同时为迷惑警方的视线，他则不停地在各个省流窜。
　　一人沉迷传销，毁灭了两个家庭的支柱，让四个孩子的童年蒙上了厚重的阴影。
　　真正是可悲，可叹，更可怜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