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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日志

分享 【记忆碎片】也从缝纫机说起
热度 45 山菊 2015-1-3 12:57
【记忆碎片】也从缝纫机说起
: 看了易明回忆妈妈的缝纫机,想起以前写的这篇博文~~~好像是在清谈跟葛MM的风写的。搬过来收藏! 【侏罗纪故事】 第一次踩缝纫机是在小学四年级。先练空车,拧松机头的一个螺丝,针就不会上下移动,也就可以减少磨损。手带一下皮带轮,脚下开始用力~~~答答答答~~~我觉得声音挺好听的。正车练熟了练倒车,正正反反都踩熟了就穿上线,找块废布练习踩直线了。 家里那台老掉牙的飞人牌缝纫机是奶奶的。奶奶是个非常能干的女人,不过不会裁剪,除了车家里人的衣服,她有时从裁缝那里接些活回来做,赚点零用钱。有时候接了很多象民政局给五保户做的棉衣等活,她会要我帮忙踩些直线如裤缝等。我那时刚回到父母身边,感觉很陌生。也不明白奶奶为什么看我不顺眼,好像时时都在挑我的毛病。我做别的家事总不如她老人家的意,学踩缝纫机却很快,没多久就可以帮 她干些活了。我也喜欢,至少不会被骂。 我学得快的还有纺线。奶奶有个纺车,就是《南泥湾》里那种,估计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没有概念。亲眼见过的人恐怕就更少了吧?操作那玩艺儿需要一手画圈,一手画直线。 大妹就学不会,我记得略为定了定心,很快就会了,而且纺得很匀。后来读金庸,周伯通教郭黄二人双手互博,先让他们双手在地上一手画圆一手画方。笨笨的郭靖到是一学就会,黄蓉好像就比较困难~~~看到这里,不由点头暗笑:原来我是郭靖一族。妹妹的精明,连奶奶也让她三分的。那时候奶奶也常常从会织布的布依族妇女那接些纺棉线的活,赚点加工费。有时是换工:奶奶纺线,她们帮奶奶织布。那种土布看上去粗粗的,做棉被里子冬天盖着可舒服呢,我出国前还用。 我学裁衣服,是受了父亲的影响。在那场冲击到每个家庭的‘大革命’中,父亲也未能幸免。可他天生乐观,又闲不住。被揪斗游街回来,把脖子上挂的写着‘新生反革命’厚重的木牌子一摘,就找事做。先学木工,推推刨刨,打了一个碗橱,还挺象回事,记得我还帮着凿了好几个眼。后来照着本裁剪书,学着给弟弟裁裤子,也做出来了。我那时刚上高中,在边上看着,觉得裁衣服也没有想象的难嘛。 那时候上课无聊的时候多,难得谁找来一本杂书,大家抢着看。没有书的时候男生们不知道干什么,女生一般就在课堂上偷偷织毛衣,钩桌布或者纳有各种花纹的鞋垫。我原来比较喜欢画美人,小人书那样的美人,当然功夫差得太多啦。只是那段时间在申请入团,‘小资产阶级思想’是我需要克服改正的‘缺点’之一,所以不敢再画。改在几何课上画裁剪图,按比例缩小,绞尽脑汁按比例排料,那时候买布要布票嘛。市面上大多是二尺二或二尺七宽的的布料,我喜欢先在纸上排好,尽量利用每一个边角,再去买布裁剪。 刚开始是拿比我小差不多一轮的小妹妹作模特儿~~~先找些破旧衣服拆拆改改给她穿。当然制作中加上我的想象力,爱美的小妹妹很喜欢。记得有件蓝卡叽布旧衣服改的围裙,滚了花边绣了云彩,还有小花口袋,妹妹穿上就不肯脱。后来就试着给自己做衬衫什么的了。爷爷是裁缝,在另一个小城工作。从厂里退休回来后,我已经上了大学。暑假回来给他当了一回助手,得他传授了一些缝纫技巧,差不多也可以蒙人了。 地质系里穷人的孩子多,会这门手艺的不止我一个。常常商量着自己做衣服,在宿舍里裁好了到家住本市的同学家去做。记得江青同志倡导了她设计的‘四不象’连衣裙之后,各种各样的‘布拉吉’开始流行。买一件成品很贵的,不是我们这样家里每月只有十块钱资助的学生买得起的。我买了几本裁剪书,琢磨着给自己做了一件布料的连衣裙。老帅这次回国从他家翻回来我的一张黑白旧照片,身上着的就是这件连衣裙:略微深的蓝色,不规则的繁星似的小白点,非常简单的式样。记得宿舍里两位小妹妹看了就央我也帮她们做一件。我要她们先答应要完全相信我的眼光才肯做,俩人连声保证。于是我们上街买布。 小芝经常对着镜子报怨父母,发誓以后一定要找个长得好的男朋友结婚,免得小孩今后也怪她(后来果然嫁给他们班的帅班长,可惜后来离婚了)。这种想法让我咋舌不 已 。其实她身材很好,我为她挑了颜色朴素的大格子布料。小红单纯可爱,长着张娃娃脸,我看中一种比较活泼的碎花布。布料拿回来,宿舍里的其他人都说不好看,太土。小芝小红因为有言在先,不敢吱声。其实买布时她俩穿上裙子的形象已经在我大脑的屏幕上出现过了,呃~~~可以用个成语,就是‘胸有成竹’罢。 我根据她俩的脸型身材,从那几本裁剪书里分别挑选组合了两款不同的式样。跟这会儿做饭一样,我的本事在于搭配:把不同的材料随心所欲地变出花样来,菜的照片还不好看,那是俺还没想花钱下功夫,味道大多不差~~~不好意思,吹把牛先!服装款式千变万化,一条连衣裙总得有领有袖(无袖也是种袖)有裙身。我把几本裁剪书中不同的部位搬来,有的稍做变化就成了新的款式~~~就那么简单! 新裙子上了身,人人都变了口吻说好看。俩妹妹也高兴了~~~尤其小芝,有天回来就搂着我脖子直叫姐姐,然后转了个漂亮的圈说路上有人问她裙子在哪儿买的。 如今有钱了,根据自己的消费水平能买到各种档次的漂亮衣服,没有人愿意也没有时间自己去做衣服啦。可是我觉得那种在制作过程中才能体验的美才是回味无穷的。这大概是为什么几年前我买了一台缝纫机,希望有一天还能坐下来,找回那种心境罢:) (2005) 我给自己做的第一件连衣裙,找到这张,可惜看不太清楚:) 好容易从全家合影又找到一张,还是彩色的:) 这是另一件碎花的,右边梅穿的那件也是俺的手工:)
个人分类: 记忆碎片|1833 次阅读|29 个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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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度 42 齐若散 2014-1-12 11:53
前注:下文是我2003年在西西河发的一篇怀旧文章,重贴于此以呼应山菊的同名日志。 我的童年,家里不特穷,也不特富,但就是没有属于自己的零花钱。我不太静,也不太好动,小朋友到我家约我出去玩时,我便玩得昏天黑地,没人约时就一个人呆在家里。在家里拿什么打发时间呢,一是吹吹短笛,二是找书看,姐姐们的课本都被我看遍了,所以,后来我上课时常常能不听讲就能脱口回答老师的问题,嘿嘿,这 是后话。 我那时特羡慕家里有书的小朋友,特别是有小人书(在我们那称之为称娃娃书)的小朋友。依稀记得有个刚搬到我们附近的一个小朋友捧着一本彩色的小人书在看,哇,天哪, 彩色的 小人书!想想我们连一般小人书都不敢奢望,哪里还敢想彩色的!于是乎,很多小朋友便围着那个新小朋友看彩色小人书。我当时比其他小朋友还小,不能挤到跟前, 只能隔老远伸长脖子看,那个馋劲就像后来我们大学时争看电视转播球赛的情景一样(现在还在想呢,幸亏当时的电视不是平面的,否则,抢不到好座位的人就不能在几乎与电视成180度的边上看电视),看的只是那份热闹,过后便苦苦思念,一遍又一遍地憧憬着自己也有这样一本好看的小人书。 为了也拥有一本属于自己的小人书,我便和其他小朋友在大热天穿着短裤、光着脚到处去找蝉蜕(可以做中药),好积攒起来换钱买书!一个夏天能积攒2两就不错了,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我奶奶就拿去中药店卖了,当时一两可以卖一块九,这个价格是很好的(那时一个青工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九元人民币)。我便央奶奶替我买一本小人书,后来如愿以偿,我便有了一本属于自己的小人书。书的名字是《鸡毛信》,不几天,我便把里面的内容看得滚瓜烂熟,也用此书和其他小朋友交换了一些来看, 总之,那段时间看小人书便打发了我很多时光。 因为小朋友拥有的书的数量毕竟是有限的,又没有类似图书馆似的机构,所以,时间不久后,各小朋友只能重复的看自己的小人书了。 我虽然也在重复的看自己的小人书,但觉得不过瘾,就想了个办法来看,增添了不少乐趣:夏天,仰躺在竹床上,双手把书举起来,每次只让一张纸对着天,这样,由于光线的作用,纸两边的图案便重叠在一起,于是有了与原文内容不一样的情节,我便这样一边翻着,一边在心里自己给书编新的故事。后来在晚上看那本书时也类似地对着灯看。再后来,将这个经验交流给其他小朋友,很多小朋友都模仿着看,这样,又有一段时间我们可以相互换着看重叠的自编的故事。 两年后,因为搬家造成我的小人书丢失,我便失去了我珍贵的第一本书。 等我自己有了儿子后,我理解他渴望属于自己东西的需求,凡是他要买的小人书、拼装玩具,我都毫不吝啬地买给他,以弥补我儿时的遗憾。 童年时的小人书类似下面模样,封面和内页都是黑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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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度 39 山菊 2014-1-12 11:20
【记忆碎片】怀旧小人书
【侏罗纪故事】***大家一起来---怀旧小人书*** 来源:清谈天地 www.talkskyland.com 我说过很喜欢书的。最早让我喜欢的,当然是那些花花绿绿的小人书。 我是在另一个城市,我爷爷的堂弟家度过童年的。虽然那正是‘大跃进’、‘三年自然灾害’的年代,因为年幼,并没有感受到生活的艰辛,跟大学岁月一样,留下的多是快乐的回忆。 堂爷爷排行第六,弟弟妹妹们叫他六爷爷,我直呼爷爷奶奶。他曾在一次车祸中受伤,有点驼背,而且没有生育。在广西老家领养了一个女儿,我去时她已经工作了。 爷 爷在县城的食品公司做会计,念过私塾,是我的启蒙老师。最早的记忆是有一次爬在他的驼背上去看电影,好象是王文娟的《追鱼》,从此喜欢古代美女。还记得有 一天下雨,爷爷养的四眼黑狗湿着脚回来在地板上走了一圈被奶奶赶出去了,留下些脚印。爷爷找出半截粉笔,教我把那些脚印变成了美丽的花~~~从此又喜欢上 了画画,而且后来课堂上无聊时专画古代美女。 画美女是从爷爷从单位图书室借回来的那本《三打白骨精》的小人书开始的。尤其喜欢画那妖精变成的村姑,裙上的折子在地板上练了好久才象点样子。画得最好的是头饰,那有串珠子的簪子和耳环是我的最爱。 后来又弄来本《杨门女将》,穆桂英又成了我的偶像。没事让奶奶找块旧被面系在腰上,头上插着爸爸带来的,长长的两根野鸡毛,在床上扮演穆元帅。耳朵上还不忘挂两条凤仙花或红薯叶做成的耳环。 过年总能收到些压岁钱,就都留着去小摊上看小人书。我可以在那坐很久,一两分钱一本(多根据厚度定价),慢慢的一页页的看,最后一本总是恋恋不舍地还回去。名字大都记不得了,反正附近的小人书摊我是都看遍了。 文 化大革命刚开始时,那种边远的地方动静还不大。但爷爷单位的图书室开始清理了,那些‘封资修’的书籍都要处理掉。爷爷抱回来一摞小人书,想象得出,我高兴 坏了。印象最深的是一套《三国演义》,也不知道全不全,反正好多本。最喜欢吕布那本,是不是叫《白门楼》呀?实在记不清了。大概是因为吕布帅,貂婵漂亮 吧。我的历史求知欲也就从那开始了。 翻来复去的看了好多遍后,有天突然有了个主意:拿去跟人家换小人书看呀~~~于是捧几本到地摊上,跟摆摊的小孩商量,我的书让他摆,但是我可以随便看他的书。这生意一说就成!有一阵我就天天坐在书摊边~~~ 后 来开始串连了,我们这些小学里的小屁孩居然也搞串连。远的地方去不了(好羡慕那些去北京的大哥哥姐姐们哟),就到附近农村去‘宣传毛泽东思想’。这段以后 有机会再写吧,我想说的是我上高中的么叔串连到了那个城市,当时‘武斗’已经开始,他看我们还到处乱跑,爷爷奶奶也管不了。就从车站把我拎回家,然后‘押 送’回父母身边,从此告别了那箱心爱的小人书,结束了我快乐的童年。 爷爷早已经做古,每年的清明,我都会想起他老人家。若不是跟他十年,若不是他把我引入书的世界,可能我会走一条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也许内心会少很多痛苦,但经历一定不会如此丰富。 原帖地址: http://www.talkskyland.com/dispbbs.asp?BoardID=13replyID=11411id=11411skin=0 =========================== 2005附言: 本来上网主要是学做饭来着,后来时间还多,就开始东逛西逛的。看见别人文章写得好,故事讲得精彩,想起自己当年也曾喜欢悄悄地涂涂抹抹,慢慢有些心动起来。 有缘来到清谈国,正赶上 征文,好文章一篇接一篇。闭目掩卷之余,想起很久以前读到的话:每本书里都有一个作者的灵魂,我打开书,同这个灵魂交谈。于是,那种丢失已久的感觉又似乎回来了:屏上每个ID后面,仿佛都是一个鲜活的灵魂。心里又产生了和这些灵魂交流的欲望,因此写下了那篇《五英之歌》。第一个跟贴的就是小人书同学。当时感动呵~~~心里许愿:先抄抄日记,等俺这只久涩的笔头顺畅点,一定好好写篇关于小人书的回忆。没想到还没准备 好,小人书同学就把这里外包要退隐啦。趁他还没走,赶紧凑一篇还愿吧。而且他这两天被封口,写得不好也不怕他上来贫。 所以啊,同学们,灌水回贴,莫因善小而不为啊,在您可能是日行一善,过后就忘了,对一个菜鸟而言,有可能就是他(她)的历史性记忆喔。 谢谢小人书!!! =========================== 2014附言: 看了 叶子版的“ 三味书屋 ” ,想起以前在清谈写的这篇随笔。听叶子的建议,在这里收藏一下。 顺便收藏两张图片~~~这个是,小人书兄弟后来果然给我画了一张妖精图(参看原帖下面的跟帖:): 有次回国,跟叔叔们提起这段公案,么叔赶紧从他的收藏中送了我这套小人书: 贴两首罗大佑的歌以示怀念:) 给力2011跨年演唱会:光阴的故事 童年 罗大佑 http://player.youku.com/player.php/sid/XMjMzNzAzNzI0/v.swf
个人分类: 记忆碎片|1275 次阅读|30 个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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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度 20 山菊 2012-5-23 05:12
(2005年在清谈跟风写的 【侏罗纪故事】 :) 不 管是在农村还是在城市,猫呀狗啊都可以算是主人家的一分子。不同的是城里人养猫养狗是养宠物,上户口打预防针看病理发~~~我的朋友老钱养过一只狗,说还 得买专门的狗香波,不比养个孩子省钱省心。农村却是找个帮手。养猫自然是为了抓耗子;养狗嘛~~~不说算了,呵呵,怕有人象师爷那样端着馄饨盘子上网 ~~~有个成语的,大家自己想想吧。 我家虽然有购粮本,住的地方其实跟农村也没什么两样。奶奶能干又喜欢热闹,家里除了总是有幼儿(堂弟妹们),还养着一群鸡,一只猪(改天也写篇打猪草),猫和狗也没有断过。 记得刚从兴义回到父母身边时,家里有一只肥大的土猫~~~就是满身灰黑条子那种。很会抓耗子。耗子后来不敢来了,它就跑附近生产队的农民家管‘闲事’。有时候看它叼来一只老鼠,却不忙着享用,放在地上让它逃,然后闪电般扑过去把吓得半死的老鼠叼回来。若有人观看它就更来劲了~~~反复玩着这真正的猫抓老鼠的游戏,直到可怜的猎物跑不动了为止。后来它失踪了好一阵子,有天听见阁楼上有猫叫,还不止一只。奶奶上去一看~~~哈,带回来三只好可爱的小猫!可惜它们刚长大一点,奶奶就分送给人了,猫妈妈 叫了好几天,后来又一次失踪,这次却没再回来~~~ 然后爸爸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只波斯猫,他们这么叫,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至少不是纯种的吧:白毛里夹杂着黑斑,比本地猫漂亮多啦。它倒真是我们家的宠物~~~从没见它抓过耗子,不过有它的叫声就够了。妈妈常买些小鱼干给它拌饭,弟弟偶而用汽枪打只麻雀给它加餐。记忆中最温馨的场景是一些冬日的晚上,爸爸从频繁的出差中回来,晚饭后大家围炉而坐,一边嚼着甘蔗,一边看爸爸逗猫。爸爸用一根短棍绑上一根粗线,线头拴着一团甘蔗渣。那猫在这么多观众跟前也抖擞精神,先是前爪抓地趴着,警惕地步步后退,接着猛然发力,然后就如云似影,随着那团甘蔗渣忽上忽下,突左突右;只见它跳上桌子,钻过凳子;跃过妹妹肩头,掉入妈妈 怀中~~~。想想正是父亲的乐观精神,让我们比较平稳地度过了文革那段艰难的岁月。 部队复员的三叔从战友那里给我们家弄来一只狼狗。高高大大的,很威风,据说是德国种,不知哪儿不对,被淘汰了。正是:无才可去守国土,枉落凡家看大门。端的是忠心耿耿,尽职尽责。那时周日逢集,我的任务是拎个篮子跟妈妈去赶集买菜。我是不会去讨价还价的,只当哑巴搬运工。大狼,那狗的名字,经常帮我衔着篮 子,一路走来,让很多人羡慕不已。 后来我下乡了,因为离家不算远,集日生产队放假我们基本上都回家。几次以后大狼大概是注意到了我平日的缺席,有一天我离家返队时它就跟着,我撵它回去,装出很凶的样子,它往后跑了几步,然后就远远地跟着,一直跟到‘云头上’,也就是出城的地方。没办法,我只好掉头往家走。大狼显然很高兴,摇摆着尾巴前前后后地跑着。可是它哪里知道人的无情和无奈呢?我叫弟弟把它拴住,回头又匆匆走了~~~我可不想只身赶夜路啊。打那以后,每次我离家之前弟弟都要先把大狼 带到别的地方玩。 我家这俩猫和狗成员,命运也都不好。先是在同类中被淘汰,‘发配’到边远山区。本来在我家受到宠爱,可惜好日子也不太长。因为在我们那个偏僻的小城,它俩还是太显眼了,我们一家,包括老于世故,人缘颇好的奶奶都没有想到这两只与众不同的猫和狗会引来妒忌~~~它俩先后被人下药毒死了~~~ 猫死的时候我没在,回家听说,惋惜了几句,伤心了一阵就丢过了。大狼却躺了好几天,奶奶给它灌肠喂药的忙乎着,我回来时它已经奄奄一息了。我们一家人默默地围着它,看着它呼出最后一口气~~~我永远忘不了大狼闭上眼时留在它眼角的那滴眼泪~~~ 在艰苦的环境中人的感情没有那么缠绵和脆弱。正象那戏里说的:LIFE GOES ON。过了不久,我从乡下抱回来一只小狗,黑油油的毛皮,只有眼睛上面有两个小白斑,我们就叫他‘四眼’。我离家去上大学时它还是只半大的调皮狗,第一个暑假只隔了半年,还没觉得什么。第二个暑假刚到家门口,一大团黑云猛地滚出,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两只前爪已经搭上我的肩头,吓了我一大跳。‘大姐回来了!’紧接着弟弟沙哑的嗓音和蹿高的个头又吓了我一跳~~~ 那就是我家‘宠物’给我的最后一个镜头。
个人分类: 记忆碎片|954 次阅读|10 个评论
分享 【记忆碎片】过年的记忆(七)
热度 18 山菊 2012-1-17 06:44
(七) 卖年画 母亲原来是小学教师,后来嗓子哑了,就调到山城唯一的新华书店卖书。书店就在城里最热闹的十字路口,平时没什么生意(那年月,除了毛选,没什么书卖啊),腊月里却忙得不可开交,因为农村人还保持着贴年画的传统。有时我背着小妹去找书看,妈妈也会要我帮她收收钱,卷卷画什么的。 忘了从哪一年开始的,店里决定让职工家属领一些画出去摆摊帮着卖,给10%的劳务费(那时还没听说过‘回扣’这词)。记得我已经是初中生了,又是老大,自然 是我们家的主要劳动力。刚听说这事心里还有些不乐意:买菜都不好意思开口问价钱,这还要站在大街上摆摊呀~~~ 后来就可是盼望这一年才两到三天的‘练摊’时间了。 那时星期天是集日,农民们都进城赶集,卖些地里圈里的出产,再买些必须的日用品。书店的几个职工早已分好了各家的摊点,都在比较热闹的路口,离书店也不太远。头一天晚上各家就打发孩子扛了几张旧条凳去占好位子啦。 星期天一大早,我先跟妈妈去书店下窗板(年轻的朋友可能没见过那种老式的店铺),搬去搁在凳子上,就是摆画的摊了。然后去仓库出画。妈妈根据她的经验挑选, 好卖的要上千张,不太好卖的一两百张。别看一张画轻飘飘的,数百张叠一块,也蛮重的。要借个手推车,才能一次搬到摊位。然后在墙上拴两根绳子,每种年画拿 一张用回形针卡在绳子上,再把一摞摞的画摊开摆在窗板上,书店的临时售货处就开张了。 前两年大妹和我联手,我们卖出去的画最多,每天能有一千多块钱的营业额。一天拿回家的钱,相当于父母一个工资的总和。后来大妹也上了中学,母亲便设了两个摊 位,比她小三岁的弟弟给她搭手,五六岁的小么妹就帮我守摊:检石头压住画角不让风吹走啦;到妈妈那换零钱啦;回家给俺拿吃的啦~~~ 来买画的都是农村人。家境好的,一买就是十几张,各种各样都挑一些。几分到一毛多钱一张,俺给人把画卷好帐也算出来了(哪象美国快餐店打工那些高中生,离开机器不知 道怎么找钱)。有的就告诉我要买多少钱的,让我帮着搭配。呵,满怀着为贫下中农服务的光荣,我热心地帮他们挑选,并建议着哪张贴什么地方~~~堂屋啊、大 门啊、孩子房间那,还有猪圈牛棚等等。有的直接就说:要买两张‘门神’,我就给他们推荐杨子荣、郭建光等手拿盒子炮的样板戏年画,还说枪比刀厉害,鬼不敢来 云云 ~~~ 山里的农民,穷的真是很多。可是穷人也要开心过年呀,杨白劳躲债还不忘给女儿买跟红头绳呢。在我的摊前,常常有人拿出个包得紧紧的脏手绢,慢慢打开,挑出张 最旧的一毛钱票子,‘请’一张毛主席像回去贴在堂屋。看着他们脸上的风霜皱纹,还有满是破洞或补丁的衣服~~~脏兮兮的前襟和鼻涕已经结成硬壳的衣袖 ~~~刚读完《红楼梦》,才开始学着用文字散发‘闲愁’的我,不由得为自己的‘小资产阶级思想’感到有些惭愧~~~ (完) http://player.youku.com/player.php/sid/XNTc0NDI3MzY=/v.swf
个人分类: 记忆碎片|1075 次阅读|12 个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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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度 13 山菊 2012-1-16 11:29
( 六 ) 长菜 在我度过快乐童年的那个西南小城,过春节有吃‘长菜’的习惯。后来回到我父母家,相隔不过两三百公里,却又没了这个年俗。咱们中国地大物博,人多风俗也多。尤其在南方,几个小时的车程,也许就会把你带入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语言变了,风俗也不一样。 记 忆中,每到快过年的时候,马路对面那条小河就热闹起来了。那是条穿城而过的山区河流,不是北方水面宽阔的那种,河中乱石嶙峋,河水清澈见底,不深也不急, 街坊邻居们洗衣服洗菜都在河里。过年那段时间,河边河心那些高高低低的石头上,白花花的全是白菜。每家都是成担的买,然后挑到河里去洗干净。除了白菜,还 有成捆的青蒜苗。 那年月供应紧张,可过年时似乎家家都有办法买到一只猪头,在院子里刮呀洗的~~~然后堆柴生起平时不常用的大灶,先熬煮 猪头猪骨头等,猪头熟了捞出来年三十祭祖用,再把白菜放进肉汤里煮。白菜不能切,整片叶子放进锅里,蒜苗也是整株下锅。所以叫‘长菜’,应该是取‘长长久 久’之意吧。 煮好的长菜,盛在大缸里,要吃好久的。整个正月间,几乎家家的晚饭桌上都有一海碗长菜,配上一碟辣椒蘸水。有朋友可能要问 了:那时候老百姓好象没用上冰箱吧?那一大缸菜不会馊吗?哈,小时候根本没听说过‘冰箱’一词,只知道冰棒。而这长菜呢,刚有点变酸的时候最好吃。那个味 道,嗯,不象酸菜,不似米醋~~~很难形容,但真的很好吃。可时间长了,酸过头了,就变得很难下咽。难吃也得吃呀,穷人家哪有随便扔东西的? 家 家户户煮长菜,我家却是例外。爷爷奶奶不是本地人,加上连我才三口人,怕做多了吃不了。所以我都是转着圈到邻居家找长菜吃。记得有一年逼着奶奶也做长菜, 说吃人家的吃腻了,就要吃她做的。奶奶只好用骨头汤煮了一脸盆,我吃着还是没邻居家的好,所以饭口上仍端个碗到人家大缸里捞。 最近得了怀旧病的我,突然想念起长菜的味道来。于是熬了一锅骨头汤,洗了大半棵白菜煮起来。又到后园剪了一把青蒜,煮到菜烂熟就好了(可惜图片都找不到了~~~) 吃了几顿,我家俩食客都说不错。可是我没有刻意等着长菜变酸~~~因为我早知道,童年的味道是找不回来的,还是让它永远美好地留在记忆深处吧~~~ http://player.youku.com/player.php/sid/XMzE5MjEzMjQ=/v.swf
个人分类: 记忆碎片|1101 次阅读|3 个评论
分享 【记忆碎片】过年的记忆(五)
热度 17 山菊 2012-1-15 06:05
【记忆碎片】过年的记忆(五)
:翻看大学的日记,有时候会用第三人称来补记已经过去的事情。这一篇就是~~~有片片为证(略有删节:) 冬天了。这里虽是南方,北风还是一样的刺骨。而且长江以南就没有取暖费,所以屋里跟外面一样冷,只是关紧了窗户,挡住了风而已。 对在学校的人来说,这是最艰苦的时候。因为不仅要和寒冷斗争,还要应付令人头疼的考试。老天也真是考验人,偏是考试那几天气温骤降,还下起大雪,这不是凑热闹吗~~~ 很多人都长了一手一脚的冻疮,不过大家都安全地通过了考试。于是匆匆收拾起行李,奔向火车站。那颗心,早飞回亲人的身边去了。 小殷的心也飞向了遥远的山区。那里有热闹的家人,还有中学的好朋友。她也奔向火车站,一趟又一趟,只是没有上火车。时间不多,路太远,经济也不宽裕,她已经是第二次没回家过年了。小 殷 却愿意把同学们送上火车去和家人团聚,大家的心情都一样呵。 元 月八号,住十一人的大房间里还剩下三人:小 殷 、小荷、小书。她们都留下来过春节。小 殷 前几天看到一篇描写知青生活的小说受到启发,便提议搞一个‘集体所有 制’,钱粮‘入股’,得到大家的赞同,当下选了小荷作‘会计’。她找出过去用过的帐本,就走马上任了。小书借来了煤油炉。她们早就盘算好自己搞点合口味的 东西吃,现在基本上可以开张了。 十 三号是小红的生日。她离校前就散过生日糖了。小红是个可爱的小妹妹。她天真无邪,对谁都撒娇。她们三人照例在十一日那天给她寄去了生日礼物。那是三首小诗。这是小 殷 开的头。那还是一年前,小书生日时请大家吃糖。小 殷 觉得应该送点什么以表示祝贺,最后就诌了几句诗,其她人也都跟上。后来大家过生日都索要此礼。每当看到大家皱着眉头搜肠刮肚时,小 殷 心里不禁有些抱歉。然而这总归是有趣有益的。人们未必不想知道别人对自己的评价。从这些带点玩笑性质的小诗中, 也可以稍稍反映出受贺人和祝贺人的品格和态度。 元 月十四日是农历的腊月三十,也就是除夕。千家万户都想法在这一天团聚,过一个快乐的团圆年。当然,也有许多人家由于各种原因不能聚齐,比如小 殷 她们三家。 可是她们三人也组成了一个小‘家’。这天从早上就开始忙上了:买菜做菜,各人都施展了自己的手艺,办了一桌相当丰盛的菜肴。围桌落座后,小 殷 数了数,竟有 十四个菜!其中有两个是家住本市的小芝送来的。她早就许了愿,今天果然送来蛋饺和本地有名的传统年菜,名曰‘什锦菜’。 小书买了一斤甜酒。小 殷 先举杯:“说两句吉利话吧。祝我们在家的亲友佳节快乐!” “祝我们在新的一年里取得成就!”身为团支书的小书也举起了杯。 “祝我们在新的一年里一切愉快!”小荷补充道。 她们碰了杯,抿了一口,便开始品尝自己一天的劳动成果。鱼肉过多,小英的一个凉拌萝卜和什锦菜大受欢迎。才吃到一半,同班男生小山和小川来了,也加入席中大吃起来。 小山和小 殷 是老乡。他是在校生考上的,刚入学时还不够投票选举的年龄呢。当过兵的老班长常开玩笑让小山叫他叔叔。小山在家中也最小,生长的环境很单纯,所以 很天真。加上帮他理发的男生把他的头发剃成个‘妹妹头’,越发显得小了。大家都把他当作小弟看待,小 殷 更是责无旁贷地做了姐姐,帮他做些诸如缝被子之类的 琐事。小山后来的十余天干脆跟她们搭伙了。 刚吃完,另一个留校男生小姜也来了。三个女生收拾了桌子,沏上茶,洗了苹果,端出糖、瓜子、花生~~~~,也颇有团聚的味道。不多时,辅导员和系领导代表也来探望。在轻松的谈话中,不独时间过得快,也忘记了身在异乡的怅意。 两位老师走后,小川小姜也去看电视了,小山则留下来和姐姐们守岁。零点,她们按照家乡的旧俗放了几个炮仗。窗外也传来断续的霹叭声,但气氛比家乡淡得多了。 大 年初一,她们一起去给较熟的两位老师拜年,受到了热情的接待。在剩下的假期里,她们每天忙于做吃的。凡是能弄到的都弄来吃了,如元宵、馄饨之类。小山天真 地问:你们怎么这么喜欢做吃的啊?大家都笑了。小 殷 说,其实也不是喜欢做。主要是没事干,书又看不进,只好找些事做。吃得痛快了,你就不会再想家啦。 就这样,他们四个人,每天围桌而坐,倒也满象一家人。 http://player.youku.com/player.php/sid/XOTA5NTE1NjQ=/v.sw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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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度 18 山菊 2012-1-14 13:32
( 四 ) 过年,几乎就是热闹的同义词。很多年年相似的热闹春节悄悄地在记忆中慢慢退色了,而独自一人度过的那个大年三十,一直藏在记忆深处,极少与人分享。去年开始抽空整理那几本散了架的日记,翻到这几页,往事随着霉味飘入脑海~~~~~~ 那是大学的第一个寒假,只有三周。家在千里之外,乘火车要四十多个小时,在上海转车还要耽搁半天。然后还有半天的汽车~~~,无论从时间上还是经济上都是不合算的,所以我决定留在学校过年。 先抄一封写给另外四‘英’的信(那时候常偷懒抄信以代日记): 我的朋友们: 希望你们能在新春之际读到这几个字。请接受我从千里外的长江边寄给你们的祝福,祝你们新春快乐,诸事如意!可惜滔滔的长江水不流过我的家乡,因此我不能托它 把我的问侯和祝福转达,只得把思念朋友的心情倾注在这几张纸上。当你们收到它时,也就象我和你们共聚一堂,欢度新春了。 我们二十号考完数学后就放假了。紧张了二十多天,总算顺利地度过了这一关。考试成绩还不知道,大约都在80分以上罢。不晓得咋搞的,现在提起考试头皮就麻了,真是越考越怕。 二十号晚上去车站送同学,整整送了一个通宵。过年期间火车紧张得要命。我们六个人去送三个,还先找了路钻进车站,一心想给他们占个位子。没想到每一节车厢都满满的,最后只好从窗户爬了进去,也顾不得狼狈了。 列车员也都帮着推人爬窗子,乱糟糟的让人想起红卫兵大串连。最后还是有不少老的小的、身体较弱的被留在了站台上。车厢里早已挤得不能动了,我真担心同学们怎么度过这漫长的旅行~~~ 从车站回来,累得不行,便睡了一天。今天家在本市的两个同学也回去了,寝室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会在十分安静的环境里度过二十天。果然有些凄凉,不过我并不觉 得寂寞。因为有我心爱的朋友---书---作伴。中文系的图书馆假期向全校开放,又没人打扰,这下我可以看个够啦。学校时常有电影,明天放的是 流浪者,据说还不错。 你们都还好吧?梅、姿、焱的信都早收阅的,因在考试期间,故没有复。只有姿的到得早些,便抽空回了,想来早已收到?春不知何故迟迟不给我写信?我十二月三号给你写了一信,到现在快两个月了,不知是没收到呢还是忘了回,使我久盼。希望你今后别这样,你也知道等信的滋味~~~ 这个春节你们是怎样过的?盼来信告知,我也好分享你们的乐趣。各人什么时候返回自己的‘阵地’?若去拜访老师们,别忘了代我问好。见到其他老同学,也替我祝他们在新的一年中有所收获。我们几个呢,不用说,在新的一年里更要多多互勉、互助,共同进步。 秋 1月22日 那个寒假的确过了一把读书的瘾。从早到晚都泡在中文系的图书馆里,就象一个饿狠了的人,面对一席佳肴,双手并用,狼吞虎咽;既不怕噎着,也顾不上想是否会消化不良。书在我眼里,已经不是一叠纸片,而是有生命的东西,是我一生中最忠实的朋友。不管多痛苦,多悲哀,多寂寞~~~一走进书的世界里,一切烦恼就慢慢烟消云散了。忘了是谁说过:书是作者的灵魂。众多作者的品德,陶冶着我的心灵,教她坚定、冷静、谦虚~~~;懂得爱,懂得恨,懂得追求~~~当然,也懂得烦恼。 时间就这样在我补全中学时读过的那些无头无尾故事和藏入更多的故事中悄悄流走~~~ 家住本市的两个同学偶而带些好吃的来陪我一天,一起去图书馆读书或去看场电影。她们也邀我去过年三十的,可是总觉得那是个家人团聚的日子,有外人在一定是诸多不便。 那天特别冷。前两天刚下过一场雪,半化的雪水冻得又硬又滑。食堂里也很冷清,忘了晚饭吃的什么了。只记得从食堂出来,机戒地避开冰块,踩着积雪回八舍。一路上满是失望,心跟天气一样冷到冰点。因为班里管信箱的男同学告诉我,今天也没有我的信。是的,一封也没有。 家人没有信;中学的死党们没有信;从窗户推进列车的那几个新朋友也没有信。而我呢,掐着时间给每个人都写了新年祝福(后来他们都说真是在大年三十那天收到的)~~~ 虽然朋友很多,突然觉得好孤独。不过我没有哭,真的,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出来。除了广阔天地的磨炼,刚读完的《简爱》也让我更坚强。书中有一句话,让我在日后碰到磨难时常常用来提醒自己: 命中注定要你忍受的东西,光说受不了,是软弱和愚蠢的。 真有上帝吗?当人们的要求得不到满足,希望不可能实现,目标不能够达到时,总盼着有一种超自然的力量来帮助自己解脱种种苦恼。说穿了也就是欺骗一下自己。有时候,这种欺骗还是必要的。人总不能沉溺在无边无际的痛苦之中呀~~~尽快地解脱,才是比较明智的做法。 推 开宿舍门,一股花香扑面而来,直沁肺腑。原来是前几天从图书馆旁边‘偷’回来的一小枝腊梅,插在找来的一个药瓶里,那淡淡的幽香一直溢出,刚进房间时最浓烈。我喜欢梅花,不只是因为它不怕凄凉,傲视严寒的品格。在这样的时候,它给了我精神上的支持。并且,它使我想起挚友梅,还有其他的好友。可是她们看来是 把我忘了~~~ 没有取暖设备,屋里屋外一样冷。手冻得木木的,握不住笔。就编了几句‘顺口溜’代替日记: 除夕 长相思, 恨路远。 千里迢迢山与水, 阻我难见亲朋面。 时逢佳节倍思亲, 焉知父母心不念? 虽然家乡尽清山, 总是生长二十年。 算来离别方半载, 每每心惦惦~~~ 除夕夜色美, 万家乐团圆。 独倚窗, 欲托月: 尔常高高瞥四海, 家乡如何君可见? 谁知明月也贪杯, 想必天府也过年。 只有云游夜色中, 可往山区去赴宴? 浮云暂且住, 与我捎片言: 祈愿家乡春早到, 再代我拜年! 风催云去也, 黯然回身将窗掩。 独步霜室斗凄冷, 蜡梅一枝相对怜。 世间人情比纸薄, 何必空留连? 诗书相伴无人扰, 还将寂意锁心田, 诸情随事迁。 长相思, 恨路远~~~ 安得身轻似云闲, 东西南北随心愿~~~ 小娟: http://player.youku.com/player.php/sid/XMTc3ODMzNjA4/v.swf 齐秦: http://player.youku.com/player.php/sid/XMTA4MjAyNA==/v.sw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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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度 17 山菊 2012-1-13 13:16
( 三 ) 这过年的第三个记忆当然是玩啦。大年初一,新衣服兜里揣着压岁钱,呼朋唤友地出去玩,可是孩子们盼望了三百多天的好日子呀。 我在那篇《五英之歌》里提过,年初一是我们‘五英’在一起玩的日子。总是先在一家集合,吃点好吃的,再到下一家┉┉就算是给长辈们拜年了。然后去看扔花包或爬山洞或者┉┉ 我们那里是个少数民族自治县。十多种少数民族,人口较多的是布依族、苗族。苗族还分白苗黑苗;布依族又分穿裙子的和穿裤子的好几种。他们都能歌善舞,而且非常开放。过年时,青年男女们喜欢来到城外的公路上(其它地方难找到平地)对扔花包。布依族姑娘很会绣花,花包绣得十分好看。一对对在马路上你扔过来我扔过去 的,几个城里的小孩在中间蹦啊跳的,试图截下拖着条长辫子的小小花包。我后来有机会试扔过,看着容易,要扔准还真有些难度哩。扔到后来看对眼了,男的打声呼哨拿着花包就走,女的若不中意就算了,另外找人扔去。如果喜欢就会假装要抢回花包而跟上去,另找清静地方谈情去也┉┉他们叫‘玩表’,男女之间互称表哥 表妹(赫赫┉┉很耳熟吧:)) 山区溶洞很多,上大学之后才知道那就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发育区。城外的山上有个‘关索洞’,据说是关羽之子名叫关索的(明代大旅行家徐霞客游黔过关索岭时,在其日记 中写道:“由阁南越一亭,又西上者二里,遂徙岭脊,是为关索岭。索为关公子,随丞相诸葛南征,开避蛮道至此。有庙至今祀典不废。”),在诸葛亮平南时曾经 在洞里驻过兵。并在内设帐议事,研究军情,布置阵法,点派兵将。研究为当地人民平乱治寨,开通山道,使其能安居乐业等决策。天长日久,感动于天地之灵,古 洞内岩浆,便慢慢按当时关索在此议事点兵之形势,凝固结成许多帐幔、阵图等等┉┉。 那年头革命比生产重要,也没有旅游产业这一说。小城的人只有在过年时把它当作大城市的公园逛逛。初一到初三,成群结队的人带着电筒火把,踩倒洞口的野草钻进去,听听滴水的声音,看一回各种形态逼真的钟乳石,有人还敲下一段石笋带回家。 初二初三就陪家里人玩了。我爸爸兄弟五个,都很爱玩。还不敢搓麻将的时候,常玩‘拱猪’,输的贴纸条带高帽(报纸做的,以前斗地主那种圆锥形的)。我们家最有学问,在大学教书的大伯打牌也象做学问那么认真,不过他打牌的技术不怎么样,经常头戴好几重高帽,满脸纸胡子。 父亲和叔伯们喜欢打猎。偏僻的山区当时还没有禁猎一说,叔伯们选择到我们家过年,除了看望奶奶,也能过过打猎的瘾。双筒猎枪是他们自己做的,爸爸不知在哪搞 来一段钢管,四叔拿到厂里请人加工。爸爸没事就在家磨啊锉的┉┉。我们最喜欢看他铸子弹:熔化的铅水滴在沙里,冷了就成一粒粒的小珠,筛出来跟火药等做成 大子弹。伯伯让我们试过一次,肩膀震得生疼。不过比起后来在乡下民兵打靶用的老掉牙的‘中正式’来却好多了。 爸爸只带我们小孩去打过一次斑鸠。离城不太远的一片树林,一群斑鸠在地上觅食,在老爸指挥下,我们象敌后武工队那样悄悄接近目标(头上还有柳条编的‘帽子 ’),趴在岩石后面,只见爸爸先扔出一块小石头,枪声在群鸟惊起的瞬间响起,一团烟雾散后,堂弟和小弟欢呼着向地上的猎物奔去┉┉我却觉得有些残忍,后来 就不再提要跟他们去打猎了。 印象中最好玩的一次是某年初二的郊游,是大伯提议的(父母忙于工作和应酬没参加)。书读得多的人就是点子多!说带点米和腊肉香肠,去打斑鸠炸鱼野炊。只许带两只锅子,还有一把刀子,其它炊具野外解决。 我们一行十来个人,沿着城外那条小溪往上游走。溪流潺潺,垂柳青青,野花满地┉┉。弟弟们摘下刚发嫩芽的柳条,剥开枝头上一点皮,牙齿咬住,用衣服包着往下 一撸,皮连着嫩叶子就被撸到枝尖上,成了一条漂亮的有个绿绣球的雪白鞭子。那会儿我刚读完《红楼梦》,想起那巧手的莺儿,可惜不会编花蓝,就让弟弟们摘来 柳条,我和三叔的第一个女朋友边走边编成小兵张嘎戴的那种帽子,一人一个,女孩的还插上几朵野花。 叔叔伯伯们四处寻找猎物,却没发现斑鸠的影子(晚上回家给我爸好一顿笑,说没有他跟着去还想吃野味?)。后来走到一段水稍深的地方,他们决定炸鱼(现在肯定是违法行为了,当时没人管)。我们捂住耳朵躲得远远的,看么叔点燃引线把一管炸药扔进水里┉┉一声闷响之后,等了好一会儿,才漂起来两条筷子那么长的和几尾小鱼。还在中间 够不着,么叔只好下水捞上来。否则我们的午餐就没趣了。 太阳已到顶上(不让带表),‘指挥官’大伯一声令下:埋锅做饭!几块石头垒了个灶,检来干树枝,饭锅就坐上了。大伯不让用火柴,他从兜里掏出个放大镜,教我们用太阳光点燃纸头把火升起来了。 菜呢,除了带来的腊肉香肠等熟食,只能煮鱼汤了。边上正好有一片豌豆田,汤里就多了绿油油的豌豆苗。大伯指挥着摘来竹叶盛饭,削竹子作筷┉┉可汤没法喝呀?聪明如大伯等一时也没了主意┉┉ 哈哈┉┉!只听大妹一声笑,变戏法似的拿出几只小碗和一把汤勺。原来小我两岁的这个妹妹,不象我那么热切地附和大伯那些浪漫的主意。她认为饭就该装到碗里吃才舒服,所以不顾指挥官的三令五申,偷藏夹带┉┉碗不够,大家轮流喝汤。鲜美的鱼汤让那次郊游有了一个完美的结局。 http://player.youku.com/player.php/sid/XMTY2OTI4Nzcy/v.swf 好久不见(小娟/山谷里的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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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度 25 山菊 2012-1-12 13:11
(二) 记忆这个东西就象水库里的水,平时波澜不起,一打开闸门,就汹涌而出,挡都挡不住。只是我这只本来就很笨拙再加上生锈了的笔,很难变水为墨,只好想到哪里算哪里~~~ 翻翻上次回国好容易才找回来的几本日记,脱落的封面,泛黄的纸张~~~可是那一个个字拼出来的画面却仍然那么清晰。偷个懒,抄一段等待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年的春节记事: ********************* 接着几天是操办过年的吃食:打了粳米粑,又打糯米粑。还要打糯米面,高粱米面~~~等等,忙得不亦乐乎,直到年三十夜。 三 十夜,正确地说,应是二十九,因为今年没有三十。不过,这最后一天还按习惯叫做三十夜。爸爸忙着电站的工作,下午才回到家。他是我们家最好的掌灶人。在他 的指挥下,杀鸡的杀鸡,洗菜的洗菜;还有舂粢粑辣椒的,捡葱剥大蒜的,切菜的~~~。唉,我真不理解,为什么所有到好东西都要留到今夜进口呢?这个规矩也不知道是谁兴的。我相信,全国各地的大多数人家都象我们家一样忙。就说山城吧,出去看看,家家叮叮咚咚在切肉。我家地处半山腰,府身望去,蓝烟袅袅,香气 阵阵扑来。 菜都摆上了桌子,盘碗都装满了。昨晚是霞(堂妹)记的菜单子,上面列着:炒鸡丁、韭黄炒鸡杂、油淋鸡、清炖鸭、白斩鸡、糖醋排骨、黄花炒肉丝、木耳炒肉片、 爆肚尖、炒腰花、炒猪肝、蛋饺、叉烧、狮子头、扣肉、花花菜炒肉、素五丝拼盘、炒干鱼~~~等等二十来个菜,现在都热气腾腾地摆在两张桌子上。十四个人围 坐下来,弟弟坐不上中间,还呕气,差点扫了兴。 ********************* 过年的美好记忆还有穿新衣服。生活再困难的人家,过年也要想法给孩子添几件新衣服。好象男孩子们倒无所谓,新衣服对他们也许还是一种负担。记得堂弟和弟弟经常为弄脏了新衣服而挨骂。有一次堂弟的裤子上还被炮仗炸了一个洞,还好过年不兴打人,所以只被奶奶骂了几句。 女孩们则早就盼望这一天了。虽然大多只是一件印花布棉袄罩衫加一条蓝色卡几布长裤,也许还有一条带毛毛穗子的大格子方头巾,但那是爱美的小姑娘一年的企盼啊。她们三十的晚上把叠得整整齐齐的新衣小心地摆在枕头边(怕弄皱了),早上一睁眼就能看见。也不会象平时那样要妈妈催促,一转眼换好新衣,反而催促妈妈快些包汤圆好吃了出去玩。 奶奶会踩缝纫机,我们家的衣服大多是请裁缝裁好,她来缝。有时她也从裁缝那接些活来做以补贴家用。我也很小就学会了踩缝纫机,高中时学着看图裁衣服。上几何课时如果没小说可看,就在纸上缩小比例排料,以求最大限度地利用布料(我们家孩子个高,布票不够用呀同志们:)) 不 过高中时我们‘五英’已经觉得过年穿新衣服是一件很‘俗气’的事了,从此约定初一那天只穿干净的旧衣服。我就给小妹妹设计新衣。记得有一件围裙她非常喜欢:我在上面绣了飘逸的云朵,口袋也是朵别致的花,颜色和谐,式样大方,人人都说好看。还没上小学的么妹就天天系着,脏了也是洗了连夜用烘笼烘干 ~~~。可惜我后来生的儿子,这手艺就算浪费了~~~ ‘五英’虽然过年不穿新衣了,却仍是喜欢初一那天到街上看满身新衣的人群。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男孩子们穿着不合身的新衣,拖着鼻涕追逐着满天飞舞的炮仗碎片,抢那没炸开的哑炮。女孩们相互鉴赏完新衣,踩着满地红色的碎纸片,勾肩搭背地去找她们喜欢的凉粉摊~~~~~~ http://player.youku.com/player.php/sid/XMjEwNjI0Njg4/v.swf 小娟 : 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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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度 25 山菊 2012-1-11 13:00
【记忆碎片】过年的记忆
: 这是在清谈时期陆续写的,每年写两篇,写了好几年。也有直接从日记里抄来的。现在是忙得没空码长文了,只好炒冷饭啦:) http://www.yishujia.net/music/%E8%8C%89%E8%8E%89%E8%8A%AC%E8%8A%B3.wma (一) 过年的第一个记忆当然是吃啦。小时候总想不通:为什么好东西都得留到过年吃呢?整一个腊月,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做吃的。先是汤圆粉,然后是糯米粉。现在都是机器粉碎,那时是用石碓舂或是石磨推,绝对一苦差啊,不过这样的粉做元宵好吃多了。 还 有一个提前大量制作的是耳块粑---中国其他广大地区叫年糕。在有机器之前,这是个大工程,需要几家合力。上好的粳米经淘洗、浸泡、蒸头道、二道至熟透, 倒在石碓里,几个人一起猛舂至不见米粒为止,然后女人们再趁热搓揉成扁扁的长椭圆形。冷却后涂菜油防裂,冷却后变得很硬,切都切不动。那时还没听说过冰 箱,做好的耳块粑都用清水泡在大缸里。一直吃到农历二月哩,就是隔三岔五的还要换一次水(苦差)。耳块粑软而有劲,富有韧性,冬天没事围炉而坐时,缸里捞 出一个,切成厚片,火炉上烤烤就可以吃了,又香又软有韧性 ~~~ 唉,真的是好多好多年没有吃上那样的年糕了 ~~~ (图片来自网络) 还 有一样家家都做的是糯米粑。这更是个力气活,奶奶一般是请邻居小伙帮忙的。工具是一段整木雕的大木槽,两把大木槌。热腾腾,香喷喷的糯米饭倒进槽中,两个 棒小伙子抡槌,此起彼伏使劲擂着,直到成为黏黏的。然后包入猪油炒的豆沙馅,做成一个个的小圆饼。凉后也是泡在水里保存。吃的时候放在火炉上烤,最好吃是 用油炸,又叫油炸粑。 (图片来自网络) ( 咽口唾沫接着回忆 ) 那 时候的腊肉香肠也都自己做。奶奶的广式腊肉做得最好,记得早几年父母分的两间宿舍不够住,在街上农民家租了一间屋,全家吃饭都在那。奶奶带着堂弟和弟弟睡 那儿,父母和三个女孩回宿舍。奶奶在农家后院用柏树枝熏腊肉香肠,还有花生壳甘蔗渣什么的都能用上。灌香肠是妈妈的事,我喜欢坐在旁边用根针在香肠上戳洞 把空气放出来。 做酒酿也是妈妈的活,每年都做一大坛。妈妈做的酒酿很甜,从没见她失手。有一年堂弟吃了一大碗刚做好的酒酿后出去玩,吃晚饭时找不到人,奶奶急了,全家出动,最后在一栋办公楼的楼梯下面找到他:睡得正熟呢,脸红东东的,原来是醉了。 奶奶的绝活是做粽子。她老人家是广西壮族人,她的家乡有过年包粽子的习惯,而且是包那种长长鼓鼓的马蹄粽。只见她把好几张大粽叶拼在一起,先铺一层泡过的糯米,然后是一层泡过的豆子 ( 不是红豆也不是绿豆,好象叫饭豆 ) , 中间几条腌入味的五花肉;再盖一层豆子一层糯米,最后捆扎成长柱形,中间还有点突起来。最大的有两斤米左右,小的也比普通的菱形粽大好几倍。然后放在烧柴 草的大铁锅里煮一天,直到中间的肉都化掉,味道全进了豆米里。奶奶每年都包好多,其实三分之二是送人,邻居朋友们也都很稀罕。切成厚片用油煎一下,确实是 人间美味。 (图片来自网络) 我 们家的年夜饭跟全国人民一样,是一年中最隆重最丰盛的一餐。奶奶有五个儿子,都在不同的城市工作。她每家都住过,时间不长最后还是回到我们家,也许是我母 亲这个农村出来的媳妇最好相处罢?所以爷爷奶奶在世时,大家基本上都是聚在我家过年。最热闹的一次有三十多口人,四世同堂,麻将就摆了好几桌。 二十九晚上爸爸会召集全家围炉而坐,拟定明天的菜单。由我做记录,每人都点一个最喜欢的菜并分配好工作。大厨其实是爸爸,妈妈主管采买,小孩们打杂。奶奶早已做好十几碗扣肉,这天就指挥叔叔弟弟们杀鸡。弟弟还小时主要是奶奶自己杀。记得有一次地上溅了些血,奶奶叫在边上看热闹的堂弟~~~‘去,铲点炉灰来把血盖上’。比我小半岁的堂弟飞快地跑去端来一铲子炉灰,‘哗啦’一下倒进了盛血的碗里 ~~~ 幸好是过年,他逃脱一顿‘笋子炒肉’。而那年的晚饭就缺了一碗鸡血汤~~~ 秀张俺家老太太(奶奶)的照片(小的是堂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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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度 22 山菊 2011-12-16 23:40
【记忆碎片】快乐的红小兵年代 (4)
春天来了,运动是方兴未艾,不幸却向我们袭来。领头的张同学突然住进了医院,我们被告知他得了脑膜炎。恳求了半天,才得到批准集体去很远的住院部探望队长。我们只在病房里呆了很短的时间,记得他还跟我们计划下一次下乡的事情,笑得还挺开心的 ~~~ 谁知几天后就传来了他的死讯。失去了最有主意最能干的一个‘战友,我们聚在一起,哭成一团 ~~~ 唯 一的安慰是张队长获得了安眠于烈士陵园的殊荣。葬礼那天很晴朗,他父母所在部队的四个解放军战士抬着棺木,墓地选在山顶,我们围了一圈,向张同学作最后的 告别。默哀之后,有人提议把自己心爱的东西留点给队长。大家都动作起来,还记得我留在墓坑里的是一枚漂亮的发夹。然后我们又带着哭腔唱起了语录歌 ~~~ 是这两首: 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但是我们想到人民的利益,想到大多数人民的痛苦,我们为人民而死,就是死得其所。 人总是要死的,但死的意义有不同。中国古时候有个文学家叫做司马迁的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替法西斯卖力,替剥削人民和压迫人民的人去死,就比鸿毛还轻。 队长倒下了,革命还要继续,我们仍然照计划进行下乡的准备,这次要去一个远一些的区,打了证明去乘客车。正在这时,我的么叔来了。初中还没毕业的他,从北京 串连回来,又串到爷爷那个城市。进门得知上小学三年级的侄女也串连去了,把他吓了一跳。那时候派系斗争已经愈演愈烈了,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武斗(我还记得人们把被打死的人放小车上推着游行)。么叔立马赶到车站,把还在等车的我拽回家。几天后,怀着万分的委屈和不甘,我跟在叔叔后面,登上了返回父母家的客车。 就象挂在墙上的那把锄头是我插队岁月的最后一个镜头,那个肮脏拥挤的候车室,那些堆在地上的背包和米袋,是我快乐童年的最后一个画面 ~~~ ( 完 ) 这个大概是俺刚回到父母家的那年拍的~~~看见俺手臂上的红袖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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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度 14 山菊 2011-12-10 05:40
(3) 第二天, 我们跑到学校,领头的几个男生已经在那里了。 ‘红小兵!我们要做毛主席的红小兵!’他们向陆续赶来的同学们宣告着。 我一下就知道了那意味着什么:红袖章! 羡慕已久的红袖章啊!中学生才能做‘红卫兵’,我们早就恨自己没有早生几年啦。一直很佩服和感谢发明‘红小兵’这个词的人 ~~~ 让我们留下了多少难忘的记忆呀! 参加会议的同学大约有二十多个,同学的名字大都想不起来了,讨论的细节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我们忙了好几天~~~也不知是谁打听到的信息,跟着那几个头儿,先是在县委各办公室乱窜,拿着张条子到处盖章,领到一些钱,然后分头去买布去做袖章去印字,还做了一面红旗,上面印的是‘ XX 二小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绿军衣就只能各显神通了。那个年月普通老百姓家添件新衣服也算件大事,需要事先筹划的。奶奶就把我前一年参加腰鼓队时做的一件白衬衫染成军绿色,解决了我的服装问题。 一切就绪时,红卫兵的大串连也进行得如火如荼。小学三年级的我们人小志气高,也想去串连。北京是太远了,大家就商量说先去附近乡镇,一来也是宣传毛泽东思想,二是锻炼一下,过几年等我们上了中学就可以沿着红军长征的路,走到北京天安门去见毛主席。那时候啊 ~~~ 向毛主席保证,就怕文化大革命结束早了,我们会赶不上大串连。老师们都被‘打倒’啦,家长们也自顾不暇,一切活动都是我们自己组织进行的。现在想来,那几个领头的同学真了不起。我呢,只会稀里糊涂地跟着,做些杂事。 第一次远征的目的地选择了离城约二十里地的一个小镇。我们要步行去那里,而且还要住两天。记得我们的队长姓张,他父亲是部队的一个参谋长,派了两个战士来教 我们打背包,地点就在大佛洞下的操场上,我们力气小,俩人一组,互相帮着把绳子扎紧。还别说,多练几次后,都打得象模象样的了。后来大学里野外实习,我们 班女生的背包都是我打的。 带上袖章,打着红旗,背着背包,拎着米袋,唱着毛主席语录歌我们出发了。最喜欢唱的是:‘ 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象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 二十里路走下来一点没觉得累,路边的景色现在还能清晰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村头有座石拱桥,拱顶正中悬着一把生锈的铁棍,村中赶来看热闹的小孩说那是‘镇妖宝剑’。记得那年办完爷爷的丧事回程时,我还让父亲他们停车,下到桥底,对着那把锈迹依然的‘宝剑’发了好一会呆。 在村口的乱石堆上休息了一会儿,大声唱了一遍‘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然后就去找队长召集群众,听我们宣读‘最高指示’,又教农民唱语录歌。记得教得最多的是这两首: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 ‘我们共产党人好比种子,人民好比土地。我们到了一个地方,就要同那里的人民结合起来,在人民中间生根、开花。’ 晚上住在区政府,二楼一个很大的房间,什么家俱也没有,打的地铺。累了一天,大家很快都睡着了。半夜里被人推醒,还叫别吱声。爬起来一看 ~~~ 都在窗子那趴着呢。原来有那警惕性高的同学,听到动静,说可能有‘阶级敌人’要搞破坏呢所以让大家都起来准备‘战斗’。我们瞪着眼睛盯着楼下的院子,大气都不敢出,结果折腾了半宿也没等到‘阶级敌人’,队长就让大家回去睡觉了。 这群十来岁的孩子,就这样满腔热忱地投身于‘大革命’的洪流中。在不下乡的日子里,我们也没闲着,变着方儿‘宣传毛泽东思想’。比较好玩的是到公路要道设 ‘卡’,二十来个表情严肃的红小兵分站大道两旁,老远看到车来,把红旗往路中一横,等车停下,就有几个同学上去,很礼貌地请司机同志背一条毛主席语录。司 机们也都很听话,老老实实地开口就背。当然都是最短的那几条: 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共产党就最讲‘认真’。 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 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 除了这些‘最高指示’,后来又兴起‘最新指示’。晚上只要听见满街上敲锣打鼓的,我们就自觉跑去集合,到各个旅馆去传达‘最新指示’。那些可怜的出差人,被 我们从床上轰起来,到院里一起学习‘最新指示’,然后听我们唱语录歌,跳‘忠字舞’。现在想想,那些人还有那些司机,如果不是和我们一样虔诚一定都很无奈。可在那个疯狂的年代,正常的变成了不正常;不正常的到成了‘革命行动’,稍不注意就变成‘反革命’,谁还敢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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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度 25 山菊 2011-12-7 05:26
【记忆碎片】快乐的红小兵年代 (2)
(2) ‘毛主席发动文化大革命了’。 什么是‘文化大革命’?不懂。不过毛主席是知道的。那个年代出生的孩子,会说的第一个完整句子恐怕大多数都是‘毛主席万岁’吧。上学后,天天念叨的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干什么呢?长大后做模范,戴大红花,进北京城,见毛主席。嗯,毛主席说那石头大佛该砸,那就该砸! 学校也变了样,满到处都贴着写满了毛笔字的绵纸。同学告诉我们说这是大字报,还说第一张就是毛主席写的。教室里也是大字报,我和妮娜努力辨认着有些潦草的字迹,几乎是同时发现我们班主任李老师的名字,名字前冠着‘老狐狸’三个字。我心里疑惑不已:李老师是个挺慈祥的老太太,一头银发总是梳得光光的,怎么就成了‘老狐狸?她很喜欢我的,一入学就让我当班长。可惜我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喊‘起立’的声音比蚊子的还弱,后来她只好让我改当收作业的学习委员~~~那也是咱这辈子唯一做过的‘官’啦。 学是不上了。我们就成天聚在一起疯玩,山上山下,洞里洞外到处乱跑。工人俱乐部也没人管,很快一些建筑的门窗都被拆光了。尤其半山上一个小屋子,面对着山下的厕所,远远望去,空空的门窗象张大的嘴和瞪着的双眼。门前还有一根旗杆,后来每次读《西游记》读到孙大圣斗不过二郎神变小庙时,都会想起那间小屋。想到可怜的美猴王只能把旗杆竖在屋子后面,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然后就是邻居的哥哥姐姐们都成了红卫兵。一个个绿军装,红袖章~~~我们那个羡慕呀,于是成天跟他们后头跑,去看他们斗‘地富反坏右’,还有抄家。有一次在一家院子里挖地三尺,还真挖出了金条。等我们闻讯赶去时,几个红卫兵正端着个盒子押着主人往外走。几根金条就在没盖子的盒子里,并没有象小人书里画的那样闪闪发光,我觉得挺失望的,不知道为什么人们会因为那样不起眼的东西把个好好的院子挖得乱七八糟的。后来在大学里读那些‘伤痕文学’,看到抄家的情节,眼前偶尔会浮现这个镜头,掩卷冥思,想不出那金条的主人后来的命运会怎么样了。 革命越来越热闹了,大人们也忙碌起来。街道上的居民也常常开会,传达‘革命司令部’的精神,斗争‘坏分子’。我印象比较深的是忆苦思甜大会。一帮热心的小孩帮着,各家去收集粗粮。有米糠、麦麸、玉米面,实在没有的就给点面粉、米粉什么的。加上切碎的菜帮子,熬了两大锅糊糊。我们兴奋地拿着碗排队,一人领了一碗就大吃起来。几个不懂事的孩子边吃边说香,给大人赶紧拉一边去了。我也觉得蛮好吃的,不过没敢说,因为知道是‘忆苦’饭,应该是很难吃才对。 再后来的新词就是‘造反派’,‘保皇派’。院里很多大人都参加了派。爷爷一辈子老老实实,谨小慎微,没有参加什么派,各派也没来拉他。比较惨的是妮娜姐弟。他们的父母各加入一派,而且互不相让,他们家里几乎天天传出吵架声,碗碟也砸得差不多了。姐弟俩经常成为出气筒,身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爷爷病故的时候我在乡下,爸爸和我去奔丧。葬礼之后去找妮娜,才知她父母最后还是离婚了。她也下乡了,没有见着~~~唉,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以后我会去找她的,希望还能找到。 (去年去了,仿佛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连这个地方都问了好久才找到,就别说找人啦~~~) 就这么火火热热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个同学有天来找我和妮娜,让我们第二天去学校教室里集合。‘我们也要加入革命队伍了!’他丢下这句话,双脚起跳蹦出高高的门坎,跑去通知下一个同学了。 这个是新建的,以前的没这么花哨 旧居早已经不见,站在滑梯处看,差不多就在大卡车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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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度 25 山菊 2011-12-6 04:23
【记忆碎片】快乐的红小兵年代 (1)
【侏罗纪故事】 (1) 那是个疯狂的年代。政治的魔术棒,在那片广袤而古老的土地上,把愚昧和盲从挑起并舞到了极至。那场‘触及灵魂的大革命’,波及了几乎每个家庭,造成了数不清的悲剧,留下了深深浅浅的伤痕。以至于八十年代的‘伤痕文学’应运而生,红极一时。可是,很少有人提及或留意,关于那个时代的回忆,并不都是悲伤的。至少对于‘文革’开始时还是小学生的我,那段特殊的年月,充满了快乐而刺激的回忆。 我不到两岁就被送到几百公里外当时长途客车要开两天的六爷爷家抚养。那个小小的四合院,在我的记忆里总是那么清晰:正门离马路不远,几级磨得光光的青石阶和高高的门坎。门廊左右两家,右边房客常换,印象不深。左边的姓毛,是个北方老头。他最让人奇怪的是常用剩饭加剁碎的粉丝包饺子,院里的大人们提起来就摇头,觉得不可思议。毛爷爷负责早晚开关大门。 正对着院门的那间屋住着我的同桌好友小妮娜一家四口;右边两间是一大家子~~~有五个孩子,二毛姐是我们的领袖;左边两家,姓刘的阿姨短短的卷发圆圆的脸,总是笑眯眯的。我们一大帮小孩几乎天天抄近路从她家后门去球场玩,她从来没有烦过。刘阿姨家隔壁,就是我六爷爷家了。 木墙青瓦,糊着棉白纸的格子窗户。房间很小,据说解放前是盐仓,很潮湿,容易得关节炎,爷爷请人铺上了地板才好一些。那地板后来就成了我的画板,上面经常花里胡哨的尽是粉笔印。 不规则的青石板铺就的院子不大,拉满了晾衣服的绳子。各家都住得很挤,洗衣服,洗菜等大都在院子里做。大人们大声地聊天儿,孩子们跑来跑去的玩,热闹而又温馨。记得最清楚的是有一次不知谁家宰旱鸭子,没有经验,就当普通鸭子杀。放完血烧的水还没有开,就把鸭头掖在翅膀下扔在院子里。没想到过了一小会儿那鸭子跳起来满院子疯跑,吓得我们赶紧往家里躲。鸭血弄得到处都是,很恐怖的场景,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 院子有两进。妮娜和二毛姐家之间有一个窄窄的过道通向后院。那里的老房子塌掉了,建了一排新宿舍,住了四家,也有不少孩子。后院的左边有一个小门,全院要上厕所的人都从这里出去。厕所就在山脚下的球场边。而这座小山和那个兰球场,是我们这帮孩子的天堂。 院子里的住户多是爷爷那样的机关小职员或者工人等,没有谁家有闲钱给孩子买玩具。可这一点也不影响我们玩的兴致,更没有阻碍孩童时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我们在操场上跟其它院子的小孩玩集体游戏如‘老鹰抓小鸡’、‘找朋友’等,二毛姐是最好的‘老母鸡’,有她我们总是赢。其它还有跳绳、跳皮筋、跳海 ( 很多地方叫跳房子 ) 、抓子、下石头棋 ~~~ 还有些想不起名字了。天热就一窝风跑到马路对面的穿城小河去游泳。小时候非常胆小,跟着到了河边却不敢下去。不知道几次以后妮娜终于忍不住了,从后面一把把我推下水,否则我恐怕得当一辈子旱鸭子啦。 跟风似的一时间大家都用粘土做盒子养蛐蛐; 然后又是把做好的软软的空盒子倒扣着使劲往地上摔,比谁摔的声音响。一时间又人人都养蚕,每天把纸盒子搬出来比较。最有意思的是不管谁的蚕,如果不幸去世,院里就会有一场煞有介事的‘丧礼’。黄泥做成棺材,竹竿挑起纸幡;蚕主披麻戴孝,群孩们假意呜咽 ~~~ 送丧的队伍浩浩荡荡,把可怜的蚕宝宝‘抬’上山顶,葬在大孩子们 假模假势地 看过风水的地方。 山不高,半腰有个很大的溶洞,我们常在里面捉迷藏。妮娜比男孩子还胆大,我总是跟她一拨,拉着她的手,好象再黑的地方都不可怕了。上学后爷爷教我读书,每天晚饭后要给他读一篇报纸。窗外小夥伴们不停地打暗号,招呼我出去玩。有时候我看爷爷听着走神了,就跳过一大段,忙忙地读完好加入捉迷藏的队伍。 ‘娶亲’也是常玩的游戏,主要的乐趣是打扮‘新娘’。野花编的‘凤冠’,红薯叶茎折成的长耳环;半截木炭描弯眉,凤仙花瓣涂口红 ~~~ 。新郎新娘一般都是还没有上学的孩子扮演,大孩子两人一组用手编成轿子,其他孩子嘴里哩哩啦啦地吹奏起迎亲曲,跟着向山上走去。我好像也做过‘新娘’的,‘新郎’是谁却怎么也想不去来了 ~~~ 也是,‘侏罗纪’发生的事吗 ~~~ 靠近山脚还有个天然的‘滑梯’,几米长的大青石斜躺着,成半个圆桶状,光光滑滑的,本来是去上厕所的孩子,经常忍不住跑去滑几下再回家或者就忘了回家,直到大人扯着嗓子喊吃饭。‘滑梯’旁有一棵拐枣树,从石缝里斜斜地撑出来,伸懒腰似地展开枝叶,正好作了‘滑梯’上方的‘遮阳伞’。它的果实很奇怪,深褐色, 曲里拐弯的 ( 所以叫‘拐’枣 ) ,青时涩熟了很甜。以后南南北北流浪过不少地方,却再没见过这种树。 ‘滑 梯’再下去一点,还有一个很高很大的溶洞,洞口的石阶向下一直伸到操场。洞里凉飕飕阴森森的,尽头有一尊巨大的石头坐佛。所以洞叫大佛洞,山名大佛山。解放后和尚们都被动员还了俗,香火不再。洞里摆了几张桌子,成了工人俱乐部,常有些老头在那里下棋。那也是我们几乎每天光顾的地方。记得有一天进去,下棋的人没了,管理人员也不知去向。跑到尽头,猛然发现佛的头没有啦 ~~~ 我和妮娜面面相觑,眼睛扫向地上那颗硕大的没了鼻子的石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就是那个滑梯~~~去年回国,弟弟妹妹们开车陪我去怀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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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度 20 山菊 2011-11-23 11:44
离感恩节的‘血拼’还有几天呢,就听说有几家店铺门前搭起了帐篷。这次抢购的是什么新款式的游戏机,昨晚回到家的儿子说网上已经叫卖到一万多块钱了。 商家的炒作真的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物以稀为贵吗,还有就是省钱的诱惑,才造成了每年一天的节日购物奇观。移居美国多年,这种好像冬天里熊熊燃烧的一把火的抢购热情,我只有过一两次。这两天因为忆旧,小时候一些‘排队’的镜头,倒是时常在眼前晃动 ~~~ 那时候大人们都忙着闹革命去了,没人有心思促生产,东西真是贫乏。尤其大城市里,不但什么都要票,有票也经常什么也买不着。记得每当有车要去贵阳,母亲都会急急的跑去菜市场买些新鲜蔬菜让人带去给大伯一家。小时候挑嘴不吃肥肉的堂弟,后来上我们家过年时突然抢起奶奶做的扣肉来了。我们家在小地方,父亲的工作又经常下乡,常常能从农民家弄到些新鲜东西,所以记忆中叔叔伯伯们都是上我们家来过年的。 小城的票证,除了布票粮票以外,就是肉票烟票酒票了。父亲不抽烟不喝酒,所以逢年过节才发的这两种票证都到不了手里就被朋友们‘先下手为强’的拿走了。剩下的肉票可不能给人,一个月才那么一点 ( 忘了是一人半斤还是多少了 ) ,而且都希望买到肥的好熬油炒菜。菜油的供应我记得,是每月一人二两,所以买到瘦肉的人家,就得计划着吃几天素菜啦。 肉要到食品公司去买,而食品公司不是每天卖肉的。所以到 杀猪 那天,排队就是免不了的了。大人要上班,于是排队的大都是老人和孩子。记得刚回到父母身边没多久,身为老大的我就加入了这只队伍。刚开始光管排队,妈妈工作的书店不远,她过一会儿跑来看一下排到了没有。快排到了就换我去帮她看柜台卖书画,她去跟割肉的屠师‘挑肥捡瘦’,因为我是不敢跟人讨价还价的 ( 书店不用讨价还价: )) 。 后来换的屠师认识我们家,不用说就挑肥的那块下刀,妈妈就把肉票和钱交给我了。后来才知道,他是奶奶偷偷给我认的‘老干爹’。据说俺在月子里哭闹不休,奶奶本来就有点迷信,再加上我降生的那天,还在念中学的三叔有两个同学在一根电线杆下被雷击而丧生。所以她悄悄的抱着我去认了这个杀猪为生的大师傅做干爹 ~~~ 据 说还挺灵,后来俺就不哭了。红楼梦里的凤姐不也信这个来着?因为我的父母那会儿都是上进青年,积极向党组织靠拢。又因为家庭出身的关系双双都在接受考验, 这种迷信行为让组织知道还了得?不识字也深明大意的奶奶自然知道厉害,所以一直都没啃声。可是我都十几岁了组织的考验还没结束,俺干爹成了国家职工之后, 奶奶终于憋不住吐出了这个‘秘密’。我的父母都是重情的人,尤其过世了的母亲。记得知道了这个秘密的那年春节,妈妈就带着我拎上礼物去认过了干爹 ~~~ 俺还收了个大红包呢: )) 赫赫,又跑题了 ~~~ 咱还接着说排队吧。印象最深的还不是排队买肉,而是买猪血。这个不要票票 ~~~ 同志们听出这排队的重要性了吧?嗯,不亚于感恩节的‘血拼’ ~~~ 而且‘拼’的真是‘血’哦。食品公司买肉那天要杀很多猪 ( 别忘了那会儿还没冰箱呢 ) ,但不是每次都公开出售猪血 ~~~ 总得让本单位的职工也有点好处嘛。有猪血卖的那天,一传十,十传百的不一会全城的人都知道啦。那时候人还是淳朴,开后门也就限于像我干爹那样给熟人割块肥肉。像这种人人都盯着的改善伙食的机会还是不敢明目张胆的走后门的。所以发展到最后就是半夜三更起来去排队。 大冬天的时候,这可不是件美差。半夜一两点,迷迷糊糊的被喊起来,端着个脸盆去排队。又不知道人家要宰杀多少猪,去晚了也得排着。天亮屠师们来上班了,他们手脚麻利地忙活着,没有油水的胃指挥着大脑,所以没觉得场面恐怖,也不记得猪们的惨叫 ~~~ 只记得羡慕的看着一张张笑脸下面双手捧着的半满的脸盆走过身边;只记得希望轮到我时猪圈还没有空的心情 ~~~ 写到这里,突然想起还有豆腐票 ~~~ 一户一个月两块豆腐。所以我每个月还得到豆腐房去排一次队。那是个手工作坊:推磨、煮浆、过滤、点卤、压形 ~~~ 连环作业,可一次就出来两板豆腐;只够卖给二十个人。我喜欢看这种手工制作,后来跟那些大妈们熟了,就开始帮她们做点杂活。比如给推磨的添磨,就是把泡好的豆子一勺勺的舀到磨眼里。推过磨的人大概知道,这可是个小小的技术活儿呢。还有就是添柴烧锅 ~~~ 冬天干这个再好不过了。也不白干,切豆腐时大妈就会给我角上比较大的那一块。 在国内最后一次留下印象的排队,应该就是去美国领馆签证了。那个忆起来恐怕会引得大家伙儿生气,集体控诉美国领事馆 ~~~ 呵呵,大过节的,还是以后再忆吧。各位恐怕还得留点精神去‘血拼’呢! 比如俺儿子就磨拳擦掌的说明天吃完晚饭要去排队买笔记本 ~~~ (2006年旧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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