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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过年的第一个记忆当然是吃啦。小时候总想不通:为什么好东西都得留到过年吃呢?整一个腊月,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做吃的。先是汤圆粉,然后是糯米粉。现在都是机器粉碎,那时是用石碓舂或是石磨推,绝对一苦差啊,不过这样的粉做元宵好吃多了。
还
有一个提前大量制作的是耳块粑---中国其他广大地区叫年糕。在有机器之前,这是个大工程,需要几家合力。上好的粳米经淘洗、浸泡、蒸头道、二道至熟透,
倒在石碓里,几个人一起猛舂至不见米粒为止,然后女人们再趁热搓揉成扁扁的长椭圆形。冷却后涂菜油防裂,冷却后变得很硬,切都切不动。那时还没听说过冰
箱,做好的耳块粑都用清水泡在大缸里。一直吃到农历二月哩,就是隔三岔五的还要换一次水(苦差)。耳块粑软而有劲,富有韧性,冬天没事围炉而坐时,缸里捞
出一个,切成厚片,火炉上烤烤就可以吃了,又香又软有韧性~~~唉,真的是好多好多年没有吃上那样的年糕了~~~
(图片来自网络)
还 有一样家家都做的是糯米粑。这更是个力气活,奶奶一般是请邻居小伙帮忙的。工具是一段整木雕的大木槽,两把大木槌。热腾腾,香喷喷的糯米饭倒进槽中,两个 棒小伙子抡槌,此起彼伏使劲擂着,直到成为黏黏的。然后包入猪油炒的豆沙馅,做成一个个的小圆饼。凉后也是泡在水里保存。吃的时候放在火炉上烤,最好吃是 用油炸,又叫油炸粑。
(图片来自网络)
(咽口唾沫接着回忆 )那
时候的腊肉香肠也都自己做。奶奶的广式腊肉做得最好,记得早几年父母分的两间宿舍不够住,在街上农民家租了一间屋,全家吃饭都在那。奶奶带着堂弟和弟弟睡
那儿,父母和三个女孩回宿舍。奶奶在农家后院用柏树枝熏腊肉香肠,还有花生壳甘蔗渣什么的都能用上。灌香肠是妈妈的事,我喜欢坐在旁边用根针在香肠上戳洞
把空气放出来。
做酒酿也是妈妈的活,每年都做一大坛。妈妈做的酒酿很甜,从没见她失手。有一年堂弟吃了一大碗刚做好的酒酿后出去玩,吃晚饭时找不到人,奶奶急了,全家出动,最后在一栋办公楼的楼梯下面找到他:睡得正熟呢,脸红东东的,原来是醉了。
奶奶的绝活是做粽子。她老人家是广西壮族人,她的家乡有过年包粽子的习惯,而且是包那种长长鼓鼓的马蹄粽。只见她把好几张大粽叶拼在一起,先铺一层泡过的糯米,然后是一层泡过的豆子(不是红豆也不是绿豆,好象叫饭豆), 中间几条腌入味的五花肉;再盖一层豆子一层糯米,最后捆扎成长柱形,中间还有点突起来。最大的有两斤米左右,小的也比普通的菱形粽大好几倍。然后放在烧柴 草的大铁锅里煮一天,直到中间的肉都化掉,味道全进了豆米里。奶奶每年都包好多,其实三分之二是送人,邻居朋友们也都很稀罕。切成厚片用油煎一下,确实是 人间美味。
(图片来自网络)
我
们家的年夜饭跟全国人民一样,是一年中最隆重最丰盛的一餐。奶奶有五个儿子,都在不同的城市工作。她每家都住过,时间不长最后还是回到我们家,也许是我母
亲这个农村出来的媳妇最好相处罢?所以爷爷奶奶在世时,大家基本上都是聚在我家过年。最热闹的一次有三十多口人,四世同堂,麻将就摆了好几桌。
二十九晚上爸爸会召集全家围炉而坐,拟定明天的菜单。由我做记录,每人都点一个最喜欢的菜并分配好工作。大厨其实是爸爸,妈妈主管采买,小孩们打杂。奶奶早已做好十几碗扣肉,这天就指挥叔叔弟弟们杀鸡。弟弟还小时主要是奶奶自己杀。记得有一次地上溅了些血,奶奶叫在边上看热闹的堂弟~~~‘去,铲点炉灰来把血盖上’。比我小半岁的堂弟飞快地跑去端来一铲子炉灰,‘哗啦’一下倒进了盛血的碗里~~~幸好是过年,他逃脱一顿‘笋子炒肉’。而那年的晚饭就缺了一碗鸡血汤~~~
秀张俺家老太太(奶奶)的照片(小的是堂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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