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正手谕——破译国军密码的突破口

我不是马甲

辽沈战役廖耀湘当时被三营八连二排四十多个人打掉了兵团部，其实算是一种幸运。他是夜里到的，拂晓之前就被打掉了，但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内，他的指挥部其实已经被林彪牢牢锁定，如果没有被二营打掉，那么很快他遇到的可能就不止那么点人了。二营的战果，事实上造成了廖耀湘的无线电静默，暂时隐蔽了他的行踪。
; y- w3 W+ }& s* J9 f) L
东野有这么厉害吗，真的有。当时共军最强的密码破译队伍就在林彪这里。有400人的编制，40多部电台，120人的侦听和60人的密码破译团队。林彪南下打锦州的时候，是两列火车同行。第二列上是林彪的指挥部，第一列上是东野二局，他的技侦团队。为了减少噪音，二局的人在破译国军密码的时候，点的是蜡烛；电台改用电池供电。

二局的负责人是曹祥仁，和别的国家的密码破译大师不同，曹祥仁的学历没法看，小学还是初小毕业。要是写文化程度的话，最多能写个“识字”。但是他，1932年就开始和曾希圣一起破译密码，1941年写出了《密码学总论》。整个长征路上曾希圣带队的破译队伍共破译密码860多种，其中曹祥仁破译的最多。他们在长征中的宝贝程度，可从草地分兵窥的一斑，当时毛泽东特意要求，让曾希圣、曹祥仁、邹毕兆三人先走。

曹祥仁到林彪这里，其实是低就兼救火。1945年时候曹祥仁已经是军委总参二局的局长，1945年后在晋察冀军区担任二局局长兼军委总参二局局长。1946年张家口的失守不是不能接受，但是失守得这么慌乱不应该。为什么呢？共军一直对傅作义的密码有一定程度的掌握，偏偏对进攻张家口的命令失效了。因为共军破译的一个突破口是傅作义的署名和日期，这个一般都是在电报末尾，但是这次傅作义非常聪明的把这些放到了电报的中间，并更换了密码，共军一直偷看对方的底牌这一战术失效了，被傅作义打了个措手不及。后来在张北丢了之后，傅作义部又窃听了我军的电话，变成了对方偷窥我们的底牌，这一把共军输了。
. d! v. E2 b  b* t! [& h) Q
曹祥仁在晋察冀一气呆到了1947年，狠狠地针对了一把傅作义，之后被林彪要到了东北。这个背景是王继芳的叛变，王继芳的叛变让杜聿明等人知道了密码被破译的事情，迅速更换了密码体系。林彪和聂老总一样，也从偷窥对方底牌变成了瞎子，来了个措手不及。王继芳的叛变让整个国军系统性的更换了密码，带来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华东的粟裕也突然失去了对国军情报的一个重要来源连连受挫，其他方面不得不加大工作强度而提高了风险性，情报系统人员和渠道上损失不小。1947年四平之战，也和密码破译不顺利，对敌情掌握不好有关。全国胜利后，王继芳被抓获公审枪毙。

/ M" C7 \. \! O! s- L; |5 `在这个背景下，曹祥仁来到了东北，开始了技术侦查工作。当时的东野二局，有曹祥仁、钱江、戴镜元等红军时期的破译高手带队，有一批年富力强的如林非、岳军、郭兰轩、佐伊、田松、洪辉、何真、王兢、苏克等从军委二局来的人员，算得上兵强马壮。并且在曹祥仁的组织下，把原来南北满两个技侦部门合为一体，更进一步增强了破译能力。

曹祥仁一来就带队破译了国军的高级密码，很快东野在1947年的秋季和冬季攻势中又开始对国军的电报了如指掌。国军的高级密码不好完全破译，但是有一个漏洞，即总是出现几个重复的字词，成为破译的抓手。这个抓手是什么呢？“中正手谕”。
$ h: ]  Z" x4 V) J/ b
1948年大决战之前，曹祥仁被任命为东野副参谋长，并率东野二局随林彪的指挥部行动，这是习惯于轻装作战的林彪第一次携带如此庞大的机关队伍在身边。不仅仅是东野二局，就连彭富九带队的华北军区二局，也在向林彪源源不断的汇报傅作义的动向。

: O! h4 U! W$ ~( P6 o+ E火车上南下攻锦州的四天路程，东野二局共破译新密码6个，提供情报100多份，从葫芦岛到长春，整个国军敌情都在林罗刘的办公桌上。10月7日，二局到达锦州外围野司驻地牤牛屯后方5公里处的瓜贾寺和双塔寺。林彪亲临二局侦察台视察，并指示要采取措施保证二局的安全，此后27个日日夜夜，二局超负荷运行，给东野指挥部提供了大量、及时的情报。

即便是廖耀湘进行了无线电静默，但是曹祥仁仍然判断出了廖耀湘在彰武按兵不动，这一判断对攻锦作战非常重要。

, `  s$ \- X$ b  F& R2 ]% A14日深夜范汉杰出逃，二局六股股长刘承远值班，已经没有什么电报，只听到士气低落的敌军电台的报务员唱起了凄凉的“夜半歌声”：“空庭飞着流萤，高台走着狸声，人儿伴着孤灯，梆儿敲着五更，风凄凄雨淋淋……”军情电台聊天抒情，活该你们挨打。15日拂晓，各路攻城部队均汇报会师，东野已经向西柏坡汇报攻锦战斗结束，但是在二局侦测到锦州内还有敌台活动，生生把攻克锦州的时间拉长到了31个小时。
5 o+ l3 L- r+ v
7 w# y2 R. V' p" ?5 Q* |$ V胡家窝棚之后，廖耀湘曾经以明语在无线电里呼叫，这件事在《大决战》电影里也有所反应。实际上廖耀湘至少比我们键盘军事家们要高明一些，他可没用普通话，他用的是粤语，也就是大家口中经常谈的用方言传递信息。这一点和《风语者》里不约而同，与几十年后的对越作战里的温州话也可谓异曲同工。无奈二局早已指导了这一点，并训练了一批广东的侦听员，而且恰恰那天值班的二股股长黄振堂就是个广东人。事关重大，曹祥仁立即找到黄振堂，放出狠话：“这件事太重大，报错了可是要杀头的。”黄振堂答：“杀不杀头也就是这么回事儿。”
$ u# V3 s& Q) }' V4 U6 u
6 d* m$ g4 K# t, T2 S0 Q10月31日，二局侦获，沈阳敌总台向位于葫芦岛的杜聿明报告，“情况紊乱，已成无政府状态”。11月1日，东野对沈阳发起总攻。11月2日，解放沈阳，同日解放营口。唯一的失误是放走了营口五十二军的一部分，放走的原因中一部分是因为五十二军保持了一段时间无线电静默，二局对其位置判断不准。
" w5 d" l" `& M% z, [' l  d* G( i
我军早期的破译高手有：曾希圣（曾中生胞弟，建国后任安徽省委书记）；曹祥仁（建国后任保加利亚大使）；邹毕兆（准军大校）；王永浚（少将）；蔡威（1936年病逝）、彭富九（少将）等人。这些人，和数学所那些大师一样，没有麦家小说里701研究所那些病态，相反很多人是眼睛贼亮，脑子巨快，记忆力绝佳，一个个智商情商高得不得了。其实我也很喜欢看麦家的小说。
  w- g$ ^* w2 g& Z( s7 ?" Y$ R6 t' g

1937年春， 戴镜元、王永浚、邹毕兆、曹祥仁、钱江、罗舜初（从左到右） 在延安合影



, ~% b' q+ |6 g5 V; L

李根

燕庐敕

1， 泄密专家常队长
$ F4 w, c* ^' `/ G2 S- d( U2.  湖南宝庆人的粤语水平不知道如何
" Z( d/ H5 t" \3. 还不如讲粤西的土话。

阳春白雪

史晓盼

两个小八卦，也补充一下。
彭富九少将的岳父。。。是周士第上将，而这位要不是八一起义后走失了一阵子，本来至少是大将的。。。他们翁婿两个见面，因为彭富九的工作特殊，不能谈工作，只好下象棋。哈哈

另外麦家的一部小说，完全抄袭了英国在诺曼底战役的欺敌行动，就是把一个生肺炎死的军官放上假情报然后用潜艇飘到西班牙海岸来骗德国人的。。那个段子被麦家移植到越南人身上了。。不过移植的很笨拙。

另外，曾希圣要不是密码破译的功劳，后来他在大跃进的错误可能要被惩罚的更严重。
/ b% U" w% T( G* V0 [& L$ w
最后，李作鹏中将也是早期的破译高手，马甲兄不可忽略啊

我不是马甲

史晓盼 发表于 2017-11-8 12:53
两个小八卦，也补充一下。
! e: \- j2 W& W  d$ H彭富九少将的岳父。。。是周士第上将，而这位要不是八一起义后走失了一阵子，本 ...

7 l5 u) Z! ~* R$ I, \李作鹏是译电科的，不是破译。他的工作是把自己人的密码电报翻译成电文，把电文翻译成密码。他后面还有一道工序是校对。

我不是马甲

% b3 J8 L  C3 e: ^/ ^# x

史晓盼 发表于 2017-11-8 12:53
两个小八卦，也补充一下。
彭富九少将的岳父。。。是周士第上将，而这位要不是八一起义后走失了一阵子，本 ...

$ ~! l+ F! h2 t/ u' w/ ?
/ ?- d' C3 z; z补充一个八卦。

彭富九是总参二部的头，有段时间彭富九身体不好，曹祥仁想回总参继续搞破译，老帅们不同意，主要是聂帅。
! o( {; a4 H" W7 S1 A& N5 l
因为曹祥仁去东北是和华北军区吵架之后，负气走的。他通过无线电侦听发现有一股敌人（傅作义的队伍）在某地，而前线的人工侦查说没有。前方后方吵了起来，前方占了上风，但是事实证明曹祥仁是对的。憋气之下，正好东北要人，就走了，聂老总给他副参谋长也没留住。

1 R* j) j2 F! I, `曹祥仁去世，送花圈的第一个是总理，第二个是康生。
/ [6 {8 [! K3 |' U
1 V1 ^0 W3 c4 {5 C+ r+ @* [( R
$ T* @' K# r" d! H再加一个，邹毕兆中原突围和队伍走散了，有一个月失去联系，才找到部队。就这一个月，让邹毕兆一辈子没当上将军，但是却让邹毕兆在文革期间少受了很多罪。

史晓盼

我不是马甲 发表于 2017-11-8 13:11
4 R- c+ r/ P/ t8 V' n- K; K李作鹏是译电科的，不是破译。他的工作是把自己人的密码电报翻译成电文，把电文翻译成密码。他后面还有一 ...

嗯，按照李作鹏回忆录的意思，貌似他干的事破译的？
否则他就不能干山东军区的参谋处长的活了。。？
（当然，俺看的只是李作鹏的，没有别人的参照。。嘿嘿）

duanjian

史晓盼 发表于 2017-11-8 12:53
两个小八卦，也补充一下。
8 ^+ U0 w& [7 `" i( ^' ]; I6 ?彭富九少将的岳父。。。是周士第上将，而这位要不是八一起义后走失了一阵子，本 ...

应该是西西里登陆战役，英国情报部门搞的“肉馅行动”

史晓盼

我不是马甲 发表于 2017-11-8 13:19
补充一个八卦。
. I; j8 ^, O6 f* D% ?0 \
彭富九是总参二部的头，有段时间彭富九身体不好，曹祥仁想回总参继续搞破译，老帅们不同 ...

曹祥仁的这个梗，就是目前很热的一个博客 http://blog.sina.com.cn/xyyanxin
说了好多次，哈哈，
马甲兄真是博闻。北京一面，已经好多年啦。。。

duanjian

小时候看《天翻地覆三十年》，第二册里有一个红军的千里眼和顺风耳的故事，讲王铮被红军俘虏后加入红军，开办了无线电培训班。后来三次反围剿时，一个学员小曹值班时截获并破译了蒋介石给何应钦的电报，受到了毛主席的接见，还亲手给了小曹两个鸡蛋。
$ _% ~  T6 W: A/ {$ f# b( I看来，这个小曹应该就是曹祥仁了。

我不是马甲

史晓盼 发表于 2017-11-8 13:32
* \# j# f8 }, `# b. O* s! C0 D6 k嗯，按照李作鹏回忆录的意思，貌似他干的事破译的？
/ S. ?  L% N) s6 i: ^! {: u( ^否则他就不能干山东军区的参谋处长的活了。。？
（ ...

他自己的回忆录是破译，译可是别人资料里提到他都是译电。

+ ?) S% R+ _4 n7 ]* ?3 L2 t, c估计他可能也干过破译，破译淘汰下来的去做译电是很正常的事。破译这种事情，需要的是天才，淘汰下来不算丢人。
$ L3 o6 J* |9 j# [3 o7 b  L, s
* A6 y' E1 N+ k' q9 N0 V曹祥仁到后期，已经自己制作计算工具，用于破译密码了，与时俱进的非常快。

xiejin77

联想到了当年中途岛战役，也是凭着假意给中途岛送淡水的机会定位密文单词后破译的。
) K! y  X/ r6 q! X) ?, G9 V) P

四处乱晃

对破译的人我都是仰望得脖子都快断了，他们对我而言是神一般的存在。

dozhou

史晓盼

duanjian 发表于 2017-11-8 13:33
应该是西西里登陆战役，英国情报部门搞的“肉馅行动”

4 r* C! f* N2 u很有可能，我看到的是一本老书，应该是蒙古塔上校。。。。（记不清名字了）
多谢duanjian兄

牛腰

xiejin77 发表于 2017-11-8 15:29
联想到了当年中途岛战役，也是凭着假意给中途岛送淡水的机会定位密文单词后破译的。
...

不完全是这样的，当时美国已经破译了日军的密码，唯一不清楚的是密文中的AF指的是哪个地方。美军就发假电文说中途岛缺淡水，几天后日军密电要去AF的军队多带淡化海水的装置，这才让美军肯定日军的目标是中途岛。

MacArthur

我不是马甲 发表于 2017-11-8 00:19
  _0 A$ d6 x- e7 M5 R彭富九是总参二部的头，有段时间彭富九身体不好，曹祥仁想回总参继续搞破译，老帅们不同意，主要是聂帅。
" I- y  x% ?/ ?& p
因为曹祥仁去东北是和华北军区吵架之后，负气走的。他通过无线电侦听发现有一股敌人（傅作义的队伍）在某地，而前线的人工侦查说没有。前方后方吵了起来，前方占了上风，但是事实证明曹祥仁是对的。憋气之下，正好东北要人，就走了，聂老总给他副参谋长也没留住。

聂荣臻本事不大，心眼儿也不大呵。。。

我不是马甲

牛腰 发表于 2017-11-9 23:30
) b4 Z0 S, }; Y7 g( ]$ M, a( C; o不完全是这样的，当时美国已经破译了日军的密码，唯一不清楚的是密文中的AF指的是哪个地方。美军就发假电 ...

2 r$ s9 c7 C% ~2 nAF破的是密语，就是个代号，不是密码，密码当时美国人已经破了。就好像用很多词指代三胖以免麻烦一样，只是网站的样本多得多。

有只国军有一次用“蒋先生”做密语，实际上是自己的炮兵，结果被共军往死里暴揍。因为共军以为蒋先生指的是蒋家公子，想抓个大俘虏。

6 {' O% o9 @% \, g# a9 c

我不是马甲

MacArthur 发表于 2017-11-10 01:17
1 ?( \  ^6 ^* U) I聂荣臻本事不大，心眼儿也不大呵。。。

几位破密码的老大都挺傲气的，尤其是开始的几位。

3 F( M0 Z1 E- z; M& d: J曹祥仁不光是怼聂总，五次反围剿连博古的桌子都掀了。长征路上黄克诚一匹马只能带一个人，但是有两个人快不行了，一个是曹祥仁，一个是红军当时的团长。黄克诚狠了狠心，把他带上了，把团长放弃了。

; ^# l6 G' A0 M0 I7 A* a% b; J红军的 团长啊，干到55年一个中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