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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 神都术数志·归墟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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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20-4-8 10:45
  • 签到天数: 227 天

    [LV.7]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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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 天前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神都术数志·归墟之律
    3 \' S, A9 T1 R
    * u; R( B& ]1 D  Y第一卷:浮萍之刺& V. _& h  ]/ ?
    % i. A' }2 c9 R. j0 j4 {/ w
    第一章:天街之祀
    . z7 Q# k8 j1 `7 R7 X神都,神功元年,朱雀天街。* ~* [4 }0 t( m# `/ w0 \' m+ l
    天街是帝国的脊梁,从宫城正南的定鼎门一路笔直延伸,仿佛一柄衡量天地的玉尺。此刻,这柄玉尺正被数十万臣民的仰望磨得温热。一场盛大的“百戏”正在上演,名为庆典,实为献给“归墟之律”的祭祀。/ |. @3 a6 @! X
    街心,一座临时搭建的九层彩楼高耸入云,檐角悬挂的铜铃在熏风中沉默不语。按照“归墟之律”的测算,今日风速恒定,不足以让任何一只铜铃发出高于人声的杂响。
    & p( }8 L# _  q% i# Q2 l7 g+ h人群边缘,一座酒楼的二层凭栏处,陆离将杯中最后一滴“忘川酿”倒入喉中。酒是神都最好的酒,烈得足以烧灼肺腑,却浇不灭他脑海中那座疯狂燃烧的、由无数算符构成的炼狱。
    3 Q# J' ]/ K# t$ X他曾是“归墟”的铸造者之一,前朝最年轻的少司天。他和恩师太傅曾以为,他们献给帝国的是一份终结所有灾祸与动乱的“天命”——一个可以计算一切、预测一切的完美秩序。
    # n' ~) g% T/ ~+ e直到他亲眼看着“最优解”的冰冷结论,碾碎了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个人,曾笑着递给他一块桂花糕。
    - p/ }* `5 D2 X4 z从此,他便成了这座完美秩序的幽魂,自我放逐于神都最繁华的街头,试图用酒精麻痹那份能“嗅到数学秩序”的天赋,也麻痹那份如影随形的罪。
    % z6 V* A+ P; P8 a“诸位请看!”彩楼下,司礼官高亢的声音透过扩音法器,响彻天街,“此乃‘鱼龙舞’之‘百鳞归’!依归墟之律推演,舞队将于一刻钟后,于天街中央汇成一百三十七片鳞甲之阵,届时日光穿云,金光遍洒,此乃‘天人合一’之祥瑞!”
    6 s  n4 Y; u4 z3 y) N话音未落,远方鼓声雷动。数千名舞者手持金箔巨鳞,从天街两侧的里坊中涌出,如两条奔涌的金色江河。他们的步伐、间距、转身的角度,精准得不似凡人,更像是一组被赋予了生命的精密齿轮。2 Q$ a1 q' F, `/ B: N" m+ n
    陆离闭上眼,可那幅画面却在他脑中变得更加清晰。舞者的每一次跑动,都在三维空间中划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阳光穿过云层的角度、折射率、尘埃的密度……所有变量汇聚成一个确定的结果。那不是祥瑞,只是一道复杂的、早已被计算出来的几何题的答案。+ E: a9 `/ L/ M1 z
    冰冷,精准,毫无悬念。
    & i) S0 E5 J/ b) p% ~也毫无美感。
    # b4 O- [; j, \2 ?6 K就在这片被“完美”所统治的窒息氛围中,一抹不和谐的色彩,悍然闯入了他的世界。/ o, R' u3 J1 E! a; L# Y
    并非来自彩楼,而是来自他斜下方的街角。
    : D, N5 d0 S( N% x) L" V那里,一个少女正支着个小摊,与周围狂热的人潮格格不入。她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裙,袖口高高挽起,露出两截藕段般白皙的手臂。她没有看那场盛大的“鱼龙舞”,而是低着头,专注地摆弄着手中的小物件——几只用竹篾和彩纸糊成的、能扑腾翅膀的机械鸟。
    ' V7 y9 U: @: b. }7 D3 Q她似乎遇到了麻烦,一只小鸟的翅膀卡住了。她皱着眉,用一根细针小心翼翼地拨弄着内部的微小齿轮,口中还念念有词,仿佛在与那只不听话的小鸟生气。那神情,专注而鲜活,仿佛周遭的一切,无论是天子的威仪,还是“归墟”的神谕,都与她无关。她的世界里,只有手中那方寸间的混沌与生机。
    % @# h0 u+ b2 n, e" O3 L; y: a( V2 ]& n" }忽然,她似乎找到了症结,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她轻轻一拨,那只机械鸟的翅膀便“扑棱”一声,欢快地扇动起来。她高兴得拍了下手,清脆的响声,像一枚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陆离心中漾开一圈涟漪。+ h$ F. |! h+ y8 x8 b
    也就在那一刻,少女似有所感,抬起头,目光越过人海,恰好与陆离的视线在空中相遇。6 p6 m+ |/ U% ]# k2 p
    她的眼睛很亮,像含着一汪清泉,倒映着天光云影。那目光里没有对权贵的敬畏,没有对表演的狂热,只有一丝纯粹的好奇,仿佛在问:这个凭栏独酌的男人,为何用那样悲伤的眼神,看着我的小鸟?+ d: n3 Z% P: p" u. K' ?2 B
    四目相对的瞬间,陆离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 w" c+ I* H4 K4 t一边,是“归墟之律”编排的,精确到毫厘的宏大叙事,是秩序的僵硬与恐怖。
    + s; I" {, h. I* @+ v另一边,是少女,是那只差点头脑发热飞向禁区的机械鸟,是那张因小小的成功而绽放的、无法被预测的笑脸,是生命的灵动与自由。3 B0 F' T5 i" v! t0 S& U% X+ v
    一黑一白,一生一死。
    % ^" t1 d/ o2 c# s/ x强烈的对比,像一道无法被计算的强光,悍然刺入他那由黑白二色构筑的、死寂的内心世界。* A7 Y+ D$ g4 H* ^
    他第一次,在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嗅到了与“归墟之律”完全相悖的气息。那是一种无法被建模、无法被预测的……生命力。3 W8 c8 K0 o) Y0 {" S/ p$ @$ q/ s: l
    少女似乎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吐了吐舌头,收回目光,继续低头去“教训”她别的机械鸟。! |' R7 u/ A" B/ ~2 O
    陆离却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1 V' t' a/ j" k就在此时,天街上的气氛达到了顶峰。“鱼龙舞”退去,百戏的压轴节目——“登天索”即将开始。, ]" c" H+ I, I7 U
    一名矫健的伶人,将从地面沿着一根绷直的绳索,登上九层彩楼的顶端。& r  _# _$ M- d; t6 s* v2 k
    “依归墟之律昭示!”司礼官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神启般的狂热,“为示天威,赵五郎将于绳索中段,遇‘三叠浪’之险,其身形将右倾三寸,左摇六分,然,于第三声暮鼓敲响之际,必能化险为夷,安然登顶!此乃帝国坚韧、逢凶化吉之兆!”4 E6 I& t- c# k, P; i" O6 s+ y
    全场屏息。
    ) x; d# r# O% ^陆离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知道这段代码,这是他和恩师共同设计的“风险压力测试”模块,用可控的“意外”来彰显系统的修复能力与统治的稳定性。
    . A5 r3 t; m7 Q% g( N0 M伶人赵五郎赤着双足,踏上了绳索。他身轻如燕,步步生莲。行至半空,绳索果然如预言般,开始剧烈抖动,如同波浪。赵五郎的身形随之倾斜、摇晃,其幅度与司礼官所言,分毫不差。7 s4 `* y& E% D" ~9 E
    人群发出了阵阵惊呼。0 Z0 M; F  v* [# }: m
    陆离的心,却沉入了谷底。又是这样,一场被精心安排的、虚假的奇迹。
    8 j- u2 E5 C6 u6 U  j1 d7 a0 C“咚——”) g' X3 l" ^( [7 _+ H, G2 h
    第一声鼓响。* Z0 K. Z, P( n, T8 r8 o
    “咚——”: {3 M& X+ p. O0 L$ F) }
    第二声鼓响。赵五郎的身形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跌入深渊。
    9 e1 b. y! M5 r+ [& e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等待着第三声鼓响后的绝地反击。  O3 h( D  o7 N% Q, `' ~
    “咚——”* s+ x# r8 I" f# ~
    第三声暮鼓,如期而至。% V+ Z$ Z9 C  i! N& k4 \
    然而,预言中的奇迹,没有发生。3 J  u: j2 d/ Q0 W
    赵五郎非但没有稳住身形,反而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一推,发出一声惊骇的短促尖叫,从数十丈的高空,直直地坠落下来。# J  v$ ^! l7 `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5 ?+ ^6 r$ b9 [' y
    全场死寂。数十万人的呼吸,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 z9 {1 N) p/ V0 s, V+ }
    “扑通”一声闷响,并不响亮,却像一柄重锤,敲碎了神都上空那层名为“归墟之律”的、坚不可摧的琉璃天穹。) w) E% K) ]4 A# [
    血,在洁白的天街石板上,迅速洇开,像一朵无法被计算、也无法被抹去的、妖异的红莲。
    . Y8 i5 `* A" M/ i3 e8 ~' w陆离僵在原地,手中的酒杯“啪”地一声,被他生生捏碎。瓷片割破了掌心,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7 J5 K. y# M$ F) T7 Z1 {
    他脑中那座庞大、严密、统治一切的“归墟”模型,在这一刻,因为一个微小到极致的、本不该存在的异常,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崩裂的悲鸣。6 M3 |: y: g; m% H0 N
    它……算错了。! g4 W! l5 R4 n- y  X

    2 e" n- {3 b2 e未完待续8 x$ y1 S9 K6 h: V! w& E
    + b2 w+ [5 k7 t
    3 Y* M% X. z# \9 s( _3 m( Z
    本来是为了给孩子理清楚自然数、整数、有理数、无理数和实数的概念;但是却无意中看到超越数,其中有一个有趣的案例就是蔡廷常数,关于计算停机问题概率的常数。发了个脑洞,就以神都洛阳为背景,写点自娱自乐的文字吧。为了避免混乱,后面都在这一个帖子之下跟帖吧。; R4 U1 [,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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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与人数 6爱元 +60 学识 +2 收起 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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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20-4-8 10:45
  • 签到天数: 227 天

    [LV.7]分神

    沙发
     楼主| 发表于 3 天前 | 只看该作者
    第二章:朱雀墨鸢
    7 W! U8 @- k* Z. F  {9 e2 i& h! y7 I  N4 S1 e8 ]7 g9 a
    神都的恐慌,是从那朵在天街上绽开的红莲开始的。
    5 E, @! F; I  J* S& `5 Q3 X
    血,沿着石板的纹路,像一根烧得通红的铁丝,烙进了数十万人的瞳孔里。那声音,那具从完美天穹上坠落的、破碎的血肉,像一柄无形的巨锤,砸碎了“归墟之律”这四个字在神都臣民心中经营了六年的、神祇般的光环。

    6 H/ _' B  T6 a5 Q& @
    完美,碎了。
    秩序,裂了。

    % h  H, l0 E0 `. l9 _
    陆离站在酒楼二层的凭栏处,像一尊被瞬间风化的石像。碎裂的酒杯在他掌心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温热的血混着冰冷的酒液,一滴一滴,砸在脚下的木地板上,晕开一个个小小的、混乱的圆。他感觉不到痛,他的整个灵魂,都随着那个叫赵五郎的伶人,一同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他脑海中那座由无数光符与逻辑链构筑的“归墟”神殿,正发出山崩地裂的轰鸣。每一个模块都在尖叫,每一条公理都在颤抖。一个变量,一个微不足道的、本应被过滤掉的、比尘埃还渺小的异常,如同一颗投入恒星核心的奇点,引发了一场无法逆转的连锁坍塌。

    " h, H2 Z5 k' D9 Q9 l9 ]
    “算错了……”
    三个字,从他干裂的嘴唇间无声地溢出,像是一缕耗尽了最后一点热量的青烟。
    & N7 Y% q( K- J- k& ^
    他曾以为,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是看着自己亲手铸造的“真理”,精准地碾碎一个无辜的生命。现在他知道了,还有更痛苦的——那就是看着这“真理”本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一个荒诞、致命的谎言。

      J6 j& ~+ s( A" h1 [9 S# Z
    前者是负罪,后者是……信仰的彻底崩塌。

    3 U& r' \6 C7 S$ ]
    天街上,短暂的死寂之后,是火山爆发般的混乱。尖叫声、哭喊声、咒骂声,像决堤的洪水,淹没了司礼官苍白无力的辩解。维持秩序的金吾卫,他们脸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属于帝国机器的傲慢与镇定,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们挥舞着长戟,却不知道该指向何方。他们的敌人,不是刺客,不是乱民,而是一种名为“失序”的、无形的瘟疫。

    $ n6 ^8 @, c0 @) D  e
    陆离的目光,穿过这片人间炼狱,下意识地投向那个街角。
    , }/ `' Q) j) ~2 K$ X+ u6 S, j6 x
    那里,已经空了。
    ; C+ m5 y5 k+ s. X) M5 ^
    卖机械鸟的少女,连同她那个格格不入的小摊,都消失了。仿佛她和她那些扑腾着翅膀的小生命,只是他在这场宏大噩梦中,因为酒精而产生的一瞬间的幻觉。

    , e; s+ |& N4 m1 I$ [
    那双清澈的、充满好奇的眼睛,那张因小小的成功而绽放的、无法被预测的笑脸……是幻觉吗?

    + A: h' }* X9 U4 |" I+ I* _
    陆离猛地转身,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撞开惊慌失措的酒客,踉踉跄跄地冲下楼梯。他没有目的地,只是本能地逃离。逃离那片刺目的鲜红,逃离那座在他脑中崩塌的神殿,逃离那份从骨髓深处重新涌起的、比六年前更加浓稠、更加冰冷的罪孽感。

    6 ]. s) Q; V: m5 m; Q; S
    他穿过里坊,在迷宫般的小巷中狂奔。神都的暮色提前降临,细雨不知何时开始飘落,冰冷地打在他滚烫的脸上。雨水冲刷着他掌心的伤口,血与酒被稀释,留下一种麻木的刺痛。
    0 L' t( i. j$ y5 ]7 k0 ]9 P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肺部像被撕裂般剧痛,他才在一个偏僻的坊墙下停住脚步,扶着斑驳的墙壁,剧烈地喘息、干呕。可他什么也吐不出来,胃里只有那杯名为“忘川”的烈酒,此刻正化作一条火龙,焚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 j% o8 |0 x/ a4 q- q
    “归墟……错了……”
    + ~1 a4 U8 e" ]$ E/ k8 p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9 _, I, l; t4 X8 b- x# _/ M+ S
    可为什么会错?
    他闭上眼,任由雨水冲刷。那座崩塌的神殿废墟中,无数残存的算符开始不受控制地自行运转、重组、推演。
    4 ~, C2 a" p/ \9 h% {) D
    风速、绳索的张力、彩楼的微小沉降、赵五郎的心跳、肌肉的疲劳度、人群的呼喊造成的气压扰动……所有变量都在“归墟”的监控之下。那三寸六分的摇晃,是亿万次模拟后得出的最优“风险展示”。为了这个“展示”,系统甚至提前演算并调度了三里外一座水车的蓄水量,以改变地下水脉的微小压力,确保彩楼地基能产生预定中的、毫米级的倾斜。

    ( u! `+ V; a- Y. x9 Z& c
    一切都本该天衣无缝。
    & M$ T/ r* [/ `5 k7 H( P
    问题出在哪里?
    % i% E: u3 E/ K& n+ b! ]0 Y
    是太阳耀斑?是地龙翻身前的微小震颤?还是……一个从未被纳入模型的,绝对的、恶意的“偶然”?
    ! g/ \( {( w, O! z% X
    陆离的身体沿着墙壁滑落,蜷缩在冰冷的雨水中。他的天赋,那个能“嗅到数学秩序”的天赋,此刻成了一种酷刑。他能“闻”到,在赵五郎坠落的那一瞬间,整个天街的因果链中,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却又无比坚硬的“断点”。它就像一根肉眼看不见的钢针,精准地刺入了庞大机器最脆弱的那个轴承。
    这不是意外。

    & {1 P$ e/ |- ~. _  ^
    这是……谋杀。

    1 R' o8 Q- Y6 j3 C
    用“归墟之律”本身,去谋杀一场由“归墟之律”导演的戏剧。

    8 s0 z) g0 b1 m6 I- V
    还有比这更恶毒、更具讽刺意味的挑衅吗?

    2 q& e0 f" r- r7 s( f' h+ t
    是谁?谁能做到这一切?谁能像一个幽灵般,潜入他和恩师共同打造的、本应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神谕”之中,并反过来操纵它?
    ! m# ]& X' \. }; C' d0 Q( g3 @
    一个名字,如同鬼魅,从他记忆的深处浮起。
    8 h5 u8 n7 q1 F# _: m% Z
    太傅。
    8 K+ f. c0 v: ?( B9 `3 M/ J
    那个教他算学,引他入道,与他一同构筑了“归墟”的恩师。那个在系统建成之日,看着他的眼睛,用一种近乎狂热的语气说“从此,帝国再无意外”的男人。
    会是他吗?
    陆离不敢想,也不能想。如果连最后的基石都是虚假的,那他这六年来的自我放逐和赎罪,又算什么?一个笑话吗?
    雨越下越大,将整个神都都浸泡在一片灰蒙蒙的混沌里。

    ' g' M, B. O+ j1 A) `
    陆离,这个名字,曾几何时,代表着神都最耀眼的少年天才。前朝最年轻的少司天,他能用心算推演星辰的轨迹,能用一道算式预测来年春天的第一场雨。他曾以为,数学是宇宙间最纯粹、最仁慈的语言,是通往终极真理的唯一路径。
    ! h8 a0 |9 W4 u
    直到那一天。
    0 z) M& O2 P/ e. M
    那是一个普通的市集,一个卖桂花糕的妇人,因为“归墟”推演出她所在的街区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成为一场潜在动乱的源头,而被“最优解”建议“提前清除风险”。于是,一队冰冷的卫兵,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带走了她。陆离恰好路过,看见了那一幕。妇人被拖走时,惊恐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哀求与不解。几个时辰前,她还曾笑着,递给这个看起来有些孱弱的俊秀少年一块桂花糕,说:“小郎君,多读点书好,但别累坏了身子。”
    : N; t" K# e9 l6 ^9 l
    从那一刻起,陆离脑中那些完美的抛物线、和谐的等差数列,都沾染上了无法洗净的血色。

    ; [3 `7 a! j/ i! L( I$ A
    他逃离了司天监,逃离了太傅,成了一个酒鬼。他用酒精的混沌,来对抗算符的秩序。
    8 }  O- J! i2 g1 Q6 d) y; s) Y" N
    可现在,他最恐惧的秩序,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回来了。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狰狞。
    / ]+ d1 @7 N. \6 y$ @) W: l
    未完待续

    . o/ g6 F8 p0 g) O( E& f$ c
    3 b# e$ U, Y- c1 g
    , d+ ~2 ^" n; e' E5 `  D

    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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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20-1-2 23:51
  • 签到天数: 2 天

    [LV.1]炼气

    板凳
    发表于 前天 00:25 | 只看该作者
    ) T. @- _7 Z' h8 E
    更新更新。。。
    6 _% @, J- o. F6 A+ |% ^1 O
    ( M$ p: ^, C/ v% r  _9 g4 C/ p2 w6 Q)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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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20-4-8 10:45
  • 签到天数: 227 天

    [LV.7]分神

    地板
     楼主| 发表于 前天 07:56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xiejin77 于 2025-7-10 08:46 编辑
    ) k& F% f6 S. i  i9 W  G: d$ Y* K
    xiejin77 发表于 2025-7-9 15:02* f. z/ {: a5 R) ~, g$ w& Q, y
    第二章:朱雀墨鸢4 j# f3 I- b7 F5 y) L! G0 u. y, U! f, P
    : e* A( @) L8 Z7 ?# h5 b+ ~, v0 f
    神都的恐慌,是从那朵在天街上绽开的红莲开始的。
    + b0 F* e9 i. A' Z; L
    第三章:琉璃天穹的裂痕0 X. O; d: K2 k4 d7 z1 [) h

    . p$ U* Y8 j2 _9 y3 [
    大雨,在惨案发生后倾盆而下,仿佛要将神都上空那层名为“归墟之律”的无形琉璃天穹,冲刷出它最细微的裂痕。
    大理寺卿狄仁杰没有撑伞,任由雨水冲刷着他清瘦的面颊。他戴上薄如蝉翼的皮手套,一寸一寸地抚摸着那根致命的“登天索”。
    “狄公,”一名寺丞疲惫道,“绳索、彩楼、百戏班……查无异状。这……简直像一桩鬼案。”
    “这世上没有鬼,只有装神弄鬼的人。”狄仁杰的声音被雨声衬得有些飘忽。他的探寻并未止于绳索,而是转向了那些深埋地下的、负责微调张力的精密机括。
    半个时辰后,在临时搭建的雨棚下,狄仁杰从一堆黄铜零件中,拈起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微型齿轮。烛火下,齿轮的齿牙边缘,有一处不到半粒米大小的区域,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琉璃状的暗蓝色。
    “是熔断的痕迹!”老仵作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是天灾。”狄仁杰缓缓说道,“这是一种罕见的西域火油‘金焰’所为,燃烧无烟无光,却能瞬间融金化铁。若将一滴‘金焰’,在特定时刻精准滴落于此……”
    “‘归墟之律’没有算错,它只是被骗了。”狄仁杰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它计算了一切变量,却没算到,它的一个‘变量’本身,会在最关键的瞬间,变成一个彻头彻"彻尾的‘谎言’。这不是天命的失误,这是一场用‘归墟之律’的完美,来实施的、最完美的谋杀。”
    与此同时,紫微宫政事堂内,气氛冰冷如铁。
    “荒唐!奇耻大辱!”宰相裴炎须发皆张,“臣请旨,将百戏班上下尽数下狱,严刑拷问!”
    “裴相此言差矣。”女帝之女太平公主款步而出,一双凤目直视着角落里沉默如山的太傅,“‘归墟’号称算尽天机,如今却出了弥天大祸,若只将罪责推给区区伶人,岂非笑话?太傅大人,是‘归墟’老了,算不动了?还是说……它从一开始,就没有我们想象中那般无懈可击呢?”
    矛头直指“归墟”的最高掌管者,陆离的恩师,太傅。
    太傅眼帘微抬,神色古井无波:“归墟,不会错。”
    恰在此时,狄仁杰带着一身雨水与寒气,将那枚熔断的齿轮呈于殿上。他的发现与推论,让整个政事堂陷入死寂。
    珠帘之后,女帝那威严而略带疲惫的声音缓缓响起:“准。此事,由狄仁杰全权督办。任何人,不得干预。”她顿了顿,目光如剑,射向太傅,“太傅,你以为如何?”
    太傅深深一揖,声音依旧平静无波:“臣,附议。若真有此等奸宄,自当尽早揪出,以正国法,以安天命。”
    而在显义坊的陋室中,陆离也在进行着自己的“勘察”。他把自己扔在冰冷的木板床上,任由湿衣紧贴。他脑中那座崩塌的神殿,正在废墟中以疯狂的速度自我重建。
    【事件:天街之祀,伶人赵五郎坠亡。】
    【归墟预测:右倾三寸,左摇六分,于第三声暮鼓后化险为夷。】
    【实际结果:坠亡。】
    【偏差值:无穷大。】
    【启动异常溯源……】
    【子模块:登天索张力微调系统。检索……发现异常。】
    他“看”到了!就在表演前一刹那,一个水压阀门出现了一个持续了万分之一秒的、低于标准万分之三的压力波动。这个“噪音”被系统忽略,却导致绳索的共振频率产生了微小偏移,与救命的第三声鼓声波形成了“相消干涉”效应。
    本该是救命稻草的鼓声,被完美地……抵消了。
    这不是意外,是设计。一个比“归墟”本身,还要精妙、恐怖的设计。能做到这一切的,普天之下,不超过三人。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已故的前朝大司天,最后一个……就是恩师,太傅。
    陆离痛苦地用拳头砸着额头,六年前与太傅的争执犹在耳边。
    “为了建立一个绝对没有意外的世界,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老师,是用一场真实的死亡,来为他的“完美秩序”,献上最沉重的祭品吗?
    这个念头,像一条毒蛇,缠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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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无根之焰
    天街的血迹被大雨冲刷,但深入骨髓的恐惧,却像瘟疫般蔓延开来。伴随瘟疫的,还有一首诡异的童谣。
    一个尖细的嗓音,在显义坊的雨夜里唱起:
    “九层高台接天潢,
    一根绳索断肝肠。
    司天监里算得准,
    算准阎王请君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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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谣的调子天真烂漫,词句却淬了毒。在陆离耳中,这歌谣的韵律、平仄,都分解成了冰冷的算符。
    【童谣模型已建立……传播性评估:极高。】
    【检测到隐藏逻辑链……正在解析……】
    陆离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到,在这首童谣的结构深处,嵌着另一段加密的指令,一份……死亡预告!
    “天街血未干,
    法场又添冤。
    酷吏张屠户,
    一刀分两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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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屠户——廷尉府的廷尉正,以执法严酷著称的张谦!
    陆离猛地从床上弹起,一把拉开木门。门外,站着一个人。一个身穿大理寺官袍,身形清瘦,面容古拙的男人。雨水顺着他的斗笠滴落,但他站得笔直,像一柄出鞘的剑。
    是狄仁杰。
    “陆少司天,”狄仁杰的声音平静而沉稳,“我们,是不是该谈谈了?”
    “我不是什么少司天。”陆离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戒备。
    “六年前,神都西市,‘桂花糕案’。卷宗是我亲手封存的。”狄仁杰一字一句地说道,“整个神都,所有人都相信‘归墟’是天命。只有两个人,从一开始就对它抱有怀疑。一个是我,因为我不信天命,我只信法理人心。另一个,就是你,因为你比任何人都懂它,你亲眼见过它的……无情。”
    狄仁杰递上一张字条,上面正是那首关于“张屠户”的死亡预告。
    “这首童谣,不是简单的流言,它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狄仁杰的眼神无比锐利,“如果预言成真,那么对‘归墟’的恐惧,就会变成对这股新力量的……崇拜。有人,想取代‘归墟’,成为神都新的神。”
    陆离紧紧捏着字条,他明白了。这不是献祭,这是一场用“算法”发动的、旨在摧毁旧神、建立新神的战争。
    “陆离,看着我。告诉我,张谦会怎么死?”狄仁杰的问题像一把钥匙,强行打开了陆离脑中尘封的囚笼。
    无数的变量瞬间涌入,张谦的性格、仇家、日常路线……所有信息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因果之网。最终,所有的路径都指向了一个最优解,一个最符合“一刀分两端”这个意象的、最富戏剧性、也最残忍的解。
    陆离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神情扭曲:“保护他的儿子……快……去保护他的儿子!对方的目标不是张谦,是他的儿子!”
    狄仁杰没有多问一句,转身毫不犹豫地消失在雨幕之中。
    接下来的两天,神都的空气紧张得仿佛一根即将绷断的琴弦。大理寺与金吾卫将张谦的府邸围得水泄不通,其独子张元更是被大内高手寸步不离地保护着。狄仁杰动用了国家机器的力量,试图用最坚固的物理壁垒,来对抗那道看不见的“判词”。
    第三天清晨,消息传来。廷尉正张谦与他的儿子张元,在神都安然无恙。
    童谣的预言……失败了?
    就在全城松了一口气时,一个更惊悚的消息,从百里之外的长安传来。
    长安东市,一个屠户在分割猪肉时,屠刀脱手飞出,恰好刺穿了旁边一个从神都来探亲的年轻人的胸膛。年轻人当场毙命。
    而这个年轻人,正是张谦过继给长安远房兄长、早已断了联系的……私生子。
    消息通过驿站加急送回神都天牢,张谦看到文书,目眦欲裂,一口鲜血喷出,急火攻心,气绝身亡。
    一刀,分两端。
    一道屠刀,将他血脉的两端,隔在了阴阳之间。
    预言,以一种任何人都没想到的、最诡异、最精确的方式,应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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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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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前天 13:05 | 只看该作者
    第五章:悖论之钥+ {* d+ M. _* [* x$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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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廷尉府外,早已被金吾卫封锁。陆离站在人群外围,像一个幽魂,静静地看着那座朱漆大门。他输了,输得体无完肤。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把脱手的屠刀划出的完美抛物线,它的角度、速度、旋转,都被精确地计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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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懈可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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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片压抑到令人窒息的灰暗色调中,一抹鲜艳的色彩,悍然闯入了他的视野。
    街角,那个他以为是幻觉的少女,又出现了。她的小摊上,挂着五颜六色的风筝,最顶端,是一只巨大而华丽的……朱雀。
    风很乱,那只巨大的朱雀在空中摇摇欲坠,少女却不气馁,灵巧地抖动着手中的线轴,用一种充满了韧性的动作,与无常的乱风搏斗着。她的世界里,只有她,和那只渴望天空的风筝。
    一边,是“归墟”制造的,精确、冰冷、无法抗拒的死亡。
    另一边,是少女和她那只在乱风中挣扎起舞的朱雀,是不确定的、灵动的、充满了偶然与惊喜的生命力。
    强烈的对比,像一道惊雷,劈开了陆离脑中混沌的迷雾。他第一次意识到,要对抗“归墟”,靠的或许不是更严密的逻辑,而是这种无法被建模、无法被预测的……变量。
    一阵旋风刮过,朱雀风筝猛地栽向地面。少女却不慌不忙,在最后一刻急速收线,奇迹般地托住了风筝的头,让它轻轻停在脚边。
    她抬起头,恰好与不远处的陆离再次相遇。她认出了他,对他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指了指天,又指了指脚边的朱雀,做了个无奈的耸肩动作。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看,今天这风,真是不讲道理。
    陆离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它……为什么不飞了?”
    “因为它累了,想歇会儿。风也累了,不知道该往哪儿吹。”少女一本正经地回答,她叫墨鸢,墨水的墨,风筝的鸢。
    “你不怕吗?”陆离看着不远处的廷尉府,“这里……刚死了人。”
    “怕呀。”墨鸢头也不抬地检查着风筝,“可是,我的摊子就摆在这里,不摆就没饭吃。怕,也得待着。”她顿了顿,抬起头,认真地说,“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活着的人,才更辛苦。你看你,就比那宅子里的人,看起来要辛苦多了。”
    陆离浑身一僵。
    “你的眼睛里,好像下了好几天的雨,一直没停过。”墨鸢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风筝淋了雨,会变重,就飞不起来了。人要是心里一直下雨,也会飞不起来的。”
    一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陆离心中连绵六年的阴雨。他行动的逻辑,一直是“赎罪”,一种向后看的、充满了负罪感的逻辑。而现在,他找到了一个新的逻辑——“守护”。守护眼前这个少女,和她所代表的一切,守护这片天空下,那最后一抹鲜活的色彩。
    “你的风筝,骨架好像裂了。”陆离蹲下身,指着一处微小的裂痕。他拿过墨鸢的小刀,用一种久违的、深入骨髓的专注,为她雕琢了一个微小而完美的“卯榫”结构。他的手不再颤抖,那双曾推演过星辰轨迹的手,此刻,正为一个少女的风筝而忙碌。
    一炷香后,风筝修好了。墨鸢拉着重获新生的朱雀,迎风奔跑。那鲜红的翅膀,在神都灰白色的天空下,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扶摇直上。
    陆离仰望着那只自由飞翔的朱雀,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自己的陋室走去。他要回去,锻造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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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理论的囚笼很快困住了他。他推断出凶手利用了一种“归墟”数据库中不存在的、能完美承载“金焰”的神秘容器,但无法得知其具体是什么。这块缺失的基石,让他所有的推演都成了空中楼阁。
    另一边,狄仁杰的调查也撞上了无形的墙。西市货栈的市令突发“风疾”,漕运码头的账册“恰好”被烧,鸿胪寺以“邦交”为由拒绝合作。每一个理由都冠冕堂皇,却精准地堵死了所有线索。
    挫败之下,陆离再次走出陋室,双脚不受控制地,又将他带到了墨鸢的摊前。
    今天,她没有卖风筝,而是在专心致志地用一个小小的红泥火炉焙烧泥塑。她正为一个问题苦恼。
    “你看,”她举起一只烧好的陶鸟,向陆离抱怨道,“我这次用的,是城西老张头卖的‘龙涎土’,可烧出来之后,它表面就自己结了这么一层滑溜溜的壳子,颜料根本挂不住。而且这土也怪,特别脆,刚才有只小猪掉地上,没摔成几瓣,而是……碎成了粉末。”
    龙涎土……表面光滑……颜料挂不住……碎成粉末……
    这几个词,像一道道惊雷,在陆离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绝对惰性! (颜料挂不住,说明其表面几乎不与任何物质发生附着反应。)
    瞬时自毁! (落地后碎成粉末,说明其内部结构极其不稳定,稍有外力便会彻底崩解。)
    不可探测性! (“龙涎土”,一个闻所未闻的民间材料,绝不可能出现在“归墟”的官方数据库中!)
    理论的囚笼,被少女一句无心的抱怨,用一把最朴素的钥匙,轰然打开!
    “你……你这土,哪里还有?”陆离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他丢下这句话,甚至来不及道谢,便像一阵风般,转身朝着西市的方向狂奔而去。他不知道,他刚刚找到的,是刺向那个藏在神都最深处的“幽灵”心脏的……第一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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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归墟之外- y7 k+ \$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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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市杂货巷深处,陆离从一个睡眼惺忪的老张头那里,用一贯钱的天价,买到了一小包“龙涎土”。
    回到陋室,他立刻进行了验证。那种土捏成的泥管,能完美承载腐蚀性极强的“化骨水”而不受侵蚀,稍加外力敲击,便“噗”的一声,崩解成一捧无法追寻的白色粉末。
    他找到了那把钥匙。
    这不是一种简单的材料,这是一个严谨的逻辑悖论。它来过,却不留痕迹;它存在过,却无法被追溯。对于“归墟”而言,一个无法被观测、无法被定义的东西,理论上,就是“不存在”的。
    这是一个“归墟”无法观测的“法外之物”。
    陆离眼中燃烧起骇人的光亮。他找到了那个庞然大物最根本的、哲学层面的阿喀琉斯之踵。然而,他很快又陷入了新的困境。他需要庞大的情报支持,去验证凶手究竟是如何远程触发“龙涎土”的崩解。他的理论,像一把锋利无匹的宝剑,却没有一只可以挥动它的手。
    与此同时,调查处处碰壁的狄仁杰,也做出了一个决断。他从卷宗架的最底层,抽出了那份尘封已久的【桂花糕案】。
    “他比我们任何人都懂‘归墟’,也比我们任何人都恨它。”狄仁杰对心腹下令,“传我的密令,动用‘内卫’,给我查清陆离这几日的所有行踪。我要的,是他的智慧,不是他的口供。”
    是夜,南市“长夜茶馆”。
    陆离正对着满桌的草稿陷入沉思,一个茶博士悄无声息地送上一壶热茶,并在茶杯下压了一枚刻着“明”字的竹牌——大理寺内卫的最高等级密信标识。
    他被发现了。
    陆离抬头,越过缭绕的茶雾,看到了对面雅座的狄仁杰。没有官袍,没有随从,就像一个寻常的文士。
    一场神都最顶尖的智力博弈,无声地拉开了序幕。
    “明人不说暗话。”狄仁杰率先开口,“我的调查,被一堵看不见的墙,堵死了。”
    “我的推演,也缺一块看得见、却摸不着的基石。”陆离直接回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心照不宣的答案。
    “我需要你的脑子。”狄仁杰一字一句道,“为我画出战场的全图。”
    “我也需要你的手。”陆离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做我手中那把剑的……剑鞘与盾牌。”
    狄仁杰从袖中取出一块玄铁令牌,放在桌上。那是大理寺的最高通行令,持此令者,如狄公亲临。
    陆离没有丝毫犹豫,将令牌收入怀中。当他拿起令牌时,就意味着他将彻底告别过去六年的浑噩,重新踏入那个他既熟悉又恐惧的、由冰冷算符构筑的血色战场。
    “第一个目标,”他抬起头,眼中只剩下近乎残酷的冷静,“我要查一个人。前朝大司天的嫡传弟子,如今宫中的墨家匠作总师,林徵。‘龙涎土’这种东西,只有他,和他背后的人,才有可能知道其真正的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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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2 j. u- W: x1 E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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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昨天 08:08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卷:无影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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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双线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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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都的棋局,落子无声,却招招致命。当狄仁杰与陆离的联盟,如同一颗投入静水深潭的石子,那执棋的、藏在深水之下的手,便毫不犹豫地掀起了足以倾覆舟船的浪涛。
    联盟初建,陆离拿到了大理寺的“数据库”,彻夜不熄地吞噬着尘封的卷宗,绘制一张属于“幽灵”的地图。而狄仁杰的“内卫”则像影子一样渗透进宫城。但对林徵的调查,却撞上了由太傅亲卫把守的、铜墙铁壁般的核心工坊。
    “太慢了。”陆离亲自将情报送至大理寺,眼中布满血丝,“在我们找到他们的‘武器库’之前,他们一定会先发制人,斩断我们的‘手’,或者,弄瞎我们的‘眼睛’。他们会制造一起新的、更大的事件,把一个现成的‘答案’,直接送到你的面前。”
    预言,应验得比任何人想象的都快。
    三日后,上巳节,洛水之滨。御史中丞王玄策,一位“归墟之律”的著名反对者,正在与同僚谈笑风生。话音刚落,他忽然表情一僵,随即在众目睽睽之下,如同一尊被抽去骨架的泥塑,软软地、悄无声息地栽倒在地。
    他死了。
    老仵作验尸后,颤抖着指向王玄策脖颈上一个比针尖还细微的红点。毒是内库失窃的“见血封喉”。在场的数百人,竟没有一个看到凶手。
    不久,调查人员在对岸山坡顶上,发现了一个极其精巧的、类似小型床弩的风筝线轴,上面还缠着半截细如蛛丝的“天蛛丝”。一个牧童作证,案发前曾看到一只巨大的红色大鸟在天上飞,后来断了线,栽进了山后的密林。
    半个时辰后,搜索队在密林深处,找到了坠毁的“红色大鸟”——一只朱雀风筝。
    从风筝破碎的骨架中,内卫拈起了一根被染成赤色的雀翎。
    最致命的是,在线轴的摇柄上,提取到了一个清晰的指纹。
    经过比对,与在陆离陋室外,那只被他修复过的朱雀风筝骨架上残留的指纹,完全吻合。
    动机、凶器、技术、物证……
    所有的证据,形成了一条完美而致命的逻辑链。目标,直指墨鸢和陆离。
    他们真的把一个“答案”,直接送到了狄仁杰的面前。
    这个答案,如此完美,又如此恶毒。它不仅要杀死那个叫墨鸢的少女,更要彻底摧毁刚刚建立的、脆弱的狄陆联盟。
    当“大理寺锁定真凶”的传闻传到显义坊时,陆离正在窗前看着自己的掌心,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修复风筝时竹篾的触感和墨鸢信赖的眼睛。
    他明白了。
    对方的目标,不是狄仁杰的手下,不是大理寺的权力。
    墨鸢,才是他的“手”。
    是那个将他从过往泥沼中拉出来,让他重新握住“武器”的、鲜活的手。现在,这只手,要被斩断了。
    他像一阵风般冲到廷尉府外,那里已被大理寺官差围得水泄不通。墨鸢的小摊被砸烂,那个总是充满生机的少女,此刻正脸色惨白地蜷缩在墙角,眼中满是巨大的恐惧与迷茫。
    “住手!”陆离冲了进来,张开双臂,像一头护崽的野兽,将墨鸢牢牢地护在自己身后。
    “陆先生,”狄仁杰的心腹李敬业冷硬道,“我们奉狄公之命,捉拿凶嫌归案。人证物证俱在,还请您不要妨碍公务。”
    “凶嫌?!”陆离惨笑,“用你们的脑子想一想,一个靠卖风筝为生的弱女子,她为什么要,又怎么可能,去刺杀一名当朝御史!”
    就在这时,狄仁杰缓缓走了进来。他看着陆离,目光深邃如海,声音平静得可怕:“陆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大理寺办案,凭的是证据。”
    “证据?!”陆离的声音陡然拔高,“你也信这种被送到嘴边的‘证据’?!狄仁杰,你忘了你是怎么被堵在官僚的墙壁之后的吗?这和那些‘失火的仓库’、‘病倒的官员’,有什么区别!”
    “或许吧。”狄仁杰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伪造的证据,也是证据。它摆在明面上,全天下的人都看着。我是大理寺卿,我必须对帝国的法度负责。”
    他下达了命令。
    “把墨鸢姑娘,带回大理寺。”
    然后,他看向陆离,目光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警告。
    “至于你,陆先生。作为本案的重大关系人,在案情查明之前,我劝你,留在你的陋室里。否则,休怪狄某,不念旧情。”
    官差上前,架起了早已浑身发软的墨鸢。她在经过陆离身边时,用一种哀求的、不解的眼神看着他,嘴里喃喃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陆离伸出手,却被两名高大的金吾卫牢牢挡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少女,那个将他从地狱中唤醒的、象征着生命与自由的朱雀,被套上枷锁,带向另一座更深、更黑暗的地狱。
    他看着狄仁杰离去的、坚硬如铁的背影,心中那座刚刚建立起来的、名为“信任”的桥梁,在这一刻,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裂痕,出现了。
    用一根看不见的丝线,一把无影的毒针,敌人成功地在他和狄仁杰之间,刺下了一根拔不出、也看不见的……浮萍之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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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困局与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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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都,大理寺,狱。
    墨鸢被投入了最深处的囚室。那只曾翱翔天际的朱雀,如今折了翅,被关进了冰冷、无光的牢笼。她蜷缩在角落,像一只受惊的幼兽,眼中那片曾倒映天光的清泉,此刻只剩下浑浊的恐惧。
    与此同时,神都的另外两个地方,也成了无形的囚笼。
    一座,是狄仁杰的大理寺卿官署。另一座,是陆离的显义坊陋室。一个被堆积如山的“铁证”所困,一个被无法遏制的怒火与失望所囚。
    官署之内,烛火通明。王玄策案的物证,被一一陈列在长案之上。
    “狄公,”李敬业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与一丝快意,“人证物证俱在,逻辑链条完美无缺。此案,可定了。”
    狄仁杰没有说话。他戴上薄如蝉翼的皮手套,拿起那具线轴,指腹轻轻地、反复地摩挲着那个“完美”的指纹。
    太完美了。
    一个在户外使用的工具,沾染了泥土、汗渍、草屑,本该是常态。但这枚指纹,却像是印谱上的范本,清晰得没有一丝杂质,仿佛是被小心翼翼地、用最虔诚的态度,印上去的。
    “敬业,”狄仁杰的声音平静无波,“你觉得,一个以贩卖风筝为生的少女,在山坡上操作如此精密的、足以致命的器械时,她的手,会如此干净吗?”
    李敬业一愣:“这……或许是她提前擦拭干净了。”
    “一个处心积虑的刺客,会留下最关键的指纹。一个心思缜密的凶手,会把作案工具遗弃在现场……”狄仁杰放下线轴,目光扫过桌上所有证物,“这一切,都太‘合理’了。合理得就像一个说书人精心编排好的故事,每一个转折都恰到好处。”
    他感受到了背后那名“说书人”的智慧,以及那份彻骨的、将构陷伪装成天衣无缝的恶意。对方不是在提供证据,而是在炫耀。
    “传令下去,”狄仁杰站起身,披上外袍,“封锁洛水案发现场,任何人不得靠近。本官,要亲自再去勘查一次。”
    他知道,朝堂之上,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等着他尽快将这个“完美”的答案呈上去。但他不能。作为大理寺卿,他必须捍卫帝国的法度。而捍卫法度的第一步,就是不向一个“伪造的真相”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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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陆离一拳砸在墙壁上。冰冷的墙体传来一阵闷响,碎裂的灰尘簌簌落下。但这点疼痛,远不及他心中的万分之一。
    狄仁杰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墨鸢那双哀求不解的眼睛,像两根烧红的烙铁,反复炙烤着他的理智。
    愤怒、失望、无力……负面情绪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被困在这间陋室里,就像被困在自己思维的囚笼中。
    他颓然坐倒在地,目光没有焦点。视线中,只有那张他曾用来绘制草图的木桌。桌上,还残留着几片修补风筝时削下的竹屑。
    他想起了那个下午,墨鸢为了让朱雀飞起来,与乱风搏斗时那份专注而坚韧的神情。
    他想起了她对自己说的话:“人要是心里一直下雨,也会飞不起来的。”
    陆离猛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不能这样。
    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自怨自艾,更救不了墨鸢。如果连他也放弃了思考,那墨鸢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他必须回归自己最擅长的武器——逻辑,推演。
    陆离重新坐回桌前,摊开一张白纸。他强迫自己忘记一切情绪,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冰冷的算符和严密的逻辑链。他开始解构这起“完美嫁祸”。
    【事件:御史王玄策遇刺案】
    【目标:构陷墨鸢,斩断‘变量’;离间狄陆,摧毁联盟。】
    【手段:完美物证链。】
    他飞速推演,对手如何精确地获取并“打印”了墨鸢的指纹?他想到了“龙涎土”,那种可以制作精密模具,事后又能彻底崩解成粉末的“法外之物”。但这个计划的漏洞在哪里?
    陆离的笔尖骤然停住。
    这世上没有无解的局。对手的整个嫁祸计划,都建立在一个核心的“公理”之上:“那枚物证上的指纹,与墨鸢的指纹,是‘同一枚’。”
    大理寺的验证,只能证明二者的“纹路”一致。但他们无法验证,也从未想过去验证一个更深层的问题——承载这枚指纹的‘介质’,是否与指纹的‘主人’,在时空上有过真实的接触?
    对手玩弄的,是一个精妙的哲学诡计!他们将“信息”(指纹纹路)与“载体”(线轴摇柄)进行了非法的嫁接。这就是那个可以颠覆一切的“奇点”!
    陆离的眼中,重新燃起了骇人的光亮。他找到了刺破这完美构陷的、唯一的一根针。为了让复制的指纹附着在木质摇柄上,必须使用一种透明、稳定的黏合剂。在神都,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一种东西——来自西域的“树精之泪”树脂。它在常温下与木头融为一体,但只要用特定的草药“迷迭香”的烟熏烤,就会呈现出微弱的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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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洛水之滨。
    晚风带着水汽,吹拂着狄仁杰的官袍。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两个时辰。就当所有人都以为这次勘察将无功而返时,狄仁杰却蹲了下来,目光锁定在线轴被发现的那片草地上。那里的泥土,比别处要干燥、松软一些。他捻起一撮土,用手指轻轻一碾,那撮土,竟化作了比面粉还要细腻的粉末。
    这触感……
    狄仁杰的瞳孔猛地一缩。
    是“龙涎土”!与陆离在西市找到的那种“法外之物”,崩解后的形态,一模一样!
    一个可怕的推论,在狄仁杰的脑海中成型:他们不是在这里遗弃了线轴,而是在这里,完成了对线轴的最后一道“加工”——印上指纹。
    他缓缓站起身,望向神都的方向。他几乎能看到,在那个被禁足的陋室里,陆离,那个与他决裂的年轻人,也一定通过他自己的方式,看到了同样一幅图景。
    他们被一堵墙隔开,却在截然不同的两条路上,抵达了同一个真相的入口。
    此刻,狄仁杰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陆离将那把理论上的“钥匙”,送到他的手上。而陆离,则需要找到一个方法,将这把能打开囚笼的钥匙,穿过重重监视,递给高墙之外的狄仁杰。
    两人之间的裂痕仍在。但一条全新的、基于共同智慧与目标的无形之桥,正在深渊之上,悄然构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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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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