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 -- 钻井平台危机：越南的反政府声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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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读。第三方观点。

钻井平台危机：越南的反政府声浪

2014年08月11 区域焦点 杰森·莫里斯－扬格 Jason Morris-Jung

越南（在今年5月）声称中国在其专属经济区海域内设立钻井平台的报道出现不久后，尤其是在一段中国海警船撞击越南船的视频在网上流传开来后，越南民众便公开谴责中国的“入侵”行为。尽管越南的一些报章和网络掌握的信息很少，但它们对事件大事报道，并突出低层官员发表的强烈声明。比如，一名越南海岸巡防部队队员说：“我们将反击。”
更广泛和直言不讳的讨论则存在于互联网上，尤其是以尖锐意见和政治内容闻名的网站和博客。一些组织带头对中国设立钻井平台的举动集体表示谴责。“20个公民社会组织”是最先这样做的团体之一。然而，这些却不是一般的公民社会组织。越南的这类团体在政治敏感课题上通常保持沉默。事实上，这些组织是越南近年出现，在政治上喜好争论的激进团体。
这20个组织中包括公民社会和政治活跃分子团体，例如今年初成立的公民社会论坛、政治犯与宗教犯协会及人权与民主联盟Bloc 8406（后者为越南最互通互联的“政治公民社会”）；博客团体与网络如越南博客网络（也是成立于今年初）；另外还有专事传播丑闻、并吸引许多人浏览的政治网站如Dan Lam Bao（公民记者）、Dan Luan（人民论坛），宗教组织与倡导团体如保护宗教权利与自由协会、及长期和党国进行政治斗争的越南统一佛教会。
此外，还有一些可以被称为爱国团体，例如河内与胡志明的No-U组织支部（指中国在南中国海的U形线主权声索）及面簿组织Patriotic Diary（爱国日记）。它们在近年出现，致力于提高人民的意识并批评越南政府在南中国海矛盾中的反应。
这些组织不但在政治上活跃，也是越南政权最有力和最直接的批评者。他们之中有许多曾多年受到政府的监视、骚扰和监禁。 南中国海争端与国内政治
其他类似组织和联盟也在危机初期发表集体声明，包括越南独立作者协会和越南铝土（bauxite）组织。后者因为反对政府对一家中国国有企业在地缘政治敏感地区开采铝土矿，在2009年发起网上请愿，并收集了前所未有的众多人数签名。
胡志明市的53名知识分子也针对中国的钻井平台发表声明。在越南，“知识分子”是个流行但定义不明确的称呼，包括了国内知名的科学家、艺术家、记者和其他社会与政治上的活跃分子。他们当中有一些是享有盛名的学者，例如越南总理的研究委员会前成员将来（Tuong Lai）和陈庭笔（Tran Dinh But）、作家范庭重（Pham Dinh Trong）、越南之声通讯员黎富凯（Le Phu Khai）、越南劳动报前总编辑宋文公（Tong Van Cong）、胡志明市的五名神父，其中几乎一半是来自越南祖国战线、国会、及胡志明市政府部门的前官员。
这些批评者在网上的讨论和集体声明，可以帮助我们了解越南国内政治的现状。首先，他们谴责钻井平台事件的方式，进一步加强对越南领导人在处理南中国海争议时不透明和专制的批评。他们对政府一直以来限制公开信息——选择同北京进行秘密会谈——并压制和惩罚越南人民在南中国海课题上表达对“国家的爱”表示不满。
许多也明确要求政府立刻释放博客和其他良心犯，例如网名Anh Ba Sam的博客。他对政府处理南中国海争端的方式大事批评，在5月初有关钻井平台报道开始出现时便被捕。
然而，这些并不如一些人所说的，是在民族主义高涨时借机提出的额外要求。事实上，这是这些组织对国家愿景或新愿景的核心部分，而专制的共产主义在这个愿景里几乎是没有角色的。 其次，这些讨论引发了反华示威的呼吁。“20个公民社会组织”便呼吁示威群众在5月11日（星期日）早上9点，从河内中国大使馆和胡志明市文化中心开始示威活动。另外，上述的53名知识分子也号召人们在同一天和同一时间，在胡志明市大剧院举行另一场反华示威。
越南政府一般不容许任何示威活动，因此，单是能够公开宣布并组织示威活动，就已经引人注目了。这也证明了这些组织和网络在近年取得了重大的动力，尤其是在南中国海主权争议课题上。
诚然，自2007年，河内与胡志明市几乎每年都因为南中国海纠纷而发生反华示威。早期的示威只是短暂、一次过的事件，示威者也不过几十人。然而，示威人数在2011年增加到数百人。那年的示威得到公开支持，也有许多知名知识分子参与。这提高了公众对示威的认识和示威者的可信度。示威在每个星期日早上举行，并持续了11个星期才被保安部队驱散。
在5月11日星期日于河内与胡志明市举行示威，无疑是历史的延续，也反映了民众对政府在处理南中国海争端上日益不满的情绪。这是对钻井平台危机的反应，也是政治行动主义和国内反政府情绪日益抬头的结果。
越南政府陷入两难局面
越南政府在示威初期陷入两难的局面。镇压示威者将再次确定人民对政府的指责和怀疑，即政府更关注的是保护自己而不是国家。另一方面，允许示威继续下去，只会让反政府情绪在一个政治不稳定的时刻更加高涨。
然后，可能是偶然的——一些越南人认为是经过策划的——协助政府脱困的暴乱爆发了。暴乱在5月13日由越南南部平阳（Binh Duong）和同奈（Dong Nai）省开始。隔天，中部的河静省（Ha Tinh）也出现暴乱。超过300家外国工厂被破坏、劫掠，一些甚至被纵火。超过100人在暴乱中受伤，至少有两名中国人丧生。暴乱让越南人和外国人感到震惊。
不过，把这些暴乱同数天前的和平示威混为一谈却是错误的。它们发生在不同的地方（省镇而不是主要城市）；参与的人不同（年轻工人而不是成员来自各行各业的城市组织）；也没有同任何更广大的社会团体或运动有任何关系。
此外，根据许多报道，暴力行动是由成群结队的年轻人积极煽动的。根据政府和非政府来源报道，他们骑着电单车冲破工厂大门，呼吁雇主让工人离开工作岗位参与示威，并分发国旗、横条、甚至（据一些人说）金钱。另外，他们也手持木棍、铁撬、燃油和其他发动暴乱所需要的工具。尽管政府逮捕了超过1000名同暴乱有关的人，安全部队对这些来历不明群体的身份、动机，和他们是如何组织起来的却提不出可信的解释。
事态的严重让政府不得不立刻做出反应。当和平的示威者试图在接下来的星期日（5月18日）在河内与胡志明市再次集合时，却面对政府刻意展示的力量。据估计，河内的大街出现约4000名安全部队人员，任务是监视和控制只有数百名的示威者。
一些报道也指一些博客的住家被警察包围，在前往示威场所时被截住。一些博客还被殴打和逮捕。越南政府在钻井平台危机初期表示将采取坚定立场和严厉行动，这些示威者大概没有想到最终面对这些行动的会是他们。
从某些方面来看，越南政府镇压示威者的行动可以说是意料中事。然而，在河内与胡志明市出现的示威却是独特的，因为它们得到广大民众的支持。政府领导人只能利用一些地方的暴乱为镇压其他地方和平示威的借口，同时回避这个挑战。
中国最近在南中国海的举措让越南政府处于危险的边缘。南中国海课题近年让越南许多不同组织团结起来并公开批评越南政府，而情况现在更严峻了。
从历史来看，越南政府向来能够成功边缘化异议分子，并以他们反对党国为理由严厉惩罚他们。
然而，南中国海主权争端改变了这个现状。它凸显了具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的人民被政府骚扰和压制。在探讨越南最近出现的民族主义浪潮时，这一重点往往被忽略。
越南政府暂时平息了因为钻井平台危机引发的示威，但对政府的批评和挑战依然在网上流传。暴乱的消息传出后，许多组织发起了更多请愿活动，也发表了更多集体声明，不但谴责暴力行为，也同时批评政府在处理南中国海课题上的不透明和专制作风。
这些组织得到越来越多人的支持。直言不讳的越南数学家阮光阿（Nguyen Quang A）与另一人共同草拟一封公开信，要求政府按国际法对中国采取法律行动。这封信在网上收集了3711个签名。另外一个由115名著名知识分子发起的请愿书，则获得超过1000个网上签名。
在冒着个人与专业风险，继续同党国的专制作风抗衡时，这些组织也显示他们不要暴力的对抗。他们的战略看来是慢慢赢取越南人民的支持，而不是突发和可能带来暴力的冲突。值得注意的是，以往对重大政治课题的辩论几乎只是党内高层派系的内争，但越南民众似乎开始扮演更重要的角色。
作者是东南亚研究院访问研究员
原载研究院电子刊物 ISEAS Perspective 叶琦保摘译
从历史来看，越南政府向来能够成功边缘化异议分子，并以他们反对党国为理由严厉惩罚他们。然而，南中国海主权争端改变了这个现状。它凸显了具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的人民被政府骚扰和压制。在探讨越南最近出现的民族主义浪潮时，这一重点往往被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