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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列车驶近高架的最后几段,车厢里没几个人了。和我隔一个座位坐着一位老人,侧身望向窗外,不时自言自语:你看看,某某大学!某某单位!象在赞叹祖国建设的新成就。可能是头一次到这片来,我想,也许是来看儿孙的。
初春,近午。阳光轻暖,从大玻璃照进车厢,车厢宽敞明亮,光华满地。
老人不胖不瘦,虽然头发花白了,脸上也略有一些斑点,但是面颊红润,鼻翼两旁的面颊肌象鸡蛋一样突出、光滑,仿佛笑多了所致。
快到终点站时,老人忽然指着对面长座位下面,说那儿有枚车票。在最靠里的位置,贴着车壁,果然有枚地铁车票:只比一元硬币略大一点的蓝色塑料圆牌,被设计为循环多次使用。老人不辞劳苦、身手敏捷、兴趣盎然地钻下去把车票捡了起来。
我往左右望望,这时才发现老人左边还坐着一位女士,也是面色红润,看着很年轻,象是老人的女儿。我想说句有礼貌的赞叹,出口的却是:“眼真尖啊!” 她笑着朝我象替家属自嘲似地说:“捡那个有什么用啊!”
一枚某个旅客丢失的车票,一阵短暂焦虑的遗骸,如今给人回收了。挺好。
对世界热眼相看,对事物充满兴趣,乐观,多笑,就象这初春轻暖的阳光普照大地。一个老人捡起失落的车票,就象一个孩子捡起一枚硬币、一块石头、一片树叶那样欣喜。与之不同的是,我们很多成年人,包括我自己,已经失去了这种初春轻暖普照的目光,转而将目光象高功率激光一样集中到少数几个点上了。
下了车,回头一看,发现那位女士也花白了头发,原来是一对鹤发童颜的夫妻。
“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时人不识余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这首诗说的大概就是地铁老少年这种人吧。脑海中蓦然产生一个奇怪的念头,那空旷明朗的车厢,如果真有天使的话,天使就应该出现在这样的环境中吧。那位阳光老少年,适时适地而现,对于我,就是一位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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