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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鲳鱼,来自广东,而不是大西洋;它一定是养殖的,而不曾洄游全球;总之它出身并不高贵,可就算这样,我也要给它一个五星级的优待!
不只内脏和腮尽数掏去,胸鳍、腹鳍、尾鳍也都修剪整齐,水也要擦干,就象造型师给最尊贵的客人来一套洗剪吹!
油锅里,它一定不会觉得烫,而是一种脱胎换骨的感受;煎了身子,煎了头,煎了尾:翻——那是一种介于黄金和白银之间的颜色!煎了身子,煎了头,煎了尾:翻——没有留下一丝皮粘在锅底!
就着油先下一点姜,出味。倒水,平着鱼的背脊线。老抽,千禾鼎鼎鲜特级头道。低钠盐,多了钾和镁。冰糖,生津润肺清热去火,还有甜。八角,祛风理气和胃调中,还有香。红葡萄酒,异域的风吹走最后一丝腥。盖上盖煮得正酣时,再翻个身。盖上盖稍稍再煮,然后开盖大火,眼看汁里油多于水时,下葱、蒜、花椒粉,翻身,一气呵成,最后全须全尾的装盘。
可以说,我这辈子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做过一个正当年华的鱼。
或者说,我这辈子,自认(只是自认,不是公认):做鱼第一,翻译第二,诗文第三,而本专业编程,只能排第四。至少,在我烹饪的过程中,鱼的灵魂应当感到愉悦。
鱼啊鱼,幸福的是你,落在一个优待你的人手上。可是优待你的人又落在谁的手上?
我宁愿被人优待地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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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篇小文的确有个由头,首先今天鱼做得很认真,口味也不错,当然吹是有点自吹;再一个呢,就是过几天有一件事情会出结果,不知道自己运气怎样,不是发财不发财的事,就是觉得这件事情很有意思,就象是希望被别人吃掉,但问题是别人还未必看得上呢。其实我们在很多事情上,不是吃不吃别人的问题,而是被不被别人吃掉的问题,是希望被别人优待地吃掉,不是吗。就算是以为一贯吃掉别人的人,也是要被别人吃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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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几乎被吃净的鱼拼着骨头上最后一丝肉,挣扎着说:祝、你、好、运!
我问:我会吗?会有好运吗?会吗?
这时完全被吃净的鱼骨头啁啾着说:我们、终究、都会、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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