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3日晚上大约8:30,因为急性胃出血,我被120送到了医大附属医院急诊。第二天中午办理了正式的住院手续,住进了消化科某病房。
病房里一共有6个患者。其中4个是六七十岁的老头,一个42岁的警察,还有我。
这个警察体型臃肿,据说有200多斤,在某区警局做刑侦工作(其实我慢慢感觉他是刑侦里的打杂的)。他以前在体校练过足球,几年后也没啥突破,就退出来干别的工作,换了三四个后,想办法做的警察,对这个工作很满意。至今未婚。
我是新来乍到,不了解更多情况。只是觉得这个警察脾气不太好,经常跟陪护的他妈妈顶嘴。因为太胖且虚弱,去卫生间需要他妈妈用轮椅推着。
不过14日下午,他的状况很不错,他妈妈用轮椅推着他区了卫生间,回来的时候他推着他妈妈。
15日上午,警察觉得不适感加重。下午,觉得胃部很疼痛,喊医生来做各种处理,无果,但个人坚决不去ICU。
15日下午约6时,他妈妈把丈夫喊来帮忙。警察此时疼痛的语言不清。
晚上8时多,警察病情加重,开始陷入昏迷。医护拿来了几个屏风,做抢救准备。并开始往外疏导其他病人和陪护。别人都疏导出去了,但是我的注射泵还一直开着!有个护士想伸手拔下来,看到药量还剩很多,又把手缩回去了。我提醒她注射泵是带电池的拔下来应该问题不大,护士去问另一个年长些的护士。年长些的看了我一眼,坚决说道:盖上被子,躺下!
一个小护士走过来问我:你怎么样?你害怕是不是?我回答说:我没什么怕的,你忙去吧,不用管我这。
抢救已经开始。医生护士进进出出。医生问必要时是否选择插管上呼吸机。警察母亲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但是回答道:不想让孩子受那份罪,不插管。父亲继续木讷。
此时除了心率,其他都成一条平线。注射多巴胺等各种药物,无效。最终,心率消失了。
警察的母亲给各方面打电话通知:儿子单位的,重要亲戚,等等,间或收纳各类遗物。医院的太平间来做搬运,两个人根本搬不动。单位的政委来了,带来几个精壮小伙子这才把胖警察抬上担架,抬出了病房。
警察的父亲全程基本蒙圈状态。直到儿子被抬上了担架,他才过来问医生:能不能再用仪器测一下看看结果?这时他儿子已经去世半个多小时了。然后我看他一遍擦眼泪,一边反复念叨:我草,要命了,要血命了!
现场简单清理了一下。其他患者陆续又回到了屋里。有护士过来向我道歉,问我是不是挺害怕的。我说并没有害怕,只是情绪上会有些受冲击。
病友们都被吓得不轻,屋里议论了一会儿,都说今晚别睡觉了,唠嗑吧。
0点以后,打鼾声此起彼伏,我一直清醒着思考人生。凌晨3点后,终于迷迷糊糊也要睡着了。
突然!感觉身边有个人在活动!我睁开眼,原来是个小护士,正在探身过来巡查床头的注射泵。她看到我看着她,轻轻对我说:晚上非常对不起啊,你要是睡不着,带个耳机听歌音乐吧,这样能好点。我说:没事儿,一会儿就睡了。
一会儿果然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