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到武汉出差两天。上一次到武汉还是2019年12月底,晚上散步去过华南海鲜市场门口。
这两年,“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酒店在长江边上,冬日寒风依旧,小雨淅沥,和2年前依稀仿佛。
和两位司机师傅的对话,记录如下:
第一位师傅是个武汉本地大嫂,爽快泼辣,原来工作是公交司机,退休后来开专车。
一上车简单礼貌几句,就打开了她的话匣子,滔滔不绝:
“唉先生你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烦...我女儿今年都28岁咯,从来不找男朋友,根本不想结婚...找个破工作每个月才6000多,还天天加班。我家里条件算蛮不错,有车有房她找个门当户对的我们也不要男方出钱,他给10万我一定陪回去40万。就是不找急死个你! 你说是不是苕?”
“呃...现在好多年轻人都这样吧...”
“要说她蠢倒也不是滴... 单位里一排人归她管,天天吼起吼的蛮凶,个个都听她的...我说你不要吼人家谁都不爱听人吼....我女儿聪明的很,出去吃到啥好吃的回来一学就会,自己做起吃像模像样比我强得多,我一辈子不会做饭都是她爸爸做饭...搞个什么破工作体育管理,前两年还负责军运会天天忙干脆住到单位宿舍里,周末才回来... 回来关进自己屋子里不理人,吼她好多次都没用,要买新手机了新IPAD了才理你...搞什么天天化妆天天美甲,动不动就说“宝宝今天不开心...宝宝今天累死了”,我在同学朋友圈里说又生了一个,都2岁8个月了...同学都吓死了,说你那么大年纪了咋又养了一个? 我说28岁了还喊自己宝宝不就是个2岁零8个月的宝宝么?唉你说是不是蛮苕?”
“呃,苕,苕...”
“我送了你今天不做了,还有两个饭局...晚上同学们聚餐,都是初中同学,这几年才慢慢聚起来,说要帮他们孩子介绍工作,过年前聚一下,都有家有口滴,聚一下之后都忙各自的事情了。他家的也是蛮苕,大学都读出来了有工作不肯去,窝在家里打游戏,愁死,还是我家女儿省心...那些同学都喜欢打麻将,我从来不打,退休了人不能窝在家里要做点事情...送完你我就先去陪老父亲吃午饭,老人没办法,天天晚上打电话问我收车了没有到家了没有,母亲走得早,今天我陪他吃个饭...”
“你老公也退休了么?退休了你们就可以一起出去自驾玩啊?”
“他明年才退,他比我大7岁,舍不得退。家里都是他做饭,我洗好菜他就吼我放下莫动,嫌我炒的不好...我才不要和他自驾出去,烦得很,天天爱喝酒,事情多得很...晚上饭局我不带他去,我们同学一起吃每人都要AA500多...我们武汉人都想得开,有钱都花了吃掉,不想那么多,吃了再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现在更是不想那么多了...请带好随身物品,感谢使用滴滴专车...”
第二位司机师傅是个中年男子,上车后还略腼腆,慢慢的才开始聊起来:
“你们常出差也不容易啊,现在形势又紧张不过莫担心,我们武汉人最不担心,现在全国我们武汉最安全... 前年疫情最凶的时候,在家闲的没事,我做了三个月志愿者,就是开车听社区安排,让送哪个就送到哪里去...说是志愿者,吓得要死,没人愿意干,要出人命的..我家里好,都是有觉悟滴,都蛮支持我...还是害怕呦,家里有老人... 可是总要出来做点事情,人就是要做事情.. 还是有点情怀... 每个人都要有点担当,不能光靠政府,政府都忙死了...每天给800元,政府给600,平台给200,我那时在首汽租车,后来平台没钱了不给了,就剩下政府的600,油费要自付,每天和社区的人一起吃饭,其实3-5天才要加满一箱油,一箱油300多...”
“主要是怕,人都是怕死滴,其实也不是自己怕,家里有老人有小孩...还有好多人真的是蛮烦,你说你都疑似了还有确诊了就出去乱跑个什么?出去就被抓住了关进去医院,他的报告还不随身带?!你说你乱跑也就算了,报告还不随身带? 社区让我去他家拿报告,哎呦还要给他拿个人用品,心里蛮慌,都是他天天睡觉接触的东西... 那时候物资也不够,防护服没有,我天天就一个口罩,还要开车接确诊疑似.....也不是坐我车上,都坐大公交车上,我开车跟在后面,社区干部坐我车里,一路要眼看着那个公交送去隔离医院,人都进去了我们再开车回来... 也不是啥英雄,楚天都市报采访过我,嘿嘿嘿,人总是要做点事情的... 小事情真的蛮烦,你说那些治好了出院滴,都是老人,让我送到家里去就送,他们把医院的被褥都拿回家,政府规定是都要销毁的,他们拿起就走,你怎么办?和他吵架? 都是老人...管事情的也是年轻人,搞不过就说我给你讲过了滴,出了事情你自己负责,不听,还是都要拿回去...扫帚也要拿回去,还有墩布也拿回去,送到家我把人扶上去,东西还要我帮他拎上去....我知道都是消过毒滴,不会有啥问题,你不介意,你家里人你亲戚介意不? 医院拿回来的东西,不晓得晦气?”
“真的不是啥英雄...唉先生你说我要不要打加强针? 那个奥密克戎?我打了的,打的是那个三针的...最后一针是去年9月底打的..还是要打?打了还感染?哦,重症保护率?好好好,我一定打...请带好随身物品,感谢使用滴滴专车...”
到了武汉机场抓紧时间找点晚饭,抬头发现这家KFC,2年多前就是在此吃完上飞机的。 镜头里工作人员忙忙碌碌训练有素,旅客们也都行色匆匆,除了工作人员的防护服和旅客们的口罩,其他的似乎一切如常。
这是一座英雄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