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老妈回国,抱怨脚踝处的皮下结节犯了大半年。虽说这个病是慢性的,但是也不带这么折磨人的。春节一来二去,跑动跑西,完全忙忘了。等到礼送老爸出境,这才倒出功夫,联系在病理科的表妹。约了时间,送到医院外科一看,是丹毒。事后,我一边教育老妈:养病如养虎,一边庆幸好在只是丹毒,换别的病可是耽误不起。最担心的是老两口之间的沟通:老妈对老爹虽说不是百依百顺,但是大多数时候还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老爸得偿所愿。看来我得适当地“坑坑爹”,保持平衡。为了转换期平安运行和老两口将来的福祉,做好联络官的工作。
既然知道是什么病了,那就好办了。——我曾经天真的想到。大夫先给开了一周大剂量的青霉素吊瓶。头一天,消了不少肿。既然知道了健康管理的重要性,牙齿的事自然不能掉以轻心,我陪着乐观的老妈去看牙医,又钻又补了一下午。老妈决定只吃面条和鸡蛋糕了。感谢山菊姐教的鸡蛋糕,我妈吃的非常开心,称赞不已。一周之内,还算是显效。大夫又开了五天吊瓶,该疼还是疼,据大夫说“抗药”了。开了一大堆不知所谓的重量级抗生素把我们打发走了。牙科诊所的老护士以前在中医院工作,跟我念叨有一种“黄柏煅石膏”甚为灵验,抹上就好。回家一路打听了二十多家药房,一无所获。直到有一个卖中药的小伙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盯着我,吐字很慢地说:“这是两味药,黄柏是黄柏,煅石膏是煅石膏。”“那有没有包含这两味药的中药膏剂。”——没有。
很多时候,高度分工的现代社会更容易产生迷信。你在别人的专业领域只能毫无保留的信任专家。这不就是迷信吗?都说医生和律师挣得多,他们掌握的全是不可标的物:生命和自由。现在看来,裴多菲写的根本不是诗,而是就业指南。生命诚可贵——医生,爱情价更高——非诚那个勿扰,百合网的干活。若为自由故——律师,两者皆可抛。我虽没受过医学训练,但是也知道一昧升级抗生素不但是笨办法,而且是蠢办法。只有对不起京虎子老大的教导,看中医罢。至少中医对这些湿症还有些心得,因为无法想象一个仙风鹤骨的老中医望闻问切一番,对着红脖子说:“你这里边有点湿啊。”“湿?我又不是木乃伊!”
本来打算好了,设定一条路线包括附近所有的社区医院,私人诊所以及中医院。但是我们停在了第一站:社区医院。据说这位隋大夫治这种病最拿手,开了五付包含穿山甲的中药内服外敷。据大夫说,“肯定能去根。”服药头一天,老妈受不了中药的气味,吐了,再加上今年的倒春寒,着凉了。(鉴于我妈刚打了十二天的青霉素,我觉得流感根本没有机会,)老妈这次感冒倒也不严重,只是嗜睡。看着老妈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我感到平静而且胸有成竹:“万事有我!为俺黑暗料理正名的机会可算到了!”变着花样的做面条,炒菜。既考虑到中药忌口又考虑到牙齿不好。给老妈伺候的挺周到,老妈感动,我也挺有成就感。期间还因为让她多休息而大吵了一架,也算是母子特色。
可等到过了五付药,还是没好。我对身边的专业人士的耐心已经用光,开始寻找新的建议和观点。放狗搜索:erysipelas。百度就是浪费精力的玩笑。看到wiki上解释的外因是气候急剧变化,内因是淋巴管感染,靠谱。再看老外的治法:三天青霉素之类的抗生素消炎,接着等数周自然恢复且复发的可能性很大。虽然说得简单,但这就是我面对的现实。接着登陆中国知网,把丹毒,黄柏,煅石膏放在一起搜索。找了重庆和安徽的论文各一篇,选重庆的原因是病例(司机,患处在小腿,久治不愈)和环境够典型,大夫开了加味的萆薢渗湿汤内服,以及豆腐加捣碎的黄柏外敷,数月而愈。而蚌埠医学院学报的论文提供了黛黄膏的制法和二十九个治愈的病例。两篇文章都没受到“市场经济大潮”的影响,且都是豆腐块文章,大概没有为职称编造数字之虞。内服的需要专业中医的经验,外用药一是见效快,二是无所顾忌:黛黄膏成分里蛎壳是碳酸钙,青黛是提取物,煅石膏是失水硫酸钙。
在得到中医的同意之后,跑药房,抓药,粉碎,买凡士林。制膏的时候把所有的粉末放到吃完的蛋糕盒子里,挤上两坨白凡士林,发现这两坨沾满了青黛的“凉糕”不和粉末水乳交融,猴年马月才能变成药膏。一边暗骂自己“看人挑担不吃力,自己挑担压弯腰”,“眼乌亮手拙”一边自卑:这是专业人士干的活,你连小学徒都算不上,逞什么能。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在百度敲进:制药膏。发现制药技术是上海轻工的重点课程,第一节实验课就是制“水杨酸软膏”——在线课程万岁!水浴加热凡士林对我这种木已成舟的急性子选手为时已晚。看到用液体石蜡先溶解药物这一条操作,我想起了较容易购得的甘油替代液体石蜡,到药房买了五支便宜的开塞露。回来溶解药粉和凡士林成绿色的药膏。这个药膏主要起收敛和凉血的作用。
由于是自己亲妈得病,没办法切四半做双反实验。我只能把所有有利的因素加到一起,不敢孤注一掷。用外敷药膏的时候,也吃汤药。希望中药起效,也希望真的能在几周内自己慢慢痊愈。这次的教训是尽量利用网上资源提前有些新鲜的认识,注意找专业资料。必要时转职成药剂师也是很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