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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经常回上海，但老同学相聚还是稀罕事，大家都忙，真要凑时间聚到一起不容易。这次回来前，在微信上和老林联系上了，说是回来时大家聚聚。那就聚聚吧，机会难得。
当年班上年龄差异就大，老林就是班上的大龄青年，现在说起来快70了，但老东西脑瓜活泛，身体好，干劲足，还在上窜下跳，退而不休。刚从外地开会回来，就张罗着同学聚会的事。先是说大家一起吃个饭吧，但这帮贪官污吏、学术恶霸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吃饭还是个事吗？只是大家都年纪大了，退休或者准退休了，反而身不由己了。要么身体不好，不能乱吃；要么家务缠身，抛不开。其实老同学聚聚，主要也就是说个话，叙叙旧，吃不吃饭的无所谓啦。说好了，找个下午就在老林的办公室里。
电梯里很挤，一大帮看起来是研究生的小年轻，嘻嘻哈哈。想当年也是这样踌躇满志、口若悬河，不由得一笑。其实没看到，老张站在后面。七找八找找到老林办公室门口，背后有人一拍肩膀，哈哈，是你啊，相视一笑。老李已经来了，一会儿老凌也来了，老谢也来了，还有老陆、老叶有事不能来，在电话里说了几句。老林还在微信里秀上了，更多老同学在微信群里大家打招呼。左看看，右看看，都是大教授，大领导，只有我一个是干苦力扛大活的。自己识相，找个角落坐好了。低眉顺眼，少高谈阔论，多听老师和领导讲。小时候大人不就这样教我们的嘛。
老同学一起聊聊，总是很高兴的。说起来，当年大家都是学化工自动化的，但现在都发散出去了，干什么的都有。老林就在干网络安全、图形识别，已经和化工自动化没有关系了。其实大班一百零几号，国内国外加起来还在干化工自动化的也不多了。
老林贡献出好茶叶，大家一人一杯清茶，开聊，好像回到了大学时代。但和大学时代也不一样，至少那时肯定是不聊出国看儿子、在家抱孙女的事情的。八卦八卦老同学的轶事。八卦了些什么？那是当然不能出门的啦，要不还叫八卦嘛？别的还聊了些什么？说真的，都记不得了，好像没有太重要的事情。老友聊天就是这样，重要的不在于聊了些什么，而在于聚到一起在聊这一过程。
到快分手的时候，随意提了一句想去分校看看。老林自告奋勇，要开车带我去。这怎么好意思呢？他好忙，而且分校好远，单程就是一个小时，这一来一回就大半天泡掉了。老校区到分校是有班车的，但要校园卡什么的，借用都是麻烦事，最好有人带过去。现在的划分是大一到大三在分校，大四和研究生在老校区。研究生课这些大教授都是挑着上的，早就不教本科生了，分校一年也去不了一两回，由他们带过去是不现实的了。本想算了，下次有机会再说。但老林是个有心人，也是个有办法的人，不肯就此放弃，联系了一个本来就要去分校上课的年轻老师带我去。老师去了就要上课，于是另外安排了一个学生带我参观校园。
不知道老林是怎么利用职权、威胁利诱美女老师和美女学生花这莫名其妙的时间的。美女老师毕竟本来就要到分校去上课，不算特意跑一趟，但美女学生可以睡懒觉、打网游、看电视剧，最不济还可以发呆甚至自修，干什么不比陪着陌生人逛校园强啊！现在有点明白老林为什么童颜常驻、退而不休了。
美女老师搞过学生工作，看得出是很干练的一个人。我们先到信息大楼的大厅，很漂亮的环形沙发，书架上还有一些经典名著和励志书，随便拿随便看，歇息的好地方。两侧还有大玻璃房，有一些桌椅和插花，这是给教授和学生散聚用的，沟通感情，拉近大教授和小学生的距离，不错的构想。美女老师有课，简单介绍了几句校园，就把我交给美女学生，自己去上课了。
美女学生才大二，其实和美女老师不认识，也不知道是转了几个弯才找到了。现在体会到老林的淫威了。美女老师是信息学院的，美女学生是学电力的，校内现在还有法律、经济、艺术设计、外语等，和我们当年清一色化工类工科是大不一样了。
不过有一点还是天长地久、海枯石烂永不变。校园内最大、最显眼、最舒适的大草坡也叫情人坡。分校好歹有万把学生呢，可以脑补壮观的情景。不过实际上好像还好，很多专业男女生比例三比一、四比一，最惨的八比一，供应有限，所以也没有人满为患。该实行供给侧改革了。现在工科不比以前，动手也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编程更是沒有男女差別，没有女生干不了的。加拿大化工系女生已经过半了，电工和计算机系由于传统思维还不过半，但也比以前多多了，我知道的女孩子里学机械、土木的也大有人在，没有“和尚班”的事情了。
闯进人家实验室里看看。没课，几个学生在课余自己捣鼓。倚老卖老自我介绍一下，再把大教授老同学的名字搬出来撑腰，人家倒是不介意，随便看。和老师聊聊，还带着看看实验设备，那和当年是断然不能相比了。Emerson出借了四套Delta V，这是和Honeywell分庭抗礼的DCS。Emerson很狡猾，学生用惯了，工作中选型的倾向性就不言而喻了。一排德国Endress+Hauser（国内都简称E&H）的控制阀样品，剖开了，可以看到内部结构，可以摸，随便摆弄。当年我们只有示意图可看。还有不少Fisher控制阀，很多现场总线装置。现场总线其实没有像二十年前认为的那样成为大方向，学生要是误以为这还是像宣传的那样是会出问题的，但这是另外的话题了。
精彩的在另一层，不光有一个精馏塔和自带的控制系统，还有一个缩微版的乙烯装置，当然只有后端，大楼内部弄上高温高压的裂解炉那是万万不能的。妙处在于这里面是没有物料和蒸汽流动的，所有过程参数由Aspen的动态数字仿真反送回去，所以叫虚拟工厂。很精妙的构想，对教学非常有用。不过对于实际过程与仿真的差别就没法体现了。但干什么都有一个目的，这虚拟工厂主要是用来教学的，这目的达到了。其实裂解炉要是虚拟了，也没有高温高压的问题，但裂解炉的仿真比精馏塔、换热器、管路、泵机难度高多了，打个马虎眼过去也是可以理解的。
在信息大楼里泡了好一会后，来到图书馆。传说中的七楼平台不开，于是到阅览室。好大、好壮观的中庭，还有一幅巨大的炼丹图。西方图书馆我见过不少，除了一些大城市的中心图书馆，我没有见过这么宏大豪华的，大学图书馆更是功能为主，简单实用，鲜有这样的。有意思的是，自习的大部分是女生，没有见到几个男生，大概没课的话正猫在宿舍里打网游呢。
出来正是下课的时候，浩浩荡荡大队人马冲向食堂，有点当年的感觉了，唯一差别是没有人手一个搪瓷饭盆，一路敲打过去。时代不同了嘛，食堂提供饭盆。忍不住好奇，进食堂探头探脑了一会儿，品种好多，价钱也便宜。美女学生说她的标准是二菜一汤，十五块钱，这比我们当年豪华多了。
到点了，美女老师下课了，我也该回了。向美女学生道谢道别后，跟美女老师坐校车回老校区。回来的路不堵，一个小时就到了。但对于很多家住老校区的老师，每天要坐校车来回上课，路上就要耗掉很多时间，挺辛苦的。唯一的好处是，长周末市内公园草地人满为患的时候，一家人可以开车到分校，那么大的草地上可以扎帐篷，玩野营。肚子饿了就到食堂。在落基山里野营的话，要是徒步三天能见到人影，那都不算野营的。但是上海嘛，要求就不能那么高了。
人到老了，友就很重要。人事地都是老友，能相聚一笑，还是很美好的。多谢老林牵头和安排，多谢各位老友赏光前来一叙。下次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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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4-18 20:07: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