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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新与旧
随着对艾滋病毒研究的深入,人们已经确定了它的来源。艾滋病毒似乎是横空出世的,似乎是二十世纪末期所特有的。其实,如果把它和人类历史上其他传染性的致病源排在一起的话,你会发现它们有一个很明显的共性,就是都来自动物。人类各种瘟疫的源头都是动物,艾滋病也不例外。在人和动物之间有一个界限,一旦动物病毒细菌越过了这个界限,对人类就是灾难。反之亦然,很多动物的灭绝就是因为人或其他动物的病毒细菌越过了界限。HIV这种病毒没有太多的独特之处,它也是沿着同样的路线,越过了同样的界限。
$ V5 G# C% n- y& d 由于抗菌素的出现,细菌基本上对人类没有如昔日鼠疫那样巨大的威胁了,而病毒则由于没有有效的药物,依旧是人类的心腹之患,现有的病毒还很猖獗,新的病毒又不断出现。艾滋病已经成为百年不遇的大瘟疫,人们在关注它流行的时候,并没有从它的出现得到启示。二十一世纪初,萨斯的出现,终于让人们意识到末日的威胁就在我们身边。
. U) m- q8 \# [/ t5 p5 y6 j. O 远古之鼠疫、天花,近代之艾滋病、萨斯,还有居于其中的流感,都是因此我们和动物共存的原因。我们现在已知的病毒和细菌和自然界中存在的病毒和细菌相比还只占一个非常小的比例,在各种动物体内现存的数不清的病毒将不断地进入人类,引起新的一轮瘟疫流行。从已经成型的艾滋病,到神龙一现的萨斯,还有让科学家时刻提心吊胆的禽流感,都是动物病毒在人间的活灵活现。7 f" n! ]7 H, l; L6 N
虽然研究人员分析出,现在流行的艾滋病毒是大约在1930年前的20年内经过变异形成的,可是研究人员相信,类似的变异在之前的几百年里曾经多次出现过,只不过没有成功地进行人类社会罢了。换句话说,类似的死神变异现在在动物身上正在形成或者已经形成,如果有机会的话,它们就会在人群中成为像萨斯那样的气候。以禽流感为例,1918年大流感那样的变异株恐怕已经存在了,我们只不过是运气好一些而已。这种悲惨的未来可以说是无法避免的。今天的世界,全球一体化,你根本无法逃避。
/ Q# _& O% L+ d- c0 B+ D 包括艾滋病毒在内的动物病毒之所以不断地进入人类,道理很简单,就是我们人类不断地侵入动物的领地,造成人和动物的接触日益密切。在这方面,完全是人在采取主动。有关专家在中非的集市上见到的是血淋淋的野生动物尸体,这是当地人的口粮。研究人员对集市上的猩猩肉采样分析,发现SIV的感染率达到20%。我们可以很有把握地说,在那里,SIV在人们的体内和HIV重组着,新的HIV亚型将会不断出现。
( ~1 g5 j% V! Q( J1 |2 `6 ] 萨斯的出现也是一样的,是因为人们食用没有经过长期驯化繁殖的野生动物的肉引起的。这种茹毛饮血可以说是旧的落后的非文明的传统,是和文明的发展背道而驰的。在非洲是因为落后和民俗,在中国则是被大力宣传着,在中国人的概念中野味才是最好吃的。自从开放搞活以来,这种很落后又不文明的习俗在中国大行其道。艾滋病出现在非洲之时,中国还处于封闭的状态,也没有到处吃野味的风气。中国人什么都敢吃的风气蔓延十几年后,就出现了萨斯,那么下一个烈性的前所未有的病毒流行的起点和重灾区能不是中国吗?
% J: [+ h; S$ f 回到艾滋病毒上,仔细想想颇有不解之处。就拿它和萨斯病毒相比,萨斯出现后引起的紧张要比艾滋病刚出现时严重多了,因为萨斯病毒的传染性比艾滋病毒厉害得多,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病毒、没有简易准确的诊断方法、更没有能治住它的药,还是通过空气传播的,居然能很快地控制住了。可是艾滋病毒这种非得要特密切的接触、在空气中一露面就死、也很容易被诊断的东西,为什么就控制不住?没有药?萨斯也没有。没有疫苗?萨斯同样没有。
: \1 {, e1 k, P9 b 从病毒的特性和科学的局限上很难找到能够说服人的理由,真正的理由应该到源头去找。萨斯出自中国,这里是人类迁移史上较为晚期的落脚点。虽然有让我们自豪的北京人元谋人等等,但这些家族都灭绝了,没有留下后代,我们都是从中非走出来的那群人的后代,在这片土地上的历史也就是一万年太久吧。萨斯病毒不管是不是从果子狸来的,它和人类共存的历史最多也不过就是这万把年,在基因的水平上来说,算是十里八村的乡亲。因此当它进入我们的村庄时,只是不速之客,可是并不陌生。
8 b9 e( t8 |8 E: F, s n 艾滋病毒就不同了,它起源于人类的祖坟所在,也许在几十万年甚至上百万年前它就和我们的祖先和平共处了,它的十里八村的乡亲是远古的人类,因此当它来串门时,则是十足的陌生。现在人类的基因可以承受萨斯这种烈毒的考验,却不能承受艾滋这种软绵绵的腐蚀,原理是因为太陌生了,而且太原始了。艾滋病毒对于今日人类来说,恐怕和刚刚直立行走的猿人一样陌生。想当年,天花也来自中非这个祖坟之地,人类花了三五千年才将之消灭。对付艾滋病毒,肯定用不了那么多年,但未尝不会是一百年、数百年?
0 m$ w+ X) R1 c0 [ 在过去和现在都有人把艾滋病的流行归罪于与现代化,归罪于与现代科学,归罪于现代文明,他们呼吁回归自然,呼吁用旧有的生活方式来救赎。回归家庭,放弃吸毒和同性恋这些文明的副产品,不使用现代医学的成就以避免医源性感染,这样就可以摆脱艾滋病吗?
: I. [' i9 B) L1 I" j1 f7 T! }6 `* m 这种做法对少数人是可以的,但对于全社会是行不通的。即便是有人真的做到了,不被艾滋病侵袭了,结果头痛脑热的没准就过去了。就算我们万众一心都抗得住,对同性恋也像文革年代那样采取无产阶级专政的手段,也许躲过了艾滋,躲不过别的。从根子上讲,如果不改变旧的愚昧的落后的习俗特别是在饮食上的习俗的话,类似的瘟疫还是躲不掉的。& r, S3 M- ^" R+ l9 S1 B
人类在过去的二百年间靠着对科学的信任和追求,一个又一个地战胜了困扰我们几千年的疾病,这是人类文明的光明大道。对待艾滋病,一样要依靠科学、相信科学、用科学来战胜艾滋病。艾滋病应该促使和激励文明前进,而不是引发文明的倒退。同性恋和吸毒并不是文明的必然,而是因为有的人打着文明的旗号。过去有个口号叫破四旧,对传统文化是一场灾难,但也有进步的一面。现在强调传统文化和国学,于是很多过街老鼠一样糟粕坦坦然登上大雅之堂,五四运动快90年了,中国人科学观远没有树立起来,这才是对抗艾滋病最大的不利之处,也是撒哈拉以南非洲之所以有全球60%以上的感染者的原因。/ g9 a0 E2 ~0 { e( d
18年前的秋天,在北京南城的那间不大的血清学实验室里,面对着来自云南的二十多份艾滋病毒阳性结果,我的头一个感觉是,我所处在的世界从此发生了无法逆转的改变。
, c. h% ~- A. a/ R. n" X0 M0 ? 艾滋病就在我们身边,我们所能做的是学会共存。& r0 W$ I. U3 A$ e% \1 E- Q*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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