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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草蜢 于 2015-8-7 05:07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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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力推荐《大凉山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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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N- M$ f' G3 X8 _刚刚读了《大凉山往事》,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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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x4 B; P# U, C4 H! m2 @4 y这是继《丰乳肥臀》和《红飞蛾》之后,吸引我的中国现代小说。+ P( t1 {/ o% Q6 i1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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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以“他姥爷”向解放军交代的口述的方式来描写的一个只身走进大凉山的北方汉人商人在1934年-1950年所经历的大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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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5 L f8 |一个地方以“魔幻与现实的穿越”来描写此书, 俺认为是再恰当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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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难得的是对大凉山的风土人情,社会结构描写的很仔细, 完全吻合草蜢所知道的。& g9 p5 l: {& A, {& g6 h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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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蜢唯一挑刺的是一些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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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作者以成都老茶客之口,讲出司马相如和蜀身毒道的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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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O8 o% w$ }. _( Y* A7 G2 d放到今天, 完全可以相信这段摆龙门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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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咱们四川乃天府之国,人杰地灵,蜀中三尺小童,亦能暗诵如流《孟德新书》, 但在1934年, 还是太夸张了, 如果借用“他姥爷”碰到的几个考古大学生之口,应该更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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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录一段:! Y+ M, r8 r) n# J' S. ~; Q
2 t; Q! p: p2 b- \- p: B3 M看见彝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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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z7 \/ ~& Q; X7 o& T( O" r) T4 A$ S彝族人在午后的阳光中走动。/ ~9 ~# Z. h/ e+ W2 g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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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姥爷有生第一次看见了梦一样无声的彝族人。大凉山的彝人在河边埋头赶路,在山头上矗立眺望,在田野小径上走向山寨。我姥爷看见,从大路上匆匆走过的彝族男人,皮肤黝黑,额顶上蓄有一绺长发,左耳都戴着耳环、耳坠。他们下身穿着口径一两米的大裤脚吊裆黑色裤子,裤裆前后镶贴着广柑大小的圆形图案。他们上身包括手和胳膊全都罩在口袋似的黑色察尔瓦里,上口在脖颈处扎紧,只露出脑袋,下摆一直垂到膝盖处,周边挂满了老长的流苏,有的人还披着雪白的厚披毡,看上去是上好的羊毛做的。0 F9 Y, [1 N' T1 e3 k6 H, {
& L$ ?( B7 j3 [5 {' o: q 我姥爷想跟擦身而过的彝人搭讪说话,但彝人只顾自己走路,连他看也不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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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U; D8 X* S- w. s2 {4 } 前面路边上蹲着一圈彝人。他提心吊胆走过去,正要经过旁边时,彝人们全都站起来,有两人几下脱掉上身的擦尔瓦,摆开一种打斗的架式。我姥爷以为彝人要跟自己动手了,起步就开跑,接着改成快步走,回头看了几眼。彝人们并没追上来,而是围成一圈,圈里有两人扑打在了一起。我姥爷放慢脚步,远了回头再一看,两个彝人已在地上扭成一团。走完一段下坡路,又上一段大坡道,快到坡顶时,我姥爷大口喘着气,一群彝人出现在最高处。他抬头看着高处,放慢步子。跟刚才擦肩而过的那两个年轻彝人一样,坡顶上的彝人也在扭打。双方的人各站在一边,中间的两个人光着上身,一次次扑向对方,又退回来,接着扑在一起扭成一团。似乎没人注意我姥爷,但他不敢再往上走。彝族人刚才在他身旁,现在又在眼前扭成一气,谁知道是冲着他来的,还是他们之间有什么冤仇。没有退路,路边有条斜着通向前方的小道,他拐了上去,绕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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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拐上大道,花了两三个钟头。& V7 T: E, K+ m&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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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的阳光中,他看见一些彝人围坐在路边上喝酒,好像没什么菜。酒从一个小木头罐子里倒在一个木碗里,挨个转着圈喝,一人一口,喝完用手指把碗边擦抹一下,递给旁边的人。不久,路过一个村口,又看见两伙彝人相遇,围坐在路边开始喝酒。他走上前去问路,彝人们冷冷地抬起头来看着他,不说一句话,见他不走,其中一个说了一句彝话,还打手势比划了一下。虽然彝人的话算是白说了,但他这次看清了,确实喝的是寡酒。这种情况后来见多了,我姥爷感觉出彝族人很爱喝酒,路上见了路上喝,街上见了街上喝,一喝起来谁也不理,什么都不管,有的倒在山坡上晒着太阳睡觉,好像喝醉了。他还注意到,那些彝族男人身上的察尔瓦全都鼓鼓囊囊的,里面装着枪或是别的什么,都是可能的。7 N9 Q1 b5 l- c2 E) y
1 j( Z3 t5 N) W" R% F5 @; | 山野越来越荒莽,路上不时有成群结伙的彝人迎面走来。领头的走在前面,有的手里拿着短枪,有的空着两手,无论男女,裤裙下摆都长及地面几乎遮住脚,那种目不斜视的神情模样看上去十分威严高贵。而身旁的一个男随从背着抢和皮口袋,后面几个跟随的男彝人要么荷枪执械,要么背负行装,个个都是短裤头吊在小腿处,露出皮肤粗糙的光脚。坐在山坡上休息时,几个随从的彝人就从行装里面取出食物,从皮口袋里倒出酒或者水,由贴身的随从送到领头的彝人面前。* q/ M& S4 P0 W5 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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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能见到的彝人越来越多。* h. J2 T6 D0 F5 n/ [% B6 c
/ r b7 ^! i% @, H4 Q% Q9 E 每每遇见彝人那一双双一律冷漠、警觉、深沉又衿持的眼睛,我姥爷就心里发虚。上点岁数的彝族女人们,头戴着筛子一般大的荷叶形黑头帕,没成年的姑娘梳着独辫,扎着红头绳,穿着浅色的两节裙,成年姑娘则穿着腰细摆宽长到脚背的五节红筒裙,走起路来一波一浪,头上披着瓦片式的头帕。绣着彩色花纹的头帕前短后长,两根辫子盘在上面,发辫上串着好看的彩珠,左右耳上金银耳环耳坠闪着亮光。见多了便以为熟识了彝人,但闭上两眼一想,我姥爷又觉得从没看清过彝人到底是不是都不穿鞋。他看见的彝族女人个个长裙着地,看不出穿没穿鞋,同时男男女女的彝人往地上一蹲或者一坐,全身罩在察尔瓦里,只露出个脑袋,根本看不见脚。后来,我姥爷在路上注意看彝人的脚,渐渐发现彝族男人大多不穿鞋,仅有个别的穿草麻编织的鞋。而彝族女人,即一副高贵模样的女人,尔偶露出脚,也多半不穿鞋。* Q" n- Q( B) @( u# d/ Z
2 M. ~' T" w0 L( \' N 山里洒满阳光,气温明显要比过大渡河之前高许多。我姥爷脱掉棉袄、棉裤、棉帽,换上轻装上路,后来把鞋也脱了,塞进包裹,这样光脚走山路可以踩得稳一些。蓝天下群山苍茫,山坡上峡谷间散布着一片片彝族人的寨子,山口要道立着彝族人的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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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姥爷又发现,彝族人大多住在向阳坡坳或山腰或平坝上,很少住在山顶、河谷。房屋都有四方形的围墙,墙上有一二扇大门。四周种着核桃、李子、梨、桃子树和另外一些不知名的树,许多树开满了红花白花。屋后的青山放牧着牛羊,房前的坝子种着庄稼,房前屋后有山有水,要是遭遇野兽或者匪祸什么的,显而易见难攻易守。他看出,彝族人的房屋多为土木结构的草房和瓦房,要么夯土垒墙,有的也编竹抹泥为墙,一间房一个门,木头门又矮又宽。而最普遍的是木瓦板房,那种房屋的显眼之处是用又长又宽的木板代替瓦,满满地铺一层在房顶上,铺好后又在两快相联处盖一块木板瓦,上面再压一横条,用石头压住。有的人家在院角上就修有碉楼,四下走动着带枪的人。碉楼用土石筑成,从枪孔处能看出墙很厚,凭感觉能发现门很厚重,反正整个看上去非常坚固,十有八九火烧不燃,枪弹也射不进去,里面多半还储存着枪弹和粮食。奇怪的是,彝人的住房都没有窗户。 S6 g5 Y2 F9 h&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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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不时能听见远处山里响起零星的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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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遇见汉人的山寨,我姥爷就进寨走家串户卖各种缝衣针,也用针换吃的喝的。山里的人家,不管是汉族人家还是彝族人家都缺针线,这是他事先就料到的,就跟他从前去蒙古、新加坡所遇的情形一样。他的缝衣针和绣花针最好卖,一根能换几个鸡蛋,每根针都能卖个好价钱。有时遇着彝族人呼叫他,尽管听不懂说的什么,只好取出针线任对方挑选,一换完东西抬脚就走,不敢多停留。到了晚上,我姥爷逢村借住,遇店投宿,还跟一个汉族寡妇睡过觉,睡完了给人家一根针。他发现山里越是僻静的汉人房子里越容易遇上寡妇,好像每走不远就有那么一两个。有个娘们是一个死去的财主的姨太太,人长得水灵灵的。她只说自己的男人被人打死几年了,但怕说出是被什么人打死的,下面一接上火就把家伙直往里面嘬,让我姥爷害怕拔不出来。他听说过要是在那种节骨眼上,突然有枪口顶在后脑勺上,那东西就会卡在里面。而彝族女人,他想也不敢想,不管在何处,顶多只敢看几眼就急忙离去。 A; K( ], N& B) ?- T* ~% @
; x4 v0 Y/ Z( r一连多日,并没遇到什么人对他怎么样。- | j, Z- g6 z) ~( M
! C3 H" o! K( h$ Z- j% Q1 H/ y 每走一程,路边会出现一个指路碑,碑体长方顶半圆,根部埋在土里,石头的成色看上去很有些年头。有指路碑引路,岔道再多也不会走错,顶多返回来找到指路碑再走。差不多每走半天工夫,还能遇到官兵把守的营屯,不是要塞就是堡垒,看样子路人要是遇上个三长两短,也不会呼救无门。数日后,我姥爷来到一个名叫甘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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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9 `! D6 ]5 R' `5 R: i 一个不大的集市上汇聚着上千的赶集人,彝族人和汉族人都有,买卖双方大都以物易物,也有用银两铜钱的。交易的东西中,彝人有牛羊皮张、各种药材、家畜家禽、农副产品、山货、粮食、鸦片以及各种洋枪、子弹和汉阳造长枪、手枪、手榴弹等军火,汉人有百货、白酒、针线、布匹、红糖、铁制农具等。彝人多以白银买汉商的布匹、盐、糖、农具;汉商多以布匹、针线换彝族的皮张、牛羊、鸦片 汉人用半斤盐换一只公鸡,用一斤盐换两张羊皮或一斤贝母或二斤天麻,一把锄头换一斗三升玉米。彝族人使用银子,他们的察尔瓦里藏着许多银锭,每锭为十两。一头耕牛换3锭银,一匹骏马换8锭银,一斤鸦片换2锭银,一支步枪换10锭银,一个丝帕换4两鸦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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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苦力搞运输的人们在四处转悠,一个个门庭若市的饭馆门边上围着算命的人们。集市附近的草坝上在进行摔跤赛马、服装比赛、弹琴吹奏。四周围观的人群中还有放牧人,成群的牲口散布在一旁吃草。在甘洛田坝集市的一个街口上,在卖人。那些人被绳索拴着,男女老少都有,有汉族人也有彝族人,一个六岁大的小男孩花七锭银子就能买走。我姥爷想,要是能买一个会彝话的半大孩子同路去西昌,当个翻译该有多好,就心里盘算着需要多少根针能换一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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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l* X; T! B0 S2 d 他问彝族人卖多少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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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 ]2 |% y* V6 b* ~ 人家反问他哪有什么彝族人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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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6 t. D! B) i# L 他手指着一个头上留着一绺长发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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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说,那是一个非彝根的汉娃,彝根的娃子从来不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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