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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新语丝上转一篇老鬼评狼图腾的文章。附带说点自己的观点:
1。很想看看这部电影。不为别的,就喜欢看狼群的大场面,过瘾。但对蒙古人和狼的关系却相信老鬼所说。
2。很喜欢老鬼的血色黄昏。他老妈的青春之歌写的是青年从迷茫到信仰共产主义,血色黄昏却是青年从信仰共产主义到迷茫。二者对着看,真有无限感慨。
3。看电影就是看个热闹。如果喜欢,就安心上当。就像你看金庸小说,明明知道人不可能飞檐走壁,但还要三更半夜不睡觉地去看。
关于小说《狼图腾》的感觉
作者:老鬼
凡到过草原的人都知道牧民是最恨狼的,没有任何蒙古老乡把狼当成神来膜
拜。因为狼不但吃羊,还进行屠戮。你饿,吃一只也就罢了,狼进羊群可不是只
咬死一只,它总要在羊群里玩儿扑杀羊过瘾,发疯般的追逐撕咬,非一口气咬死
咬伤数十只羊不停止。尽管它自己根本吃不了这么多,还一个又一个地追着咬羊
撒欢儿。这一点跟狮子不同,狮子吃饱了就不会再去扑杀猎物。
说狼残忍贪婪,就因为它有这个毛病。吃饱了还要追咬羊,没个够。狼的这
个独特个性使它特别招牧民恨。放羊的须臾不能离开羊群。否则,片刻工夫就会
被狼咬躺下血淋淋一大片。因此草原上年年打狼,牧民见了狼必消灭之,决不放
过。经过这么些年的围剿捕杀,内蒙古乌珠穆沁大草原上已几乎看不见狼,只在
偏僻的深山老林,还有它的踪迹。
1969年春天,我的一只狗仅仅因为咬死了几只羊羔,就被蒙古牧民追着打,
非置之死地。我当时曾挥舞大棒,誓死保护自己的狗,也无济于事。牧民通常不
爱打架,但为了打咬死羊羔的狼和狗,他们不惜跟任何人翻脸,哪怕你是北京来
的知青。为挽救这条狗的生命,我反复跟牧民交涉,希望别打死,哪怕赔钱也行。
但老蒙毫不妥协,断言咬死羊羔的狗就是狼,必须打死。自那以后,我对蒙古族
牧民与狼不共戴天,视狼如敌,必须赶尽杀绝,留下了深刻难忘的印象。世世代
代在草原上生活的牧民见了狼就追,追上就打,格杀勿论,早已成为一个风俗习
惯。就因为狼有那个嗜杀的坏毛病,吃饱了还要在羊群里祸害。受伤的羊即便当
时没死,肚裂喉破也活不多久……从我接触过的牧民中感到他们对狼没有任何好
感,恨之入骨。
一个民族的谚语最能反映这个民族崇拜什么。在《蒙古族谚语》(内蒙古人
民出版社1982年出版)中,狼总是作为反面形象出现。随手翻一翻,就找了一些
如:“扔灰时别带火,放牛时当心狼”、“狼趁雨天出动,贼趁机会下手”、
“没有不吃肉的野狼,没有不捣鬼的狐狸”、“狼的毛色容易变,狼的恶性很难
改”、“吃羊的狼发胖,受贿的官儿发财”、“听见狗咬拿起鞭,听见狼嚎拿起
枪”……
在这里你看不到一丝一毫对狼的敬意。所以《狼图腾》这本书与事实相违,
无法接受。
文艺作品是生活的反映。细节可以杜撰,情节可以杜撰,但构成全书骨架的
基本事实却虚构不得。不只是我,身边所有到过内蒙古牧区插队的老知青们,也
都接受不了这本书。因为它虚构了一个事实,虚构了一种文化。恰恰相反,蒙古
族牧民非但不图腾狼,反而见狼就杀,认为这种动物与苍蝇老鼠臭虫同属一类,
是害兽,大大的害兽。以扑咬羊为乐,一咬就几十只,上百只……必须坚决消灭。
事实上他们几乎要把狼给打绝种,毫无一点点恻隐。
尽管也知道狼这种动物还是有不少优点。尽管杰克·伦敦写狼的文章很凄美。
但对大力鼓吹狼道精神的这本书还是难以接受。因为它所描绘的跟我们在内蒙古
草原上看见的完全不一样,太离谱了。
多年前我就认识《狼图腾》的作者。原来我是很尊敬这个人的。都曾在内蒙
古牧区插队,都在一打三反运动中给抓了起来,都尝过兵团小牢房的滋味,都是
兵团保卫处冯处长审问的,都曾被众叛亲离,让人划清界限……这些相同经历,
使我们很有共同语言。在思想解放的岁月,他曾积极热情地投入,成为了民主墙
前的常客。他的“人民掌管不了干部,所谓人民当家做主就是一句空话”的观点
也激起了我的强烈共鸣。所以我曾把他的一些故事写进我的书《血色黄昏》里。
但《血色黄昏》出版后,他的两位前妻忍受不住了,愤愤找上门来,向我控
诉了这个人的另一面以及她们个人的痛苦经历。当年在东乌旗插队的老知青们也
几乎都对这两位弱女子持同情态度,一致谴责了那位作者。接着,有知情者陆陆
续续向我揭露了那位作者的种种问题。因而《血色黄昏》再版时我把这个人物删
去。
两位前妻都曾发疯般的爱过此作者,都有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小说一样浪
漫传奇, 又均先后被作者喜新厌旧掉,所以两位前妻都对作者由爱转恨。不过
我作为旁观者,总觉得该作者虽有毛病,也不能完全否定。他坐过牢,不断受打
压,为中国的民主进步干了一些事情。不大赞成作者两任前妻对他穷追猛打。
自《狼图腾》出来后,情况有了变化。浅薄的媒体们纷纷吹捧《狼图腾》,
给之罩上种种光环。该作者的两位前妻处境却每况愈下。没有人关心她们,没有
人理睬她们,没有人听取她们的意见和呼声,似乎她们的遭遇活该,谁叫你是羊
的,就该被吃。甚至还暗示她们品行不好……随着商家大炒《狼图腾》,报刊广
播连篇累牍地颂扬这本书,无形中给两位前妻造成了极大的压力和贬抑。她们除
了默默忍受被遗弃后的穷苦卑微和孤独生活外,精神上还要承受着那个前夫志得
意满,名利双收的折磨。
她们为这个作者付出过巨大牺牲,受到了惨重的伤害。第一任前妻调回内地
后,为跟刚出狱的作者结婚,不惜以头撞墙来反抗家庭干涉,并专程返回内蒙古
草原与作者完婚。第二任前妻为了作者,甘心一次次堕胎,不要孩子,甘心在家
伺候丈夫,一个工作也不找,不惜得罪自己父母。从70年代回城至今始终无业,
牙齿几乎掉光。可以说她们把自己一生完全都献给了他。
针对我的《血色黄昏》中有个人物一半是以这个作者为原型。第一任前妻曾
写过一本知青小说《落荒》,揭露了此作者的种种欺骗行为。而第二任前妻自离
婚后二十多年来也四处奔走,不知疲倦地搜集前夫的材料,与之打官司,告诉人
们事实真相。
前不久,她们又对我谈到《狼图腾》一书的问题,谈到其中的种种不真实,
荒谬以及她们的愤怒。并给我推荐过多篇批判《狼图腾》的文章。她们对现在社
会上美丑不分,正邪颠倒,颂强贬弱,鼓吹兽性(狼性),十分的惊讶,十分的
忧虑。她们现在是又老又丑又穷又病,无人注意,处境困难。她们虽然并没有让
我干什么,但我觉得自己有义务把她们给我的一些文章摘录在我的博客里。
在一片对狼的颂歌声中,让世人听听另一种声音,对她们也是个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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