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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庚申,天气闷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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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4 G1 C/ a& a& ^) n9 y现在是下午,暑热更甚。我的亲兵们还在和未央宫的守卫纠缠。从上午开始,他们就拒不让我们进门,一会是恐吓我们不要太过分,一会是哀求我们不要为难他们这些小人物,一会是敷衍我们说要去请示他们的队长。 我怎么办?要不要和他们翻脸?我有差不多一千人,未央宫的内卫人数不多。可我们没带攻城器械和重型装备。一旦发动,可能几个时辰都胜负难分。我的家族已经付出了这么多来维持表面上的稳定局面,我要打破它吗?我一屁股坐在靠边的阴凉下,再等等吧。“去,告诉他们吕相国有要紧事要见陛下!耽误了事谁负责!”$ e1 Q* j# H* F2 u" _( s
3 X$ b, w& H6 j3 D& D( c; h% S事情怎么会搞成这样?我是大汉堂堂的相国,我的族弟是大汉的上将军。我们的姑母是伟大的吕太后。高祖在时,是她主持诛杀了那些开国悍将,为刘家保住了这个天下,在姑父去世后又是她修建了雄伟的长安城。她老人家在我们眼中总是成竹在胸,一付有办法的神秘样子。原来我以为是因为她的手中掌握着军队和情报机构。可如今这些国家机器都掌握在我们兄弟手中,我们怎么心里还是没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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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J% _/ h0 w9 i3 o; L自从姑母病重,长安城里的气氛就越来越紧张。连城里的贩夫走卒都在传播着吕氏要篡位当皇帝,要诛灭老臣的谣言。真是冤哪。姑母生前已经做好了完美的制度和人事安排,我当相国,总理日常政务兼统领长安城的卫戍部队南军。呂禄是上将军,统领帝国最强大的野战部队北军,离长安也不远。呂禄的女儿是当今的皇后,我们吕氏还有无数的女儿是各诸侯的王妃。我们家有三个王,几十个候,还当着多少个诸侯国的国相,大汉的局面牢牢的掌握在我们手上。 再等几年,等当今皇后产下几个皇子,我们的权益和安全就更是固若金汤了。大汉没有人比我们吕家更期盼局面稳定了。我们吃饱了撑得会去篡位?真要诛杀那些活不了几年的老军头也不急在这两个月,局面稳定稳定再说。* R* e+ a. n" O% I" W0 n
/ B1 K; }3 @. t, @+ d) [6 ?可我们挡不住流言和那些人的蠢蠢欲动。根据情报,陈平,周勃,灌婴这几个老家伙鬼鬼祟祟的搞串联,但我估计他们也是麻杆打狼两头怕,如果我不去招惹他们,局势说不定能缓一缓。也有一些人在我们这边活动。前几天,郦寄介绍了一个什么“得之可安天下”的异士。那个糟老头子见面就给我献了三条计,我靠,我一筹莫展,他居然有三条:“一曰抓紧军权;二曰尽收天下才智之士,恩威并施;三曰广收天下民心。”我勒他个去!又是个以为皇帝是用金锄头耕地的傻逼。我赶紧说两句好话,用几吊钱打发了他,我耽误不起那个时间。- v( _# I. w, }6 ]& V3 L5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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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权,连长安城里卖豆浆的都知道摇头晃脑的说得军权者得天下。他们知道什么是军权吗?我反正说不清楚。按照制度,有符有节,就有兵权,没符没节,不论谁连军营门都进不去。姑母刚去世那几天,我们也是盔甲不离身,呆在北军大营里枕戈待旦。 最后什么也没发生。前几天,呂禄出去打猎,路过小姑姑吕须的庄园顺便看看她,结果她破口大骂,说什么呂禄不好好的呆在军营里抓军权就是不务正业。我的姑姑唉,您也是个参与过高级政治活动的人物,军权是抱着个上将军印,缩在被窝里,躺在北军军营正中间的大帐里,外面再站四十个宿卫就能把得住的吗?大姑丈死的那年,您老公,大名鼎鼎的老帅樊哙正在外面统军二十万征伐燕代,先是大姑丈,后是大姑都打算把他灭了,好在被人劝住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樊哙有威望吧,有符吧,有节吧,还不是吓的筛糠,恐怕动用一下他的军权的念头在脑子里过一过都不敢。所以说功夫不在那。 再比如现在我们兄弟把持着名义上的军权,可自打齐王那个烂仔扯旗造反,我们让灌婴那个老家伙发兵,他先是说动员不充分,粮草没备齐,拖着不出发。好不容易出发了,又说天气不好,道路不好,走的贼慢。我们拿他有什么办法?没有!你说我们有军权吗?$ x% D: f; {+ V# x6 T
8 [! L4 [0 d2 v1 j* H# j, _民心?民心是个什么东西?我说是个烧鸡。随便拉过来一个老百姓,你问他天下应该姓刘还是姓吕?他肯定说姓刘。你问他在天下姓刘和天下姓吕但是奖你一只烧鸡里挑一个,他肯定挑烧鸡。我要是有四千万只烧鸡,我肯定去尽收天下人心。可惜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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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智之士?所有的人都是才智之士,都有着两难的选择,但也都踩着两条船。先说说未央宫里面那位,见了我们的面就说自己是吕太后的亲孙子,呂禄的亲姑爷,是我们吕家扶上马的。可是如果我们吕家真出了事,他估计马上就脸孔一板说朕是大汉天子,然后下诏抄家。周勃灌婴这几个老军头,一方面怕我们动手,另一方面担心如果铲除了我们,马上就要面临推举皇帝难题,那又是一场如履薄冰的考试呀。所以这几个老东西把兵停在了荥阳,私下和齐王议着和,又不和我们公开翻脸,就是等着局势明朗,等着卖个好价钱。朱虚侯刘章这种小人,天下没事的时候紧挑唆生事,如果成事了他就是诛吕首功,势头不好他就还当呂禄的好女婿,这个王八蛋。郦商郦寄这种嘴皮子掮客,最善穿针引线,上次姑母和老臣的矛盾就被他们抹平了,封侯。这次又在我们吕氏和老臣之间串来串去谈交易。不过他们说的也还靠谱,我们吕氏退一退,还是保有天下三王,势力不可小觑,而且这样的话,今上的位置就稳了,加以时日,吕氏一族的势力也就稳固了,我们也能踩上两条船。每个人都踩着两条船,都骑着墙,并试图把这种不确定性最大化来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这就是政治。太复杂了,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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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朱虚侯怎么带兵杀进来了?他不怕北军的呂禄发作吗?那边有个厕所,我先躲一下。我只要躲过这一个时辰,事情就还有转机。。。我的腰好麻!这就是被刀砍的感觉吗?呂禄怎么样了?如果他还把握着北军,今天晚上长安城就得完蛋。而我会配享太庙,也会被家庙隆重祭祀,会在历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如果他完了,那我们吕家今天晚上就不存在了,小皇帝刘弘也不会多活几天。他们在史书上可能会把我们说的很蠢吧。但有一点,他们一定会说是我们吕氏先动手篡位的。唉,历史就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唯胜利者们去点缀吧。我来了,我叫吕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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