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TikTok到Labubu

晨枫

近些年来，TikTok红遍美欧，Labubu现在也火爆了。有意思的是，这两者都来自中国。TikTok几乎人人都知道其中国出身，即使西方（尤其是美国）媒体反复炒作TikTok危害隐私和国家安全，数以亿计的TikTok的使用者毫不在乎，甚至在美国政府要禁的时候，“明目张胆”地涌入谁都知道来自中国的小红书意识抗议。Labubu还未必，不过喜爱Labubu的人们未必在乎其中国出身。

听说过泡泡玛特，也听说过Labubu，老实说，没看出有什么了不起的。但人家现在不仅赚大钱（2024年全球销售18亿美元，仅Labubu就4.23亿美元），而且赚大名，开盲盒和饥饿营销的方式弄得热捧的人们如痴如醉。Labubu的营销有40%来自国际市场。现在西方媒体也开始炒作Labubu的中国出身了，至今Labubu追捧者基本上都是不在乎的态度。他们追的是玩具，不是地缘政治。

这是好事。

中国崛起在西方很多人中引起不安甚至反对。皮尤民调发现西方民众中超过70%对中国持有负面认知，这里面有很多来自抹黑、误解、傲慢。中国见得多了，不喜，但也不怕。中国照样崛起。然而，当中国制造从实用层面到情绪层面越来越多地占据欧美公众的日常生活，他们对中国的认知不想改变也不得不改变，因为抹黑、误解、傲慢最终都在现实面前迎刃而解。

曾经有一个美国记着，要过一年不用中国制造的日子。后来过下来了，但苦不堪言，写了一本书，告诫众人“别试”。那还是2007年。现在，估计确实不会有人再试了。这十几年里，欧美供应链的中国化深化到想断也断不了。

TikTok、Labubu代表来自中国文化产品正在深入欧美的生活。还有“悟空”这样的电游。重要的是，这些都在年轻人中得到欢迎，很多还是在意识到中国出身的情况下。现在老年人是在冷战时代成长的，冷战时代的反苏反共教育留下深刻的影响；现在的中年人则是在后冷战初期成长的，“历史终结论”和意识形态傲慢同样留下深刻印象。对于他们来说，中国崛起是历史的偶然，Pax Americana依然是世界秩序的“正道”。他们对正在远去的“过去的好时光”更是充满愤懑，认定中国“偷走”了西方的辉煌。

但是在中国制造里长大的一代人里，不仅对物质层面上的中国制造不再抵触，对文化层面的中国制造也越来越不抵触。这也是西方相对衰落的时代。欧洲早就不行了，只是自己还把自己当根葱。美国也不行了，要不然特朗普的孤立主义、美国第一根本没有市场。

在这一代和下一代人里，对中国的敌意会越来越淡漠。好事。就是需要等一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