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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新疆,尤其南疆是“现象级”旅游胜地。“泼天 ”的游客潮,不仅在硬件和软件上接住了。同时,在其他方向也呈现了前所未有的好势头。有人问:“三恶”如何不再来?治理新疆,与别的地方不同。以前的乱相和今日的“承平”非“左”或“右”的结果,而自有其内在逻辑。
“三恶”,现称“三股势力”,即:民族分裂势力、宗教极端势力、暴力恐怖势力 (《新疆的若干历史问题》白皮书)。非一地或一国特有。上合组织中,及东欧和前苏联国家也时有发生。其组织,发展既有共性,又各不相同。历史地看,它和斯大林民族主义理论关系密切。
其理论核心是关于民族的定义。即:民族是人们在历史上形成的一个有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经济生活以及表现在共同文化上的共同心理素质的稳定的共同体 (马克思主义和民族问题,斯大林, 1913)。
不过,仅区分人群显然不够。国家必须给斯大林民族主义做两件事,否则“三股势力”很难根除。
首先,要打一补丁:融合。两个以上民族,互相接近、影响,终成一体,也可称为民族融合。也就是突破原有语言,地域,经济生活和共同心理等约束,在国家层面实现一致认同。
其次,实践上升级。努力把融合过程具体化,并实现进化。即:找到共同的事业,实现融合,也为下一步更深融合创造条件。
没有补丁和升级,仅按斯大林上述理论处理民族关系,“三股势力”甚至更具破坏力的危机都可能发生。
南斯拉夫就是典型。其面积约25.6万平方公里,相当于喀什加阿克苏,1991年人口总量为2350万(基本为新疆2015年的人口总量) 。体量没法和苏联或俄罗斯比,但民族,文化的多样性却和他们有的一拼。铁托(1892-1980)领导下,人口塞尔维亚族约占4成,克罗地亚族2成,穆斯林1成,斯洛文尼亚族8% , 其余20多个少数民族占2成多。文字有2种:基里尔字母和拉丁字母;3种宗教:东正教、天主教和伊斯兰教;4种语言:塞尔维亚—克罗地亚语或克罗地亚—塞尔维亚语、斯洛文尼亚语、马其顿语和阿尔巴尼亚语;5个主体民族:塞尔维亚、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马其顿和黑山族;6个共和国:塞尔维亚、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马其顿、波黑和黑山;7个邻国: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希腊、阿尔巴尼亚、意大利、奥地利和匈牙利。
铁托去世前,南斯拉夫发展举世瞩目。从1960到1980年,其国内生产总值以年均6.1%的速度增长。其医疗免费,识字率达91%,人均预期寿命达72岁(World Bank, World Development Report 1991, Statistical Annex, Tables 1 and 2, 1991)。
尽管铁托努力推动”南斯拉夫人“ 概念,但“拼盘”民族,各怀心思,鸡零狗碎的小九九远胜于国家民族的大认同。
政治分化首先始于语言,克罗地亚和塞尔维亚,语言差别不大,只是书写上前者使用拉丁字母,后者使用基里尔字母。所以,表达内容相同,但不同字母就会让一些细枝末节成为文化,地域,宗教甚至政治的焦点。
两种字母背后是两个宗教。拉丁字母代表天主教,基里尔字母代表东正教。用拉丁字母的斯洛文尼亚人、克罗地亚人,受西方影响,念念不忘二战独立过4年,战后又存在过2天的斯洛文尼亚人民国;塞尔维亚人、马其顿人和黑山人,则从拜占庭接受了东正教。中部地区的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人,主要信仰伊斯兰教。
1946年,南斯拉夫赢得二战胜利,宣布政教分离,并审判站在占领当局一边的克罗地亚人,斯特皮纳茨大主教。梵蒂冈策划了反南斯拉夫运动,导致两国断交。对此铁托态度暧昧。导致克罗地亚和斯洛文尼亚人,在政治上有了和联邦公开叫板的“悲情”砝码。
铁托政治上未对历史和文化反思与清算,在宗教上处处被动,进而大希腊主义,大保加利亚主义,大塞尔维亚主义,大克罗地亚主义,大黑山主义等民族主义暗潮涌动。联邦对各地水泼不进。
”克罗地亚之春”(1967至1971)貌似两种字母的暗斗,实为联邦化对联盟化的挑战。对此,身为克罗地亚族的铁托回避矛盾。南共联盟首先放弃建立“社会主义新民族”的主张,并公开承认国内存在“民族矛盾”和“社会危机”。接着,克罗地亚共盟质疑一个统一的共产党,铁托同样息事宁人。其他少数民族纷纷效仿,撼动了执政之基。到1974年,南斯拉夫修改宪法,确立自治邦联制,各共和国拥有自主权。 联邦与各共和国自治省的关系成为了政治平等的自治共同体。
铁托去世后,南共联盟中央全会进一步取消中央委员会主席,中央主席团则由各共和国、自治省1人加上军队1人共9人组成,一年轮换一次。同时,联邦主席团由6个共和国和2个自治省各1人加上南共联盟1人共9人组成,按各共和国及自治省字母顺序“轮流执政”。南共联盟只是联邦政府最高领导层的1/9。至此,按照斯大林民族主义划分的各民族实现了以各自身份登堂入室的梦想,全然无人在意“红旗”几乎落地的事实。
所以,20世纪80年代中期的“斯洛文尼亚之春”运动,1991年斯洛文尼亚十日战争(又称斯洛文尼亚战争)、1991年至1995年克罗地亚战争、1992至1995年波斯尼亚战争、1996年至1999年科索沃战争,都是由斯大林民族主义理论为基础发展起来的民族主义,进而升级为分裂主义的结果。
政治上貌合神离,经济上锱铢必较。20多个少数民族,“肥猪也哼哼,瘦猪也哼哼”。斯洛文尼亚哼得较响,它占联邦人口8%却负担预算的1/4,太不公平。1969年8月13日,发生“公路事件”:其共和国领导人指责联邦政府修建公路的国际贷款不公,要求联邦政府辞职。各共和国都认为不等价交换及地区差价影响发展。其闭关自守倾向日趋严重,经济发展分散,未整体考虑地区发展的专业和分工,大大影响国家市场的统一,在地区发展上为照顾民族情绪,搞平衡而建设了不少“政治工厂”;各自投资建设,造成重复建设,浪费资金,经营效率低等等。
外汇管理上,各共和国及自治省、一些企业为各自利益,纷纷自行向外国举债,使联邦每年借还外债总额均超预算。1976年南斯夫联邦的外债为79亿美元,1978年达到140亿美元,1980年超过200亿美元。净外债到1981年达201亿美元,每年需还本付息40亿—50亿美元,超过联邦经济的承受力。同时经济较发达与欠发达地区的剪刀差已非常明显。较发达共和国企业成功打入国际市场;而落后的共和国难以摆脱经济停滞状态。60年代以来,这种经济和生活水平上的差距没有缩小,反而有拉大之势。
为缩小各民族差距,帮助落后地区发展,南共联盟和联邦政府在经济上还采取许多具体措施,如:
(1)投资支持落后地区的重点项目建设;
(2)建立联邦信贷基金,发放无息或低息贷款;
(3)以GDP的0.93%作为无偿补助经费,支援不发达地区的文教卫生事业;
(4)不发达地区优先使用外国贷款;
(5)鼓励不发达地区与发达地区联合办厂,共同投资,共同承担风险,共同分配收益。
但脱离了融合方向,各种措施均治标不治本,联邦(邦联)与各共和国(省),各省之间在经济上都渐行渐远。
当民族问题在语言,地域,经济和文化四要素无法融合,分裂就会向国家根基渗透,漫延。南斯拉夫的暴力分裂以内战形式体现,一般意义上的恐怖主义远不如内战血腥。
当代南斯拉夫历经坚苦卓绝的斗争得以建立。二战中,伤亡了170万人(占总人口10.8%),伤亡总数在欧洲居苏联和波兰之后,名列第三。南斯拉夫人的血性和战斗力中国人并不陌生,《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桥》和《黑名单上的人》等,当年在中国万人瞩目。但他们的解放和新中国建立并不相同。
南斯拉夫联邦人民共和国建立后,斯大林民族主义也渗透到人民军内。民族工作,仅按四个框框来套,而历史的清算则被忽略。如:克罗地亚共和国反复强调,历史上它是一个独立国家,拥有自己的军队和语言文化。至于它是否由纳粹德国和意大利扶持,则无人关心。
1971年,“克罗地亚之春”期间,其分裂主义活动达到顶峰,要求从联邦独立并加入联合国,要求建立自己的军队和发行自己的货币。
铁托表示“如果再晚6个月干预克罗地亚事件,南斯拉夫很可能面临国内战争”。这就是分离主义在南斯拉夫人民军变本加厉的体现。
20世纪80年代中期,斯洛文尼亚共和国也发生了“斯洛文尼亚之春”运动。提出的主要要求是言论自由,反对塞尔维亚共和国控制联邦军队。
1987年2月,“斯洛文尼亚备忘录”提出:斯洛文尼亚共和国需要建立自己的军队。
1990年底,斯洛文尼亚共和国和克罗地亚共和国要求:军队必须中立和非政治化,偏向塞尔维亚共和国的政策必须“寿终正寝”,目前的南斯拉夫必须“摧毁”。
1990年4月—12月,南共联盟和各共和国之间反复协商宣告无效。多党制成为潮流,各共和国和自治省成立了各种各样的政党和组织,它们宣布反对南共联盟一党垄断,主张立即举行多党制议会选举,要求立法、行政和司法三权分立,号召军队和警察非政治化,拒绝实行中央集权,国家经济和社会主义自治制度。
在南斯拉夫军队内部,按照民族划线的特征非常明显。如: 塞尔维亚族约占高中级军官的80%。
到1991年底,南斯拉夫联邦人民军背离联邦武装宗旨,公开站在塞族一边。于是,克罗地亚境内冲突变成了以克罗地亚军一方,和以南斯拉夫联邦人民军、塞尔维亚武装为另一方的内战。
要说让南联盟解体的是美军的轰炸,但美国人根本没把这当回事。他们写了一本书《丑陋的胜利》,对此战颇为不屑。北约轰炸共造成约600人伤亡,而1991年的斯洛文尼亚十日战争(又称斯洛文尼亚战争)、1991年至1995年的克罗地亚战争、1992至1995年的波斯尼亚战争、1996年至1999年的科索沃战争等,让南斯拉夫伤亡14万人。
170万人的血让南斯拉夫建立起来。14万人的血让南斯拉夫解体了。内战的原因,甚至内战本身,都是由斯大林民族主义派生或引发出来的。
南斯拉夫是社会主义国家改革开放的先行者。在东欧国家率先进行了几十次经济和政治改革,探索自己的发展道路。最终,反复性改革导致经常性危机,各地经济发展不平衡动摇了国家的稳定发展。究其根本,失去了融合的方向。
而今欧盟续了南斯拉夫的梦,但梦总会醒的。以前,克罗地亚相信:自己每贡献一欧元,欧盟将回报三欧元。现在的俄乌战争让欧盟经受考验。一旦欧盟无法如克罗地亚之愿,那些前南斯拉夫国家将何去何从?
苏联和俄罗斯给斯大林民族主义打上了融合补丁,有的操作可圈可点。但其版本升级,即经济发展这一主题,无论苏联和俄罗斯都代价巨大,效果有限。究其原因,还是在“破”与“立”上出了偏差。这在俄乌战争如火如荼的今天更具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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