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真實還是追求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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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真實還是追求認同？

李萬中

有時候，我很喜歡觀察人類行為，探索其中有趣的現象。最近，我發現了中年男性和青年男性們的一種有趣的交談行為。這些人聚在一起，談論哲學、政治、歷史、社會等方面的話題。他們高談闊論，各抒己見。有時候會出現緊張的對立氣氛，但大多數情況下，交談會以愉悅的談笑風生而結束。

在觀察他們對話的過程中，我發現了一些有趣的點：

·這些人討論的問題，大多落後了好幾個版本。比如，在2024年討論1624年的人討論的話題。他們似乎不知道哲學、政治學、歷史學、社會學在近幾百年來有什麼進展。

·這些人討論問題的動機，似乎主要有兩點：1.贏得周圍人的認同和欽佩，讓周圍人覺得自己很厲害。如果有異性在場，這個動機似乎會更明顯。2.打發無聊的時間。換句話說，他們并不是特別關心自己的想法是否是真的。他們更關心周圍人是否認為自己的想法是真的。

·這些人一旦發現身邊有某個人真的懂某個話題時，就會立刻轉變話題。總之，他們似乎刻意選擇了大家都不太懂的話題來聊。

如此看來，他們的對話目標似乎主要是加深彼此之間的友誼。雖然我也算是中年或者青年男性，但我平日裡選擇的話題是遊戲、電影、電視劇、動畫片等虛構作品，而這些人選擇的是哲學、政治、歷史、社會等話題。所以，我不太能以第一人稱視角來理解他們的內心活動。

實際上，我比較反感這種以追求他人的認同為目標的對話。

當我跟別人討論某些嚴肅的問題時，我毫不在乎對方是否認同我說的話。我也希望對方在說話前完全不用顧慮我是否會認同對方說出的話。只有這樣，我才會覺得對話是有趣的，能讓雙方都學到一些新東西。

在我看來，追求真實比追求認同，要有趣得多。我很樂意聽別人分享自己的經歷、見聞和理解，哪怕對方得出的結論與我完全不同，甚至在我看來是錯漏百出的，我依然很樂意聽。但如果對方總是想要猜測我腦中有什麼想法，并且想要說出一些我愛聽的話，從而讓我更喜歡或認同對方，那這往往會起到反作用。

我經常向大家推荐法蘭克福的《論扯淡》。如果說愛的反義詞不是恨，而是冷漠，那麼真理的反義詞就不是謊言，而是扯淡（bullshit）。我不喜歡扯淡，正如我不喜歡冷漠。雖然我也不喜歡故意說慌的人，但我更討厭故意扯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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