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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和伊朗代理法拉丁聊天,他说起老员工阿里,自从得过新冠,身体一直不大好,现在退休回乡下老家养老去了。
我第一次去德黑兰出差,一开始并没有通知法拉丁,自己找了一家中国人开的旅馆(带中餐)住了下来。打算头两天办理一些和他无关的事务,然后再去找他。不料他从我国内同事那里听说我已经到了德黑兰,当天傍晚就找到了我,好一通埋怨,硬生生把我拉到了城北山脚下的一座五星级酒店住下了。他带来的司机就是阿里。
阿里身材高挑,高鼻深目脸廓棱角分明,是个典型的波斯人。他五六十岁的年纪,脸上沟壑纵横,看上去饱经风霜。
第二天一早,阿里带着一个小美女来酒店接我去他们公司。阿里不会讲英语,我不会波斯语,法拉丁就安排了小美女伊莲做翻译。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两个一早来酒店接我,陪着我参加展会,拜访客户,然后带我回他们公司,法拉丁拨了个小会议室给我做办公室,我就在那里处理日常工作。那几天我和他们两个忙得昏天黑地。
工作日我一般只吃早晚两顿饭,连带他们两个也受了不少累。
做完了所有的田野工作,最后一天,我和法拉丁安排了两个会议,一个是我和他面对面的讨论,第二场是我和他公司各部门的联合会议,隔日我就直接从酒店去机场回迪拜了。
小美女伊莲这些天帮了我不少忙,我也没什么好感谢的,那天晚上回到酒店,请前台帮忙买一束玫瑰花,打算第二天小伊莲来接我的时候送给她,聊表心意。
谁想第二天来接我的只有阿里一个人,我只好捧着花上了车,阿里冲着我笑,我也冲着他笑。
酒店在郊区山脚下,到市区公司,要经过一条长长的双向四车道(也许六车道)的大马路。宽阔的隔离栏上,每隔几公里,树着一尊数米高的战士雕像,有的抱枪站立警戒,有的提枪弯腰冲锋,姿态各异。伊莲跟我说过这是为了纪念和伊拉克战争中牺牲的烈士,每尊雕像都有原型的。
路过一尊雕像的时候,我拍拍阿里的胳膊,让他靠边停一下。一开始他没明白我的意思,后来反应过来,靠马路边停下来已经过了雕像差不多有两百米了。
我让他等在路边,穿过马路,一路小跑,把花放在雕像前,认认真真鞠了一个躬,然后再一路小跑回来。
这时远远看着阿里激动地手舞足蹈,冲上来抱着我,不停地左右贴我的脸。
到了公司,我在会议室还没坐定,一拨一拨的人就进来了。男的上来就拥抱,女的握手,每个人都说谢谢,阿里站在门口,叽里咕噜说个不停。我大概也能猜出怎么回事了。
法拉丁也说,XX,谢谢你。原来阿里是兄弟六个中的老小。他们六兄弟都参加了战争,两个阵亡,一个截了一条腿,阿里自己也受过伤。这场战争对他有特别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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