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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信仰,我最深的印象源于一部经典的电视剧《潜伏》,虽然观看过多次,但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触与震撼。这个假期,当再次品味时,我从中读出了一些关于信仰的感悟。“面对强大的敌手,明知不敌也要毅然亮剑。即使倒下,也要成为一座山,一道岭。”这是《亮剑》中李云龙的经典宣誓,同样它也是余则成的誓言与信念。电视剧完整地描述了余则成从一个军统人员到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并机智勇地完成重大使命的心路历程。在这期间,作为正义的共产党一方,有无数信仰坚定的战士:用实际行动感动余则成的吕宗方、为了使余则成不暴露而选择牺牲的左蓝和廖三民、为了掩护余则成而与其做假夫妻的翠平,受尽酷刑也不出卖余则成的联络员秋掌柜......这些英雄,都使余则成的信仰更加坚定。《潜伏》不同于一般的特工片,它揭示了一种信仰打败另一种信仰的过程,是一部为了理想而奋斗的作品。
《潜伏》中关于革命党人的信仰,折服了数以万计的中国人,同时也引发了人的思考:当代中国的新一代,我们在信仰什么?二十一世纪的中国,正处于一个快速转型期,经济体制改革正在快速推进,政治体制改革仍处在讨论期。这一宏大深刻的转型如一切社会转型一样,需要人们承受种种不适应甚至痛苦,它在瓦解人们原有各种价值观、伦理观与社会观的同时,并没有及时整合出新的信仰、价值观与伦理道德等社会底线共识,于是,一种更加强大的系统生成了,它看起来是如此自由又喧嚣,被牢固控制又放纵无羁。
请看有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李一道长一人骗得万千追随者;商业领袖唐骏学历造假;方舟子十年如一日打假及遇袭;宜黄拆迁的暴力让一个普通家庭失去生存底线;“我的父亲是李刚”就能逍遥法外……
正如盲人歌手周云蓬所说,我们缺少的不是信仰,而是底线,底线比信仰更重要。但是,我们不太愿意谈论“底线”,这个词萦绕着一股退居保守、审慎、懦弱、无可奈何、陈腐、龟缩的气息,我们更愿意谈论高屋建瓴、标杆、旗帜、明亮、原则式、坚贞、高洁的东西,它也许可以用一个词代替——“信仰”。
那么中国人究竟信仰什么?有人或许说曾经信仰共产主义,但今天恐怕共产主义的政治理想对于很多人而言,已只是一句空头白话。有人或许说我们信仰道教、儒教、或者佛教……是的,过去几千年,中国人在功利实用中寻找自已的信仰,中国人所拜的偶像也在随着时代的改变而不断变化,无论是一些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无论是释迦牟尼、太上老君、观音菩萨,中国人始终没有找到一个灵魂的归宿。于是从古至今,中国人的灵魂一直以孤儿似的方式生活着,没有依偎、没有依靠,没有勇气、没有信心。当三千英法联军从塘沽口岸登陆后,就能所向披靡,一直杀戮到圆明园;当抗日战争爆发后,一个日本鬼子可以驱赶一个村一个镇的中国百姓。在某种意义上来看,没有信仰的中国人如同一群迷失的羔羊。
近来儒家学说得到主流肯定,于是有人声称中国人在历史上都信奉儒家学说,信仰孔孟之道。翻开历史,表面上似乎的确如此。特别是宋元以来,上至君相鸿儒,下至吏员童生,甚至贩夫走卒,无不崇奉孔孟,讲究三纲五常、仁义道德。实际上,真正的纯儒少而又少,绝大多数人只是打着孔孟的旗号,内心什么都信,佛道鬼神,打卦算命,因果报应,只要于自己有利,或者有一个能自欺欺人的解释,都可以接受,都不妨一试。
不过中国人信仰报应,但由于报应可以追溯到前世,延续到来世,这种信仰也淡化了社会不公,缓解了贫富对立,调和了官民冲突。个人和家庭的不幸和苦难可以解释为本人前世罪孽所致,或者是因此而形成的“命”中注定。他人之所以拥有财富、权力、地位、幸运是由于祖上积德或本人前世的孝行善行。要改变这种状态唯一的途径是从此听天由命,逆来顺受,为本人修来世,为子孙积德。否则,下一辈子依然做牛作马,不得翻身。而那些奸臣、贪官、为富不仁、怙恶不悛的人即使能逍遥法外,生前享受荣华富贵,到了阴曹地府也会受到应得的惩罚,并且比人间的刑罚更加严酷,人间只有打板子、上夹棍、砍头,最厉害的才是千刀万剐,最终不过一死,而阴间会有十八层地狱。实在不够,会让你转世为牛马,再来一个轮回。
除此之外,在这个每天到讨论GDP和CPI的社会,还有一种普遍的认为,今天的很多中国人信仰关系、金钱和权势。这让我想到了《潜伏》中的一个小人物---谢若林。供职于中统的他没有政治信仰,唯一的信仰就是金钱,他靠倒卖情报为生,无论是谁,国民党、共产党、日本人,在他眼里都一样,谁给他钱他就为谁服务,而且遵守“商业规则”,该保密时绝对保密。他是个完全没有国家概念的市场经济能人,他八面玲珑、见多识广,全力不大,却朝中有人。但从搞情报来讲,谢若林明显强于余则成,但共产党为什么不像当年策反余则成那样策反谢若林呢?答案很简单,共产党是个有崇高信仰的组织,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吸收的。谢若林诚然是个人才,但他是个没有信仰与道德底线的人,是能作为废物利用,而不能作为人才引进。他最终的死于非命,也应了人为财死那句老话。所以,对于那些只信奉金钱、权势的人,我由衷的劝告,莫要落得个那般凄惨的下场。
“国家无信仰则亡,民族无信仰则衰,社会无信仰则乱,大学无信仰则烂,教授无信仰则堕,人无信仰则躁,家庭无信仰则变……”这样的言论看似危言耸听,但事实上,信仰问题已经引起中国人的广泛思考被当今社会所关注。
地产富豪潘石屹一直都在关注和思考信仰问题,他在世界金融危机后撰文指出:“这次经济危机和金融危机的实质的确是精神的危机和信仰的危机。在危机中,信心的确比黄金更重要,但信心的基础是诚实,是信赖。越是处在欺骗的环境中,大家就越没有信心。试想,如果我们的食物中还有许多的三聚氰氨,如果我们身边还隐藏着许多兼职的、专职的,间接的和直接的麦道夫欺骗着我们,我们的信心如何再建立起来?诚实、关爱、负责任……这些精神品质是全社会财富的基础,失去这些基础,物质财富就像是建在沙滩上的高楼,难以持续。”
信仰能再次成为我笔下的话题,是因为我始终相信中国还有信仰可言。
许倬云教授曾对信仰的空洞心存忧虑:“如今的中国,不但政治化,经济的发展也出现了商品化,所以就出现信仰真空的问题。”
而与西方或我们的邻国相比,我们的信仰失落就显得格外怵目。哲学家陈嘉映说,变总是要变的,但变的比较缓慢其实更积极更有准备;变的太剧烈,就更有危害,更让人没有把握。中国可能是后一种。在提到了令人震动的富士康员工自杀事件时,他说,当农民工进城脱离了这种生活方式时,容易感到茫然若失。这种问题很广泛:当生活形式变化之后,应该如何面对?
一旦问题提出,我们就需要解决方案。远离现代文明、九年如一日风餐露宿在克孜尔石窟临摹壁画的壁画家王征,认为传统艺术能融入现代社会,开花结果,为世人提供精神力量。然而,就王征提出“文化艺术本身就是救赎”的观点而言,中国有传统,有五千年文明,但需要什么参与其间才能凝聚起传统呢?而在中国文化背景下,宗教与信仰,是一个亟待深究的问题。从孔子开始,“祭神如神在”,那么不祭神呢?神在不在?
但可以确定的是,对于信仰的对象不能假设,如果在信仰问题上打折扣,那么一个人的人格精神就不容易庄严,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精神就不容易庄严。那会产生难以估量的后果。
于是,当“宁愿坐在宝马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后笑”的宣言大行其道,作为一个极端范例,王征的纯粹与理想化让人深思:这个社会除了物质标杆,是否还有其他东西导航?
幸好我们还有这些沉默者与他们的温暖故事——
无论救助一个得病的孩子,还是地震时的举国救援,社会中的美好、善良的感情和正义的行为还是到处可见。就如同我们不能忘怀舟曲泥石流、上海大火后那焦楼下满街彰显的人性关怀鲜花,它们是这抹灰色中的一点红,它们提醒我们在这个时代还有人在关注终极价值,重视大时代下个体的微小生存。
没有像王征和20万上海市民一样的沉默者彰显的人性关怀,生命会因为失去信仰内涵而无所适从。荒原之所以是荒原,就是因为有力量者从那个时空关系中退场。
所以,我们应该有一些希望,正如许倬云所说,位微言轻的小我背后,是更宽泛的一种大爱。上一代和这一代人的信仰,也许已经很难改变,那么对于下一代或者下下一代,他们在信仰上会有突破。中国人口众多,只要其中的1%开始想问题,讨论问题,那么就有希望。当吃饱穿暖这些基本的问题解决以后,一定会有更多的人开始思考问题。
我们不是仅仅从一年的365天中中思考寻找中国人的信仰。与其要在当下、在未来中记录着我们的信仰,不如敢于回首,从改革开放起,甚至追溯到建国,乃至维新运动起,开始寻找中国人的信仰,那是涉入我们精神的根,那是这棵树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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