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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度 12 老平 2012-5-28 14:30
表姐和堂姐
表姐A 我第一次回老家的时候,还不大会说客家话。到了外婆家,就跟着一帮小毛头打仗扔土块,没扔几块,就把一小男孩砸哭了。那土块扔得贼准,正中小孩的鼻梁,我在小孩的身边团团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到了晚上,我在舅舅家吃饭,赫然发现那小男孩也进来吃饭,原来他是舅舅众多儿女中的一个,是我的表弟。我连说带比划地告诉大家刚才我把他砸哭了,舅舅、舅妈笑了笑,没当回事。旁边的表姐马上走过去询问查看,关心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第二天,我又和几个小毛头拆了一块门板放在池塘上,几个人用竹竿把门板撑到池塘中间捞鱼。表姐刚好走过,看见我在门板上晃晃悠悠,吓得脸色发白,大声呼叫我们靠岸,说池塘水深,掉下去可不得了。几个毛头给人一喊就慌了神,笨手笨脚就是靠不了岸,好不容易靠上岸了,门板一晃,我一屁股坐了下去,裤子湿透。表姐赶紧把我拉起来,问我有没有摔坏了。然后领着我回家换裤子,她悄悄地帮我洗衣服,没敢告诉大家,怕舅妈说我。这个表姐结婚后我去过她婆家,她煮了很多鸡蛋给我吃,吃不完就放在我的口袋里。 堂姐B 老家的这个堂姐能歌善舞,一屋子的人都喜欢她。她找的对象是一个军官,当时叫军队干部,是一个客家大学生,大学毕业后在一个空军基地里搞技术工作。谈了几年后准备转业跟堂姐结婚,当时转业有两个去向,一个是到省城,另一个是回老家县城。这个姐夫是个孝子,想回老家照顾父母。姐夫问堂姐:“我不想去省城,想回老家,你看如何?”堂姐说:“你去那我就去那。”结果姐夫没有去省城当官,而是回老家县城当科委主任。 堂姐结婚的时候,我回去参加婚礼,他对我关怀备至。出嫁那一天,我跟着她的后面去新郎家,她到那就让我跟到那,吃饭也要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弄得婆家的人都以为我是他的亲弟弟。到了晚上,娘家的人都得回去,但她要我留下,结果那天晚上我在她的婆家留宿,住了几天后才叫人把我接回去。这个堂姐的孩子很能读书,后来是孩子把他们接到城里去了。 堂姐C 这个堂姐在老家出生,在城里长大,是我们学校里的一个年轻教师。那时候我读书不用功,教科书不看,老看杂七杂八的课外书,到考试的时候就临阵磨刀,应付过关。同事告诉她:“你的堂弟人聪明,但不用功。” 我在学校里经常碰到堂姐,她却从来不过问我学习上的事,每次见面就说:“要注意身体,注意休息,有事就跟姐说,姐帮你想办法解决。” 有时候她到家里来坐,我父母问起我学习上的情况,堂姐就说我如何聪明,如何思路开阔,好像我就是班里最好的一个学生。她称赞我的时候是不加思索的,似乎我压根就没有什么毛病似的。弄得我在旁边听也不是,走也不是。几次下来,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绝不能在学校里造次,不能给堂姐丢脸。”这个堂姐后来去了香港。 表姐D 我的姐夫都是客家人,这个表姐的丈夫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湖北宜昌,是搞水利工程的。表姐是嫁鸡随鸡,跟着姐夫离开老家去了湖北。表姐原来在家乡是一个教师,但不知道为什么工作关系调不过去,来来回回的折腾,结果在湖北成了一个无业妇女,偶尔打打临时工。但她无怨无悔,一心相夫教子。 有一年放暑假,我当了一回背囊客,从广州出发到张家界,再到宜昌,逆流而上游长江三峡,经重庆去成都再奔九寨沟。在宜昌见到表姐,表姐一听我的行程,马上变得忧心忡忡:“就你一个人一个包?半路有问题找谁帮忙?”看那样子比我母亲还要担忧。到了出发那一天,我大大咧咧地直奔悬梯,上了船回头一看,表姐在向我挥手,船至江心,表姐还站在码头上没有离开。这个表姐跟我母亲最好,却离我们最远。(老平 201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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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度 12 老平 2012-5-28 14:08
客家话与客家女性
客家人来自古代中原地区,因此保留了古代的一些发音和习俗,从他们身上可以窥见古代中原文化的影子。但客家人长期居住在山区,经济比较落后,文化相对保守,这也是事实。作为客家人的后代,我认为客家人有很多特点,其中有两个特点值得一说:一个是语言,另一个是女性。 客家人必定要说客家话,而且不管他移居外地有多长时间,客家话的音调都难以改变,一开口就能听得出来。如叶剑英,他说的就是百分之一百的客家话,不管他是当十大元帅还是当人大委员长,也不管他是在家里讲话还是对着电视讲话。他一开口,家里人就乐了:“看,客家人在向全国人民讲话。” 叶帅的儿子前广东省省长叶选平是个例外,他能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估计与从小离开家乡在北方生活有关。第一次听到叶选平公开讲话的时候,家里人都吃了一惊:“他是叶帅的儿子吗,怎么听上去不像是客家人啊?”现任广东省省长黄华华也是客家人,一张嘴就知道。 在我的亲戚里,老一辈的人都是乡音难改的。我大伯父在广州呆了几十年,有一次到市场买菜,售货员听不明白他说什么:“老伯,你说什么话呀,你能不能说广州话呢?”大伯火了:“我是客家人,就说客家话。”一生气把菜放下就回家了。这就是老一辈的客家人,他们认为说客家话是天经地义的,不管你到了那里。 客家人的另一个特点是妇女很能干。自古以来,客家妇女不缠脚,因为她们要下田干活。客家妇女是真正的内外能手,白天要下地干活,晚上要下厨房做饭。逢年过节能做出三、五桌饭菜来招待客人,每当有亲戚生孩子的时候,她们能酿出高质量的糯米酒,糯米酒煮鸡是客家人给产妇补身子的主要方法。 我小时候第一次回老家,下了车跟着二伯父沿着田埂走,不远处有一个妇女背着孩子在干活,她吆喝着一条大水牛在犁田。二伯父指着妇女说:“她就是你七婶,背上的孩子是你堂弟。”我当时就懵住了,一个年轻妇女背着孩子赶着水牛犁田,这是在城里无法想象的事情。那幅图像深深的打在我的脑海里,到如今我对七婶还是心感敬佩。 每次过节回到家乡,我的起居饮食都是由伯娘、婶娘或者是姨妈、舅妈她们负责的,在我的记忆里,她们似乎没有休闲的时刻。衣服脏了她们洗,洗澡水她们弄,我说我习惯洗冷水澡,她们坚决不让。到吃饭的时候她们会敞开嗓子叫人,不管你在屋子的哪一层都能听见。 客家女性从小就开始帮家里干活,到老了只要能走动还在干活。我第一次回老家的时候,奶奶已经七十多岁了,她养着一群猪;十年过去,她八十多岁了,还为家里养猪。我们劝她:“年纪那么大就别养了,在家里养老吧。”她却说:“能够干活那是好事,不干活人就没用了。”她老人家真是活到老干到老,九十多岁去世,去世前一年还在养猪。 在乡下的客家女性是如此能干,到了城里的客家女性同样勤劳。我母亲退休前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工作是三班倒,早班、中班、晚班轮着转,一周上一种班,很多人都受不了这种翻来覆去的折腾,要求调换工作。我却没有听过母亲有什么抱怨,她说:“那是工作性质决定的,工作嘛总得有人去干。” 母亲的样子看上去文静,但意志坚强。她对身体的毛病不是很上心,有病该看医生就看医生,但对医生的话不盲从。她主张自力更生,多运动少吃药。以前膝盖有骨刺,行走困难,医生说要动手术,但手术后骨刺可能还会长出来。她就打消了动手术的念头,自己练站庄,结果行走自如。前年摔了一跤,手腕骨折了,到医院做了手术,复查时发现骨头接得不好,往外突了一块,需要重做手术。母亲说:“这太费事了,我自己把它捏回去吧。”结果她自己硬是把骨头弄回去了,一家人无不叹服。 我大嫂跟我母亲生活的时间长了,对母亲的坚强深有体会,她对我说:“客家女性不简单,我这个儿媳妇学不了,如果每一个老人都有她这种意志力就好了。”(老平 2010-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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