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之《火与剑（下）》

xiejin77

鲁迅先生写朝花夕拾的时候已经四十五六岁了，回头回忆少年的情景，便生出了几篇中小学生痛恨无比的需要背诵的课文。而我，似乎还有两三年的光景才能到写朝花夕拾的年纪，但是在一次次清理旧书的库存的时候却免不了想起当年读过的那些书来，当年小的时候，别说互联网，就算是我这样暑假里可以呆在某学校图书馆的小孩子也是经常找不到好看的书读的。于是呢，每一本觉得精彩的书，经常会翻过来调过去的读好多遍，直到岁月如梭的不惑之年都还依稀记得那些鲜活的人物。自忖没有鲁迅先生的功力，没有成为学生作业的可能；只能凑活的叫一下读书笔记的作业吧。
# E& p8 I  g5 U! @# B! [" I8 f
; n' d& k& P$ z" J+ m% ]$ T说到显克维奇，虽然得过诺贝尔奖，但是在眼下的文学界却并没有很大的名气。然而，在民国，因为鲁迅先生的强烈推荐，显克维奇却是进步青年的耳中如雷贯耳的存在。对于这个作家，我的观感是，这也许是波兰这几百年来最会讲故事的人了——别看近代那里除了显克维奇之外还出了四个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 y* n1 p! k3 w8 ]! s3 X3 r
) x) ]2 p3 s! S在P社游戏里玩家喜欢拿来“平独镇露”的大波波，其实是一个在苦难深重的夹缝中求生的国家。西边的普鲁士、奥匈帝国，东边的毛熊，甚至是北方的瑞典，谁兴盛的时候都要来欺负一下这个身处四战之地的民族。而作为这个地球上最为残酷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也是从德国突袭波兰开始的。
2 y' [; e3 J1 E6 c8 H1 \8 \: k, `) Q
2 ~" r4 W' r* x$ F火与剑的背景就是这个国家。虽然随着这些年游戏的普及，帝国时代二和骑马与砍杀里波兰独有的翼骑兵为玩家所熟知。进而火与剑的那段历史也被人翻出来了当年的影片。但是这个背景的小说却依然没有很大的知名度，也许对于这样的一段弱国乱世，我们这些中华大地的子孙现在实在是没有多少认同感。
6 g  \9 D& s$ X, c; c. K! Y( Q$ V
我当年获得这本书的时候，只有一本下册。因为是我从厂里的图书馆里淘废纸价钱的旧书买来的，上册找不到了……但是这些都不妨碍一个小学高年级的男孩子在暑假的时候沉浸其中。

7 v/ `* c: P1 L; v火与剑的背景是十七世纪的波兰国军与哥萨克叛军之间的战争。哥萨克这个民族实在是文学题材的最好选材之一，静静的顿河中这个民族性格着实迷人。但是在火与剑之中，哥萨克叛军却是最大的反派。理论上来说，这种史诗级别的战争小说很容易就被处理的波澜壮阔却丧失了故事的趣味性。显克维奇却在这一点上做的极为出色，写军团会战写的声势雄浑，气壮山河；写英雄决斗写的惊心动魄，侠气凛然；写小团队的偷袭写的曲折惊悚，趣味横生。而且，我只看了半部书，却已经被那些鲜活的人物吸引的欲罢不能。

其实，后来在大学找来上半部书看的我才明白；对比于上半部书，下半部书简直就是一部爽文。上半部书则是一部虐文。

贯穿故事主线的男主皇家铁甲骑士团校尉斯克谢图斯基，在上半部书苦情的不得了，反而是反派鲍庚是极其风光潇洒。下半部书的开头，是反派哥萨克雄鹰鲍庚藏匿海莲娜在魔鬼峡谷的情节。然后一番曲折离奇之后就是男主的好兄弟，萨戈罗巴带着沃洛德雅夫斯基在决斗之中干掉了鲍庚，之后趁夜偷袭鲍庚藏匿男主角爱人海莲娜的魔鬼峡谷。这一段故事写的惊心动魄，一下子就把我抓紧了故事的情节之中。
3 C' s" h$ {, B* ^# j5 k& K
之后，下半部书的主线就是男主与海莲娜在乱世战争之间的错过与重逢。虽然故事线老套，但是在显克维奇这个讲故事达人的手中，一环扣一环，峰峰不断，情节的高潮层峦叠嶂，此起彼伏。明明在鞑靼和哥萨克的敌占区附近救走了海莲娜，却被逼的在战争之间再次失散。男主却在不知情跟着讲和的使团深入哥萨克老巢去找寻自己的爱人。忍辱找寻之后却一无所获，然后大战再起，男主被围在兹巴拉日城中。然后就是中国传统评书的困城与马踹连营，结果牺牲了男主最好的朋友龙金之后，男主才狼狈地逃出几十万大军的围城，搬救兵回来重整山河。
6 S# |! l" q7 @. G
* d) Z1 [. ~1 l: o( {$ [说到中国的传统评书，我就发现，少年时极其喜爱的这部下集其实和评书的套路书梁子有异曲同工之妙。男主人公之外的人物，一个沃洛德亚夫斯基，武艺高强，却短小精悍。这个也是几乎每一部评书中都会设计的典型人物，比如水浒中的时迁，说唐的侯君集，小八义的花云平。一个力大无穷，却颇有些铁憨憨的潘·龙金；这个也是很多评书都找得到映射的，薛刚反唐的薛葵，说唐的罗士信，水浒传里的黑厮李逵。然后还有一个足智多谋却又惯会插科打诨的萨戈罗巴调节气氛。这四个人组成的波兰王军的四人组着实有趣，让人百看不厌。
3 b$ S  [# v* H$ u, T
! |- q% P  N4 ?5 e, Z当然，比传统评书强的多的地方是小说中的反派都很立体。最大的反派，哥萨克叛军首领赫米尔尼茨基，其实在哥萨克自己的传说文本里是个不折不扣的反抗压迫的英雄。火与剑的背景之中，所谓正派的耶雷梅王公其实是个镇压农民起义的刽子手。这部书中描写的赫米尔尼茨基，虽然酗酒凶恶、狡猾狠虐，但却也是豪爽仗义，颇有任侠之风。
5 [9 ~) u8 P3 j% b* D6 [8 d! F; v) Q( I
民间的大反派哥萨克雄鹰鲍庚就更是哥萨克民间传说中神一样的人物，他和男主有着一样的对于海伦娜的深情，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于在决斗中胜过自己的沃洛德亚夫斯基也是并无仇恨反而惺惺相惜。

所以这部书，尤其是下半集，完全可以当作爽文看的。一个Happy End的爽文，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爽文。

! D) h! [" [# I0 d7 E4 ]: J0 L说点题外话，波兰的另外那四个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我以为捆在一起也没有显克维奇讲故事的手段。莱蒙特的水准相当于我们的莫言，以乡土情节为主的农民描写。辛波丝卡相当于我们的蒙曼，至少我看来也就是这样。新进得奖的托卡尔丘克作品太诡异，我根本看不明白，自然也说不到像谁。还有一个呢，自然就是米沃什了，这个应该相当于我们的方方了吧。

反正，火与剑这部书，我大力推荐。这是一个会用评书手段讲故事的波兰人，什么草蛇灰线，花开两朵，都能给你整得明明白白地。还能顺便用波兰老莱赫的风骨帅你一脸血。
8 b# g* m$ a  j6 K' p& m1 o( M

7 l4 z$ G5 `- o: b% f, D- a7 @

xiejin77

semtex 发表于 2023-8-4 09:54
巧了，今天我看了这部电影。很不错。

您说的是波兰拍的电影吗？好像没有中字，我找过资源，凑活着看了点情节，那里面萨格罗巴的形象倒是确实挺有趣的。还有就是影像还原的大波波用来平独镇露的翼骑兵，大集群冲击的时候确实很壮观。
0 R2 {! u5 k1 _1 m9 ]
, O; F4 q. a5 J7 ~3 X8 x说句题外话，顺手查了一下这部小说里最后决战的战场伊巴里杰应该就是Zbarazh，兹巴拉日。现在乌克兰的一个小镇。历史上的兹巴拉日围城战中确实有Skrzetuski突围的事情，但是结局似乎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