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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3 23:03:1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之一    叶廷芳的1908

十九岁的贫民的儿子叶廷芳,哭完了上路的时候,口袋里只有几块碎石,一把小刀。他前面的路,有几万里。
他回头张望,这有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次看到家乡了。他的家乡青田,山峦叠嶂。文人雅士说“山川何寂寞,长望泪沾巾”。而叶廷芳眼里却是“九山半水半分田”。以及一句青田俗话:山头人三件宝:火笼当棉袄,竹篾当灯草,番薯干吃到老。

叶廷芳出发是在1908年。这一年,年轻的光绪皇帝魂断瀛台。不知道漂泊在路上的小民叶廷芳是否比较过这些命运贵贱,福缘厚浅。

叶廷芳先是一路北上。遥望山海关的时候,远处的升斗小民们人头攒动,八达岭山洞就是在这一年开通了。那正是清政府排除英国、俄国等国的阻挠,修建的京张铁路的一段。

叶廷芳途经东北。三年前,这里经历了日俄战争。“自旅顺迤北,直至边墙内外,凡属俄日大军经过处......纵横千里,几同赤地。”“父子兄弟哭于途,夫妇亲朋呼于路,痛心疾首,惨不忍闻。”而有个叫鲁迅的读书人,在日本看到了关于这场战争的电影片段,日本人和俄国人为了争夺地盘而在东北打仗。年轻的鲁迅转而放弃了医学,学习文学,以唤起国人麻木的心灵。而现在,为了吃口饱饭而长途跋涉的小民叶廷芳经过这里。对于他,或许多一份麻木,就多一份生存的机会。

叶廷芳很可能看到了住在窝棚里的俄国人,以及他们开垦的土地比比皆是。有时候,他们的子弹呼啸而过,倒下的有野兽,也有人。这些多毛,粗壮的白色人种正在煽动着世代居住在这里部族独立,引导他们之间相互仇杀。而这些都与叶廷芳无关。他只是知道,出了满洲里,他应该踏着他祖辈们的足迹一路向西行。

寒来暑经春复冬,现在他的脚下是西伯利亚大铁路。这条铁路是在他出生的第二年,也就是1890年开始建立的。沙皇颁发了建设的命令。皇储亲自主持了奠基仪式。几十万中国人,包括河南人,山东人,被招募到这里,他们用镢头对付冻土,在这个过程中,无数人硬邦邦的倒毙在路边。然后这条铁路被用于输送前往东北的士兵和军火,以便他们在那里展开厮杀。

叶廷芳经过了贝加尔湖。这里曾经叫北海。就在叶廷芳经过的五十年后,有个伟人坐着专列,沿着这条铁路而来。这是这一路上,伟人唯独不肯下车的地方。伟人只是对周围的人说:请记住,这个地方,历史上叫乌金斯克。这里居民基本上都是蒙古人,也有汉人。这个地方,就是我们的苏武曾经牧羊的地方。
而这一幕,以及那些微言大义都遥远得超过了叶廷芳的想象。对于叶廷芳,一路以来最大的问题却是,怎么样躲避严寒,饥饿,野兽,以及更凶残的同类,然后活下去。

又过了不到一百年,他走过的这条路,作为欧亚大陆桥的一部分,被开发为“穿越西伯利亚”之旅。这是世界上最长的一趟火车旅行。游客们一路笑看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他们或许还会想到当年流放来的苦役,或者是几百年沿这一路呼啸而过的蒙古骑兵,甚至是那时候逆蒙古人大流而行的传教士们。比如说,传教士柏朗嘉宾。就在蒙古大军横扫欧亚的时候,柏朗嘉宾奉命从法国出发,经过德国,波兰一直走到达蒙古高原以试图说服蒙古人停止进攻。弹指一挥几百年,这块土地上人事沉浮几番新。
和柏朗嘉宾们走了一样路线的叶廷芳们的故事,却如草芥般随风而逝。

    现在当我们查1908年的历史,我们会看到,这一年.山东发生抵制德国商品运动。同年,为抗议日本人偷运军火,广东掀起了抵制日货的运动,并为此而成立了“振兴国货会”。纵然这些运动取得了一定的成果。然而作为洋务刚刚起步的农业国,那时的中国没有实力对在根本上对外国工业产品说不。而那时的国货,不过是:矿产资源,廉价劳力和手工艺品。
    精英的学者们,往往只把眼光聚焦在昔日的精英身上,以古为今用。
凭谁问,叶廷芳们背着雕刻刀和石料艰难地走出去,却如那时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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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13-3-3 23:04:31 | 只看该作者
之二 自发和自觉

清末民初,像叶廷芳这样青田人到欧洲谋生,邹韬奋《萍踪寄语之在法的青田人》中是这样写的:
青田县是浙江最苦的一个区域,人民多数连米饭都没得吃。约在光绪末年,有青田人因穷困不堪,从温州海口漂流至上海贩卖青田特产青田石。不知怎地就有上海漂流到欧洲来,然后就在初到的埠头的道路旁,把所带的青田石雕摆出来卖。欧人问他价钱,他只是举出两个指头,也许只是想要要两毛钱,然而外国人也许就给他两块钱。这消息传回他的本乡。说穷无立锥的某某,居然在海外发了洋财了,于是陆续陆续冒险出洋的渐多,不到十年,竟布满了全欧。
   
   所谓青田石,作为刻石,始于六朝,元代赵孟頫曾用青田石做印。而清乾隆皇帝八旬万寿节(1790年)。青田印石作为贡品进贡给皇帝。
         图:


     就好像很多艺术,精英们用以把玩,而草民们却靠之续命。民国二十四年英文版《中国年鉴》上说,其实早在十七、十八世纪就有青田人循陆路经西伯利亚前往欧洲经商,“贩卖青田石制品”。
《青田县志》记载:光绪年间,青田方山奎岩出国者七十六人,少数赴欧。
1888年青田魁士村詹阿有赴法国经商。
而巴黎的老华侨叶伯通介绍说:他的爷爷叶廷芳,又名秀甫,1889年10月10日生在青田,叶廷芳二十岁那年,带着青田石雕和雕刻刀,离开家乡从陆路经西伯利亚,由俄罗斯南下经过东欧各国,他沿途边卖石雕边往南走。同时就地取材雕刻一些烟斗和小工艺品挣口饭吃。1911年到达法国巴黎,然后定居在里昂火车站附近。
此外还有青田温溪人叶山人、王岩郎,早年旅居波兰回来,不久因迫于生计,再次出国谋生,购买20多斤青田石雕、小型工艺品。花了117枚银元,办理护照船票,从上海启程,经过三十二天的海上航行,抵达法国马赛,再从马赛坐火车到巴黎,落脚里昂火车站附近。

而他们中的佼佼者和幸运者,如吴乾奎,他的石雕作品在光绪三十年,在比利时博览会上得到银牌。民国十八年五月,青田县长郑迈,因吴乾奎在建造金温公路时慷慨解囊,给他颁发“唯善是实”匾额。
1914年,青田阜山人陈琪,初任命为中国驻美国举办的《巴拿马世界博览会》监督兼博览会事务局长,陈琪精心挑选了许多青田石雕参赛。1915年2月20日至12月4日的世界博览会,中国共获奖一千二百多项,青田石雕脱颖而出,备受欢迎,其中山口石雕艺人周艺山的“松鹤大屏”、“牡丹屏”、“瓜盒”等十二件作品和金兼山的“小屏风”都获得银奖。
1911年青田人王志南,到达法国,居住巴黎里昂火车站附近,1933年移居荷兰,后来代理英国兰烟囱轮船公司,成为当时荷兰侨界的首富。

邹韬奋在《在法的青田人》一文中说“他们生活的俭苦,实在是欧洲所莫名其妙,认为非人类所能办到的”。他又说“这班可怜虫含辛茹苦的能力,颇足以代表中国人的特性。而目光浅近,处于被侮辱和可怜的地位,其情形也不亚于一般的中国人”

邹韬奋笔触悲悯,带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不过,在更完整的历史中我们管窥到的,草民们的坚韧背后的智慧,及其在完成其历史使命的过程中自发中的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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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13-3-3 23:05:15 | 只看该作者
之三  提卖

提卖”是什么。现在如果问这些印象中财大气粗的温州或者青田的老板们,他们几乎已经都不知道了。
   
  100年前,浙江籍的先辈们,有的背着刻刀和青田石,沿着所谓“石雕之路”,也就 西伯利亚,东欧,横穿欧亚大陆,一路叫卖。有的从海路到马赛,再转到巴黎华人最早的聚居区。那时这些浪迹天涯的人,只能凭着老乡们的口耳相传,找到这个名字叫做“嘎和大里昂”(gare de lyon,法语,里昂火车站)的地方。
    和他们擦肩而过中国人里,有周恩来,邓小平。也有后来任过国务院总理的邹家骅的父亲邹韬奋,他于1933年至1935年游历欧洲的时候,在《萍踪寄语》一文写道:“巴黎里昂火车站附近,便是他们丛集之地。他们往往合租一个大房间,中间摆一张小桌子,地板上全铺着地铺,穷苦和龌龊往往是结下不解之缘的好朋友。这班苦人儿生活低下,衣服褴褛是不足怪的,于是这些地方的法国人避之若蝎,结果形成了法国的‘唐人街’。”

这些苦人们一路颠沛流离,早已是山穷水尽,身无分文。住在里昂火车站附近早来的乡亲们,接待“新客”,把他们安顿下来。这个规矩约定俗成,叫做“旧客接新客”。 然后新客们就开始从事走街串巷的叫卖,或是摆地摊等等提卖的营生。
邹韬奋是这样记叙的“青田小贩里面也有发小财的,便雇佣这种人去做小贩,他便从中牟利。所以在这极艰苦的事情里,也还不免剥削制度的存在。这种小贩教育程度当然无可言,不懂话,不识字,不知道警察所的规章,动辄被外国的警察驱逐毒打”。

所谓“提卖”,就是提着篮子,沿街叫卖。而当时贩卖的主要商品之一,就是从犹太人皮件工厂丢掉的零料里挑选出边角碎料,制作的钥匙袋、抽嘴袋和小挂件。
早年有句戏谑的话说“不赌不嫖,不是华侨”。这从邹韬奋的记载中得到印证“这班青田人干着牛马的工作,过着犬马不如的非人的生活,但是人总是人,疲顿劳苦之后也不免想到松动松动的娱乐。巴黎是有名的供人娱乐的地方,但是这班小贩同胞们程度绝对够不上,无论咖啡馆也罢,跳舞场也罢,乃至公娼馆也罢,他们绝没有胆量进去问津,于是……精神上无出路的小贩们便聚精会神于赌博,白天做牛做马,夜里边聚起来大赌而特赌……这几个开赌场的老板们腰包里丰富了,便大玩其法国女人,一个人可包几个女人玩”。
凡此种种,邹韬奋在他的文章最后,叹息之后,只说了句“值得深思”。想来“易地换处境,怎说应不应”。
  法国是欧洲的门户,也是一个中转站,一般出国者都是为了淘金挣大钱,原本没有固定目的地,有一部分人碰到机遇再转到欧洲的其他国家谋生。青田人王志南,先在巴黎里昂火车站驻足谋生,二年之后又移居到荷兰,后来有机遇代理英国兰烟囱轮船公司的业务,渐渐
成为三十年代荷兰华侨中的巨富。青田县田东村的胡锡珍,也是先落脚法国,后到意大利发展,终于成为意大利侨界知名人士。
  而上文中的叶延芳却留下来了。三十年代,叶廷芳在莫隆罗街一号开了一间杂货店,经营皮挂件等小商品,销售给从事流动摆摊的华人同胞。
    而许多如他一样,摸爬滚打艰辛过来的华人,都逐渐从穷无立锥,廉价出卖自己的“提卖”到逐渐有了自己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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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楼主| 发表于 2013-3-3 23:08:34 | 只看该作者
之四  华人皮件业兴衰


20世纪70年代到80年代,皮件业已法国华人支柱行业。到了今天,在浙籍华人经济比重中,仍占重要的地位。
皮件业是浙籍华侨传统行业。1996年皮业界专业人士统计,华人在法国开的皮业作坊、批发店、零售店,超过500家。他们生产销售的中低档皮包,在法国轻皮革皮件业中,占有绝对的优势。
在巴黎三区,从共和国广场到巴黎市政府之间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商业批发街名叫庙街(rue du temple),这里是法国中低档皮包的集散地。庙街中间,交叉着一些小街道。这里是浙籍同胞工作、生活、生息之地。除了皮包点、皮坊之外,还有各种形形色色的店铺。中国店超市、影视公司、温州小吃点心店,应有尽有,有人称之为“巴黎小温州”。一到周末,这几条街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从四面八方赶来进货、购物的中国乡亲聚在一起,乡音连连,谈笑风生,大有“梦中不知身是客”之感。

华人皮件业的发展,在巴黎至今已有100多年的历史。当年浙江籍的先辈,有的沿着“石雕之路”一路叫卖,有的从海路到马赛转到巴黎里昂火车站,一路颠沛流离,早已是山穷水尽,身无分文。火车站附近的一些早来的人,接待“新客”,把他们安顿下来。从事走街串巷的叫卖,或是摆地摊等等提卖的小商小贩工作。随着经商人数的增加,小商品需求也逐渐增加,便有些心灵手巧的人,从犹太人皮件工厂丢掉的零料里挑选出边角碎料,制作钥匙袋、抽嘴袋和小挂件,供应这批“苦弟兄”。80年代成为意大利侨界名人的胡锡珍,最早落脚里昂火车站附近,就是从事这个行业。
中国人,不怕苦,不怕累,又勤奋。利用皮件工厂的零头碎料,又不用本钱,日夜苦干生产实用的小商品,很快就打开销路,产品源源不断的进入犹太人开的批发店。随着订单的增加,经济条件的改善,这批人就离开了里昂火车站一带,移居到三区附近,开辟了新的华人聚居区,开始新的谋生手段。浙江人出国特点是:“老客带新客”,亲戚带亲戚,朋友带朋友,带走表亲一大片。
浙江人创业,借借凑凑,“搭会”集资,人帮人做老板,人人做老板,大家一起做。1937年许印山、翁正存、应国荣合伙开了一个皮坊。黄荣恩的老婆是法国人,“站牌”做经理,开始生产女式提包和皮包系列产品。50年代、60年代林昌横的皮包公司规模最大,生产中档的皮包、皮带,开始打进法国超级市场,全盛时期,作坊有40多个工人。

1951年的金秋时节,“庙街之星批发店”降生了。这是杨岳、陈学普、朱振焕、柯佐良、翁正存等五人集资开的商店,是华人最早开的批发店,也是巴黎华人最早股份集资的尝试,是否能取得成功,当时有很多乡亲为他们捏一把汗。批发店坐落在巴黎市府边上的庙街12号。当时这里的商店大部分做批发生意,更是皮件业的集散地,其实皮件业原是犹太人的传统工艺,犹太人在巴黎经营了几代人,已是根深蒂固了。“
庙街之星批发店”,紧邻巴黎最大的百货公司,门面宽4米左右、长5米余,楼上有住家,还有地下室。这几个青年人有胆有识,偏要向犹太人嘴里要一口饭。
如今这5位先行者,除杨岳谢世外,其他4位尚建在。陈学普今年87岁(2002年),依然耳聪目明,他热情地和笔者谈了当时的情况。
“当时为什么要开批发店?”
“那时候已有几家中国人做简单的皮挂件、皮带,我本身也开皮作坊,生产的产品要拿到犹太人开的批发店去卖。另外也有一些中国人从事摆地摊、做提卖小生意,他们也需要日常用的小皮件。我们根据这些条件,几个青年人一商量,觉得可以试试做皮件批发,一拍即合,但缺
少资本,我们决定每个人出点资本凑在一起搏一搏。”
“一共需要多少资本?”
“当时每个人出500千旧法郎(合5千新法郎),杨岳二份,一共六份计3万千(合3万新法郎)。店面的顶房费税务、律师费差不多用了300千旧法郎。”
“商店的日常分红是怎样安排?”
“杨岳有二份,算是大股东。杨岳为人活跃,活动面广,法文也好。我们一致同意由杨岳当老板兼经营,由他全权处理公司日常工作。
公司除日常开支外,还要付杨岳基本工资。年终结账有多余的钱,大家分红,没有多余的钱就算了,大家都是好朋友,从来不计较得失,只要商店能开下去,为我们争口气,我们就心满意足了。再者杨岳在我们同乡之中公正公平很有威望,赚了钱,也绝不会亏待我们。”
“你们公司主要经营什么东西?”
“开始经营小皮件挂件、假皮皮带、假皮皮包,1965年左右才经营真皮皮件制品。”
 那时候的艰难和辉煌陈学普并没有多说。我们只是从侧面知道,1972年杨岳担任了第一届旅法俱乐部主席,1982年过世。批发店由其儿子丹尼尔继续经营。


浙江温州人王培铸,1973年来到巴黎。他在国内是一位医学院毕业的外科医生,到了法国后,为了生活,只能入乡随俗,到同乡人开的皮件工厂做裁皮工人。数年后,略有积蓄,自立门户,也开了个作坊。因为有文化,肯动脑筋,顺应市场的需要,生产儿童用的皮包,很有特色很受欢迎,事业日益发展。

70年代,80年代,90年代随着法国经济的持续发展,劳工密集型的小作坊迅速发展。中国人勤劳苦干,日夜干,大人小孩全家一起干。经营思想薄利多销,交货时间准确,价廉物美,讲究信用,三区温州人住的几条小街,挤走了不少犹太人的商号。到了90年代,闻名的庙街,也有近百家中国人开的商号。
到了90年代末,浙籍华侨生产的中低档皮包,挤垮了许多对手,犹太人纷纷让出这块地盘。


然而市场很快也就趋于饱和,惨烈的竞争中,利润越来越少,各自的利益都受到影响。时过境迁,在法国长大的下一代,接受法国的教育,有他们自己的选择和追求,不能像刚刚移民过来的孩子家庭,能吃苦耐劳,默默无闻当帮手。最后新的小作坊不断增加,老作坊得不到扩展,为了争夺市场,互相压价,不惜血本,自相杀价。有些实力较强的批发商,索性关闭了作坊,用进口代替当地加工制造。1990年法国轻革皮件协会统计,利润与规模排名前四名的意大利、台湾、中国大陆和韩国与前一年相比,其中三位贸易额都有不同程度的下降,唯独中国大陆,贸易额增长了29.9%,占法国当年同类产品进口比例的28%。价格低廉的“国货”进入法国市场,对本地的制造商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随着时代的发展,老式的个体小作坊,劳动力密集的经营方式,在完成初期原始积累之后,大多数人没有把握时机,更新设备,提高质量创自己品牌,拓展新的市场,没有现代化的企业管理意识,资本密集,技术密集,结成大集团,利用广告媒介,开拓广阔的空间。这个问题,很
值得后来者深思。
1972年,从浙江乐清来到法国的叶松兰。开始时在姐夫家的皮革工场一边工作,一边在工余学习法文。到了1978年,已经掌握了制造皮包的各道工序和枝术,在巴黎第三区庙街38号自立门户。
刚刚开始创业,都是非常辛苦,像松兰自己说一样:自己作老板,白天当车间,晚上睡地板。松兰能吃苦耐劳,又有韧性,又有强烈的求知欲望。对产品精益求精,能把握市场的需求,对于客户的要求,交货的时间,从不耽误。因此赢得了客户的信任,生意红火,几年后。1988年,在庙街98号创办“巴黎时髦批发公司”,完成了由制造商到批发店的跨越,销售市场进一步扩大,产品除自产自销之外,更与其它公司建立业务关系。生意更上一层楼,自己本身的素质,也需要进一步提高,社会的每年流行色,一年两度的皮件展览会,各种各样展销会松兰从不缺席,她以女人敏锐的眼光捕捉信息,进一步适应和拓展市场。
时过境迁,随着中国改革开放进一步深入发展。为了减少制作成本,叶松兰关闭了皮件工场,把发展的目光转到国内,她完成了从自身生产转到从国内进口的脱变。
20世纪90年代,法国华人的皮件制造业从辉煌的顶峰跌落下来,慢慢失去往日的光辉,它留下来一股深远的余光……由于在法国本地生产,成本太高,现在大多数中低档皮件制品,都由进口代替。大多数的皮件作坊先后关闭,有部分比较有实力的作坊,把生产基地转到国外,或从发展中的国家进口产品,加入进出口的行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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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3-3 23:28:51 | 只看该作者
之五 早期华人搭会  到 悬崖上的吴英

这一张“搭会”的会单。本篇将要谈一谈,关于这一百年来浙江商人的“搭会”,与2012年,因为非法吸取公共存款的新一代浙江商人吴英的关系。

 浙江商人吴英因非法融资而获死刑。说实话,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能知道多少真相呢?利益集团强大无比,他们所掌握下的媒体无孔不入。他们筛选和过滤信息。然后这些信息指引着既定的方向。而我们在这些信息的基础上所做的思考,很可能就只是思考的假象。
   
不过古人说,以史为鉴可以知兴亡。历史或许能给我们这些好奇心粉重的人提供一个可能抽丝剥茧的方向。那在下就借着说华人历史遮脸,斗胆看看吴英案。

                                 
      一


吴英的罪名是非法吸收公共存款。
说穿了,就是借钱做生意。这尤其在浙江商人里很有历史。其盛行至少要从一百多年前的“搭会”说起。
至少一百多年前,浙江青田一带的乡民就前仆后继,从青田一路北上,一边走一边做小买卖。历时几年,穿越西伯利亚,东欧,一直走到西欧去。他们最初的主要营生就是从犹太皮货商人的垃圾堆里捡皮革废料,然后制作成钥匙链之类的小配件,然后或摆地摊,或者走街串巷。
凭着他们辛劳,有了一定积蓄,而积蓄又不太多的时候,想要更好的发展。就需要“搭会”。也叫做“做会”。会就是金兰会。
想要借钱的人,称为会主。债主称为会脚。这种借贷有可能是有利息的。也有没有利息的所谓“干会”,“义会”。
会主用借来的钱开始做生意,盈利之后,就开始分批还钱。如果生意亏本,不能按时还钱,就是“倒会”。
不过,据老华侨们讲“一般的会主,尽管生意不好,他们还是勒紧裤带也会付会钱,就是打工,也会慢慢还清。这不仅关系到他本人的信用,而且还关系到他整个家族的信誉。”也有会主的兄弟最终召集会脚还债的。会主的兄弟会说,我兄弟不务正业,生意支持不下去,
以后由我善后。因为,倒会,这事关父母的面子,“做子女的,不能叫父母给别人看不起,丢人现眼。”“纵观整个华人社会,倒会的人是极少数,倒会的如果真正是生意上失败,他本人也经过艰苦的努力,一般的华人社会就能给予原谅。”
    众所周知,浙江商人成绩斐然。以法国华人的皮革行业为例,从捡犹太人的废料开始,直到经营皮革挂件的小商店,然后到皮革加工厂,批发店。最终,原本由犹太人垄断的皮革业,最终变成了华商一统天下。

  而这其中,吃苦耐劳之外,“做会”正是其中决定性的因素之一。
且不说,这一幕似曾相识。用自己的血汗,通过在资本家的牙缝里,和垃圾堆里积攒实力,然后集中有可能集中的一切力量做成实业,又因为基于廉价劳力的价格战而获利。
浙江商人 从东到西几万里,前仆后继一百年的过程,不也正是“中国制造”从无到有,一统天下的缩影?
且说话说到这里,想为吴女士辩护的人,大概就要说了。吴女士做的就是“搭会”而已,何罪之有?况且何以至死呢?
然而,在下见过不少亿万资产,还要累死累活的浙江商人。他们苛刻别人也苛刻自己,饭后吃个一毛五分钱的冰激凌就满足得不行了。看起来,,因财大而气粗的吴英似乎并不那么相同。
    并且,“搭会”一幕,只是历史的一瞬间。或许要看到来龙去脉,还需要更上一层楼。

         




我也曾经因为中国商人挤走了犹太人而感到那么一小点“心有戚戚”的自豪感。而我的同行告诉我,也不能说犹太人被挤走了。而是,他们顺势到了社会经济程序的更高端去了。
那么更高端在哪里呢?
看看烽烟四起的欧美金融界,却是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那些经济学词汇让人眼花缭乱。实在让人想起,爱因斯坦某篇自传里,提到某国家宗教的时候,说的一句“后来我就明白了,那是国家的谎言,有意编出来欺骗人的”。
目前深不可测的金融危机背后,都实在让人想起20世纪初的查尔斯.庞奇。
网上搜了一段放在下面: 

这个聪明的小伙子在波士顿开设了一家所谓的“证券交易公司”。他声称称该公司将从西班牙购入法、德两国的国际回邮优待券,加上一定的利润转手以美元卖给美国邮政局,以此赚取美元与战后货币严重贬值的法、德两国货币的“价差”。而事实上,这个计划根本赚不到钱,

但还是有些人冲着一个半月内能获得50%的回报率去尝试投资,让那些初期投资者感到狂喜的是,他们如期获得了红利。庞奇是怎么样做的呢?他把新的投资者的钱,支付给了最初的投资者。以诱使更多的人上当。由于获得了难以置信的赢利,这一 “消息”大范围地扩散开去,庞齐成功地在几个月内吸引了数万名投资者,累积获得的投资就超过了1500万美元。后来当波士顿媒体的报道造成新投资者对公司的质疑和观望,使公司没有新的资金来源去支付先期投资者的利息时,他关掉店门,带着约4万名投资人的毕生积蓄逃之夭夭。
最终庞奇被关进了监狱。并且留下一个名词叫做“庞氏骗局”。
  
倒下他一个,还有后来人。前几年轰动世界的安然公司倒闭案,(安然公司原是世界上最大的综合性天然气和电力公司之一,在北美地区是头号天然气和电力批发销售商),还有前不久,前纳斯达克主席麦道夫诈骗案。
并不存在,或者言过其实的投资项目,虚假的账目,通过骗来新钱支付老客户,以骗取更多的人,还有媒体的推波助澜。无不是旧事重演。
高人说,招数不在新,管用就行。故而,骗局仍然在继续。

有人这样形容庞氏骗局的发明者:
“对于那些一心仰望上层社会的野心家和空想家来说,金融诈骗是他们犯罪形式的不二选择。由于迫切期望体验富有和尊贵的感受,骗子倾向于变成技艺高超而又受人尊重的小丑。矮小的庞茨完全符合这些特征。他带着一顶草帽,鞋子上套着鞋罩,手里拿着故意向人们炫耀的镶金手杖;像一个花花公子般,趾高气昂地行走于波士 顿的大街小巷,他用事前备好的俏皮话和引用的台词向记者们打招呼。而且在最初,关于他的新闻报道充斥着溢美之词。”
吴女士的事情现在仍然云遮雾掩。不好拿来说什么。
不过,对比之下,庞齐们和早期遍尝艰辛的"搭会”的中国老板们就是这样不同。



再看近年来欧美越演越烈的从金融到社会的危机。这危急开始于次贷危机,其根源却在生产领域。
资本追求着更大的利润。故而制造业向中国这样的国家迁移。
回过头看华商“搭会”时节,华人皮革业在西欧的一统天下,其中有个步骤是,随着整个西方制造业向中国的转移,华人进一步近水楼台先得月,由自己生产转变成了进口批发。 读过书的人,往往空谈误国。草根们却总能靠着生存的本能找到大潮的方向

资本唯一的目的是赚钱,故而有产业空心化后,金融界的活跃异常。所谓一叶落,而知天下秋。从20世纪的庞齐到21世纪初的麦道夫,这片片叶落,难道是偶然。难道不该感叹: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曳露为霜,
然而,根据马克思平均律润率降低的理论,资本必定要寻找成本更加低廉的地方。当资本挟持制造业再次起步的时候,金融界就要开始气象万千了。在这个意义上,吴女士的案子爆发在商业发达的浙江,难道不是,春江水暖鸭先知?
 

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中国记者邹韬奋游历欧洲,看到的是刚刚走出国门的华人,以及与之同时起步的中国制造。此外,邹韬奋花了更多的笔墨记录了萧条惨淡,巨变前的欧洲。而这种萧条是由生产过剩,以及因为北美新的制造业中心的形成,这双重打击下而形成的。
回顾往事,实在让人想到大人物的一段话:历史的发展如螺旋上升。恍然间,又仿佛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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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3-3 23:30:39 | 只看该作者
这几篇胡乱写的。只能勉强提供一个角度。
非常希望抛砖引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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