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穿越 于 2011-3-30 05:17 编辑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一) 书接晃晃的上文。话说那时候晃晃见色狼越跑越远,突然想起身边那个最心爱的,在帝都地摊上花三十块钱买的冒牌LV包包里有一样家传暗器。心里大喜,于是掏了出来,不慌不忙地掷了出去。
究竟是件什么暗器呢?
大家都还记得晃妈是干什么的吧?对了,她当年在单位里,干得最多的就是拿个注射器给兵们扎针了。晃晃从小耳濡目染,自然对程序特熟了。
有一天晃妈发现医疗箱里莫名其妙地少了一只注射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知道又拉在哪个当兵的胳膊上了。这忘性啊现在是越来越大了。明明还没老啊,怎么老是丢三落四的。上个月去买菜的时候,给钱的时候顺手就把钱包给搁那了。想起来的时候回去找,踪影不见。晃爸刚发的飞行补贴,崭新的全国粮票加肉票以及油票,全没了。
晃爸回家的时候,抱怨怎么每次都吃蔬菜。晃妈只好说主要是考虑到你的健康,虽然现在没有高血糖、血脂的问题,但咱得防患于未然不是?
那个月晃爸瘦了N斤。飞行训练的时候觉得机身特轻巧。领导也很高兴,大会小会地夸。说晃爸完成了飞行任务,还是这个月的节油标兵,同志们都要向晃爸学习。
夸归夸,月底的时候晃爸的工资一分钱没多给。
回到晃晃身上。那天晃晃从老妈那里顺了只注射器后,就忙活开了。首先把家里的那只小兔子给抓了过来,口里念念有词,说兔兔乖,咱不痛哦。然后用卫生棉给兔兔的屁屁擦上一擦,一针就下去了。
那兔子嗷的一声往外蹦,晃晃赶紧抓住,说都说好了的咱不痛,你这倒霉孩子咋这么不听话涅。
实践出真知。晃晃拿着兔子练手,慢慢地自学成才,掌握了用针的手法。知道了打针的时候小朋友才打pp,大人都应该注射血管的。那天晃晃成功地把一管空气打进兔子的血管里了,心里特有成就感。
后来实验的范围扩大到其他动物,小猫小狗什么的个个要过针。有时空气过量,血管里形成空气栓,所以很快都与世长辞了。晃晃还不明所以,但晃妈很奇怪。怎么回事,什么宠物都养不活。还好有只乌龟身上找不到血管,侥幸逃过了晃晃的魔掌,于是一直活到了现在。
再后来,晃晃长大了,这些童年的往事一概扯过不提了。进了大学以后,出落成了一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聪明伶俐貌如西施气质出众善良可爱文思敏捷心胸开阔才高八斗学富五车风流倜傥的美女。有一天在校园里走路去食堂打饭的时候,路边有个那时还很瘦的男生立刻就被打动了。看着她的背影,小男生感慨万千,回宿舍后写了首诗,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
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一时传为佳话。大家都在互相问这个情圣是谁。
(二) 可是咱们的晃晃对此一无所知。直到一个春天的晚上,树上到处是一种不知名的白色花朵,晃晃突然觉得有点儿悸动,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一种深埋在心里的寂寞。
推推正趴在沙发下面舒服地看电视的小猫,说“夜猫,你觉得这个《几度夕阳红》有意义吗?”小猫回头看了她一眼,说“喵”,然后接着看电视。这些浅薄的人类太肤浅了,犯不着跟他们废话。
还好世界是丰富多彩的。没多久晃晃就忘了自己的多愁善感,接着投入到火热的校园生活里。有个“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的口号曾经忽悠了全国高校五十年,于是每天早上大操场上都是一圈又一圈跑步的学生。体育老师们在旁边掐着秒表说好,今天比昨天又快了两秒。不过晃晃没有被骗倒,这些成绩对将来找工作、出国一点用都没有。晃晃趴在床头上对那些按时早起的室友们说:看在党国的份上,你们多跑几圈替我报销了这张票吧。
室友们都很讲义气,拍胸脯说没问题,咱们哥几个谁跟谁啊。今天晚上三食堂的小炒你负责了。
对人老这么负责也不是个长久之计。晃晃去店里买了个锅碗瓢盆和柴米油盐酱醋茶,打算自力更生,丰衣足食。打长途电话回家咨询了晃妈半天,还写了个实验步骤。点火,锅里放油,下肉炸一下,放酱油上色后再放水,烧开后小火煨半个小时,放佐料然后大火收汁起锅。挺简单的嘛,为什么老有人说三代人培养出一贵族,五代人培养出一厨子呢。
想到马上就要华丽丽诞生的红烧猪手,想到国际歌里唱的“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晃晃和室友们激动得互相熊抱,上蹿下跳,口水伴着欢乐的泪水洒落在铺了一层瓜子壳的宿舍地板上。
说干就干。把猪手在水房里洗得干干净净,洁白无瑕。然后点火,一切正常。放油,一切正常。耐心地等锅里的油冒烟了,放猪手。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锅里油花四溅,围观的群众们闪避不及,如花似玉的脸上立刻就起了红点。有个爱美的女生赶紧去照镜子,然后就冲到楼道里放声大哭。
初战受挫,晃晃没有灰心。翻资料给自己配了个药膏,花了半个月时间治好烫伤后,去买了个京剧面具给自己戴上,再把室友们全部轰出三丈以外,继续点火,放油等等等。这次挺好,总算把整个过程走完了。
赶紧叫室友们来品尝胜利果实。大家尝后咂巴着嘴:好东西,多好的东西呀!晃晃乐坏了:那多吃点。大家说:可惜,全让你给糟蹋了。
看见晃晃掏出了那件家传的暗器,室友们赶紧改口:至少放猪手的量是正确的。
看见大家嬉皮笑脸的样子,晃晃突然觉得很脆弱,难道我就这么差劲吗?
好想找个坚强的肩膀靠一靠。
(三)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
就是遇见你。
在人海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
陌生又熟悉。
晃晃很爱听歌。也参加过校园十大歌手选拔赛。可惜那年运气不好,决赛的时候化学系有个女生一曲《冬季到台北来看你》之后,整个校园都沸腾了。一夜之间,大家都知道本科生中出了个牛人,在那么简陋的舞台条件下,唱得孟庭苇来了都要甘拜下风。
有了这么朵红花,所有的其他人自动都变成绿叶了。所以这次尝试只不过是晃晃大学生涯的一个小插曲罢了。
又是一年的圣诞节,晚上晃晃和室友们打扮了去参加舞会。为了表示郑重,晃晃还破天荒地抹了些腮红。那天人很多,女生们莺莺燕燕地互相挤着。在一个粥多僧少的学校里这个是常景。最让人郁闷的是女生只能坐着等男生们邀舞,没什么道理,男权社会的潜规则而已。所以女生最开心的时候就是跳迪斯科的时候。不用舞伴,没有姿势,跟着节奏随便扭就可以了。要不老坐在位子上郁闷极了。
悠扬的《魂断蓝桥》响起来的时候,晃晃刚刚蹦完迪斯科回到座位。有个男生走过来向她伸出了手。晃晃本来想拒绝的,上个迪斯科消耗了太多体力。但是看着眼前这个高高的帅哥,英俊的笑容,晃晃心软了,随他步入舞池。
一曲终了,很有绅士风度的帅哥送晃晃回到座位。但他没有马上离开,开始和晃晃说起话来。
晃晃从来不知道跟人聊天可以这么开心。为了避免别人来打扰,两个人躲到一个角落里窃窃私语。舞会散了,帅哥还是不放她走,又在舞厅前面的小报亭那边一直聊到熄灯以后。
其实也没说什么特别深刻、有内涵的东西,都是以前、包括小时候的一些故事。但是两个人的生活如此的不同,也惊讶于对方如此的不同。互相之间,就好像有人给打开了一扇窗,可以窥到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那个世界如此地精彩,让人瞠目结舌。
帅哥问晃晃为什么脸总是红红的,晃晃都不好意思说实话了,只好含含糊糊地混过去了。好在帅哥没有深究下去。
那天晚上晃晃是翻铁栏杆回女生宿舍的。当她躺回到自己熟悉的床铺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怎么也睡不着。完了,她知道,自己在恋爱了。
就好像心里有一只小鸟在飞翔,充满了对未来的渴望,想在无边无际的蓝天里翱翔。晃爸迷了一辈子的飞行,就是爱上了这种感觉吧。
(四)
接下来的日子,晃晃快乐如风。
帅哥儒雅,家教严格,属于乖宝宝的那种类型。不过乖宝宝也有倔的时候。高中毕业时他就是想离家远远的,所以没有留在成都,而是考到了晃晃所在的大学。晃晃身上最吸引他的是晃晃的淘气,这是他童年里缺乏的东西。每次晃晃兴高采烈地跟他讲小时候怎么配制毒药,怎么玩注射器,帅哥都听得津津有味,悠然神往。而晃晃也从来没有过这么好的听众。帅哥博览群书,这是不学无术的晃晃从来没做到过的。所以每次晃晃讲她的各种探索和发现的时候,帅哥总能恰到好处地帮她解释。晃晃崇拜地看着他,同时在心里暗暗纠正他的发音。
这种纠正没能持续多久,以后晃晃跟室友们说话都带四川腔了。
再以后室友们也都讲起了川普,不全是晃晃的错。帅哥好吃也很会吃,经常从菜市场买些东西回来。可惜男生不让随便进女生楼,所以晃晃只好把锅碗瓢盆搬到男生宿舍让他做。嘴馋皮厚腹中空的室友们循味而至,两个友好宿舍在一起打牙祭,来往密切。室友们见利忘义,重色轻友,都被帅哥拉拢过去做了同盟军,连说话的腔调都改了。
当然帅哥也不是没有缺点。他喜欢打游戏、打牌,经常翘课,GPA不好。晃晃还是有点上进心的,劝了他几次。帅哥振振有辞地反驳说,大学嘛,university就是由你玩四年。晃晃被他说迷糊了,觉得也是,人生能有几年玩,现在能玩就让他玩吧。反正将来毕业找工作,学习成绩也不是那么重要。
到晚春的时候,两个友好宿舍商量着说一起出去爬山吧。准备好面包、矿泉水,大家说说笑笑地就上路了。可是到半路的时候,晃晃的老掉牙自行车坏了,只好扔给路边的一家修车铺去修。帅哥自然义不容辞地当司机。晃晃舒坦地在后座上伸着腿,恨不能这道路永远延伸下去。帅哥用力蹬着脚踏板,心里暗暗诅咒着爬坡的路。
到了山里,自然是哪里刺激往哪里去。天色将黑的时候,大家诧异地发现迷路了。仓皇找路的时候,遇上了另一伙同样迷路的大学生。这时候自然要结伴同行,大家打着手电筒在山路上高一脚低一脚地走着。好在都是年轻人,总是不缺话说。有一个长相有点像青蛙的男生特饶舌,缠着晃晃说个没完。说他们学校的各种轶事,从民国讲到当代,同时也没忘了讲他当年如何过五关斩六将,在大家都不看好他的时候异军突起,高考考出个惊天动地的分数,在当地传为佳话。
男生愉快地和晃晃一起畅想他毕业以后的前景,第一选择自然是出国。晃晃对国外也很好奇,两人津津有味地交流着出国的步骤。首先当然是考外语。现在新东方培训班遍地开花,可是老师上课一半时间吹牛,剩下一半时间在做模拟题。上课的唯一好处,就是认识一帮志同道合的朋友,相互之间有个激励的作用罢了。
快半夜的时候,好容易碰上了一个小村庄。问了地名,大伙儿总算知道自己的方位了。赶紧求爹爹告奶奶地找老乡家住了下来。
一夜无话。
第二天各自回城。分手的时候那男生问晃晃要电话号码,晃晃想了想,还是给了他个号码。帅哥看在眼里,心里很郁闷。
不过恋爱的人都是零智商的。过了一段时间帅哥把这事给忘了。初夏的晚上,帅哥买了很多草莓请晃晃品尝。学校的草地上蚊子真多啊,可是晃晃和帅哥一点也不在乎。
有一天一个电话响了,“您好,麻烦您叫一下晃晃”
“喂,谁是晃晃?”
“您好,请问您是x大吗?”
“打错了,这里是xx省驻京上访办”。
。。。。。。
(五)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帅哥没多久就毕业了。帝都居,大不易。在家人的强烈要求下,帅哥回了成都老家。不久家里人给安排进了个外贸公司。
晃晃还有两年才能毕业呢。快活林前的山盟海誓呢喃细语,南下火车上的执手相看泪眼,都化成往事,只有月亮还记得。帅哥初入社会,开始很不适应,每晚都得跟晃晃聊聊天,诉诉苦。好在毕竟是家乡,到处是同学和亲戚,磨合期过了也就安定下来了。
过一段时间,那个长得很青蛙的男生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晃晃的真实地址,找上门来。晃晃不在宿舍里,宿舍的损友们听他絮絮叨叨地讲上访办的人把他当做神经病的事,险些笑破了肚皮。晃晃回宿舍的时候,大家都异口同声地要她请青蛙吃饭,因为她太对不起人家了。
迫于群众专政的淫威,晃晃带着那人去学校门口的小饭馆里吃了一顿。不过在饭桌上,晃晃发现他其实也不讨厌。虽然WS,但是没什么心机,只不过是一年少得志、心高气傲的小屁孩而已。不是一个不可交的朋友。
青蛙是个考试+出国狂,跟晃晃厮混,拉着晃晃把托福、纪阿姨、雅思、四级、六级、厨师证、驾驶证、急救证、跆拳道都考了一遍,理由是艺多不压身。所以大家看晃晃现在能文能武,能放毒能煮饭,就是那时候留下的老底子。
又是一年的夏天,晃晃吭哧吭哧地踏上南下的火车,去成都看望帅哥。帅哥没有心理准备,看到晃晃大吃一惊,也喜出望外,赶紧地把晃晃介绍给狐朋狗友们,也带着晃晃到处吃喝玩乐。古人说“少不入川,老不离川”果然是有道理的。成都真是个温柔乡,多少有痣青年,在成都也消磨了锐气。尤其那些苍蝇馆子,是晃晃的最爱。那家何蒸肉,圆子汤+豆瓣鱼+凉拌萝卜丝,三十九大元!不过在饭桌上,晃晃觉得帅哥的朋友们都有点不自然,心里暗暗起疑。
回了京城,晃晃越想越不对,给帅哥拨了电话,问到底是什么回事?帅哥犹豫半天,说现在单位里有个小姑娘迷他迷得不行,朋友们都知道。晃晃逼问:“到底你爱谁多一点?”帅哥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晃晃郁闷地摔了电话,嚎啕大哭,夺门而去。
战火一旦点燃,就成燎原之势。无数次的争吵,无数次的哭泣,大家都累了。帅哥忍不住在电话里说:“我们暂时分开,冷静一段时间吧。”
。。。。
晃晃毕业了,拿到了德国的offer。青蛙则被美国的学校录取了。在首都机场,晃晃告诉青蛙说:“保重。想泡妞的时候,姐给你出主意。”然后就登机了。
若干年以后,奶茶刘若英到成都现演。帅哥带着老婆和心爱的小女儿去捧场。当《后来》的音乐响起来的时候,帅哥忍不住泪流满面。
“后来,
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桅子花,白花瓣,落在我蓝色百褶裙上。“爱你”,你轻声说,我低下头闻见一阵芬芳。
那个永恒的夜晚,十七岁仲夏,你吻我的那个夜晚,
让我往后的时光每当有感叹,总想起当天的星光。
那时候的爱情为什么就能那样简单。
而又是为什么人年少时,一定要让深爱的人受伤。在这相似的深夜里,你是否一样也在静静追悔感伤。
如果当时我们能不那么倔强,现在也不那么遗憾。你都如何回忆我
?带着笑或是很沉默,这些年来有没有人能让你不寂寞?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永远不会再重来,有一个男孩爱着那个女孩。”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