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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人設和搖擺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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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0-31 13:21:2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2024美國大選前瞻

劉怡

非常高興能在周二的晚上,來跟大家分享我個人關於今年美國總統大選和美國政治的一些分析和判斷。今天主要跟大家講兩個話題。

01-美國大選,為什麼成了“拼人設”?

第一個話題是,美國大選為什麼從兩黨的政策承諾之爭,變成了拼人設?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

我來直播之前,看了上周出版的《彭博商業周刊》。它的資深政治新聞編輯,在其中一篇社論裡,用了一個特別好玩的標題。他說,今年的美國總統大選是一個 Ozempic election。這聽起來很拗口,一說你就知道。Ozempic 就是最近兩年,在國內和美國都特別流行的減肥網紅藥司美格魯肽。為什麼說美國今年的大選,是司美格魯肽式的大選呢?意思是今年大選的內容就跟減肥藥一樣,瘦身了,不宏大了,變得特別窄小。

為什麼不宏大了呢?我給你舉幾個例子,看看最近20年美國每一屆總統大選,爭論最激烈的主題是什麼?先說2004年共和黨小布什對民主黨約翰·克里,那一年爭論的最凶的話題是什麼?外交政策,因為2003年美國入侵伊拉克,爆發第二次海灣戰爭。這一場戰爭到底要打多大?美國要投入多大的資源?美國要在中東做多大程度的直接介入?這是2004年美國大選的主題。

2008年民主黨奧巴馬對共和黨約翰·麥凱恩,那一年大選當中最受關注的議題有三個。第一個,還是接着四年之前的伊拉克戰爭,美國還在往伊拉克戰場增兵,要增兵到什麼程度,軍費要花多少錢?第二個議題,美國國內的次貸危機,乃至由美國傳導到整個西方世界的金融風暴已經開始了。怎麼應對金融風暴?也是當年大選當中的重要議題。最後一個議題,就是對美國國內比較重要的,奧巴馬提出了他的醫改方案。

接下來看2012年大選,民主黨的奧巴馬對共和黨的米特·羅姆尼。經濟危機之後,美國面臨整個金融和經濟的復興,經濟振興問題怎麼辦?同時,為了給中低收入群體減負,必須降低稅率。另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議題,當時我們俗稱的“阿拉伯之春”已經發生了快兩年,包括敘利亞的全面內戰,整個中東的政治紛亂已經爆發了,美國要不要直接介入?這也是當年大選當中的辯論重點。

但是注意了,到了2016年,我們最熟悉的共和黨候選人特朗普開始入局,對陣民主黨的希拉里·克林頓。從這一年開始變了,就是大家不怎麼再比拼政策了。希拉里·克林頓在2016年還是提出了一些所謂的政策,無論對美國的最低收入標準,還是個人所得稅、企業稅方案,她還是提出了一些政見。

但是特朗普作為一個剛剛進入政壇的政治素人,他對希拉里·克林頓的回應,不是我也提出一套政見,而是大家開始打造自己的人設,開始搞人身攻擊了。特朗普開始提出說,你們民主黨人代表的是所謂的“deep state”,深層國家、權貴集團,而我是代表美國被遺忘的低收入群體來挑戰你們。包括大家都知道著名的希拉里“電郵門”事件,這也成了特朗普攻擊希拉里·克林頓的一個理由。

到了2020年,乃至2024年,大家就徹底不談政見了,或者說政見變得不重要了。大家不僅打造自己的人設,而且還對自己的競爭對手搞人身攻擊。

你看看今年的美國總統大選當中,民主黨方面,就是到處在強調說,你們要是把特朗普選上台,美國的民主傳統和美國政治就完了。共和黨這邊也宣傳說,你們要是把卡瑪拉·哈里斯選進白宮了,馬上新的非法移民就要進入美國了,就要奪走你們的工作崗位了,經濟就會變得更加蕭條了。

所以,這就是《彭博商業周刊》的編輯所說,這是一個減肥藥似的選舉。大家關心的都是,給自己打造了什麼樣的人設,來吸引我的受眾,另外就是,我能從什麼角度對我的競爭對手進行人身攻擊。我覺得這是一個特別有意思的現象,值得專門說道。

首先,特朗普的人設就是,我代表鐵鏽帶被遺忘了的白人勞工群體、沒有受過高等教育的白人低收入群體,還有思想相對保守的退伍老兵、老年人,來挑戰你們民主黨。

而哈里斯呢?不但是宣揚她是一個女性,是一個少數族裔的後代,而且還大量利用共和黨在最高等法院否決美國女性墮胎權法案事件,動員女性選民,包括動員性少數群體、少數族裔,把自己打造成他們的代言人。

而且雙方不光是打造自己的人設,打造人設的這個計劃,還影響到了美國的整體政局。舉個例子,特朗普實際上台執政的時候,絕大多數時候依靠的政府主要官員,包括對他的後續一系列政策的鋪開,起關鍵作用的共和黨議員,都是傳統的建制派。

但是時隔8年之後,到了2024年,整個共和黨都變成了特朗普個人的追隨者。在初選當中,除了像佛羅里達州長德桑蒂斯,還有妮基·海莉,短暫地給特朗普造成了一些牽制之外,共和黨幾乎沒有人說,我要挑戰特朗普。

另一個情況就是2020年特朗普敗選時,還能對他起到點牽制作用的共和黨老人,要嘛退休了,要嘛就是服軟了。比如說邁克·彭斯,在國會山暴動期間拒絕認同特朗普,但現在彭斯基本上也退出了政壇,在共和黨內部的影響力也已經邊緣化了。

特朗普在2016和2020年,他還得考慮自己不是一個傳統派的政治家,得找一個比較傳統的共和黨政客來當副手,得跟建制派維持一種結盟的關係,到了今年他根本就不關心了。所以今年特朗普就可以提名一個跟他一樣,不那麼傳統和主流的萬斯,來當副總統的候選人。不光是特朗普靠打造人設來吸引選民,甚至共和黨都完全臣服於特朗普的人設和這個人了。

同樣反過來看,民主黨也一樣。民主黨今年很特殊的一個原因就是,拜登拖到7月份才退選,沒有給民主黨重新在黨內產生新的候選人留下足夠的時間,所以只能把卡瑪拉·哈里斯給推上去。

可能也是考慮說,政見這東西不容易組織,那怎麼辦呢?那還是拼人設吧。拼人設這事鮮明簡單,有煽動力。所以無論是哈里斯還是特朗普,都是一方面張揚自己的人設,一方面對中間派選民用恐嚇的語氣說,你要把對面那家伙給選上去,就大事不妙了。

我個人總結原因有三個。第一個原因就是搖擺州和中間派選民的重要性,這個話題稍後在第二部分再講。簡單來說,選民也是比較理性的人,我們不能簡單地理解為人設一煽動,選民就會被吸引過去了。他還是會考慮誰的政策可能對我比較有利。那在這種情況下提政策,比如對誰徵稅,對誰不徵稅,扶持哪個產業,不扶持哪個產業,這些東西說得太明確都是會得罪人的。所以就是先不提政見。

第二個原因,就是美國最近十幾年愈演愈烈的身份政治。我也推荐大家去看美國著名的政治學學者弗朗西斯·福山,他寫了一本挺厚的書,書名就叫《身份政治》。那什麼叫身份政治呢?我給你一個簡單的對照,就是階級或者階層,身份政治是比階級和階層還要再往上一步。階級和階層,都是根據經濟狀況來劃分的,而身份政治是根據一些更顯著、更直觀的信息來建立身份認同。

比如說膚色。一涉及美國選舉,就是種族問題、膚色問題,其實這就是身份政治的一個表現。你如果按人口占比來說,黑人選民其實是少數派,但是因為有身份政治這個屬性,而且同時跟身份政治有關的政治公平性在選舉中變得十分重要,所以就把這部分選民的聲音給放大了。

又比如說性別議題,一定程度上它也是一個身份政治的話題。美國政治家在選舉過程中打造人設,很重要原因就是身份政治以及身份政治當中的黨同伐異現象,在美國政壇和社會變得越來越突出了。

第三個原因,據我個人的分析,是因為美國在全球的產業格局和全球的移民浪潮當中受到了影響。產業格局這個好理解,20世紀90年代美國的傳統本土製造業就開始外流了。到了今天就造成了大量的在美國主流社會當中,被認為自己是被忽視的群體。

那為什麼說美國在全球移民浪潮中也受到了影響呢?舉個例子,比如說阿拉伯裔。阿拉伯裔的移民數量在美國也很多,他們就特別關注美國對於特定的宗教或者特定地區的對外政策。在這種情況下,你在人設裡面表現出我關心特定的宗教,我關心世界上的某個特定區域的沖突,那你就有可能吸引這部分移民轉化而來的新選民。這要比你提出一個特別具體的、特別細碎的,一般人也聽不太懂的政策,可能收獲更大的政治紅利。

說完為什麼政見變得沒有人設重要的三個原因。我最後還給你提供另一條思考線索,就是你有沒有注意到,隨着身份政治現象和政治極化,2016年開始美國政壇出現了一個非常重要且深刻的趨勢。

什麼趨勢?中間派消失了。之前美國的中間派是很多的,中間派的表現是什麼呢?就是如果我是共和黨人,現在的總統是民主黨人,但是民主黨總統提出的一個法案或者一個議題,我覺得它對整個美國有好處,我也會在國會表決的時候投贊成票。但是最近8年一個非常重要的變化,就是政策中間派在美國幾乎消失了。每一次國會就重大議題提出表決,兩黨陣營的分裂特別明顯,甚至政治分歧要上升到最高法院,比如墮胎權問題。

因為政治極化和兩黨之間的分裂對立變得越來越嚴重,在這個過程當中行政介入變得越來越重要。什麼叫行政介入呢?簡單地說一個法案,不是說我在總統競選階段就提出了一個特別系統的政綱。然後一旦我入主白宮了,我就按照這份綱要在國會上推動變成正式的法律,最後再去推行實施。現在更多時候,都是借助總統的行政力量,由白宮提出一個法案,然後再依靠自己黨派的席位優勢,來在國會強行表決通過。

大家仔細想想,特朗普對中國加徵關稅這個事情是怎麼搞起來的?就是依靠總統的行政力量動員,在國會通過這個法案。而這套東西又被拜登政府給進一步繼承下來。在這種情況下,行政機器對於國會立法程序的入侵,演變得越來越厲害。

在這種情況下,我先入為主地提出一系列政見,或者說提出一個特別系統的政綱,相對而言就沒啥兌現效力。那我還不如先比拼人設,先想辦法去演真人秀,把這場選舉贏下來。

02-“搖擺州”選情擇要解讀

接下來我再講今晚的第二個主題,可能也是收看直播的朋友最關心的“搖擺州”問題。

首先我們來解釋一下,什麼叫搖擺州。熟悉美國大選的朋友應該都知道,美國大選投票,名義上看是一人一票,但是最後不是根據普選得票率來定勝負的,決定白宮總統寶座歸屬的是選舉人票。每個州的選舉人票是不一樣的,但基本上是贏家通吃。整個美國總統大選當中538張候選人票,你拿到270票就可以宣布獲勝。

舉個例子,2016年大選大家印象一定最深。最後希拉里·克林頓拿到了6500多萬張的普選票,特朗普是6300多萬張普選票。但是因為特朗普贏得的候選人票,贏得的州數更多,最後成功入主白宮。2020年美國的投票率比2016年增加了差不多6.5個百分點。這一年拜登拿到了8100多萬張的普選票,占這個有效票數的51.3%,特朗普拿到了7400多萬張的普選票。哪怕這樣,拜登依然也贏得非常勉強。原因就在於,看美國大選最後誰贏,不能光看普選票,得看這個選舉人票。

從選舉人票這個概念,我們就得引申出搖擺州了,搖擺州是和安全州相對的。有一些特定的州,每一次大選投票給哪個黨是比較清楚的,這些州一般就稱之為安全州。安全州的投票傾向又是什麼由決定的呢?簡單來說是,產業結構、人口結構和固有的政治傾向共同決定的。跟安全州相對的,就是搖擺州,它產業結構經過了劇烈的變化,人口結構還在發生改變。在這種情況下,投票的傾向性沒有固定下來,這些就稱之為搖擺州。

另外,搖擺州還得有一個指標,就是它的選舉人票數要比較多。如果是阿拉斯加州出現搖擺,因為它的選舉人票實在太少了,所以對最後的總統寶座的歸屬,相對而言起不到大影響。所以那些政治傾向不太穩定,選舉人票的數量比較多的州,就可以稱之為搖擺州。

今年公認的搖擺州一共有七個,三個位於所謂的鐵鏽帶,屬於美國的傳統製造業重鎮,分別是賓夕法尼亞、密歇根、威斯康星。另外還有四個叫陽光地帶州。陽光地帶州的情況跟鏽帶的搖擺州又不太一樣,陽光地帶州往往是經濟狀況還不錯,但是因為移民遷入的比較多,人口結構變化比較大,導致了它的政治傾向發生變化。

今年四個陽光地帶搖擺州,分別是亞利桑那、佐治亞、北卡羅來納、內華達。三個鐵鏽地帶州,四個陽光地帶州,合起來就稱之為七大搖擺州。這七大搖擺州我查了一下數據,總人口6100多萬,GDP 加起來差不多4.4萬億美元。這七個州加起來有93張選舉人票,將近整個美國選舉人票數的1/6了。昨天我查了美國民調聚合網站,俗稱538。目前七個搖擺州,哈里斯只在威斯康星和密歇根以微弱優勢領先。

看直播的朋友對這七個州也不是那麼熟悉,加上時間有限,我就選三個比較有代表性的州,挨個來給你分析。首先我給你四個影響搖擺州選情關鍵詞,分別是產業、族群、教育和城鄉。

產業,這個好理解。往往是哪個州的產業就業狀況更理想,能吸收更多的勞動力,而且哪個黨給出的政策又對這個產業比較有利,那最後就能影響這個州的投票結果。其次就是族群。這個族群不光是我信什麼宗教,或者說我是黑人還是白人,很多時候年齡因素也包含在內,這也會影響搖擺州的選情。第三個關鍵詞是教育。有沒有受過大學教育,包括收入狀況跟教育狀況是不是能掛上鈎,也會影響搖擺州的選民對於兩黨的支持度。

最後一個關鍵詞是城鄉,美國的城鄉跟中國的還不太一樣。這裡我說的城鄉因素最主要的是郊區選民。我可以給你一個數據,過去15年整個美國居住在離市中心3英里范圍內,年齡在25到30歲之間的人口,數量增加了30%。他們很多都是就職於金融機構、大型科技企業,受過高等教育,收入比較高的選民。他們對於這種城鄉人口結構的改變,也會影響搖擺州的選情。

這裡還要給大家做一個觀念上的校正。你可能以為所謂的搖擺州,是說這裡的人思想觀念非常搖擺,吃不准應該支持特朗普還是支持哈里斯?其實不是的。搖擺州搖擺主要就在於,哈里斯的基本盤和特朗普的基本盤,總人數可能特別接近,只有一小撮中間選民還沒有確定。

很可能在選舉最後48或者72小時,你說錯了一句話,就把某個州的中間選民給得罪了。他們人數可能就幾萬個人,但這幾萬個人改變風向,那整個州的選舉人票的歸屬就發生了改變,最後影響到整個選情。搖擺州並不是拿不定主意的特別多,而是拿不定主意的特別少。甚至於投票當天刮大風、下大雨,少了幾千人投票,也許整個州的選情就逆轉了,也是有可能的。

好,接下來我們具體分析一下三個搖擺州的選情。第一個就是特別有名的賓夕法尼亞州,簡稱賓州。傳說得賓夕法尼亞者得天下。因為在過去半個多世紀的美國大選裡,拿下賓夕法尼亞州的,有90%的概率能夠贏得最終的大選。那賓夕法尼亞州有什麼特點呢?首先就是人比較多,常住人口1300萬,整個美國能排第五。所以它就變成了一個掌握19張選舉人票的關鍵風向標。

賓夕法尼亞州為什麼會變成搖擺州呢?首先,賓夕法尼亞州是一個正在轉型當中的州,過去賓夕法尼亞州是美國重要的製造業中心,後來製造業提供的就業崗位開始流失,但是好在它的服務業轉型,相對而言還比較成功。

另外,賓夕法尼亞州還有一個特點,就是農業對整個區域經濟的貢獻值特別高。比如好時巧克力的總部,就在賓夕法尼亞州,亨氏番茄醬的總部也在賓夕法尼亞州。為什麼?你看巧克力跟牛奶肯定是有關係的;番茄醬和番茄農產品也是相關的,都是農業周邊。賓州的農業選民長期以來,都是特朗普主攻的對象,也就是被民主黨政府忽視的這幫人。因此特朗普在賓州的農村和鏽帶選民當中有一定的優勢。

賓夕法尼亞州的大城市,最著名的費城,是美國獨立時候的首都,還有匹玆堡。拜登政府這次為了爭取匹玆堡這個昔日鋼鐵工業中心的選民支持,還做了很重要的政策調整。

匹玆堡有一家挺大的企業,叫美國鋼鐵集團。日本的新日鐵集團,今年要收購美國鋼鐵集團,是拜登政府把這個事情給卡了下來。為什麼?你想日本新日鐵集團收購了美國鋼鐵公司,下一步要幹的,肯定是裁員增效。拜登現在叫停了這件事,就是強調說不能讓日本鋼鐵企業,來減少美國本土鋼鐵企業的勞動力,通過這種方式來拉匹玆堡的選票。

反過來,特朗普主攻的是什麼?主攻的就是我前面說的,跟農業相關的白人群體,以及藍領工人。所以特朗普今年在賓夕法尼亞是來來回回地辦各種活動造勢。今年夏天,特朗普在一個叫巴特勒的地方遇刺,那個地方就在賓夕法尼亞州。

另外特朗普和哈里斯唯一一場的公開辯論,也是在費城。包括前幾天大家在網絡上也看到了,特朗普在麥當勞店裡面炸薯條,這個事情也是發生在賓夕法尼亞州。所以很大程度上,賓夕法尼亞州這個搖擺州的爭奪,就是發生在中心城市和農業地區之間的爭奪。

接下來我來講搖擺州的第二個案例。亞利桑那州在美國的西南角,跟墨西哥有600多公里長的邊境是接壤的。亞利桑那的總人口是715萬,有11張選舉人票。西班牙裔,或者更準確地說,就是有墨西哥血統的選民,占亞利桑那州選民總數的20%,這是非常大的一個力量。

亞利桑那州還有一個特別有意思的特點,就是它沒有特別明顯的支柱產業。那在這種情況下,它的投票傾向由什麼來決定呢?第一個,當然就是前面說的人設,候選人的人設最吸引人。另一個其實就是族群因素。不光是因為西班牙裔的居民多,而且數量也是一直在增長。2020年美國大選的時候,我採訪過亞利桑那州的一位州參議員,叫肖恩·鮑維,他跟我說過一個好玩的情況。

什麼好玩的情況呢?肖恩·鮑維在的那個地方叫馬里科帕縣,它是美國的第四大縣。馬里科帕縣在2020年之前,是共和黨的鐵票倉,但是2020年倒向了拜登,最後幫助拜登拿下了亞利桑那州。

這位州參議員就告訴我說:“從2000年至今,白人居民在本地人口中的占比由70%下降到了50%,墨西哥拉丁裔居民則從最初的25%增加到了32%。至於亞裔和印第安裔居民,盡管他們到目前為止只占當地人口的8.5%,但增長速度卻是最快的,年均增幅接近8.8%。”人口結構的劇烈變化,就導致他們的政治傾向和投票傾向變得非常不穩定。

為什麼不穩定呢?你仔細想想,新舊移民之間是會有矛盾的。既然亞利桑那州跟墨西哥接壤,這裡就成為美國接收墨西哥新移民的一個主要通道,導致當地的墨西哥裔的人口一直在增加。前面又說了,亞利桑那州沒什麼支柱產業。那麼等到這兒的新移民增加到一定數量,他們之間就可能產生嫌隙。老移民就會覺得說,你進入亞利桑那州,不管是合法的還是非法的身份,總之就會影響到我的收入,影響到我的工作崗位。

實際上在今年,特朗普就是利用亞利桑那州新老移民之間這種微妙的分歧和矛盾,煽動已經在當地獲得合法身份和投票權的選民說,要是最後把哈里斯選上了,哈里斯就不管邊境。當然哈里斯不是這麼說的。這就導致,雖然2020年拜登靠着新的選民拿下了亞利桑那州,但是到了今年,由於特朗普分化了這些選民當中的新老群體,特朗普的支持率反而是有所反彈的。所以亞利桑那州也是一個非常值得關注的搖擺州。

接下來再說一個典型的搖擺州案例,就是密歇根。密歇根在美國的中部地區,總人口是差不多1000萬,全國排第十,有15張選舉人票。密歇根州的一個重要的標簽是什麼?它是美國汽車工業的中心。通用、福特、克萊斯勒三大汽車巨頭的總部,都在密歇根州的底特律。

當然大家也知道,2008年金融危機之後,底特律破產了。但最近這些年底特律的復甦狀況,包括城市周邊的就業狀況,回升的還可以。同時,密歇根是一個特別奇怪的州。除了底特律以外,它幾乎沒有大城市,以縣為主。

但密歇根的縣跟亞利桑那的縣又不太一樣,住在密歇根郊區的居民,受教育程度相對而言是更高的,傳統上他們是不太容易被特朗普給吸引走的。但是到了今年,哈里斯在這裡也只是以微弱優勢領先。

為什麼?因為密歇根有一個特別奇怪的因素,就是當地的阿拉伯裔的居民占4% ,不大不小,但也是能左右選情的重要數字,而且密歇根州整個人口結構非常年輕。你想想過去一年多,對美國社會影響很大的事情是什麼?就是巴以加沙沖突。因為拜登政府明確表態是站隊以色列的。在這種情況下,美國阿拉伯裔的年輕人和美國的青年大學生,發起了大量的抗議示威,呼吁抵制拜登政府。

這就導致,密歇根州4%的阿拉伯裔人口,以及更多的年輕人,現在因為美國的外交政策,反對民主黨。也許他們不會投票給特朗普,但只要他們不去投票,密歇根州的選情也會發生變化。

同時,我前面說到密歇根州,是美國傳統的汽車工業中心。汽車工業是勞動密集型產業,傳統上這裡的工人非常容易受到工會的影響。雖然哈里斯在選戰過程中,一直想把特朗普那“保護美國製造業”的標簽挪過來給自己所用,包括哈里斯也是聯絡了鏽帶很多工會的領袖。但實際上工會的領袖和基層員工,他們的立場態度並不完全一致。

因為特朗普喊出的口號更加清晰,對藍領工人而言就更有吸引力。同時,雖然他在很多政治集會上不像哈里斯看上去善解人意,但因為他是一個企業家,他以一個企業經營者的視角來講我怎麼做生意,怎麼對待我的員工的時候。美國的很多藍領工人,會更有代入感。

反過來,哈里斯的底色,畢竟還是一個政治家。除了在墮胎權問題上有切膚之痛的美國婦女,可以很自然地去支持哈里斯以外,其他的人在聽到哈里斯的各種宣傳時,還是會想一想,她是不是為了選舉故意說了這麼些話。

因為時間關係,七個搖擺州我就不一一講了,我就選了三個我個人覺得很有代表性的州,推荐大家可以去關注一下。

問答一

@豆漿:2024年的特朗普和2016年的特朗普會有什麼不一樣?

2024年的特朗普跟2016年特朗普,最大的一個區別,是他經歷了一個四年的總統任期,很多時候他不用再試一遍了。無論是政策方面的承諾,還是關於經濟方面的想法,他已經很清楚地知道了。

第二個,就是我前面一開始提到的,2016年的時候,特朗普作為一個被共和黨徵召的政治素人,他在任命官員,包括國會黨團內部推進自己的議程時,他還不得不去依賴共和黨建制派的一些老人。

但是2024年,過去跟特朗普有點同床異夢的那些共和黨建制派的老人,要麼離開了政壇,要麼退休了。今天的共和黨已經變得高度的特朗普化,特朗普的個人意志,無論是黨團內部還是未來的人事安排裡面,可以獲得更徹底的貫徹。

另外,特朗普在2024年如果贏得大選,他任用的這幫人一定會跟2016—2020年政府的那一幫人,有很大的差異,除了前貿易代表萊特希澤、前經濟顧問拉裡·庫德洛,這兩個人也許還會出現在新政府裡,其他的從國務卿、國防部長、安全顧問,估計都得換一輪。

我在本周文稿裡提到的,特朗普在華爾街和硅谷有一幫新朋友,比如摩根大通CEO杰米·戴蒙、凱雷集團前聯席CEO格倫·揚金,如果他贏得大選,這些人可能會入閣。這也是我判斷的一個可能發生的重要變化。

問答二

@三旦旦:為什麼馬斯克會 all in 特朗普,如果輸了對馬斯克有多大影響?

自己有一個觀察,馬斯克、彼得·蒂爾,包括扎克伯格、埃裡克·施密特這些人,他們也許一開始是搞技術出身,但是很大程度上他們的公司,在不斷擴張的過程當中,又實現了金融化。金融和科技產業的一個結合,變成了硅谷的一個新趨勢。

大家如果去看馬斯克的傳記,一定都會有印象,他的公司創立之後得到迅速發展,很大程度上也有金融因素的助力。所以美國的這些科技巨頭,很大程度上在金融化。因此大家都很希望,無論是從資金也好、技術也是好,併購也好,可以相對而言是更少地受到政府的制約。

也許硅谷裡不是人人都這樣想,但是起碼有一個群體是這樣想的。比如馬斯克一直都在為加密貨幣站台,加密貨幣就是一個試圖躲開政府監管,躲開各國央行的控制,在全球範圍內實現資本自由流通的一個東西。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點,就是特朗普在2024年,他在共和黨內已經沒有挑戰者和制衡者了,他可以比較隨心所欲地把自己看好的、認可的人拉進政府來,甚至於對美國政府的行政機器進行一個改造。特朗普現在已經承諾說,如果他贏得大選,會給馬斯克設置一個崗位,大概是政府效率顧問這麼一個頭銜,讓馬斯克用做企業的思路,幫他來改造美國政府。在這件事情上,他們倆的價值觀是有着高度一致的。

另外,你想如果特朗普贏得大選了,美國接下來還要登月,馬斯克現在就是這個項目的承包商之一。美國接下來一些跟航天領域有關的軍事發射合同,如果特朗普成功當選,馬斯克手裡又有着現成的合乎要求的平台,那誰最有可能得到美國政府這些新的太空訂單呢? 恐怕也是馬斯克。所以,對於馬斯克、彼得·蒂爾,還有他們身邊的這群硅谷科技金融企業家來說,站台特朗普,還是有實實在在有好處的東西。

總的來說,他們有價值觀趨同的一面,也有跟利益相關的一面。當然,還有特朗普希望給他的政府和執政班底,引入新鮮血液的考慮。

問答三

@寶蓮燈:哈里斯早期不認為非法移民是一個大問題。現在,她公開贊成嚴控美墨邊境。剛剛您說美國媒體說,如果哈里斯當選,非法移民會湧入美國,她是又變臉了嗎?

寶蓮燈同學可能有一個誤解,剛剛提到的哈里斯在非法移民問題上的這個立場,說哈里斯如果當選,非法移民就會大量的被放進來,這件事情其實是特朗普在宣揚,它不代表哈里斯本人的立場。

只能說哈里斯在正式成為民主黨的總統候選人之後,她發表的很多言論跟她過去當副總統的時候,有了巨大的變化,當然這種情況在選戰當中,也是非常常見的。

到目前為止,選戰還剩一個星期,哈里斯的政見其實還是非常不清晰。關於邊境和非法移民問題,它其實只是籠統地喊了一些口號,說如果她當選會重視,不會容忍。但是具體怎麼一個不會容忍法,會出台多麼嚴格的政策,到現在哈里斯還在回避這個問題,所以可能你剛才對哈里斯實際做出的表態,和特朗普對她的表態的渲染,有一點點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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