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下我最近居然发了差不多20篇关于新冠疫情的文章。几乎忘记了我这个号本身是讨论国际政治主题的号了。
今天回到正轨。这篇文章是我差不多一年多以前,一篇关于“美国例外”论的随笔基础上补充写成的。请读者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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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次新冠疫情中,大洋彼岸的美利坚,对中国的不幸表现出了复杂的态度。
在NBA全明星赛中,出现了“武汉加油”,NBA的球星中也有录制为武汉加油的视频,有为武汉捐款的。
NBA全明星赛的武汉加油
1月27日,盖茨基金会宣布提供500万美元紧急赠款,并提供相应的技术和专家支持,用于帮助中国相关合作伙伴加速在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流行病学、应急干预实施和医药产品研发等方面的工作。2月5日,盖茨基金会再次宣布承诺投入最高1亿美元赠款,用于支持全球应对新冠肺炎疫情。
但,同时我们也看到了:
美国取消中国发展中国家待遇。美国国会提出为了干掉中国商飞的C919,要对中国实施航空发动机禁运,要制定法案,让华为及未来可能的其他中国公司,在世界任何地方都买不到芯片。(最新消息,Trump否决了航空发动机禁运的要求)
美国的主流媒体,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疫情之中各种对中国冷嘲热讽幸灾乐祸的报道,华尔街日报把中国称为“亚洲病夫”。这些报道的恶毒程度,做为一个中国人,简直无法看下去。只有非常少的媒体,比如Bloomberg 发表寥寥无几的几篇比较中立的报道。美国商务部长说,中国疫情有利于美国制造业回流。
想想,如果911时,中国的官方媒体,主流媒体公开冷嘲热讽幸灾乐祸,中国的部长公开说,911有利于中国崛起,美国人的心情是咋样?我们中国人看到这些美国新闻,心情不愤怒才怪。
中国是一个复杂的国家,有各种各样的中国人。有身心都崇拜美利坚的哈美一族,也有恨不得马上打一仗解放台湾的鹰派。
美国也一样是一个复杂的国家。今天,我们聊聊《双面美利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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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公众号的头两篇10万+的文章都是写美国的,均已经阵亡。第一篇《铁幕徐徐落下,中美之间的斗争只是刚刚开始》。第二篇《新时代的论持久战》
两篇文章里面的核心观点是:美国对中国的遏制是无法避免的。中国再装怂也没用。中美之间的斗争是持久战,可能持续20-30年一代人的时间。
在莫雷事件后,我写了两篇关于NBA的文章。文章中,我明确反对中国抵制NBA。认为对NBA的抵制,应该适可而止。
两篇文章的观点看上去完全不同。一篇反美,一篇看上去亲美。为什么,就是美国是一个多元复杂的国家。我们不能把美国看成一个人,一种观点。
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这是革命的首要问题。
NBA一文中我写道:在美国的橄榄球冰球棒球篮球四大运动中NBA是最草根的,很多篮球明星,比如LBJ,都是苦出身。与NFL和NHL的明星相比,NBA球星对劳动人民抱有更大的同情心,对中国的态度也是比较友好的。
NBA应该是我们在美国的朋友,不是我们的敌人。这次全明星赛NBA的表态,当然有一大部分商业成份,但从球星个人,我认为大部分还是对中国的疫情有真正的同情心的。
而美国对中国最敌视,甚至最仇恨的人是什么人呢?是华盛顿的政治精英们,是美国的国会议员,是白宫。而美国的普通老百姓,地方政府,商业机构,对中国的敌意就没有这么大。绝大多数美国的政治精英,无论民主共和党,对中国的态度都是非常敌视的。这些精英里面,Trump反而更接近一个生意人,没有骨子里那么大的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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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对美国有好感的人,会举出无数美国对中国好的例子。比如,用庚子赔款退款资助中国留学生,开办大学。清华,协和医院的创立,都和美国的资金分不清关系。在上个世纪80年代,美国也给了中国非常多的帮助。这些都没有错。但是,时过境迁。
美国对中国的帮助,一部分是利益原因,45年以前,用中国平衡亚洲的日本,80年代,用中国平衡苏联。
大英帝国,就是利益驱动外交的最典型代表。“我们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我们的责任就是寻求这些利益。”这句话就是十九世纪英国首相巴麦尊的名言。英国可以今天和俄国联手打法国,明天和法国联手打俄国,是欧洲乃至全球的搅屎棍。
美国和英国有一点不同。美国除了利益之外,还有一点其他的东西。就是美国精英心中的 “美国例外情结”(American Exceptionalism)和由美国例外情结,衍生而成的“传教士情结”(Missionary Spirit)。
高善文教授在一篇演讲中,提到了美国的“传教士情节”,认为中国只要跟随美国,愿意跟随美国的意识形态,美国就愿意把你当朋友,和你正常的交往,帮助你。但高教授没有意识到,美国的“传教士情结”是“美国例外情结”的衍生品。对中国来说,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在美国人自己的政治论著中,对“美国例外”的分析远多于多“传教士情结”的分析。传教士情节,更多的是中国人对美国的解读。理解美国的精英和美国政治,首先要理解“美国例外”。
下面,我将对这两点再多聊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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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例外论的核心观点是 美国与美国人在世界上是地位独特的。是世界上第一个以自由、个人主义、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自由资本主义等思想为建国基础的国家。美国人民特别富裕幸福,国家特别稳定强盛,并在世界上领导与保卫自由潮流。因此美国独特优越,具有其他国家无可比拟之处;美国为人类提供机会与希望。
美国在殖民地时期最早的意识形态是在新英格的清教徒之新教教义。清教徒们相信他们是上帝的选民,上帝拣选他们领导地球上其余国家。早在美国殖民的早期,在十三州还是一个殖民地,还没有美国这个国家时,美国最早的居民就已经深信,他们是上帝的选民,是天选之子。
在1630年,后来的马萨诸塞殖民地总督温索普,曾经对前往新大陆的人们这样说:“我们必须认识到我们将成为一座山上的城。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着我们。” 山上的城(City on Hill) 出自圣经。原文是:“你们是世上的光。城造在山上,是不能隐藏的。” 我们把美国简称为灯塔国,大家以为是个讽刺的话。其实不是,美国人自己认为 “America acting as a "beacon of hope" for the world”。在美国人心中,美国就是世界上那个希望的灯塔。
美国独立之后,与欧洲当时的君主制不同,美国独特的政治制度再次强化了美国精英阶层“美国例外论”的情结。其后,美国人把领土扩张到了整个太平洋,美国人把这个扩张过程视为昭昭天命(Manifest Destiny)。认为美国占领美洲大陆是天命所归。美国是天命之国,美国人是上帝宠儿。这个思想在美国人特别是上层美国白人精英的脑中,是根深蒂固的。
在美国精英阶层眼中,美国天生就是领导世界的,没有任何国家能和美国相提并论。美国对世界其他各国,从来就不会以平视的角度看待,美国对世界各国的态度,如同汉唐时期,中华帝国对四周蛮夷的态度,是宗主国对附属国的态度。
我们要了解美国,知道如何应对美国。首先要了解美国精英阶层心中根深蒂固的“美国例外”观点。我们觉得美国是霸权主义,美国人从来不这么认为,美国天生高世界其他各国一等,何来霸权可言?
我们中国人可能会感到很惊讶,怎么会有这么骄傲自大的国家。我们看看历任美国总统的演说,提过多少次美国例外,多少次以世界拯救者自居。
2016年共和党大会的宣言里面说:“the notion that our ideas and principles as a nation give us a unique place of moral leadership", affirming that the U.S. therefore must "retake its natural position as leader of the free world" 美国是具有特殊道德领导力的国家,美国必须重新回到自由世界领袖的位置上。
去年,德国经济部长阿尔特迈尔将一些人所称华为公司参与“间谍活动”与美国窃听德国相比较,阿尔特迈尔说,美国情报机构窃听德国政治家的丑闻2013年被曝光后,“德国也并没有抵制美国”,“美国政府还要求美国公司传送某些‘对打击恐怖主义’来说必需的信息”。而现在美国担心的恰恰是中国企业“把信息转交给中国政府”,并以此为由要求各国排除华为参加5G建设。美国驻德国大使对这个言论无比愤怒,发布正式照会,谴责阿尔特迈尔,里面说“中美之间在道德上是不对等的。所有声称可以比较两国道德的做法,都不仅是在无视历史,同时将不可避免重蹈覆辙..... 将美国与中国比较,是对美国的侮辱。”
是的,在美国精英的心目中,美国就是上帝之子,天选之民,没有国家能与之相比。美国在道德上是天生高尚的。美国人可以长臂管辖,可以霸权主义,可以侵略他国,但因为美国例外,这些都是高尚的。你中国什么东西,也敢和我比?
研究美国,必须意识到美国精英的这种居高临下的美国例外心态。我们中国老觉得冤枉,老觉得美国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错,在美国精英心目中,天经地义的真理就是 美国可以放火,你中国不能点灯。
这就是美国例外
中国老委委屈屈的抱怨,为啥美国人经常双重标准。你窃听全世界,在瑞士公司加密公司Cypto AG的机器上安装后门,窃听德国总理,一点事儿没有。我华为啥都没干,天天说我们装后门威胁国家安全。自己不用不说,还施压全世界不让用。
然而,在美国精英心中,美国本来就是例外的,当然要双标。美国道德天生高尚,窃听别人是维护正义和世界和平,中国没窃听,但中国设备不让美国窃听就是图谋不轨,威胁和平。
今天的美国例外
我们看着很难理解,但也很正常。我们日常生活中,有时也能碰到自认为自己是道德楷模的人,别人一点小错,就百般指责,而自己无论做什么,都说自己道德高尚,做啥都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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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说说传教士情结。在美国人自己写的英文论著中,对这个的描写其实并不多。但在中文文章中,很多写这个主题的。很多中国人认为,美国既然传教士情结,想转化我们中国,我们中国就直接皈依了不就得了。皈依了,美国不就对你好了。很多中国的亲美派都是这个观点。把中美关系不好的责任,归结于中国政府不听美国话。这个有点过于天真了。
传教士的核心任务是转变异教徒的信仰,对要转变的对象是会很好的,而且这些好看上去没有什么利益。因为对传教士,你的皈依就是最大的KPI。1840年以来,中国因为其众多的人口,一直是西方富有冒险和牺牲精神的传教士眼中的处女地。传教士在传教时,对目标人可好了。当时,不但帮你解决问题,甚至教士帮教民与官府对抗。很多知名的西方来华人士都是传教士出身,他们为争取教民,也做了很多好事。所以现在大家对传教士的印象都不错。
但是,传教士对教民是很好,对非教民呢?
历史学家唐德刚先生是胡适的学生,近代史大家,受民国教育,后半生一直在美国。应该没受过国内革命史观的影响。但他是怎么评价传教士的呢。唐先生在《晚清七十年》中这样写道:
“外国教会是中国第二政府
须知那时在中国的洋人,都是不受中国法律管束的太上皇,他们都享有“洽外法权”和“领事裁判权”的保护;犯了中国的法,只有他们自己的“领事”,按照他们自己的法律,才能“裁判”他们。纵使是外国教会传教士设在中国的教堂。也形同中国境内的第二个政府。外国的传教士和中国的官员也是按照对等职分,平起平坐的。
据当时满清朝廷的规定:教会中的“主教”是与中国一品大员的地方官“总督”、“巡抚”平行的“副主教”与“司、道”(省区二级官员藩台、道台)平行;“神父、牧师”与“知府、知县”平行。
......所以那时在中国传教久了的西方传教士,一旦回到他们自己国内做平民,对他们根生土长的小区,都很难适应。因为他们在中国时,都有高官的身分,和供使唤的婢仆。高官就难免有“僚气”。有僚气的人,在西方尤其是美国的小区之内,就很难适应了。
西方教会既然在中国境内形成了“第二个政府”(有时甚至是“第一个政府”),则在这另一个政府庇护之下的“教民”,也就不是普通的老百姓了。
教民又是什么回事呢?教民现在叫基督徒。那时中国境内极少中国牧师主持的华人教堂,所以中国基督徒都是在外国教会在中国建立的教堂中做礼拜。信徒全是由外国牧师领洗的。中国人虽久有一盘散沙之喻,而洋教会则善于组织。因此当时分布在山东省各教会中心的中国基督徒(人数约在两万至四万之间),实在是一个在外国牧师领导之下,很有组织、极有力量的一个社团 。这个社团 的“领导”(恕我借用一个目前通用的名词),每个人都享有“治外法权”。在“领事裁判权”保护之下,他们既不受中国法律的约束......
不幸的是,在那清末民初之世,中西双方均各走极端。西方神职人员之来华者,认为落后贫穷的中国异端,除信他们的上帝之外,无二话好说。伯驾牧师说得好:“中国人不服从,就毁灭(bendorbreak)。”因此那时纵是最善良、最具好心肠的传教士。对他们母国的帝国主义在中国的胡 作非为,也多表支持。有的甚至认为“帝国主义”并不存在......这是那时西方人在中国的基本态度。
......湜源认为耶和华是一位犹太人的神,是一位战神。吾人授中东文化史,固知所有发源于中东的宗教,都是战斗的宗教;在中东寄居或过往的民族所崇拜的神,都是“战神”。因为中东地区,自古便是四战之区,人民不好战便不能生存;为战争而激发的宗教所崇奉之神,自然也都是战神了。
战没什么不好。不过他与宣传反战的儒佛两教,也是教义不投的。所以中国人很难接受上述的耶和华。
......那时中国教民受享有领事裁判权的洋教士的庇护。“中国人犯了罪就参加教会,得到罪的故免。因此参加教会要付相当的价钱。
笔者不学,曾就清末民初各种中外冲突中,双方的死伤数字略作比较,所得比率大概可说是一千比一。换言之,在中外冲突中洋人如有一人殒命,无辜华民就要以千命“相陪”
不幸的是,在类似情况之下惨死的洋人往往都名扬天下,垂誉后世;但是陪他们一道丧命的数千名华人包括妇孺,那就死得虫蚁之不如了。斯大林说;“死一个人是件惨事;死一百万人只是个统计数字。”在那庚子年间,死掉任何一个洋人,都是个惊天动地的“惨事”;死掉千万个华民,甚至连“统计数字”也没有一个。但是中国人究竟不是个麻木的民族。在那千万家披麻戴孝的寡妇 孤儿的哭声里,稍有良心的血性男儿,都会拔刀而起和敌人拚命的,这就叫做“民愤”。在全国人民都感到国亡无日,都要和入侵者舍命一拚,这就叫做“民气”。”
对教民来说,传教士是很好。入教后就是准老外,可以享受治外法权,不受法律约束,犯了罪也可以赦免。然而,在传教士眼中,不是教民也不愿意入教的普通人就是死不足惜的异教徒。
唐先生文中的伯驾牧师是美国人,创立中国第一所西式医院,广州博济医院,免费为华人治疗,活人无数,曾经担任美国驻华公使。当然也获得无数信徒。正常角度去判断,肯定是个好人。
但同时,他非常知名的一句话就是:“中国人不服从,就毁灭(China Must Bend or Break)
传教士会对跪的人很好,但不跪的人,就是异教徒,要上火刑柱的。
那些认为美国有传教士情结,是好人的中国朋友们,并不是每个中国人都愿意跪的,愿意皈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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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人说,既然没有有传教士情结,那我们全中国所有人都彻底跪了,皈依了,美国不就会对我们好了吗?美国的普世价值观和意识形态都挺不错呀,跪了也没啥。确实,美国在上个世纪,一直认为中国最后会彻底跪,彻底皈依,所以对中国也还不错。但是..... 这些人又忘了另一件事。
对于皈依的信徒。传教士是什么,是信徒的领袖,是信徒与上帝之间的桥梁。
基督教(新教)的男性圣职者称为牧师。牧师的原意是牧羊人的意思。圣经里面,羊一般用来指代信徒。耶稣被称为神的羔羊,而耶稣自称为牧人时,信徒就是羔羊。
好牧人,指主耶稣,羊指信他的人,不是普通的羊。耶稣吩咐彼得牧养他的羊,不是普通的羊,乃是信徒。圣经至少5-6处把信徒比作羊。彼得在彼得前书五章2节讲得更显明说:“务要牧养你们中间的群羊”,这当然是指信徒为羊,牧羊人则指传道人而言。
一个知名牧师,在讲道集中这么描写传教士和信徒的关系:“整本圣经在总体方面把罪人,具体方面则是把神的百姓描写为羊。神差遣来引导他们的人,则经常被称为牧者。牧者要对他的羊忍耐, 牧者要认识,珍惜,爱,留心观察他的羊,要帮助他的羊。”
然而,牧羊人对羊再好,羊还是羊,人还是人。
如果羊长得太大了,眼看要比人还大还厉害了,牧羊人的选择是什么呢,是继续喂养,还是宰了?这个答案很显然吧。
在我的第一篇写中美的文章中,有这么一段: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算没有造反的行动,甚至没有造反的想法,只要有造反的实力,这一点就足够让君主处死一员大将了。中国的GDP达到了美国的60多%,主要工业产品的产量也超过了美国,综合国力应该已经达到了美国的60%,增长速度也高于美国。这个实力已经无法韬光养晦了,美国从2012年开始就已经采取了遏制政策。所谓意识形态、所谓知识产权贸易顺差,都是借口,即使中国跪下,完全接受美国的所有要求,遏制也不会改变。
什么情况下美国能放弃对中国的遏制。历史已经给了很清楚的答案。第一个例子是日本,是一个全面接受美国要求,甘于做听话小弟,放弃国家部分主权的例子。在日本的GDP下降到美国的三分之一以下后,美国基本放下了戒心,放弃了对日本经济的打压。这对中国意味着什么,就是中国的GDP不但不能增长了,还得在现有基础上砍掉一半。美国才会放松对你的绞索。中国人口是美国的四倍,如果GDP总量下降到美国的三分之一,意味着人均GDP下降到美国的8%以下,但现有基础上下降一半。日本的人均GDP相对美国,就是直接砍掉了一半。每个人的收入直接减半,这点应该99%的国人都很难接受这个结果吧。日本人为什么从昭和男儿变成了平成废柴呢?因为日本人看不到希望了。有美国压在头上,经济增长了被美国收拾,只有低头,把经济增长降下来,不对美国构成威胁,才有生存空间。一个国家没有了希望,谁还愿意努力呢。第二个例子是苏联......”
牧羊人对羊好的前提是,羊永远是羊,人永远是人。就算羊很听话,羊说我永远不敢梦想变成人,但牧羊人不会冒这风险。羊的个头大了,还是会被宰的。
在美国政治精英的眼中,中国的罪是什么?中国没有跪,没有跟随美国居然也长起来了,过的不错。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不打压下去,不但中国不听话,其他的羊,闹不好也不听话了。
美国精英的“美国例外”情结已经很可怕了,“传教士情结”,对不想当羊的中国人来说,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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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这是革命的首要问题。
本文题目是《双面美利坚》。美国还有另外一面。美国真的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地上理想国吗?除了美国上层政治精英外,大多数普通美国人恐怕已经不会这么认为了。
我在《“让一小部分美国人先富裕起来” - 美国四十年三十倍大牛市的背后》一文中写道,“从1930年罗斯福新政开始到1975年,资本主义用了四五十年时间自我改良,缩小贫富差距。经过1980年开始四十年的“让一小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政策”美国的经济形态和贫富差距,基本回到了大萧条之前的状态。”
对于50年来,扣除通胀后真实收入增长率几乎为零的普通美国劳动者来说,美国梦离他们不是近了,而是更远了。“美国例外” “美国是世界的希望灯塔”这些他们并不关心,他们关心的是工作,是自己的生活。和中国打打贸易战,自己工资能涨点,工作回流美国,他们支持。对美国精英要把中国打倒,来维持统治世界的地位,他们兴趣也不大。
对美国的社会底层来说,他们也不会关心美国是如何统治世界的,他们关心的也是自己的工作、收入和家庭。
他们心中的美国例外,American Exceptionalism 是这样的
美国劳动阶层心中的美国例外
这些希望过平静日子的美国老百姓,不是我们的敌人。NBA球星,不是我们的敌人。想赚钱的美国商人,不是我们的敌人。就是那些支持Trump打贸易战的美国制造业工人,铁锈区的红脖子们,其实也不是我们的敌人。
中国真正的敌人,是这些“美国例外论者”,这些有传教士情结的,自以为高人一等的美国精英。特别是美国的政治和媒体精英。他们以传教士,道德高尚者,规则裁判者自居。他们认为美国就该天生统治世界,认为中国是美国霸权的挑战者,认为中美之间的斗争,是意识形态的斗争,是文明的冲突,是黄种人和高加索人种族之间的斗争。
美国国务院发言人认为,中国是美国第一次碰到非高加索白人的对手
在他们眼中,中国必须服从或毁灭。这些人是中国真正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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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不必和美国争论什么不平等,双重标准。美国精英从来就不认为中美是平等的。在美国精英的心目中,美国就是上帝之子,天选之民。中国根本不配和美国用同一标准。双标,对美国精英来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中国不想成为世界霸主,但也不愿意成为美国这个牧羊人手里的羔羊。
中国和美国的持久战的目标是什么?不是霸权争夺,是美国放弃美国例外论。美国承认美国没有自以为的道德制高点,美国对中国没有正常国与国关系之外的权力,接受中国做为一个平等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