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画观赏记

履虎尾

却说当年履虎尾读书时，最喜欢去的地方是颐和园。园里的万寿山长廊，是俺们每次去必走的。长廊上的画，俺们熟悉得是如数家珍。什么“八大锤大闹朱仙镇”啊，什么“虎牢关三英战吕布”啊，什么“水漫金山”，“苏武牧羊”啊，什么“吕洞宾三戏白牡丹”，“韩湘子除雪蓝关道”啊，等等的，每一次去长廊，俺们都要在那里指指点点，说个不停。当年的俺年轻气盛，每次总是抢着说话，争着发言。

" m4 [" y7 C9 L9 q& W; e' E4 |同行的一位师妹见状不忿，欲杀杀俺的威风，于是指着一幅图问俺：“老虎尾巴啊，听你滔滔不绝的，好似什么都懂。你来给说说，这幅图是啥意思啊？”

俺抬头一看，图中所绘不是人物故事，而是一些闲景。图周围是假山芭蕉等点缀物，图中央画着一头大狮子，一头小狮子。俺不解其意，随口说道：“这不过是一般常见的风俗画罢了，有啥讲究？”

. o4 h3 i1 q; f师妹笑了起来：“呵呵——你也有黔驴技穷的时候哇？”

俺以攻为守，说：“那你说说看，说完了俺给你评评，看在理不？”

师妹曰：“想得美，猫才不教老虎上树呢。”

7 i* n# Y& f4 a1 G' s俺曰：“哼——伊里奇说过，鹰有时候飞得比鸡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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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I/ x4 ?5 l$ q7 X5 A师妹曰：“且——老虎永远没有猫爬得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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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S* @: P/ ?9 _! m6 g3 M3 u其他同学都被逗乐了，打断了我们的机锋，请小师妹给说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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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n! Y5 b. b3 h小师妹说：“狮子者，‘师’也。大狮子，‘太师’也；小狮子，‘少师’也。这幅画，就叫做‘双师图’，也叫‘太师少师图’。画这张画送人，就包含有祝对方步步高升，辈辈富贵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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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4 g: z+ R9 |. M8 i: h8 U隔着不远，廊上又有一幅图画，图上画着几支牡丹，画着一只猫，还有一只蝴蝶。小师妹说：“牡丹花，又叫富贵花；画里有一只猫，猫，与‘耄’字同音；一只蝴蝶，蝴蝶的蝶，与‘耋’字同音；猫与蝴蝶合在一起，就是‘耄耋’。七十为耄，八十为耋。这幅画，就叫做‘富贵耄耋图’，是恭维人富贵长寿的。老虎尾巴呀，这回你听明白了吧？”

& R/ c2 d) ?8 d1 R" R. N师妹这么一解释，不光俺明白了，别人也全都附掌称懂。

  x) Z8 Q: Y. j一个同学说：“画石榴，是祈求多子的意思，这我知道；那画一缸金鱼，应该就是‘金玉满堂’的意思了吧？”

& G: z4 }. E7 Y& F* Y, n8 C另一个同学说：“对对对！还有，画橘子，是大吉大利；画桃花，就是‘宏图大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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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W3 r" }( J  r. _; i呵呵，记得旧时中国房屋院落，皆青砖砌成。在砖墙朝阳醒目之处，往往雕以蝙蝠一只。这蝙蝠，俺们北地俗称之为“晏巴虎”。据老辈人说，此晏巴虎乃老鼠所化。老鼠进厨房偷吃，寻到盛咸盐之罐子，钻进去一通猛吃。咸盐吃多了，后背上生出两扇肉翅，飞上了屋梁，这就是由老鼠到蝙蝠的经历也。俺们北方老百姓教育孩子“多吃饭少吃菜”，每每曰：多咸啊，吃那么多菜，不怕变“晏巴虎”？孩子好奇，忙寻根问底。大人就给孩子讲此故事。孩子听得眼睛都直了，忘记了抢菜吃，于是便以故事下饭，而盘中菜呢，则全落进了大人的肚子里了。

蝙蝠这动物“夜出昼伏”，且其貌不扬，酷似老鼠，令人生厌。既然如此，为何把蝙蝠刻上了墙呢？呵呵，蝙蝠者，福也，它的名字里有一个“福”字。这个福，却是人人所喜，家家所好。于是乎，沾了个福音的蝙蝠身价百倍，飞入寻常百姓家，也飞入将相帝王家，变成了普世皆好的吉祥物也。

扯远了扯远了，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