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之学

履虎尾

我们为了什么目的学习历史研究历史呢？历史学有什么用处呢？无论是在网络上，还是在现实生活中，总是有很多人提出这样的问题。说实在话，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为了回答这个“目的”的问题，我们有必要首先考察一下学习的“手段”：我们应该怎样来看待历史，怎样研究历史。这是因为，“目的”往往是可以从“手段”中反映出来的。

历史研究的流派，归根结底不过是两个学派，一个是实证主义流派，另一个是实用主义流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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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证主义史学流派，在中国的典型代表就是乾嘉学派，在外国则是兰克实证主义学派。兰克是德国柏林大学教授。兰克史学特别重视原始资料的作用，认为“史料高于一切”，历史学家要严格按照史料，不偏不倚地反映历史的真相。兰克认为，真正的历史存在于档案馆里。历史是不能研究的，后人的整理，仅限于档案的摘抄整理，任何后加的东西都不可避免地带有后人的猜想，带有后人的推测。而这些猜想和推测，不可能完全符合古代的情形，因此，肯定是虚假的，不真实的，都是对历史的歪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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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用主义史学流派的势力似乎更大一些，在欧洲，主要代表人物是意大利的历史学家克罗齐。克罗齐的实用主义史学特别强调历史与现实生活的联系，特别强调史学主体的能动作用。克罗齐认为，历史只有与现实生活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才有意义。克罗齐有一个非常著名的命题：“一切真历史，都是当代史。”克罗齐认为，当代史固然是当代史，就是古代史，当我们研究它的时候，也必然是由于古代的历史与今天的情况有了密切联系，我们的情感与古人的情感在实际上已经联系在一起了。人们思索过去总是出于一种现实的动机或兴趣，只有现实生活中的兴趣才能使人去研究过去的事实。因此，这种过去的事实只要和现在生活的一种兴趣打成一片，它就不是针对过去的兴趣而是针对一种现在的兴趣了。在我们中国，广义的实用主义史观几乎占了支配地位。古代的“史鉴”观点，近代的“体用”观点，以及现代的“古为今用”观点，甚至于极左的“影射史学“，都属于这种广义的实用主义史学流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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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希腊哲人认为，哲学是“无用之学”。履虎尾将此话拿来，曰：历史科学同一切真正的科学一样，也是一种“无用之学”。说社会科学是无用之学，大概还可以理解；说自然科学是“无用之学”，会有一大群人跳出来反对——“学了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说！”呵呵，能够实际使用的东西是什么呢？是“技术”！技术是有用之学。科学没有任何“实用价值”，是“无用”的东西，“无用”的东西才是科学。俺给二流虎尾举例子说：譬如，你学了“养殖技术”，立即就可以开办一养殖场；学了“车辆维修”，立即可以用此技术卖钱。你要是有更高超的技术呢，甚至可以申请专利卖专利。例如，比尔·盖之，哈，就是出卖技术发了大财。而科学不能卖钱，没用！履虎尾也曾经同搞自然科学的同事多次争论，反驳他们的“重理轻文”思想观念。俺举例曰：数学最基本的两个原理，一个是勾股定理，一个是圆周率，请问列位，你们在现实生活中，有谁使用过这两个定理？一次？半次？有没有！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主要使用的是小学加法，其次减法，乘法也用，但次数不多，而除法估计很少使用。至于乘方与开方，谁买菜的时候用过？谁在日常生活中使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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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科学都是无用之学。历史学属于科学，自然也是无用之学，不要指望，学了历史，就能如何如何。历史学不会直接应用于解决现实生活中的生产问题，生活问题。弄懂了一点历史学，也不会收到立竿见影的社会效益。

但是，历史学毕竟也不是一点用处也没有，还是有那么一丝丝一点点的用处的。历史学之所以有用，就在于历史学能够通过对以往人类历史的科学考察，对复杂多样的历史现象作出科学的解释，使我们从中汲取教训，得到启发，从而聪明起来，清醒起来，理智起来。通过对历史科学的学习，提高我们的文化素质，提高我们的思想道德修养，进而提高我们整个民族的文化素质。

再有，学习历史对于个人来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绝对不要抱有“立竿见影”的幻想。必须明确的一点是，历史学对于人的教育功用，不是迅速的，而是缓慢的；不是直接的，而是间接的；不是明显的，而是潜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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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旧文，参加讨论。

履虎尾

老芒 发表于 2011-5-31 1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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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b' x5 h) a& b- U( p中国的史学一般是用实证史学的方法干着实用史学的勾当。想想当年考古第一课：什么是考 ...

精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