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2 L! t1 t* G终于那一天，扎什伦布寺中的日光殿，放浪形骸的六世达赖跪在其师五世班禅面前，声嘶力竭地反复哭述：“违背上师之命，实在惭愧……但若上师不收回先前授给我的沙弥戒，还我自由，我将面向扎什伦布自杀！二者当中，请上师自择其一！” 6 z7 N0 j9 m# n! d# j. U; i+ l9 {+ v* N. Z
这是发生在公元1702年的事情，当时预定由班禅给达赖授具足戒——即前面说的“比丘戒”， 只有受过此戒才能成为比丘也就是正式的僧侣。仓央嘉措来到扎什伦布寺，可年青的神王不仅拒绝师父给自己授具足戒，甚至连此前授过的沙弥戒也不想要了。 8 N+ [5 t: B9 D& m% X0 X, c: ?9 y1 M$ _* [7 T+ M
五世班禅反复劝说都毫无效果，面对态度如此坚定的弟子，无可奈何的上师只有徒然叹息。最后，仓央嘉措给班禅重重磕了三个头，哭着希望师父原谅他，不要生气，然后毅然决然地返回拉萨。& k' n2 K. F- [ Z; [( U& @2 Q0 x& h
) B0 s3 q( ~/ w y/ V& Y( I班禅在他的自传中详细记下了这段尴尬的经历，而陪同仓央嘉措来扎寺的达赖经师嘉木样协巴，也留下了类似的记录，因此该情景很可能真实发生过。嘉木样后来到甘青藏区传教，在那里创建黄教六大寺之一的拉卜楞寺。% i( E. c _; I' q# n) V9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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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的天下是来自新疆的和硕特蒙古人为黄教打下的，蒙古汗王一直掌握着军权，与藏人主导的西藏地方政府勾心斗角冲突不断。公元1705年，五世班禅多次调解无效后，摄政王桑结嘉措和蒙古首脑拉藏汗终于火并，桑结兵败被杀，他扶持的仓央嘉措也失去依靠，被蒙古人囚禁起来。1 D' {' ~4 g$ O8 H# f
) I3 E- _( I3 y: _" U) u/ v拉藏汗也是五世班禅的弟子，他决定借关系好的班禅系统压制敌对的达赖系统，对师父表现出十足的尊敬，陆续赠送大量土地和庄园，这种慷慨的馈赠伴随着蒙古人的耀武扬威和藏人仇恨的目光，使五世班禅显得越发尴尬。 5 Z; h; ?& C/ @. W/ q/ r7 }# y) {' w
班禅系统和蒙古人的关系很有意思。当初，和硕特蒙古首领固始汗拿下西藏，宣布将这片土地供养给五世达赖喇嘛的同时，采取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行动，他拜扎什伦布寺主持罗桑曲结为师，后者是黄教最德高望重的僧侣，四世和五世达赖的师父，人们普遍认为，四世达赖去世到五世达赖成年的二十来年间，他是黄教事实的最高领袖。 3 |! \8 v8 R5 t) n3 ^2 T 0 k. w# T5 b0 J+ p固始汗赠予师父“班禅博克多”尊号，该词梵藏蒙合一，意为“智勇兼备的大学者”。黄教集团宣称罗桑曲结是第四世班禅喇嘛，又追认了三位前世，而西方学者则直接将罗桑曲结称作一世班禅，罗桑益希等后世活佛则从二世排序，这也导致班禅世系有中外两种不同计算。 ; m/ o7 o6 x+ N3 i# M / Z" L/ }$ p2 }4 d1 d有种说法认为，因为五世达赖当时太年青，固始汗才选择年老的班禅为师，但这种说法站不住脚，因为黄教拜师看重学问而非年龄，宗喀巴的弟子中就有不少人岁数大于老师。( n; e% B, b' j& D o8 O( O
5 W5 x( W5 A/ O1 V& o' a6 }9 o睿智的蒙古汗王无疑是想在黄教内部形成合理的均衡，避免达赖一家独大。到了固始汗的曾孙拉藏汗，蒙古人终于和达赖系统火并，鉴于被杀的桑结嘉措在民间享有崇高威望，拉藏汗想彻底搞臭对手，到处散布前摄政王的丑闻，不仅说仓央嘉措其实是桑结私生子，还上奏清廷，怀疑仓央嘉措是否真是五世达赖的转世灵童，要求皇帝派专人鉴定。 # S/ ~5 @. }" Q* Q0 O: e3 t6 Y x$ n) j5 |( g/ o( u3 J: v
康熙哭笑不得，为了照顾他册封的蒙古可汗面子，只好派了个据说是精通相术的家伙来西藏。在皇帝特使要求下，仓央嘉措脱得一丝不挂，被上下左右仔仔细细打量个遍，心中的羞辱可想而知。做为黄教高层和拉藏汗的上师，达赖尴尬的师父班禅或其派出的代表，很可能也被安排在现场以做人证。 4 [/ i5 P7 W5 w: Y3 t4 w, M1 R9 t随后，拉藏汗宣布废黜仓央嘉措，他事先曾去征求老师的看法，不过班禅没发表意见，而是推说应该请护法降神才妥当，估计是想避免不得不正面回答的难堪吧。 5 h" d7 U4 T# ] z) I W' f1 B! d
上师的窘迫并没结束，不久，拉藏汗将仓央嘉措押送京师（途中死于青海），又宣布一个青年僧人才是真正的六世达赖喇嘛，但民间一直有传闻说这个小喇嘛其实是拉藏汗的私生子。 7 d) S1 s$ q* D e% t7 B, N; ? 6 {# S/ y6 s! Q" F, |4 w! B9 [ q在拉藏汗请求下，五世班禅不得不第二次为“六世达赖喇嘛”授沙弥戒，这回是将自己名字中的“益希”赐予徒弟，取法名益希嘉措。由于蒙藏僧俗对仓央嘉措念念不忘，康熙皇帝专门派人询问班禅“六世达赖喇嘛”真伪，班禅不得不出面为新学生辩解，说益希嘉措绝非冒牌货。这事造成了相当大争议，也给班禅名声带来了负面影响。 2 d+ K1 V! x. J! b . s: t% h2 i. r' V" z差不多同时，黄教集团宣布在理塘找到了仓央嘉措的转世灵童噶桑嘉措，一时两个达赖喇嘛并行。达赖系统大多数人支持噶桑嘉措，而班禅系统及达赖系统少数人如嘉木样等则支持益希嘉措，黄教内部一片混乱。 % e: W" A. }9 o: V. ]% V, D7 _& A* z7 `) m V& Q
公元1713年，为稳定动荡的西藏局势，康熙正式册封罗桑益希为“班禅额尔德尼”——这个梵藏满一的头衔意为“珍宝般的大学者”——并且宣布，班禅额尔德尼的宗教地位和待遇，与达赖喇嘛等同。 8 p- ? g0 s) `, Z: j g% f& C0 M* U' o& h, _
这标志着班禅系统正式获得帝国当局认可，“班禅额尔德尼”也代替“班禅博克多”，成为以后历代班禅的法定尊号。清廷无疑想在达赖之外再扶持一个平等的活佛体系，必要时实行对冲，一定程度上抵消达赖独大带来的不利。 1 ?7 [3 z% i* n. k" @" W% t+ q$ u( F! H7 x; Y- w: I&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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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 \8 q2 s. x# ]1 u [ L2 {& R B % x: M% U( f5 v9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