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二） - 爱吱声

周日，老彭、大琦、光勇相携到俺家参观访问。清水泼街、黄土垫道，十里之外路边迎接，为表示接待之热情，从来没有堵过的小区口外十字街头特异堵了一把。在俺满头大汗的胡乱指挥下，轿车终于七扭八拐，以越野的姿势超越滚滚车流，胜利抵达俺家。

这三个家伙大学一届，高俺一级。俺和老彭是校会的，熟悉的很，经常他抄扫帚、我拎拖把奋斗在一起――不是学雷锋打扫卫生，是比武决胜负，输了的要写新闻稿的，老彭长的面如关玉、仪表堂堂，如果放在现在，肯定能当电影、电视、歌坛三栖明星。可惜时运不济，当时正是葛优等丑星开始走红的时节，于是委屈与我们这帮狗友混在一起。便也抛弃臭皮囊，特立独行起来。一日，俺去食堂打饭，见老彭着笔挺西服一身，手拎大饼一条，飘然而来，有仙风道骨之韵，倾倒红颜无数。老彭是喜欢张罗之人，经常组织俺们男狗友、女狐朋几个欢聚一下。最伤风败俗的是，某寒冷冬夜，老彭携大琦等人从城内赶回昌平，约上俺们几个校狗友狐朋，一人裹一件军大衣，翻山越岭，寻得军都山上一废弃暗堡，点起篝火一堆，准备论道到天明。无奈冬夜寒冷，过了午夜，大家依然围在火边缩成一团，除了接到传来的二锅头后张一张嘴外，均牙关紧咬――老彭除外。老彭依然倚墙而坐，精神矍铄，两眼噙泪，喋喋不休的对围坐周围的几个妹妹讲他49页情书的恋爱史。在妹妹们啧啧的赞叹声中，我昏昏睡去――听的多了，把老彭当祥林嫂了。

大琦俺以前文中已经介绍，是老彭色友之一。在太原法院混迹几年后，觉得委屈了满肚子的知识，便依然杀回北京读了博士。听到这个消息，俺起初先是不信，然后深深的体会到了中国教育制度不得不改的紧迫性，同时也把俺继续深造的念头去了个一干二净。大琦这种专走歪门邪道之人都读了博，俺们这种人还是家里呆着吧，世道变了啊。据老彭反映，电话打过去，大琦身边总一片女子之声，莫非现在博士也女多郎少乎？前一段，大琦音讯皆无，我们都以为他被恐怖组织绑架，可又觉得不想，现在哪有恐怖组织绑架知识的？几天前才知，大琦胆中突然结石，于是色胆被切，从此胆小如鼠矣。路上，大琦以己及彼，推断出三国姜维也是突患胆结石，疼痛难忍，抹脖子了事。

光勇是大琦同乡，俺与大琦混时，便也渐渐熟了。光勇大学是另类，被老彭称为皮肉之徒，但俺却佩服的紧，光勇言谈清新脱俗，却又不离事，做大事者也。毕业后，光勇在国家机关混两年后，准备到律师队伍来趟混水，未遂。不知为何，骗得老美信任，成为某著名公司股东之一，立刻进入了资产阶级，闲来无事，作些投资。已然成了俺们从物质、精神、历史上摧残的对象。光勇一人独居别墅，楼下狼狗一条为伴，老彭常猜疑，别墅会象《没完没了》演的那样，一队一队的按摩师接踵而至，楼上楼下摆满了洗脚盆。光勇笑而不大，言，每周一次，从八大处怕到香山。给人一种时光不知如何打发的感觉。

酒过三巡，撤席论道。俺特烹卡不起诺式咖啡助兴，大琦一闻，皱眉到：咖啡陈了。俺啧啧称奇，此乃哥伦比亚咖啡粉，时间必不短也。于是撤咖啡上茶，大琦一品，上等绿茶，乃接纳。这边老彭让俺放钢琴名曲以助气氛，俺实话实说，除了几盘摇滚，都是罗大佑了。老彭看着B&W，叹道，浪费浪费。乃撅着屁股在俺碟柜中搜寻，觅得几盘打口的吉他曲，刚一出音，大琦评价到，音质一般。俺低头一看，原来放在5.1声道上。连忙转成PURE DIRECT，大琦这才闭目摇头，做怡然状。期间，光勇不言不语，吃哈密瓜无数块。――吃饭时，俺觉得他肯定营养过剩，于是置凉菜一盘于其前。中间又多次谈及大学生涯，或喜或悲，大家狂吃虾蟹之时，光勇常常停杯投箸，想必现在是饿了。

我和大琦坐而论道，光勇老彭盘腿论投资。大琦说：额正研究宋理学，额觉得中华文明的复兴需要从理学着手，然后开始论证中庸之道。其间光勇插话，大国抗争必是文明抗争，能够对付美国文化侵略者的，只有中国文化也。然后俺和大琦憧憬私塾兴起及古汉语的断代和重新普及。谈到当代哲人，大琦推崇熊十力，俺叹道，中国伟大哲人，活着的时候必然岌岌无名，死后才能被人追思研究，大琦你想成大家，生前是没多大指望了。大琦长吁不语，估计在琢磨三代出贵族的理论。

然后大琦又从俺家领导显得年轻论起，曰：四川女子皮厚又能吸取水分，因此显得不老，江浙女子皮薄，虽也能吸收水分，但易老。立刻将老彭、光勇从互相揭发色史的争吵中引了过来，配合俺和俺家领导，对此歪理予以坚决的炮轰和地毯式打击。不过理论，自由，俺欢迎大琦去博客继续升华，同时预先声明，对他的观点，不是学术还是非学术，俺都是要去剽窃的。

谈起博客，光勇幽幽叹到，俺的博客开了一年，只有十七个人看过，莫非是俺写得水平这么差。大琦说道，人光临最多的是哪里？茅厕啊。光临最少的，博物馆啊。俺急忙纠正，这也不对，饭馆光临的人也多啊。要人多，关键要有特色。象俺们这种文笔不好的，只能在色字上下手，比如多发点有颜色的片片什么的。当然如果你文笔好，胆子又大，不妨写点惊世骇俗的东东出来，点击率就会噌噌的。就是，就是老彭附和到，现在写男人嫖女人没人看了，女人嫖男人也习以为常了，你要写个男人嫖男人，估计就火了。光勇一口茶水喷出：老子还没高尚到这个程度。

合影留念后，大家挥泪而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聚，无拘无束，仅胡喷而已。“同是过路同造过梦本应是一对　　人在少年梦中不觉醒后要归去”（《似是故人来》林夕词，罗大佑曲）　人生苦短，白驹过隙，看夕阳如血，心中感伤，做文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