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de做，有de玩，有de吃 - 爱吱声

连着两场暴雨之后难得清凉。云漫漫，风习习，最乐的是小休几天，虽然带了功课在家赶，二十多度的气温真令人感觉太有爱了。

我跟先生是白手起家，没父母一厘赞助，从新婚十平米的房子开始，十多年里我们搬了十多次家，房子成了我们一个急迫的梦想。几次想买，刚有一点能力，家中父母兄弟就又出点状况，手里的钱又得重新划算一下。拖拖沓沓直到2007年，房价已飙了一大截了，我们才一咬牙，什么也不管，买了，一楼的复式，其实就是看中那个不到三十平米的小花园。

买了也没过去住，一是没钱装修，二是，我们现在住的房子，离我工作的医院，离妞儿要念的小学、初中、高中，都只有步行十五分钟的距离。傻子才舍近求远呐！

于是，新房就撂在那儿了，任蛛丝缠绕，任花园荒芜。去年春天的时候陪母亲，也陪不久人世的姐姐去看房，忽然就给一人多深的荒草扎疼了。

母姊过世后，我跟义父母说：您们去种一些什么吧！随便什么。义父刚退休，严重不适应清闲日子，正百般别扭。

年初大雪，义父平生第一次住院，整个人痿了半年，园子就又没人打理，可他老人家老念叨着，生姜该育种了呀，苋菜也该落籽了呀！清明前后，我就把园子清理一番，种下了花生和黄豆。我这么盘算着，蔬菜我没时间打理，花生黄豆呢，种子易得，生长期长，十天半月除除草就可以了。兼之它们根系固氮，秸杆富于养分，活着死了都能增加地力。

出苗后邻居和物管都纷纷跑来看稀奇，因为没见过。复合肥虽然一直没用，但是老乡预先给埋了许多绿肥，苗子都长得绿油油地十分喜人。

已有一月没去了，花生落箭之后也差不多快成熟了吧！小时候家里都是中秋团圆扯花生，趁人多一晚摘完摊薄，花生就不会堆着“上烧”。七夕差不多可以摘嫩花生卤着吃了。

我跟妞儿晃到园子里一看，花生叶都老黄了，黄豆更是裂荚了。野草趁火打劫，长得漫天漫地地，把我的玫瑰都淹住了。

妞儿一边去玩健身器材，我赶快一把将黄豆混着野草全清了，就十平米的地方，那草堆，嘿，足足有我小腿高！黄豆地土质特别粘，这些草正好深埋了改善一下。一同用来改墒的有，邻家给的锯木屑刨叶，花生壳，树叶，量不大，效果有，但不大理想。

花生地就比较沙，我又混了二三十斤河沙进去了，又松柔又透气，轻轻一带，花生就出土了，意外的是已经熟透了！大概是因为我播种得太早了吧！我又惊又喜，赶紧三下两下全数拨出来晾在檐下。看看天色将晚，这花生是摘不了了。嗯，给义父留着混日子。

我数了数，大多数每窝有二十多粒荚，围墙边上荫处的也结有好几粒。当初点种是每窝二粒花生种，出芽也齐，算算收成能有二十倍吧！

小区对过有个迷你花园，用以隔断写字楼和住宅区。花园里除了几棵树，就是海了的小花，品种也相对简单，数量就足够吸引人了。指甲花，胭脂花，还有两种我不知道名称，有一种橙色的小花我已经觊觎良久了。我一向不爱深橙色，太热烈太奔放，没想到这种花另有一番怯怯的风致，随便就汪洋成彩，令人眼睛一亮。我们要收的，或者说，要偷的，就是这种花和指甲花的籽。

上周去神农架，感受就是宜昌人真爱花啊，几乎家家门口都种得有玫瑰、紫薇，许多许多品种。江陵似乎就没有那么浪漫，我小时候要种一点花，得花很大心思讨种。牵牛、百日草，都是论粒的，肯定附有交换条件，指甲花没踅摸到种子，光羡慕别人了。后来在江陵医院工作的二嫂生产，我随妈妈去伺候月子，把那里每一个花色搜罗了个尽，得死了意。翌年我种了许多，把深紫红色的那种指甲花捣碎用盐揉了包在指甲上，后来给妈妈骂了个臭死。似乎指甲嘴唇上彩、跟男生讲话、少穿一件内衣都犯禁忌。是几岁倒不记得了。

我一边偷花籽一边鼓励妞儿也偷，小时偷出来的记忆，打死不用别的动词，恍惚还看见那个瘦小瘦小的影子趁大中午门房午睡的时候顶着毒日头捂着呯呯乱跳的胸口左顾右盼闪电出手掩藏好贼赃然后镇定自若一副全世界我最诚实的表情回到二嫂窄小的宿舍。

妞儿太文明了，就赖着我，于是我们俩互相鼓励对方偷窃。指甲花是轻轻一捏荚果就会啪的一声炸出来，橙色花我研究过，花瓣枯萎后中间会挑出几个尖尖的尖刺，这个就是，轻轻一捏就到手了。

花儿实在太多，一旁的保安都不稀罕拦阻我们。妞儿胆子也大了，在围栏外够着身子摘一摘花籽，又捉一捉蝴蝶——有一只紫蓝色的小蝴蝶，我眼神不好认错了，还真是一朵会飞的花呀！

上公交车前妞儿买了包熊字饼，跟她抢了一路——大哥的大女儿一两岁的时候我才长了眼，不过我是没资格吃的，偶尔大嫂赏一个，翻去覆来看好多遍小熊了才舍得放进嘴里。很奇怪妞儿怎么会想起来买这个。

我告诉妞儿，在这样人流稀少的站台守着的小贩，都是贫苦又贫苦的没有更好谋生方式的人，买东西尽量找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