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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搭 汽” 蒸 熟 的 荞 麦 粑 粑 [打印本页]

作者: 老光    时间: 2014-2-9 10:25
标题: 【原创】:“搭 汽” 蒸 熟 的 荞 麦 粑 粑


       有网友[ 清溪照影 ]给了俺一个回复,说是他家乡有种物产:“ “名叫“豆糍粑”, 是用黄豆,绿豆,晚稻米加上糯米等等,研磨成浆,做成这“豆糍粑”
    做这豆糍粑得先准备好一两个比较大点的河蚌壳壳,还得准备很多的“灶把”子(即挽成团的柴火,遇见高温易燃烧,一般是晒得干干的稻麦秸秆,大豆杆,芝麻杆,花生藤之类的,一般也就是收获了绿豆,黄豆后的季节里做。)。
    然后便是制作这豆糍:
    先把锅儿烧热起,再用萝卜或者菜帮子均匀地刮哈锅底,刮过一遍就不会粘锅了。我将一个灶把子塞进灶膛,火光顿时熊熊燃起来,锅儿烧得飞滚后,母亲立马就用蚌壳舀出满满一壳子混合的米豆浆,迅即在锅底趁热打铁均匀地摊平起。待那铺平的米豆浆熟过性,又赶快揭下铲出锅,搁在竹筲箕背面摊开起,让它凉起。
    接下来,自然是又把个“灶把子”塞进灶膛,母亲接着又舀上一瓢“米豆浆”,再摊开,又揭起,铲出锅。娘儿母子配合默契,俨然一对最佳“拍档”,呵呵。
    当然哦,才十来岁的孩子,再熟练也难怪有手忙脚乱的当口。有时候,火候一时没掌握好,跟不上母亲的快节奏,这“豆糍粑”就摊不好,或烧糊,或夹生……。偶尔也会惹得母亲嗔怪。所以,我回忆中的结果是,现代化的家用燃气灶估计是没法摊这“豆糍粑”的。
    这新鲜的“豆糍粑”,过后用大蒜酌上油炒,真正是好吃的不得了,呵呵。
    乡下人么,一般,忙活完都是很晚,很晚了。因为贪恋“豆糍粑”的美味,经常撑得睡不着觉,大半夜了,还躺在竹床上看着月亮,数着星星……。
    吃不完的“豆糍粑”,母亲把它晒干起,收捡起来,存放着,慢慢的吃。一般早上煮了当饭吃,再加上点南瓜,白菜什么的,略煮一煮,倒也很香甜。
    近些年来,也吃过据说是土法制作的豆糍粑,在超市里头也买过袋装的干豆糍,但无论如何,都没法子和母亲当年制做的那“豆糍粑”相比。”
    读过“清溪照影”这长段的回忆文字,感觉很是亲切:母爱是在外游子永远的牵怀!俗语云得好呵呵:一百岁都还是有个娘的好啊!由此想到:人生一世的饮食爱好,大多也是由母亲的手艺养育而成!想到这,不由得勾起俺对陈年往事的一番追忆。
   “清溪照影”提到的那些个“灶把子”,俺留待扯柴火的专文里头去耐耐烦烦的扯呱一番,这儿,专只应合您的“豆糍粑”,说道,说道当年俺老娘闷饭时特地“搭汽”蒸熟的荞麦粑和高粱粑粑。
    小时候,家里头吃闲饭的多,干事儿的少,娘又没个正经工作,自然,也就没得收入。 一家人的吃喝拉撒诸般开销,全靠着父亲一人独力支撑。想当年,老爸也就四级工人,每月工薪不到四十块钱。一大家子,全指望着那丁点儿的钱,想把嘴巴给糊住,将身子遮蔽住,还有亲朋戚友间的来往应酬都对付下,当父母的着实也难啊!
    俺那时候人小,不懂事儿,见到邻居小伙伴们有的,总觉得俺也应该有吧。于是乎,便不识好歹,更不识时务,常拽着娘的衣角角,前赶后赶,嚷嚷着要买。每每撩发娘的怒火,顺手便是几个耳巴,打得人眼冒金星,泪花翻滚,感觉很是受委屈:俺想要的不过是几毛钱,块把钱的东东!怎么就不肯给呢!直到后来自己成了家,有了孩子,立起了门户,也要东扯西拉,拉扯出林林总总一大张的“关系网”,都得靠钱对付下来,常常为亲戚朋友之间的“份子”,捉襟见肘,穷于应付,这个时节,才回想起当年,父母为人的不容易呵呵!
    因为收入少,挣的不多,配给的粮食也不够吃,可父母又担心俺几弟兄打“漂白肚子”,便想方设法,寻一些便宜的“替代品”,囫囵着把个肚皮填饱起。所以,很小的时节,俺弟兄们就过起了“瓜菜代”的日子。
    那会儿,国家兴着什么“统购统销”,粮食一律得由国家经营,私人插手粮食,哪怕是数量极少,极少,抓到后那都是犯法要坐班房的罪名头儿。所以,良民百姓大多循规蹈矩,从来不敢沾上粮食的边儿,生怕有人告上一密,关进“黑屋儿”里头出不来也!
    也是怪哉,人世上虽然良民百姓多多益善,可也不乏“大胆的刁民”。
    乡下常有些老头,老太太,“罗锅子奔路——前(钱)心太重”,倚仗着自个年纪大了,不出集体工了,常常背着人,私底下在房边,山边,鬼都不去的地方,垦块荒开块地,悄悄地撒下些荞麦籽儿,高粱籽儿,待到长出了苗儿,匆匆忙忙锄上一遍,也不泼水,也不施肥,等到收获时节,将一家老小统统叫上,就一忽儿功夫,把它收拾得干干净净。
    那些年,俺家常年四季,就和个利老头私底下有着来往。
    这利老头住在小镇旁边,俺曾在《鬼话连篇》系列中提到过此人。
    他在房前屋后的空地上,种下许多的蔬菜,自家吃不完的,便一担担挑上街市卖几个钱。老家伙也利用那“三边”空地,种了些荞麦,高粱,红蓍之类的杂粮,我们家是他的老主顾,一年四季该不知要买他多少荞麦粉,高粱米和红蓍什么的,用来填补那永远也填不满的几筒“无底洞”!
    娘把悄悄买回来的荞麦粉子,或高粱粉子,用清水一拌和,再掺些剁碎了的菜叶子或者红蓍丁丁,比如现时下的夏天,往四处掐一些人家不要的“北瓜花”(南瓜),搅和进去,搁上点盐,使之有糍有味。调和的时候,调得干干的,等到锅里头的大米煮发软了,连汤带水一齐给舀上来,哐竹筲箕内沥干起,随后,再往锅底放些水,又把这夹生米饭倒哈进去,跟着用筷子在饭堆上捅一些汽眼。接下来,便把拌和好的荞麦粉子或高粱粉子,用手捻成砣,一砣砣绕着饭堆的边沿,搭在锅的边上。等把盆子内最后的一点点粉子,用指拇抹得索索俐俐(干干净净),省得糟蹋,搭在了锅里头,这才把个锅盖给严实盖上。
    这法儿便叫作“搭汽”。利用锅底的热量和蒸饭发出的蒸汽,将这荞麦粑粑,高粱粑粑蒸熟。
    俺那时别的插不上手,老娘一忙乎做饭,便喊俺帮忙烧火,所以,俺也就只会烧火拨火。
    一俟老娘把锅盖罩紧,俺便拿起火钳,把灶里边的火灰扒拉开,跟着就塞进些柴火。或者草把子。那着干透性的柴火,一遇上腾腾烈焰,便烘烘哒哒地燃烧起来。
    别看这烧火不起眼,可也是个技术活儿呢!一边烧着,那鼻子可就得时时地嗅着,等到锅里头开始冒香味儿来,灶膛里头的火苗儿就得赶快用火钳按熄,不然的话,等不得一会儿,那饭就会烧成煤炭,锅巴一烧糊,饭也就难得咽哦!
    把灶膛内的火头给压熄后,还得赶快把四周围的火灰也给扒上去,打成堆,用火灰把火头给盖住。闷上个一刻儿,饭便闷好。
    老娘把锅盖掀开,先把那锅沿周围的贴上的荞麦粑粑,高粱粑粑先揭下来,然后,铲饭,盛装起来,装进陶土烧制成的大‘黄钵’内,把锅巴铲开之后,再又舀些米饭进去,使劲地用锅铲碾上一顿,直碾得糯粘粘,粘乎乎,跟着,把搁一旁的米汤哐哈进去,再又用锅铲搅动一番。
    等到老娘把锅巴粥碾好,俺便把灶里头掩盖着的火灰重新扒开起,趁着火灰刚扒开,灶膛内烈焰腾起,急急忙塞进一个草把子。接连燃得几个草把子,锅里头的锅巴粥也就大泡泡连着小泡泡,煮得吱吱啦啦,粘乎乎了。
    那个荞麦粑粑或是高粱粑粑,真滴香呢!靠近锅儿的一面,有着一股煎烤的香味儿,另一面呢,又有着蒸煮的香味儿!兄弟伙们一边咂嘴巴喝着锅巴粥,一边啃着那荞麦粑粑,或是高粱粑粑,或是搭汽蒸熟的红蓍,好香甜哦!那一种情景,直今想来,如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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