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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一言难尽的圣徒——雪山峡谷深处的教堂 [打印本页]

作者: 京华烟云AMIP    时间: 2013-12-12 14:37
标题: 一言难尽的圣徒——雪山峡谷深处的教堂
怒江大峡谷深处,云南和西藏交界的丙中洛,雪山掩映下的世外桃源,也是中国最偏僻的地方之一。

但是,再偏远的地方也挡不住一些人的脚步,这里早早便留下了西方传教士的足迹。重丁村是丙中洛较早开发的村落,村里最高最醒目的建筑就是教堂。传说此地的葡萄酒很不错,当年传教士留下的种子在此繁衍生息,相伴葡萄的还有同样来自法国的板栗。

村里天主教堂通常都是铁将军把门,普通游人进去看看的机会已经越来越少了。该教堂在“文革”期间被毁,1996年在原址上重建,但规模已远小于过去。



这里的天主教是法国传教士任安守(Annet Genestier)在清朝末期带来的。任安守于1897年来到丙中洛传教,重丁村天主教堂由他主持建造,教堂于1935年落成,修建前后花了十年时间,据说任安守曾到香港去拍摄照片,参照那里的式样,从剑川雇佣了木、石、绘画、雕刻工匠,把重丁教堂盖成法国式结构。教堂落成两年后,任安守与世长辞,他最后的归宿——陵墓便修建在教堂旁。

任安守神父是个颇具争议的人,对他的评价一向毁誉参半,一方面,他不畏艰辛,在这里坚持传教数十年,死后还被罗马教廷封圣;另一方面,他也是一系列争端的始作俑者,其名字也一直被我们的官方史学打着“帝国主义者”的烙印。

逝者长已矣,如今陪伴他的,只有其亲手创建的秋那桶教堂。

教堂大门建筑中西结合,在雪山的衬托下分外醒目。这里的主要居住着怒族和藏族,宗教信仰丰富,天主教、基督教新教、藏传佛教以及原始宗教,目前——注意是目前——相对和谐地共生着。



教堂不远处,便是藏传佛教的白塔经幡。藏传佛教于1490年传入丙中洛,是最早传入丙中洛的宗教,曾在此先后修建了日扯寺、香巴拉宫、巴玛拉宫、福禄拉宫、普化寺等寺庙群,还建立了政教合一的地方政权,后来逐渐衰落。

屋漏偏逢连夜雨,1905年,丙中洛的藏传佛教信徒与天主教徒发生激烈冲突,任安守在附近白汉洛村修建的教堂被烧毁,这就是著名的“白汉洛教案”。任安守逃到昆明与法国领事一起向云贵总督告状,清廷惧怕洋人,很快派兵镇压了当地佛教徒的反抗,将喇嘛庙的地产拨归教堂,并向任安守赔偿了五万两白银(也有说赔款达十五万两甚至三十万两),后者遂用这笔钱在丙中洛修建了一系列教堂。在清廷的保护下,当地天主教逐渐兴盛,而佛教则江河日下。

往事如烟,Ash to ash,dust to dust……



秋那桶是怒江在云南境内最北端的一个村落,距离西藏不过二十公里。这里多信奉天主教,村里的教堂也是公路的终点,由此往后再无公路。



与重丁教堂一样,秋那桶教堂也是法国传教士任安守所建。“白汉洛教案”后,任安守利用清政府赔偿的银两在秋那桶村新建了教堂,如今,在教堂旁的一块小小墓地中,还长眠着任守安的中国传教助手——身为四川人并且是汉族的李文增,后者曾长期担任秋那桶教堂神父。

据说,明末清初登陆中国的那些最早的传教士们,很快就感到非常惭愧甚至羞愧,因为他们发现这个庞大帝国是如此富饶,经济文化的发达都远超他们的想象,官员们对外来宗教普遍缺乏兴趣且孔孟释老的信仰根深蒂固,传教士们在美洲、非洲以开展慈善事业和教授生产技术为先导的传教方式在帝国腹地很难行得通——在那里传教士们确实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也许火炮和钟表仪器制造技术除外,但即使这些在帝国政府看来也只不过是些微末的奇技淫巧)。

所以,传教士们不得不从帝国的边缘努力,目标瞄准那些经济落后并且朝廷势力薄弱的少数民族地区,地处川、滇、藏交界处的三江并流地区便因此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即使这样,他们在此二百年来的传教历程仍艰苦卓绝且成效甚微,直到第二次鸦片战争后,中国的国门被大炮轰开,神父们方如鱼得水,或带着传播福音的理想,或做着寻宝发财的美梦,良莠不齐地一涌而入,也由此带来了一系列问题,前面说的白汉洛教案就是一个极端的例子。

但不管怎么说,从客观上来看,西方传教士对怒江地区的文化教育还是有所贡献的。一个突出的例子便是,这里傈僳族、怒族等少数民族早先没有文字,他们后来通用的傈僳文,就是由传教士创造出来的。二十世纪初期,英国传教士富能仁(James Outram Fraser)在怒江流域傈僳族聚居区持续传教达三十年之久,发展了大批信徒。20世纪20年代,在缅甸传教士巴托(Sara Ba Thaw)的成果基础上,富能仁以拉丁字母为原形发明了傈僳文字,这种文字被称为老傈僳文。

传教士创造的老傈僳文在1949年以后被政府限定仅在基督教范围内使用,但20世纪80年代以来,该文字已广泛传播到社会,几乎所有的傈僳族地区的宗教活动都使用这种文字,成年人扫盲等也广泛使用,出版了报纸等读物,进了学校,并传播到怒族和独龙族地区。由于它早已深入人心,1992年,政府正式承认了老傈僳文字为傈僳语的正式书写系统之一,与中国社会科学院创建的新傈僳文并行使用。

今天的怒江边,时不时便能看到基督徒的墓地,长眠于此,不知算不算死得其所......


作者: 伯威    时间: 2013-12-12 15:02
唉,没文字不正好用汉字嘛,添什么乱?
滇藏公路丙察察段,丙中洛好像也是自驾车友必去的一站。
作者: 草蜢    时间: 2013-12-12 16:03
伯威 发表于 2013-12-12 15:02
唉,没文字不正好用汉字嘛,添什么乱?
滇藏公路丙察察段,丙中洛好像也是自驾车友必去的一站。{:1 ...

问题是这是人家自己选择的,难道要政府强力插入?
作者: 草蜢    时间: 2013-12-12 16:06
怎么京华兄的兴趣跟俺重复这么多?
俺也早听说了法国传教士在当地引进的葡萄和葡萄酒。一直打算去看看。
作者: 财迷心窍    时间: 2013-12-12 16:13
本帖最后由 财迷心窍 于 2013-12-12 16:21 编辑

秋那桶到察隅的公路应该已经通了吧?我10年前春节去的时候就在修,当时也是有马帮路通西藏的。丙中洛到秋拿桶确实是很经典的徒步线路,风景非常优美
当年去过之后的感慨有两个:
一个是春来江水绿如蓝——枯水期的怒江上游是宝石蓝色的
另一个是丰年留客足鸡豚——当时那里游客还很少,民风非常淳朴。随便走到哪里打声招呼就往家里招呼,坐下聊一会就请吃东西。就是一直在火堆上煨着的小炖锅,正好是春节期间,小锅里都是各类肉食,汤很香。那会去教堂也很方便,我们在某个村子正好赶上他们礼拜,赞美诗唱的相当不错——和专业当然是不能比的,但在山沟里面的小村子能听到多声部合唱,非常惊艳。
作者: 京华烟云AMIP    时间: 2013-12-16 17:02
财迷心窍 发表于 2013-12-12 16:13
秋那桶到察隅的公路应该已经通了吧?我10年前春节去的时候就在修,当时也是有马帮路通西藏的。丙中洛到秋拿 ...

我去的时间更早,距今大概五六年了吧,所以现在的具体情况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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