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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張娜‧列親斯卡 [打印本页]

作者: indy 时间: 2023-2-11 12:42
标题: 張娜‧列親斯卡
俄烏衝突這場仗，打了快一年了。

鑒於各方在這場衝突中所選擇的位置，中國駐烏使館和烏克蘭駐華使館，相信都是過去這一年裡，全世界範圍內挑戰最艱鉅、身份角色也最微妙的外交機構之一。

在瀕臨戰事爆發一周年的時間點迫近前，此前一直對媒體邀約諱莫若深的烏克蘭駐華使館，終於應允了訴求，並由暫代已故的原大使職能已有兩年的臨時代辦張娜‧列親斯卡出面，應對種種問題。

據她說，自己原本也沒有想到，戰爭會以這樣的形式開始。在2月24號一早，她還得召集全體館員，向大家宣布了“戰爭開始了”這樣一個消息，然後就迅速地投入與中方溝通、在華烏克蘭僑民、以及協助在烏華僑撤離等各方面的工作。當然，這些工作，還包括在社交媒體上同各種網友進行激烈的爭論和說明。

年紀雖然不大，但已經四度使華的張娜‧列親斯卡代辦風格明亮，政策熟稔，在接談中不吝展現帶有個人風格的揮灑；而在訪後的推敲中，又謹慎地確保刊出內容與當前的形勢、基輔立場保持完全一致，並含蓄地收束個人角色的露出。

中國作為可影響俄烏事態情勢消長最舉足輕重的國家之一，使大陸社會所能接收信息的多元性和立體性得一基礎的保證，是無任重要的。

以下是兩位同事路塵和李憶所執筆的這篇，在大陸境內除了去年烏克蘭外長庫勒巴接受官媒專訪後，烏方官方聲音的又一次比較完整的呈現。

文│路塵、李憶

自2022年2月24日起，在烏克蘭境內的爆發的危機和衝突已持續將近一年。不僅整個歐洲面臨冷戰結束以來最嚴峻的衝突陰影，全球的安全格局也受到嚴重紊亂；人道主義危機、能源市場動盪、供應鏈衝擊更接踵而來。整場戰事，幾乎成為全球過去近一整年裡，研判政經形勢跌宕時最深沉的底色。

整場風暴中，位於東歐的烏克蘭作為衝突的當事方之一，和戰火摧折下深重人道主義危機的承受地，烏克蘭方面如何看待眼前還在持續的交戰？在戰火延燒近一年後，又還需要多久、通過什麼樣的進程與條件，才有可能接近和平的前景？

2023年1月下旬，烏克蘭當前職級最高的駐華外交官、烏克蘭駐華大使館臨時代辦張娜‧列親斯卡（Zhanna Leshchynska）在北京進行的一次媒體會面場合中，就這些問題介紹了她的看法。

基輔和北京有6個小時的時差。列親斯卡說，自己每天醒來後都會第一時間閱讀新聞，瞭解烏克蘭境內直至前一天深夜的最新消息。“我害怕看到那些新的有關致命襲擊的新聞。從開始到結束，戰爭從來都是艱難的，它不應該發生在任何一個國家。”

據她說，烏克蘭的“至暗時刻”並不是現在，而是戰火突然降臨的那個早晨。她承認，在此之前，沒有太多人預料到烏克蘭各地真的會經受如此猛烈的轟炸──包括這幾年來一直被派駐在北京的自己。“當我們聽到自己的國家被轟炸、人們正在喪生，這一切都令人難以接受。當我們看到軍隊還在不斷向前逼近時，我們不得不迅速組織防禦。”

列親斯卡還透露，自己在烏克蘭的家，也被俄軍的炮火擊毀了，“等我回到烏克蘭的時候，我也將無家可歸”。

提及近期在歐洲國家之間反復討論的對烏軍援議題，列親斯卡表示，烏克蘭的確仍在向西方請求軍需支援──但除此之外，烏方同樣也在提出資金支援、人道主義支援等訴求。她強調，烏克蘭向歐美各國請求馳援的武器，並不是為了在俄羅斯的土地上去攻擊他們，“烏克蘭沒有過，也不打算入侵俄羅斯的領土”。

在烏克蘭原駐華大使謝爾蓋·卡梅舍夫於2021年2月因突發疾病于任上逝世後，原為烏克蘭駐華公使、自中烏兩國建交以來已是第四度使華的列親斯卡，就成為烏克蘭駐華使館的臨時代辦和最高負責人。

她回憶，在戰事爆發的當口，一開始自己也不知道應如何繼續開展使館的工作。作為烏克蘭在境外規模較大的使館之一，烏方派駐在中國的外交官有20多人。“在那天早晨，所有人都處在震驚之中”。

列親斯卡說，上班伊始，自己就把所有人召集在一起，宣佈了戰爭開始的消息。她回憶，所有同事們都表現出極大的堅強。他們很快和當時仍在華的烏克蘭公民取得聯繫並多次召開會議，同來到使館的烏克蘭人交談，給予他們安慰。而在華的烏克蘭移民社群也迅速活躍了起來，通過組織各種活動，以不同形式聲援自己的祖國，甚至在人手不夠時，分擔使館在微博、微信等公眾平臺上發佈信息和進行公眾傳播的工作。

與此同時，列親斯卡說，自己和同事們也與中國外交部的工作對口及其他國家在華的外交官保持著緊密的聯繫。她強調，烏克蘭和中國多年來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無論在政治、經貿、民間交往還是不同領域的合作上，一直都保持著良好的關係，兩國還在2011年建立了戰略夥伴關係。

她說，作為全球大國和安理會常任理事國，中國可以在終止這場戰爭的過程中扮演重要的角色。

列親斯卡說，儘管這近一年來，他們也注意到，在中國，人們對這場戰爭有著許多各異的觀點和見解；但烏克蘭使館仍然十分感激那些向烏克蘭送去溫暖支持和援助的中國人。這其中，既包括中國紅十字會于2022年向烏克蘭提供的人道主義援助，以及一些中國民間的烏克蘭友好人士和團體多次舉行的募捐活動，還有向身在烏克蘭的人們送去的急需物資，如發電設備等。她說，無論以何種形式表達，這些援助對烏克蘭都是及時且重要的。

而在衝突爆發初期，列親斯卡回憶，烏克蘭政府也在中方撤僑的過程中付出諸多努力，同中國駐烏使館配合良好。列親斯卡說，開戰後的撤僑行動“極其困難”，尤其在中國留學生為數眾多的烏國第二大城哈爾科夫，一些中國留學生所住的區域，甚至就處在交火區內。

她說，在中方撤僑過程中，烏方提供了特殊的交通安排，動用警力協助撤離。最終，中國留學生們都經陸路安全地抵達了烏克蘭邊境。

雖然衝突爆發已近一年，但時至今日，據列親斯卡介紹，在烏克蘭境內仍然有不少包括留學生在內的華人華僑；“許多人在撤僑行動中短暫地離開後，又回到了這片土地。他們中有的人在烏克蘭有生意，有的在烏克蘭有家人，有的選擇在相對安全的情況下回去繼續自己的事業”。列親斯卡說，他們歡迎更多的中國人回到烏克蘭，參與建設這個國家，尤其是中國留學生。她說，烏中兩國在教育領域一直有著密切的合作。在藝術、音樂和科研領域，烏克蘭都有著世界領先的學府，在烏克蘭的綜合性大學和藝術院校中都有不少中國學生的身影。

在經貿方面，開戰前，中國已經連續數年成為烏克蘭最大的貿易夥伴。尤其在2021年，中烏雙邊貿易總額創下近190億美元的歷史新高。列親斯卡稱，烏克蘭對中國的出口中接近一半都是農產品，大多通過海路運往中國。但隨著俄羅斯的軍事行動對海運通路造成的破壞，大量出口貨物的物流被擱置，這也導致中烏貿易額在2022年下降了接近50%。

2022年7月，在戰事爆發5個月後，在土耳其和聯合國的調解下，俄烏雙方間接達成了一項允許糧食通過烏克蘭黑海港口安全向外運輸的協議。烏克蘭和中國之間的貿易也終於得以恢復，尤其是玉米、小麥、葵花籽油等大宗農產品。

列親斯卡說，除了和中國消費者之間的聯繫，不少中國公司也已表示出對參與烏克蘭戰後重建工作的興趣，並且正在研究可行性。她再次表示，烏克蘭的重建計劃範圍廣、規模大。烏方歡迎中國企業和個人廣泛地參與到烏克蘭重建工作中。

她認為，由於烏境內很多設施都因戰火遭到嚴重破壞，包括公路、橋樑、教育、醫療等基礎設施的戰後重建，對於各國商界來說應該是一個能引起興趣的機會。

而在兩國的高層往來中，自2022年2月戰爭爆發以來，列親斯卡介紹，中烏兩國一直有著良好的政治對話渠道。由於疫情期間的國際旅行限制，以往常見的雙邊訪問變得困難，但王毅和烏克蘭外長庫列巴去年以來仍通過多次電話和交換信件保持著密切的交流，並於2022年9月聯合國大會期間在紐約實現面對面會談。

另據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的妻子奧萊娜·澤連斯卡在1月中旬的達沃斯論壇上透露，她此行還向赴達沃斯參會的中方代表團轉交了來自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的致中國領導人的私人信函。

2022年12月30日，現任中國外交部長秦剛履新。列親斯卡說，烏克蘭外長庫列巴第一時間向秦剛發去了賀信。列親斯卡稱，烏方將爭取通過電話等多種形式與秦剛外長建立聯繫。

隨著今年1月中國國境向國際旅行者開放，烏方也將和中方工作夥伴一起探討安排更多雙邊會面的可能性。

“中國將是建設性的力量”

隨著全球各方就如何替危機謀求出路的呼聲不斷升高，列親斯卡說，烏克蘭方面認為，中國作為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將是推動戰爭結束的建設性力量。她詮釋道，中國有可能可以成為和平倡議的積極參與者。

列親斯卡介紹，1994年簽署的布達佩斯備忘錄無法發揮應有的功能。1994年，在蘇聯解體後獨立的烏克蘭曾與美國、英國、俄羅斯達成約定，烏克蘭向俄羅斯移交原蘇聯部署在烏克蘭境內的核武器、主動實施無核化，取得各方對烏克蘭的安全保障。

列親斯卡說，但是，這份國際文件並未起到應有的作用。“當俄羅斯開始它的戰爭，布達佩斯備忘錄被證明是不值得的，我認為，它最大的缺陷在於，這份文件沒有法律約束力，它只是一份備忘錄，一紙聲明。”

列親斯卡指責說，“俄羅斯輕易地食言了。我們意識到需要一份具有法律約束力的文件”，以確保對烏克蘭的攻擊不會重演。
為此，自衝突爆發後，烏方相繼提出了多項安全構想倡議。其中，首先是烏克蘭總統辦公室在2022年9月提出的，名為《基輔安全協定》的安全倡議。烏方在其中重提了曾是俄烏談判議題的烏克蘭安全保障問題，但將俄羅斯排除出能對烏克蘭的安全提供保證的締約方之列，僅將美國、澳大利亞、英國、德國、意大利、加拿大、波蘭、土耳其、法國，以及北歐、中南歐國家和波羅的海國家作為潛在的締約對象。

在2022年9月提出的《基輔安全協定》中，烏克蘭還更改了烏克蘭此前有意接受的，以各方提供的安全保障交換“烏克蘭不加入北約”的立場，堅持最終追求加入北約的訴求不變。

而在此後的2022年11月，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又在其於G20峰會上發表的視頻講話中，提出了烏方關於安全保障的十點倡議，也即“安全公式”。

這一“安全公式”共提出了涉及十個方面的具體主張：包括確保輻射安全和核安全；確保糧食安全和出口；確保能源安全；要求釋放所有戰俘和被強制遷徙者；恢復烏克蘭的領土主權完整；要求俄羅斯軍隊撤出烏克蘭並停止敵對行動，恢復烏克蘭的國家邊界；設立法庭審理戰爭罪行；遏制生態滅絕害保護環境；防止衝突升級；和以文件形式確認戰爭的結束等內容。

列親斯卡表示，在烏克蘭看來，澤連斯基提出的這十點倡議，是全球所有國家都可參與的一個普適性的機制。具體而言，烏方認為，各國可以根據各國自身的利益與願意響應的優先級偏好，“自主選擇參與或不參與哪些維度，以及願在何種程度上參與到這十項主張的某幾個方面當中。

“我們歡迎不同國家在實現這些條款的過程中的廣泛參與，”列親斯卡說，“不同國家可以選擇各自感興趣的點。例如，如果有的國家對核安全感興趣，就可以選擇這一點，並與國際原子能組織合作採取措施來確保這一點”。

列親斯卡透露，烏克蘭當前正在與可能參與這十點倡議的國家進行接觸，烏克蘭駐華大使館也在向中方介紹這一倡議的內容。與此同時，烏方還在推動聯合國大會就這一倡議通過決議。

列親斯卡稱，在介紹這一“安全公式”主張期間，烏方向中方展示了這份文件，並就烏中雙方各自的立場進行研究，開展了工作。列親斯卡表示，烏方無意干預在這一過程中中方的選擇，“每個國家都應當按照自身利益做出決定”。

在俄羅斯能否參與對烏克蘭的安全保證這一問題上，烏方的立場在戰爭爆發初期和其後發生過明顯變化──特別是在2022年9月的《基輔安全協定》中，將俄羅斯排除在了締約國名單之外。

在2022年11月的G20視頻講話中，澤連斯基也公開強調他的呼籲對象是“G19”，並不包括俄羅斯在內。

列親斯卡也重申，烏克蘭從不排除與俄羅斯進行直接對話，但這需要俄羅斯滿足烏方設立的五項談判前提，表現出足夠公平和誠意之後才有可能。

烏方設立的五項談判前提，包括恢復烏克蘭的領土完整、尊重聯合國憲章、賠償戰爭損失、懲處戰爭罪犯以及對烏克蘭的安全做出切實保證。

澤連斯基曾在2022年10月簽署一項法令，禁止烏克蘭與“由普京擔任總統下的俄羅斯”進行談判。

列親斯卡就此表示，如果烏方的前提條件能夠得到滿足，俄烏進行談判“在理論上仍是可能的”；但在當前情況下，“正如我們所見，澤連斯基以任何形式與普京進行談判，都是不可能的。”

列親斯卡承認，由於俄羅斯對烏克蘭國土的進犯，當前要重建烏克蘭與俄羅斯兩國民眾之間的關係極為困難，也很難預測要修復當前的仇恨和戰爭創傷，將需要多少年時間。

對於烏方如何詮釋當前一方面烏軍仍繼續進行戰鬥，同時也不排除重啟談判可能性的局面？

列親斯卡表示，當前烏克蘭向其他國家不斷要求武器、財政和人道主義援助，是出於幫助烏克蘭人民保衛本國的需要，但與此同時，烏克蘭並沒有入侵俄羅斯，也沒有計劃要這樣做，是“俄羅斯開始了這一切。我們需要武器以保衛領土，但不是為了攻擊和傷害任何人”。

對於未來談判的可能形式和開始步驟，列親斯卡則表示，烏方提出的“安全公式”是目前烏方正在推進的工作，烏方希望從這十點倡議開始結束戰爭。希望經由更多國家的參與，形成真正意義上結束戰爭的具體路線圖。

此外，列親斯卡還重申了烏克蘭政府多次重申過的基本立場，即領土問題不可談判。

對於過去一年來多次成為新聞焦點的烏克蘭申請加入北約的問題，列親斯卡不否認烏方立場的遞嬗，但她也表示，烏克蘭的立場是因自身不斷變化的安全形勢而改變的。

對於歐盟，當前對烏克蘭來說最重要的成就，就是歐盟已經承認了烏克蘭的歐盟正式候選國地位，“當然，我們仍有很多立法方面的工作要做，涉及許多不同方面，但至少我們已經有了加入歐盟的前景預期，”列親斯卡說，“我們確定，我們有一天會成為歐盟成員國。”

而對於北約，列親斯卡表示，北約議題無疑更為艱難也更為複雜。

在她個人的外交生涯當中，烏克蘭對北約的態度發生過幾次重要變化：在尤先科擔任烏克蘭總統時期(2005年─2010年)，烏克蘭一度對加入北約懷有強烈願望，但到了亞努科維奇執政時代(2010年─2014年)，政策風向發生了變化，烏克蘭選擇成為一個不結盟國家。

她說，然而事實證明，不結盟政策並不能確保不受攻擊；而如果俄羅斯攻擊烏克蘭的目標，是阻止或延遲烏克蘭以及其他國家成為北約成員國，“很顯然如今已經事與願違”，“我不認為如果烏方已成為北約成員國的話，俄羅斯會冒險攻擊烏克蘭。”

在回顧戰爭給烏克蘭的北約議程造成的影響時，列親斯卡表示，在戰爭爆發的最初階段，烏克蘭甚至曾就此進行過討論，即烏方可以用暫時放棄申請北約的成員國資格，作為恢復和平的條件之一；但隨著俄方的敵對行動持續，烏克蘭最終還是簽署了加入北約的申請。但她也坦言，“無論如何，這是一個複雜的過程。

談到俄烏衝突所引出的，烏克蘭是否應爭取加入北約和歐盟等問題的爭論，列親斯卡說，“（戰爭）不是一種迫使你的鄰居選擇道路的辦法，任何國家都有選擇自己的政府、自己的生活方式的權利。沒有人應當以任何形式強制別人去做出選擇，特別是，沒有人應當通過戰爭來實現這種目標。”

當被問到當在烏克蘭仍在發生的戰事，還將持續多久？列親斯卡並不諱言，這個問題極其難以回答。“我認為沒有人看到了戰爭結束的跡象，形勢在迅速變化，我們非常希望它能夠在今年(2023年)內結束，但誰知道呢？此刻我們仍在繼續戰鬥。為了正義，和我們的家園和自由。”

列親斯卡介紹，“目前烏克蘭的情況非常險峻而困難，因為很多人沒有謀生手段，沒有了房子。能源等基礎設施則遭到俄軍蓄意的破壞，試圖使人們在隆冬季節沒有水，沒有電，沒有供暖。” “戰爭意味著毀滅，意味著殺戮，這對任何國家來說都是國家悲劇。如今這是正在烏克蘭發生的一場悲劇。”

談及俄烏衝突給世界秩序造成的影響，列親斯卡直言，規模大小不同的國家之間以武力處理爭執，這開了一個很壞的先例，“這不應該再在世界任何角落重演。”

作者: indy 时间: 2023-2-11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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