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调性木管和铜管乐器发明之前,所有乐团都深受音准问题之苦。1725年亚历山德罗·斯卡拉蒂认为木管乐器产生无法容忍的噪音是理所当然的(“它们从来没准过”),这一点在整个十八世纪都没有明显改善。即便是伟大的曼海姆管弦乐团也会让敏感的耳朵烦恼。勃尔尼的埋怨十分典型,他初次听到该团的效果时自然也被震撼了,但是,“我发现这乐团有一处瑕疵,这是我听过的所有乐团的通病,但我本希望如此有能力而细心的人们能够避免它;我的意思是,这瑕疵就在木管乐器身上。我知道这些乐器音不准是正常现象,但只要有一些艺术感和努力……就肯定能够纠正这一问题,不然真是毁了所有的和谐。”直到十九世纪前四分之一,依然有靠谱的音乐家比如施波尔、莫歇勒斯在抱怨圆号总是出错;英国乐评家亨利·乔利(Henry Chorley)去柏林第一次听《魔弹射手》时满怀期待,结果幻灭了。因为圆号“懒惰且多错”。
然而音不准并不能全怪乐手。有一张唱片录的是亨德尔的《焰火音乐》(Vox 500750),完全按照亨德尔时代的乐团配置和乐器形制演奏,乐手们都是来自波士顿和纽约的顶尖高手,使用的是无阀的圆号、无阀的小号、骑兵蛇形号(cavalry serpent)、双簧管和巴松。有些不和谐音真叫人难以忍受,不过一段时间后耳朵适应了,你会发现在那尖锐而刺痛的和声中,竟也能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心旷神怡。无阀的乐器只能吹出自然泛音列中的音,其中有些音调恰好与平均律音阶的音调对应。比如,一个C调乐器的第十三个泛音比A低,同时又比降A高;还得同时代表这两个音。这张唱片中的圆号手都来自波士顿交响乐团,与常识概念相反的是,他们声称根本无法吹出平均律音调。十八世纪的走调演奏正是真实的音乐生活,对此人们无能为力。观众们认为这理所当然,只有不和谐程度比平时更糟糕时才会抱怨。只要作曲家坚持用适宜乐器演奏的调性写作,麻烦就会被降至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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