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9-3

在旧书店买到一本1980年（民国六十九年）在台湾出版的由王际真（Chi-Chen Wang）翻译的《红楼梦》（Dream of the Red Chamber），其实这个六十回的译本，是王际真在1958年第二次翻译的盗版。他的第一个《红楼梦》译本，是1929年的39卷本和楔子。当时颇为轰动，好评如潮。

王际真1929年《红楼梦》39回英译本封面

王际真1958年《红楼梦》60回英译本封面

台湾1980年王际真《红楼梦》60回节译本封面

王际真，何许人也？

王际真（1899-2001），字稚臣，原籍山东省桓台县，其父王寀廷是清朝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进士。1910年，王际真进清华附中，毕业后考入清华学 堂。1922年王际真赴美国留学，先在威斯康辛大学念本科，1924-1927年在哥伦比亚大学学习。1928年，王际真被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聘请为东方部的正式职员。1929 年，王际真节译的《红楼梦》出版后好评如潮，时任哥大东亚研究所主任的富路特（L. C. Goodrich）在激赏之余，立即邀请王际真到哥大任教，直到1965年退休。其间，王际真曾翻译鲁迅和好友沈从文的作品。2001年，王际真在纽约去世。

王际真的译本在内容上突出宝黛情史，书中男子之名皆音译，如宝玉译作Pao Yu。女子之名皆意译，如黛玉译作 Black Jade，宝钗译为Precious Virtue。其他如鸳鸯译作Loyal Goose，袭人译作 Pervading Fragrance，王熙凤译为Phoenix，均有妙趣。1929年6月17日，天津《大公报》文学副刊第75期曾刊发署名余生的《王际真英译节本红楼梦述评》一文，文中评价王译本的特色说：总观全书，译者删节颇得其要，译笔明显简洁，足以达意传情，而自英文读者观之，毫无土俗奇特之病。

江帆在《红楼梦英译史话之四》中说：20世纪初至50年代末，英美本土出版了好几种《红楼梦》英文节译本，其中最为著名的，是1929年和1958年的两种王际真译本以及1958年的麦克休姐妹译本。其中，王际真译本直接译自中文，麦克休译本则转译自库恩1932年德译本。麦克休-库恩译本的预期读者是对中国文学有兴趣的一般读者，而王际真的两个译本都针对的是绝大多数读者。正因如此，麦克休译本对译本的文学性更为重视，保持了译本较为稳定的叙事节奏，在情节上也比较注意前后照应。而王际真则过于注意译本的普及性，过多地进行概述而非翻译，使得译本的叙事节奏失衡，影响了译本的文学性和可读性。但是，就译本语言而言，麦克休译本的语言被认为较为平淡，王际真译本则获得了更高的评价，也给读者留下了更为深刻的印象。

长江后浪推前浪，把前浪推倒在沙滩上，自从1973年企鹅出版社陆续将英国人戴维霍克斯（David Hawks）翁婿的120回全译本《石头记》（The Story of the Stone）出版，尤其是若干年后在戴乃迭和杨宪益夫妇合作翻译的《红楼梦》（A Dream of Red Mansions）出版之后，王际真的两个《红楼梦》节译本，才逐渐不为人知，或竟然为后人所诟病了。譬如有人说王际真译本不够严谨，说把林黛玉译为Black Jade ，有荡妇的歧义等等。其实相对于薛宝钗的Precious Virtue（贤淑端庄）翻译，把林黛玉译为Black Jade（性情孤傲），正是王际真译本的传神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