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政治密谋与卑鄙交易方面,亨利八世与克伦威尔的时代比起20世纪来并不逊色。
但是虽然高官贵胄为所欲为,肆无忌惮,一般人仍然相信被他们所违背的道德标准的正确性。
任何人只要读到有关1500 年到1550 年之间三大热门话题—— 物价上涨、资本与利息、英国土地问题——的论述,必然留下深刻印象:人们面对当时喧喧嚷嚷的新经济利益,经常诉诸传统的基督教道德,
它在社会组织中像在个人关系中一样,仍然被看作最终的权威。
正由于它被看作最终的权威,教会神职人员要求在社会政策问题上听取他们的意见。
到了17世纪中期,所有这一切都改变了。王政复辟之后,人们生活在经济思想和政治思想的新世界中。
宗教关于在经济事务中保持良心准则的要求,充其量是一种模糊的要求,
随着劳德在一个有国教的国家中实验的失败,以及威斯敏斯特会议的毫无成效,这一要求终于销声匿迹。
在英国内战之后,已经没有可能坚持一种基督教的经济行为标准。这不仅是因为世俗的反对,而且还因为教会的分裂表明,并不存在一种可由教会机构强制执行的共同标准。
王政复辟时期经济学家的学说,即,如荷兰的经验所证明的,贸易与自由主义观点共生共荣,有其实际意义,事实上,没有对个人主义的重大让步,两者都不可能发展。
基督教道德家让出的地盘,被另一种理论家迅速占领。接下来200 年的前途,并不在于适当考虑环境的变化、重申基督徒在经济交易中必须遵守道德规则的观念,而是在于“政治算术”这门新学科。
它起初略带踌躇,然后满怀信心地断言,在法律条文之外不存在任何道德规则。
它在方法上受当代数学和物理学进步的影响,在处理经济现象时,它不是像是非鉴别学者那样关心正确与错误的区分,而是作为一个科学家,对客观的经济力量作出一种新的估算。
它的方法、特征和假设,被所有受过教育的人包括神职人员所接受,
尽管它的某些结论在很长时期内继续引起争论。
在亚当斯密的时代之前,它的最伟大的英国倡导者是格洛斯特学院的院长 塔克博士(Tuc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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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转变过程中的某些特殊阶段有待以后讨论。但是,曾经有过一个转变时期,而且,它所造成的思想和道德的重大改变,并不亚于某些更熟悉的思想革命所造成的后果,这是无可否认的。
强调经济动机与经济需求有史以来便存在,或者说诉诸诸宗教往往是成功的唯物论者体面的装饰,也否定不了这一点。一位中世纪的犬儒学派成员在阐释关于高利贷的教会法规时说道:“拿高利贷的下地狱,不拿高利贷的去济贫院。”
库尔顿先生很好地提醒我们,即使在信仰的时代,响亮的信条也是可以与极肮脏行为并存的。
在以社会思想为主题,而不是以商业组织史为主题的讨论中,没有必要详细阐述这个自明之理。
只有轻信的人或 幻想破灭的人,才会把前后相继的时期比作光明与黑暗或黑暗与光明的交替,
才会落入这样的倾向:以为每一个时代都有美妙之处,惟有自己的时代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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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念有一个进化的过程,社会机体也有一个进化的过程,而文明的性质,正如沃拉斯教授令人信服地指出那样,不是取决于物理性质的传递,而是取决于由习惯、知识和信仰组成的复杂结构的传递,
这种结构一旦毁坏,一年之内便会带来人类一半人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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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定在有记载的历史中,个人与生俱来的遗传体质基础几乎没有改变,而组成其世界的旨趣和价值观却经历了连续不断的革命。
只有当人们把注意力集中在人性中并不为人所特有的那些方面时,人性不变的惯常说法才能成立。
今天的狼和当初被猎人宁录追猎的狼一个样。
而人,虽然出生时带有许多狼的特征,他却是被养驯服了的狼,对于使他在一定程度上变得驯服的技艺,他既做了传播,又施以改进。他进入一种社会的遗传过程,每一代人在把它传给其后代之前,都给它添上自己捐献的善与恶。
不仅有物质的环境,还有道德的和宗教的环境,都会给个体打上印记,哪怕他浑然不知。
注: “蜥蜴 爬虫脑” 没啥变化,但是知识的更新却是翻天覆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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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环境中的变化造成同样深刻的影响。现代社会的经济范畴,如所有权、缔约自由和竞争自由等,
和它的政治概念一样,是它的思想内容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和宗教一起,可能是决定社会特征的最强大的力量。
在把社会看作由具有不同职能的不平等的阶级为了一个共同目标而组织起来的共同体,与把它看作通过经济动机的作用而调节自身以适应经济需要的一种机构这样两种观点之间 ——存在着一道鸿沟,没有一种关于永恒普遍的经济利益的理论能够跨越它,而它至少值得我们去勘察。
考察后者如何从前者重生长出来;追溯从把经济活动视为道德行为中的一种,到认为它取决于客观的、几乎自动的力量的观点的变化。
观察面对教会以宗教的名义、国家以公共政策的名义强加的限制,个人主义的斗争最终被抨击,而后得到辩解,再而以经济自由的名义成功地被证明为正当的过程。
注意教会当局如何力图保持对它所要求的领域的控制,如何最终放弃了它们——
这样做并非是放纵一种无益的好奇心,而是要探测现已汇成汪洋的那些溪流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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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rdon 注:
讲宗教,估计又是大多数人的一个知识盲点。现代性问题,估计从来就没有人研究过。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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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等别人研究的,最后还得我自己写。
生活在一个蠢人遍地的国家,就是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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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革命和法国革命统一到现代性这个框架里面去了,人如何和变动的社会相处。
参考阅读:
《宗教与资本主义的兴起》(19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