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星期一是马丁路德金日，去做志愿者。今年分配的任务舞台助理（听上去挺威风的，是吧？），比去年的差事有趣些。去年我干了啥呢？就是在门口招呼，有人进门则欢迎光临，有人出门则提醒他们出门穿过马路另有其他项目。找到舞台，是个很大的帐篷，旁边给演员们预备了休息室。我们就在休息室，负责给演员们指路提示注意事项什么的。我到的时候本地海军的军乐队已经在台上演奏了。墨蓝制服白色礼帽，有些演员还别上了勋章。音乐我也听不出个子丑寅卯，只觉得他们的墨蓝色制服还怪好看的。一起工作的姑娘指着后面巨大的管子给我看，原来是取暖器。天气真冷，我看了一会演出，就去取暖器面前暖和暖和。演出休息间隙，到厨房去找杯咖啡，结果发现自助餐有正放在酒精炉上热着的biscuits，好好的吃了两个。一下子暖和多了。出门继续工作。下面一场是从临州几个教堂来的舞蹈队，清一色高挑的黑人小姑娘，都十多岁年纪，纤腰长腿，紧身上衣百褶裙子。演员们在准备活动，有一个领队模样的指点小姑娘们预热动作。等他们停下来，我就问跟前的一个小姑娘，知道舞台出口入口在那边么？小姑娘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慢慢地露出狡黠的戏谑表情，说“不知道”，我就笑，“这很重要的，你们可都得知道才行”。于是跟大家说了一通，出入口其实是同一个，如何如何。大家听完就点头，她旁边的几个姑娘们微微笑起来，带着点小姑娘的腼腆。这个舞蹈是表达黑人当年在民权运动里非暴力争取自身权益的场景。舞蹈动作幅度大，有波澜壮阔的质感，联想六十年代的民权历史，让人心生恻隐。舞台前面聚集了很多人，父母带着小孩子。我不知道这些小孩子是否看得懂这舞蹈后面的东西，又觉得如果能够因为在阳光里长大而不大懂得风霜雨雪，其实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如果能够不忘记历史，但是又不用带着伤疤生活，这会是多好的事儿啊。第二个舞是一支独舞，一个柔韧性极好的男孩子，应该是十七八岁的样子，涂了一个小丑样子的白脸。舞蹈是一个人对着镜子，诉说改变从自身做起，大概是暗合奥巴马2008年的竞选口号“change”。这些舞蹈的动作编排有些部分非常直白，比如说到“我”，就两手抱胸，说道“很长的时间”，就两手拉开做弹簧状。但是这个演员实在是一个好演员，他的眼神会说话，喜怒哀乐或起承转合或斩钉截铁，配合有些直白的肢体动作，却十分有说服力。演出结束，我去后台看到他，跟他说你的舞跳得真好。他羞涩的笑。舞台口的人越聚越多，DJ开始观众互动的环节，播放了一个舞曲，大家跟着音乐的节奏扭腰垫步转向，气氛十分快活。期间还插播了一个抽奖环节，提问马丁路德金上的高中是哪一所。大家纷纷拿出手机开始查询，后来答案出来，是Booker T Washington High School。想起2005年开一个小型会议曾去阿拉巴马的Tuskeegee浏览了Booker T Washington博物馆，这也是一个非裔的传奇人物。

到了中午，换班交接的人过来，交代了一下各项事宜，我们这组的值班任务就结束了。离开舞台，我就到处去逛。迎面来了一个博物馆的工作人员，给我一个大熊抱，感谢我帮她归置舞台边博物馆的条幅。到附近的帐篷里逛，啊，帐篷里真暖和。看来我今年的活儿比去年受冻，但是比去年更有趣些。因为客流量大，有些本地教育机构正好借此宣传一些对非裔学生的资助或竞赛项目，也有其他或公司或电台利用这个时机做商业宣传，听了一耳朵项目介绍，拿了一手小赠品，就转到下一个去。这个帐篷里十分欢乐，是给马丁路德金办了一个生日party，用纸糊了一个四层大蛋糕，上面竖着马丁路德金的照片和他的最后一次演讲 "I have been to the mountain top" 结尾的一句话，I've seen the Promised Land. I may not get there with you. But I want you to know tonight, that we, as a people, will get to the Promised Land. 很多孩子在蛋糕上签名，祝金博士生日快乐。旁边桌子上在给小孩子们涂彩绘。另有个帐篷里在给小孩子们讲故事。因为志愿者的恤衫同去年一样是纯黑的色调，我出门的时候还担心平日穿的红色大衣在这个节日里不够庄重，还专门换了件黑色的外套。现在一看，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大家的衣着姹紫嫣红什么色彩都有。这么想来，悼念逝者，选择用庆祝生命celebration of life的方式，大约会是逝者更希望的方式吧。

奥巴马的就职演说也是在这一日。有舞台下的观众问我是否提供就职演说的直播。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只好让她到行政办公室去问。有这样的巧合，也是历史的一种美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