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之五
我的房子算是失败了,三儿却前所未有的成功。
看到最后还真是心紧了一下。好在有惊无险。 容易 发表于 2014-5-13 04:49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看到最后还真是心紧了一下。好在有惊无险。
小孩子比大人耐摔些,大人这样子估计多半去医院了 理想的下午 发表于 2014-5-12 17:35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小孩子比大人耐摔些,大人这样子估计多半去医院了
是呢。我同学小时候帮妈妈带妹妹,也把妹妹给摔出去了。幸亏邻居奶奶从背后把妹妹给接住了。孩子长大没摔残了,本身就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呢。 放风筝。。。。。真是勾起儿时的不少回忆,还记得把风筝放起,然后拿个塑料袋拴线上,塑料袋就会跟着线一起,一点点往上爬,哈哈哈。 理想的下午 发表于 2014-5-8 10:04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俺说的俺小时候,没说八一年啊。不过81年以前俺已经在学校混了,开始是在四姐课桌底下,后来是在大姐教课 ...
呀,你姐姐也有这样的经历,我大哥二哥也是这样 三儿之六
暑假结束了,我跟三儿见不着面儿了。
小升初我破天荒从中不溜一跃而为第一名,我和老师都不能置信,顺利升入区重点初中,因无法自理生活,转入三十里外大哥任教的普通中学,几周才回一次家。
三儿则再次顺利落榜,结束了求学生涯。他还是异常淘气,不光自己整天下河摸鱼上树掏窝,三天两头就把他婆婆吓得半死,还引得四儿也见天逃学。
日子久了,陈大妈顶不住了,三儿跟他爸他婆婆一样的火爆脾气,不唯不受管束,还翻着一对大牛眼顶嘴。有天三儿在抽水机的水口游泳嬉耍,他水性好没事人儿,村里儿郎都勾得痒痒的一同下去了,又纷纷被各家大人揪上岸一顿暴打,完了还给拎着耳朵一排排涌去三儿家告状。
三儿被爸爸倒吊在堂屋狠抽了一顿,嚎得跟杀猪也似。他爸爸才“犯了错误”,给免了职,窝心火正是无处发泄。他有个战友在枝江,约他合伙倒煤。陈大妈倒不反对,只是提出把三儿这个祸害精带走。于是十四岁的三儿跟着爸爸去闯宜昌。
没人知道他爸爸具体做些什么,但他妈妈桂姐的脸色并不怎么好。
再见到三儿大概是一年多后,他爸爸拖回一些材料,说办家庭工厂制尼龙绳。但设备落后质量不过关,签合同的对方把货统统退回来了。他爸爸花数月贱卖掉,又折腾回些奇怪的器械,在自家厨房造粉丝。他和三儿承担所有销购生产任务,忙不过来,陈大妈不时要搭把手,不免日夜抱怨。
不久他们家就来了个女孩子,跟三儿年龄相仿,一对大兔牙,大手大脚的,长相也说不上清秀。她脸上没什么封闭乡村女子的酸涩之气,显得很大方,很开放。什么叫八十年代乡村的开放呢?她毫不拘束地跟男孩子说话,笑很大声,虽然只是三儿家的男孩子;她穿衣服不像同龄女孩胸罩之外套无袖娃娃衫娃娃衫之外套村里裁缝做的长袖衬衫裹得严严实实,她都穿宜昌买来的时新衣服,隐约透着发育良好的身段;她穿我们觉得过于粗犷的罗马式凉鞋;她还若无其事地让三儿公然搭着她的肩。
这样一个有点出格的女孩子,大咧咧地撞击着村人的眼球。她和三儿同进同出,哪儿都听得到她鸡子样笑声。
王平。
她跟三儿实在是很搭。
三儿也是他们家的一个异种,他大哥老实,二哥文雅,妹妹威而不露,四弟孱弱,独有他捣乱,反叛,大条,说风就风说雨就雨,一根筋不对就暴跳如雷,传承了他爷爷和他爸爸的种性。他爷爷是一根独苗,在旧社会由寡母抚养大,备受地痞流氓欺负,幸得一族伯多多关照。族伯后来被保安团抓去,他爷爷四处求人,保安团指了条明路,他便把土地都卖了,仅剩一点口粮田,拿了银元准备去赎人,被告知族伯是地下党,赎不了,但银元一块都不给退,威胁说再要银子就以通地下党论处。三儿爷爷一气之下,独帆过江,引来了在公安县活动的共产党,劫了大狱。三儿爷爷跟着一块儿过江跟党干去了,有一次回家被捕,不肯变节,枪决前痛骂反动派,“老子就跟共产党,死了就个疤,怕你个求!”也是那个时代“不安份”的血性汉子。 三儿爷爷之补阙: 关于三儿爷爷,我召伯爹参加革命的背景。旧中国之革命,最难唤醒的,是普通民众。以前的有产阶级日子也并不好过。我家薄有田亩,另有大片竹园,主要以出售毛竹为生,也只有最年长的太太老爹和婴儿能吃上大米,余人皆是以小米,蚕豆,萝卜,南瓜等为主食。 我婆婆和爹爹到是夫妻齐全的,但是爹爹在十几岁的时候发烧,后来就耳聋了,跟外人没法沟通,所有外交事务还是要老爹出面。我家生活的那个村子在荊江大堤内外堤之间,国民政府的未梢收银收粮在行,保靖安民无能,是全江陵县匪患最烈者。有一票土匪由本村某甲引来,绑了我婆婆,限时来赎。这边家人还在哀告求好,那边已用马匹把人拖到了新犁未耙的地头,拿不拿银子拿不拿银子?数上一二三,没答复便一鞭抽下去,奔马拖着婆婆在坑凹不平的地上飞起来,碰着大土块撞向头或胸,一口气上不来便昏死过去。那时我婆婆还在奶孩子,正十健八旺的年纪,几趟奔下来,奄奄一息,直到全家人崩溃纳钱交土地契,土匪才放人走人。可惜我得知此事已离乡多年,已不记得某甲行状,他没给镇压,从我有记忆,他一直生活得风平浪静。 我家尚且如此,召伯爹母子相依为命,所遭遇者更惨,很自然地对关照他们的族伯感激万分,并不惜变卖大部分营救,不仅赎身不得,反为胥吏所讹,怒而投身革命。 近来看《悬崖》和《人间正道是沧桑》,主题都是革命者与信仰。召伯爹也 许说不上信仰那么高大上,只是良心和血性使然,革命先驱选择了历史,历史又选择了千千万万个普普通通的召伯爹。 三儿之七
三儿家多了个女孩,我们家多了个女人。
大哥迎娶媳妇,添丁。我父母另择宅基盖了间小房子,带我和姐姐住过去。老宅的南厢归大哥,北厢归三哥。
八三年了,自留地早不再躲躲闪闪见不得人,各家都莳弄得绿油油的长满各色菜蔬,村子里也不时飘着五谷轮回所的独特芬芳。不过,渐渐地掺进来一股与众不同的臭气。
三儿家的粉丝厂站稳了脚跟,作坊的余汁富含淀粉,它们从三儿家流向邻里间的浅沟,漫向路面和土坡,所经之处,留下一片乌黑污浊的烂泥沼,杂草生长得鲜辣怒壮,并滋生了大量蚊蝇细菌。它不足以使人愤怒,却足够使人烦恼。
一个忙碌的暑假,晾粉丝的铁丝越牵越远,水泥柱从村子延伸向大堤。每天傍晚我从河滩牵牛回家都会碰见三儿和王平收粉丝。他们俩有说有笑的,不时打打闹闹。但是与我的对话异常简略:
有真幺爷,放牛回来了?
嗯呢,你们收粉丝啊?
我牵着那头老牛,慢吞吞的侧身而过。
八卦没有了,滚圈没有了,秋千没有了,飞机坦克没有了。三儿以前那把钢丝和弹簧做的手枪不再能击发出子弹,慢慢也就散架了;我们以前借来疗针眼的弹壳也慢慢不见踪影。我和四儿只能跳房子,抓子儿,挑青棍白棍,下窝窝棋,踢蚕豆叶毽子……这些只有女孩子玩的游戏,真他喵的没劲透了。
我越看三儿越觉得气闷,真弄不懂他怎么有那么多乐事儿!真弄不懂他跟三平怎么有那么多话儿!
我做了那么多年跟班,听到最多的不外是:
篾给我!
钢丝递过来!
报纸!
你这个傻瓜!
你烦死人了好不好!
而且他显然还有一条准则,能不废话,就尽量不废话……
王平绝对在这条准则之外,你撂脸子?我翻脸比翻书还快!什么什么,你再_说_一_遍!
三儿方颐浓眉,总像是憋不住了要笑的一张脸,本来是非常明朗英俊的。小时候跟人争一片猪菜用镰刀干仗,双眉间被一刀斜拉下来长长一条,虽然疤痕不很显目,却平添了一丝小坏。我跟四儿都吃不住他一对大眼一瞪,唯一选择是屁滚尿流乖乖照办。
但是王平眼比他还大,脾气也比他更凶,抡菜刀决不手软,三儿言重了她能立马解开塑料围裙,甩膀子回家。三儿没法做完粉丝,煮好的淀粉全馊了,不管他怎么挣扎叫唤,到头还是要被爸爸逼着好言好语哄王平回来。
哄?他什么时候哄过我?!
一时间我以为,我=假小子,∴三儿对我无性别差异对待;王平=女性化,∴三儿能充满了柔情。
王平的笑声,王平的的确良裙子,王平的罗马凉鞋,引起了我心底丝丝缕缕的醋意和妒意。
三儿之八
十二岁,我们班长已经追我,递纸条,跟我在未名湖约会。我开始知道什么叫喜欢人。但是我很拿不定应该对三儿抱什么感情。有一度我梦想他喜欢的人应该是我我才是他视野里第一个女孩子,我对王平的眼神时而冷飕飕时而火辣辣,但是看到他们嬉闹又说不上怎么痛苦。
而且我知道我跟三儿没可能的,他是我堂侄儿,仅此而已。这个理由也使我觉得一丝安慰,三儿不喜欢我也许并不因为我不值得喜欢。
这天四儿捂着嘴潜在作坊窗根下向我招手,我猫着腰悄没声儿地走过去,顺他手指看进去。
三儿和王平在作坊忙活,磨豆煮浆过滤出粉一套下来,差不多要一昼夜,艳丽的火苗舔着锅底,蒸汽弥漫,屋子像个大蒸屉。三儿没穿着塑料围裙,光着膀子把王平压在身子下。王平的围裙吊在一边,汗透了的衬衣几乎透明地搭在肩头,三儿的大手努力的向胸衣内的小丘进攻。
我瞪了四儿一眼拉他走开,觉得恶心透了。好好的三儿怎么成了个臭流氓!
自然进化让人感叹,生殖未成熟体对性的无知与抗拒有力地保护了身心。我对三儿的这份若有似无的感情,就此无疾而终,他们的打闹,再引不起我一丝波澜。
这年,我十二岁,三儿十六岁,王平十七岁。
三儿家的粉丝厂红火了两年后永久歇业了,污水与臭味慢慢消失。三儿爸爸这次真的弄了一条驳船去宜昌倒煤,慢慢地荷包鼓了,给老大娶了亲,把老二用鞭子从滩桥中学高一抽回初三又考取江陵中学,大学毕业在宜昌安了家娶个了个官宦人家的女儿,老二后来混到房管局当了一个长,五子登科,混得风生水起。三儿和王平在宜昌打了几年工,又回家成亲、务农。他们的新居在我们小房子的左邻,两人还是呼着喝着地说话,三天两天抡菜刀,调笑之声声震屋宇,虽然我莫名其妙,他妈妈却狼狈而羞愧。老二腾达后授意三儿拉了个拆迁队,很快三儿也腾达了……
他们的爸爸也没亏待自己。出门多在家少,他很快就轧了个姘头。桂姐过了两年才知道,寻死觅活闹了好一阵。三儿爸爸给桂姐买了好几身新衣服,打了对金耳环,带着她逛了圈北京……村里的女人们都说,桂姐真划得来。
现在三儿的那房子也旧了,但也没拾掇,就桂姐一人住着。三儿婆婆和爸爸死于心血管病,墓上的草,已青了又黄黄了又青。
THEEND 有真 发表于 2014-5-18 17:20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呀,你姐姐也有这样的经历,我大哥二哥也是这样
再小些的时候,没人带我,我四姐为此还辍学一年。按她的说法,本来啥都不会,带了我一年之后,忽然脑袋灵光了,学习嗖一下子就第一名去了。 理想的下午 发表于 2014-5-18 20:23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再小些的时候,没人带我,我四姐为此还辍学一年。按她的说法,本来啥都不会,带了我一年之后,忽然脑袋灵 ...
所以呀,独苗还真是不好 有真 发表于 2014-5-18 20:44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所以呀,独苗还真是不好
嘿嘿,小时候我也是被我爹宠的上天,要月亮他不敢摘星星,堪比八零后的很多小皇帝小公主那些独苗苗了。 理想的下午 发表于 2014-5-18 20:55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嘿嘿,小时候我也是被我爹宠的上天,要月亮他不敢摘星星,堪比八零后的很多小皇帝小公主那些独苗苗了。 ...
我爹从来深藏不露,害得我一生求溺爱求宠爱:'( 有真 发表于 2014-5-18 21:15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我爹从来深藏不露,害得我一生求溺爱求宠爱
深藏不露,说明极其丰沛,一点也不缺嘛,还用哭求!我小时候都是学刘备用眼泪当大杀器逼迫我爹就范的 理想的下午 发表于 2014-5-24 09:23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深藏不露,说明极其丰沛,一点也不缺嘛,还用哭求!我小时候都是学刘备用眼泪当大杀器逼迫我爹就范的 ...
再多他不表露呀……我大杀器所向无敌,爹天然免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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